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羊祜生母的问题,
g板友及其所引日文网站,以及M板主提出的讨论都很丰富。
我个人倾向认为,
蔡琰若于董祀之后(应该不太可能是之前)又另嫁羊氏,
则《后汉书》不应不载,亦不应仅将之呼作董祀妻,不以最终依归记。
当然蔡琰更不可能是虚构,
但范晔《后汉书》全录之〈悲愤诗〉是否果为其所作,或是否曾经后人加工,
则不可得而知。
例如有一首“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开头的〈塘上行〉,
《玉台新咏》直接定位作“甄皇后”作,
可是《文选注》却说“或云甄皇后造,或云魏文帝,或云武帝”
(卷二十八【乐府下】陆机〈塘上行〉注),
那个时代女性作品之难以定位恐怕相似。
另外会不会是他人拟的?
例如谢灵运有〈拟魏太子邺中集诗〉,
就是谢灵运想像在邺的曹丕与诸建安文人宴会,
然后他一口气仿造各个不同风格的人,
从曹丕王粲陈琳一直到曹植一口气换了八个风格写诗!
这还好是谢灵运炫耀才华表示他能玩多种风格,但作者明确。
那么会不会有可能蔡琰的诗其实是不知名某作者拟的却被误作本人作呢?
《文选》卷四十四有个麻烦的公案〈檄吴将校部曲文〉,
说是陈琳假借荀彧的名义向吴人劝降,
但个别的错误也造人有人怀疑这篇可能甚至不是陈琳当时所作,难说。
就算不作太过怀疑论的猜测,
也不无可能蔡琰本人为文学笔法而有所加深。
虽不致像那个有名的“舍弟江南殁,家兄塞北亡”那般向壁虚构,
但“既至家人尽,又复无中外”会不会较偏向心境的描写?
蔡家是陈留大族(考城似自圉迁者),
蔡克(蔡充?)虽非蔡邕之后,
但由蔡质(蔡邕叔父)、蔡睦(蔡质之子)那一支过继过来亦不无可能。
但当然,这些家传都不免有粉饰太平之嫌,
或许大难来时各自飞,
出事时(王允杀蔡邕乃至后来兵乱)这些同宗都不肯多照顾蔡邕之遗女,
结果等曹操明令照顾蔡琰了,
他们也才开始攀关系给继子亦未可知。
如果是这样,
那么在蔡琰心中根本不把他们当“家人”但实际上蔡家确实有人亦可理解。
但纵然如此,纵然“可能”有人(名义上)过继给蔡邕,
但那是男嗣,是基于传统的可能性。
似乎没必要把“(同宗)女儿”过继给蔡邕。
换言之“假如”羊祜生母不是蔡琰,
那势必得是蔡邕的另外某个亲生女儿,
那么又会绕到前面讨论的麻烦。
而且曹操问蔡邕作品时,似乎也就蔡琰一个人在回忆,
假如她另有姊妹,当时华北既已粗安,似亦应出面辅助?
这里我也暂时存疑了。
后面只留个小八卦。
蔡伯喈在本传里写得他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其实他有可能曾经在外有过一夜情。
虽说那位女子与他身份相差悬殊,
“伊何尔命,在此微贱”(〈青衣赋〉)
“三族无纪,绸缪不序”“宗庙无主,门户不名”(〈诮青衣赋〉)
但他却难于忘却那位女子,而写下了〈青衣赋〉怀念这段情。
他的朋友张超(应该是河间那位张子并),
认为蔡伯喈这位名士作这种文章“文则可嘉,志鄙意微”,
违背了贤贤易色的古训,“何德之衰”。
鼓励这位朋友“勤节君子,无当自逸,宜如防水,守之以一”。
https://ctext.org/yiwen-leiju/35/zh?searchu=%E9%9D%92%E8%A1%A3
当然,
上面的两首赋也可能纯粹是文人游戏笔墨,当不得真。
不过或许可以看得到蔡邕的另一面?
会不会他另外有什么私生女但被泰山羊家接纳了?
不过姑且不妄猜厚诬古人,
我还是先把羊祜生母的问题悬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