作者 ultramarine (I am not important) 看板 blanche
标题 [建中] 从白先勇到王文华
时间 Tue Aug 24 15:59:53 2004
───────────────────────────────────────
之一 白先勇
上近代文学史的时候,谈到台北人。
这是一群身在台北的异乡人。漂亮的板书成为笔记本上的一行字,复习的时候浅浅的铅笔
字总是划过一抹惆怅的疼痛。
台北只能是异乡吗?他只是过客吗?面对一个我这么喜欢的作家,我心中的故乡只能是他
停留的一站吗?
〈游园惊梦〉最后一句
“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起了好多新的高楼大厦”
那么,现在呢?更多的高楼大厦出现,所以,白先勇还会记得吗?
1999年,联合报刊载了〈树犹如此〉,借的是“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大家讨论著
那是如何地感人至深,固然不假,但是引起我注意的是那段关于1954年的回忆,就著
建中的一个楼梯一个转角,我看见台北人的影子。
对于小书迷性格任性至此的偏执,白先勇恐怕也会无言以对吧。
更久以后,我看到了杰出华人的纪录片,毫无疑问地,〈台北人〉是自成一格的名字,建
中是另外一页的影子。
印象中最深刻的一幕,是他坐在捷运木栅线的车箱内接受访问。
我屏息著,等待他给我一个异乡或故乡的答案。
记者是这样问的
“你觉得现在的台北怎么样?你还是台北人吗?”
对于旅居美国多年的他,我不敢期望太多,我等待的只是一句
“我是身在台北的异乡人,身在异乡的台北人。”
捷运不断的前进著,他的微笑和沉默从六张犁到了麟光。
“台北现在变得很丑,但是他是丑的很可爱的台北。我一直是台北人,我心中永远都是台
北人。”
我坐在幽暗的视听教室里,紧紧抓住自己的双臂,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攀住浮木一样,无端
地感动着,瞬间,一阵鼻酸。
我的任性让我等到了这句话,虽然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只是这种安心的力量。
我一直是这样相信的,“台北人”不仅仅是一种地缘关系,是这座城市的氛围,是一种咒
语,是一个带着感情的归属。
在上大学之前,我活在我理所当然的世界里面,诚品敦南和信义计划等同于后花园的日子
上了大学之后,围绕在我身边的人告诉我的台北竟是如此不堪
每当我又听见关于台北的疏离冷漠总是有一种冲动回嘴
“这种不适合人住的地方.留给我们这些冷漠疏离的台北人就好了,你还是回到你山明水秀
的家乡吧。”
这是我的任性。原则混多坚持很少的我,难得的任性。
每当我又听见关于台北的疏离冷漠总是有一种冲动回嘴
在那样的冲动越来越常涌现之后,我在都市文学的丛林里跌跌撞撞,我看到却只是一片极
冷极硬的钢架交错,一遍又一遍阅读关于冷漠的疏离的种种。
于是在那一列捷运上,我找到了,关于台北温暖的种种可能。
这是我心中的白先勇,永远的台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