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忏云法师

楼主: Dannan (再生缘)   2009-05-06 18:37:38
隔了一周才上站,最近板上是有点干涸,但似亦不宜用师父洗版,
底下有些后来得知的讯息跟想法,供各位参考。
法会当天分赠的相片,我没有拿取,一方面是网络上以关键字搜寻,
并不难取得,其次是觉得,大家也许太重视这些了。
师父毕生鼓励那么多人信佛,乃至发心出家,
在台湾佛教史上、或信众心中,都是不会磨灭的事实;
假使身后一点舍利或瑞相都没有,
师父生前的一切,也不会、也不该被遗忘。
实际上,山上常住对此,反而颇低调,
不是很希望类似影像流通。荼毗时,我确曾长跪向师父默祷,
再给我们一点信心,相信现场不乏同此心者;
但当看到许多居士传观相片,讨论“唉呀观音的鼻子在这里啦”、
“还有法轮柳”、“哪里哪里”时,突然理解了常住的立场。
师父最后留给弟子、或最重要的,应该不仅是这些吧。
我甚至私心盼望,将来有人认识师父时,首先提到的是持戒念佛,
而不是“哦!那个烧出……的老和尚”。
当天荼毗,当大众鼓掌时,内心其实非常惭愧,
也许该说悲欣交集:喜的是师父果然有给我们做证明;
但师父真的走了,舍利再庄严,是师父的修持,与我无关,
不等于我今生解脱的保单。
后来自己对这些就渐渐不那么看重了,
但得知有居士因此对师父生起信心,想多了解一点,
觉得也很好。
然而在这之外,何不也多分享师父生前的点滴,回忆师父?
应该也是很有意义的事。
山上没有写牌位这件事,不少学长都晓得,但可请常住代为回向,
某回偶见觉因师手抄“名单”,心想这家人名字还真特殊,
事后方知,这些都是居士家的宠物猫狗。
听过这样的批评:重视施食,是与鬼神打交道,非正信所应为;
个人想法是,诸佛固出诸人间,但佛法救济度化的对象,
应该也不仅侷限人法界,未知生,焉知死,
然而生与死岂终归两截?
记得那几年,师父已经明显衰老,夜里放蒙山,
还是看得到他坐着轮椅出来,合掌,安静地绕圈,偶尔暂留,
再回到寮房。夜色无边,浮现师父眼中的世界,
也许终究是我所无法揣想。
当年达赖访台,本拟上山拜访,却没有成行,
猜想师父真正拒绝的,也许是镁光灯和连线车;
过去居士在北美和澳洲供养的小道场,晚年也陆续脱了手。
山上不蓄僧徒,许多人也晓得,弟子有的到佛学院进修,
有的弘法,(或许有的被迁单)更常让人感觉寺里居士甚至比法师多。
慧律法师大学时就常为人说法,本欲从师父剃度,
师父答允,但条件是若干年内不许轻易下山,“当大法师”,
法师感觉与本愿未合,终究没有在山上落发。
但与师父关系也始终密切,“和而不同”。
某居士最初也愿意依止师父,师父却说,你的缘在金山,
后来果然追随了圣严法师。类似故事不只如此。
眼下回忆这些片段,似乎尽属遥不可及,但也可以不遥远;
观察因缘,随顺因缘,才知道有些事是不应该坚持的,
但也有些必须坚持。
林清玄有篇散文,说每回参访,师父都先要他一起拜完八十八佛,
(看到这里忍不住一笑:果然是师父会做的事)林说,佛菩萨仿佛都在空中。
告别时,师父总勉励他用心写作,也曾邀他到斋戒讲课。
相信如果追溯排出斋戒历年讲师名录,
将是见证台湾佛教史近半世纪的珍贵史料;
师父渡海一甲子,始终远离媒体,从埔里茅蓬到水里、嘉义的斋戒会,
到承天禅寺、台中莲社,乃至俞大维九十七岁往生前皈依的一幕,
却往往留下动人故事。
志伟说,师父圆寂后,曾进寮房瞻仰,依旧水泥铺地,没有变。
师父就是这样的出家人。
“并不是人死了就样样说他好,但何时再见这样的人?”
我之于师父,毫无疑问,并无任何影响可言,但可以问的是,
师父之于这座岛,究竟在我们的生命里留下什么呢?
这也许值得追问下去。
各位如果有跟师父或斋戒相关的回忆或想法,
可以寄到山上,注明“育因法师收”,或由北斋转寄应该也可以,
最近要编师父的纪念集,希望和师父有缘的各位多贡献,
让师父的教导,留在更多共同的记忆里。
最后想举一个经验,结束这一系列落落长的回忆。
道证法师有次说,师父亲笔画的阿弥陀佛曾使她困惑,
为何选的是下品下生的接引手印?
直到读《弥陀要解》,才明白极乐所以殊胜,不在上三土,
而是最下的凡圣同居土,即使顽恶凡夫都能摄受,信愿往生。
回忆从前所认识的忏公,常连带想起这个故事。
封棺前一晚,坐在大殿角落,鼻端游走各种气息,
有时是甜香淡淡,有时像佛前常烧的檀香,有时却是湿黏的微腥味,
户外洒落细雨,片刻停,片刻又下,从未拥有过的体验。
后来想,也许那是从前和师父结过缘的众生,想起了什么,
分别从不同时空,匍匐穿梭,来见他最后一面。
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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