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转贴] 一枚袁大头34

楼主: phantom23 (九降风)   2012-09-19 10:30:26
门外的东西似乎对他的声音有特别反应,紧跟着又是“哐”地一下撞门。
  
这下锁被撞坏了,露出条一尺来长的缝隙,好在后面顶着写字台,
门虽然还没有开,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两秒后,
只见从门缝里不知什么时候探进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面还有两个白点。
  
今晚月色还不错,我趁著月亮探头仔细看去。
  
“妈呀!!!”待看清那个东西,我大叫一声,吓得连魂儿都要窜出来了。
  
这不是别的,正是早上我们烧掉的那个女倌的头!!!
  
此刻,她面部其他地方早已变得焦黑,只有两个眼珠子,居然还完好无损,
正瞪大了往屋里看!!!
  
“啊呀!!!”殷骞紧跟着也看清了门外是谁,大叫一声,卷著被子躲到墙角去了。
  
听到他的声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女倌的头就不见了,
紧跟着又是巨大的撞门声。这次,屋门彻底被撞开了。
  
藉著月色,我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倌,不知道又从哪里找来了一身新娘子装束,
甚至还找了一个假发套,套在头顶。
那假发正迎风飞舞,使这张焦黑无比的脸更加毛骨悚然。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烧掉她的脑袋,这比好著的时候还吓人!!!
  
门开了,那女倌就这么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就好像她从来没动过一样。
  
而我也不敢动,因为不知道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么肉眼对木头眼地瞪着。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看到窗外黑影一闪,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难道这女倌还有同伙?!
  
少顷,女倌身子一侧,挪在一旁,但却是被那黑影挪开的。
  
“开灯!你们搞什么鬼?!”
舅爷的声音就像天籁之音一样飘入我耳中。
这时候哪还管会不会挨吵啊~只要别再让我瞪着那颗焦黑头,干啥都行!
  
女倌背心贴了一道符,舅爷将它扛到院子里,
听完了我和殷骞的叙述,皱着眉道:“你们几个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谁难惹,专挑谁惹!是不是嫌日子太平淡了?”
  
我告诉舅爷,殷骞是刚来的,不知道规矩,赶忙将这顿吵搪塞了过去。
  
殷骞低头沉默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道:“爷爷,那您看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跟她成亲呗!”
舅爷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倌道:“她现在是非嫁你不可,谁让你跟人家承诺来着?
不跟你成亲,她是不会死心的!”
  
“那怎么行?!”我抢著道:“一个是人,一个是木头人。要不……把她全烧了吧?”
  
“你也看到了,烧管用么?”
舅爷回我道:“一个光鲜的木头人,总比一截焦炭好看点吧?
如果你真把她这身子给毁了,搞不好她还会去害活人!”
  
“哎呀舅爷!您就别开玩笑了!赶快想个办法吧!”
我看了看殷骞煞白的脸,忍不住催老爷子道。
  
“我这说的就是办法啊!”
舅爷抬头看着我:“人家是神、是仙,天天受人供奉的。
又不是鬼怪,你想让我怎么办?”
  
“和木头人结婚,这算什么破办法啊?”我嘟著嘴小声道。
  
“那你算不知道了!”
舅爷别看年逾古稀,耳朵一点也不背,拉着我坐下,
看着殷骞道:“当然,我说的不是让你本人和她成亲。
真要是嫁了你,没几天你就也变成木头的了!我的意思是……”
他示意我俩将耳朵凑过去,小声把办法说了出来。
  
我听完,嘴张得老大,忍不住问道:“这行吗?您确定她就一定会上当?
咱们就在这儿商量,她不会偷听了去吧?”
  
舅爷装作要打我道:“怎么?才学本事没几天,就敢不相信舅爷了?
你们只管照办就行!”说完,又回头瞅了瞅那女倌,
小声道:“没事儿,听不见,贴著符呢!”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分头行动,我和志豪负责去做一个可以藏得下殷骞的大箱子,
要尽量扁一些,密封性能要好,保证能够塞进我的床下。
  
殷骞则管他父亲要来五百块钱,经舅爷介绍,找了一个手艺很好的工匠,
然后照着自己的样子打一个木头人出来。
  
而舅爷,由于符咒很难完全封住这个女倌,时不时地失效。
只有每晚发现她来到门前了,才贴上一记,然后等到白天再将她放到柴房里。
  
至于这三晚,殷骞始终都是跟着我睡。但我们没一晚能睡得好。
  
直到第三天傍晚,志豪帮着殷骞把做好的木头人抬回来,我正吃晚饭,
扭头看了一眼,顿时笑喷。就连舅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人家做的不好,而是太好了!
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写实,最富态的伴神童子了!
难得的是,殷骞还没来得及给它穿上衣服,从麻袋里拿出来,是光着屁股的。
  
晚饭后,舅爷将我们仨叫到院里,
板著脸吩咐道:“今晚一定不能出差错,那女倌虽然是侍奉神明的,
但也是神,她肯上这头一次当,未必肯上第二次。所以,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咱们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是!”我们仨站成一排,严肃地应道。
舅爷的整个方案是这样的:做一个假的,但和殷骞很像的木头人,
让女倌“嫁”给它就行了。
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有几点必须注意和解决,首先就是气。
那女倌别看眼瞪得大,其实是靠气来寻找殷骞的。
所以这个假的木头人一定要能散发出殷骞的气才行!
  
那怎么散发呢?我们除了给它换上殷骞穿过的衣服,
而且这个木头人的嘴中和脖颈后还要开一个小孔,塞上一根塑料管。
  
这根管子,需要从床上穿过床板,通往床下的大木箱中。
而殷骞就需要躲在这密封的箱子里,靠塑料管呼吸。
他喘出的气,刚好从上面的假人口中出来,就像真人在喘气一样。
  
如此,包可骗过那女倌。
只要她将假的殷骞带走,基本上这事儿就算了了。
  
整个计划,最危险的一点就是,为了保证不节外生枝,
整晚殷骞都要躲在那木箱中,屋子里只可留他一人。
我和志豪不但要防止那女倌发觉骗她,有过激行为;
更要防止殷骞会因为塑料管可能产生的堵塞,最终在木箱中窒息。
  
午夜十二点前,检查了所有可能坏事儿的环节,保证万无一失后,殷骞打算进箱子了。
  
舅爷拍着他肩膀道:“小伙子,不要怕!我们都在周围,定会保你周全的。”
  
殷骞到现在则看得很开道:“没事儿,我自己惹的,就得我自己解决,
逃避不是办法,您说呢?”
  
“好!”舅爷赞许地看着他道:“好样的,有担当!以后定有出息!”
  
我和志豪帮着殷骞躺倒箱子中,将顶盖密封好,又试了试塑料管是否通畅,
直到殷骞发出一切正常的信息,这才将箱子推进床下,
把塑料管引到那穿好衣服躺在床上的假人脖颈后,
插进去,卡在嘴边,这才关灯退了出去。
  
而同时,舅爷撕掉了女倌背后的符咒。
  
今晚,我们索性连门都没有锁,只是虚掩著。
单等那女倌将假的殷骞带走。
  
但是这么干等著也挺难受的,因为根本不晓得它什么时候会来?
  
不过最难过的应该就是殷骞了,他躺在里面,睡也不敢睡,动也不能动,
而且两眼一抹黑,外面什么情况统统不知道。
  
可是这女倌就好像知道我们布置好了似的,整夜都老老实实地呆在柴房里。
直到天快亮了,我们乏困得快要睁不开眼时,
只隐约听见“吱呀”一声,我赶忙往柴房看去,门已经打开了,
但却没有看到那女倌出来。
  
“下面怎么办?要不要过去看看?”我扭头小声问著舅爷。
  
“别急,等一等!”
老爷子我们都躲在旁边的一间房内,此时并不知道隔壁什么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揪心地等待中,突然听见隔壁“叮叮咣咣”一阵摔打声,似乎还夹杂着殷骞的呼喊。
  
“不好!露馅了!”舅爷喊著,率先开门冲了出去。
  
等我们都跑过去,拉开了隔壁屋灯绳,赫然看到那女倌正挡在门口,
背对我们站着,依然还是那身新娘子的衣服,一动不动。
  
屋内早已搞得一塌糊涂,床板被掀开,箱子也被拖了出来,
早已四分五裂,正和那假“殷骞”并排摆在屋子正中的地上。
  
殷骞直挺挺地躺着不敢动,由于紧张,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看到我们在外面,正打算说话,舅爷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喘气儿!憋著!”
舅爷低声吩咐他后,又让我和志豪蹲下去,悄悄地从那女倌裙子旁爬进屋里。
  
那女倌可能正在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殷骞这里一闭气,她顿时没了目标,一动不动,任由我俩将他给扯了出来。
  
好在为了以防万一,殷骞今天专门穿了一身志豪的衣服,降低他自己的气。
  
待所有人都爬出来后,舅爷小心地再次拉灭灯泡,又推着我们回到隔壁屋,关上门。
  
由于不知道女倌走了没,殷骞还得继续憋著,舅爷在身后给他按摩穴位,
以延长这一口气的时间。
  
大概过了有将近三分钟,殷骞终于“呼呵”一声,
喘了一大口气后瘫坐在地上道:“我……我不行了!再……再憋就……就过去了!”
  
我和志豪又听了半晌,确定再没动静,这才推开门,挨到隔壁藉著月光一看,
那女倌和才刻的木头人都没了踪影,只剩下满屋狼藉。
  
“好了!收拾完睡觉!”舅爷大手一挥,也就像征著这件事已经圆满解决了。
  
第二天,全县再次沸沸扬扬起来。大家伙都在传,那失踪了好几天的三仙奶奶女倌,
不但自己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个新的木头人。
只是这女倌头被烧得没了形状,不得已只有找匠人又给其做了一个新的。
  
最津津乐道的是,这两个木头人居然换上了新郎新娘的衣服,颇有新婚的味道。
  
我和志豪好奇不已,专门去看了看,隔着几层人墙,果然瞧见那屋内的“殷骞”,
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身新郎官的衣服,喜气洋洋。
  
这事儿自然让真的殷骞郁闷不已,
我现在每次和他开玩笑都还说:“你看看人家对你多好!
当初要真结了,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从此以后,三仙奶奶的身边就站上了两个小仙倌儿,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从此以后,那女倌的眼神再也不到处乱看了,只是盯着一旁的男倌。
(当然,这也可能是后来做头的那个工匠手艺不够传神。)
  
从此以后,殷骞不但不上东山,连南山也不上了。
  
不过后来听说县旅游局接管碧霞宫以后,觉得那个男倌不怎么好看,就给换掉了。
我也再没去看过,搞不好那女倌又在物色新的郎君也说不定。
  
这事儿我也始终没再和殷骞说起过,怕他更郁闷。
  
不过有一点,过了许多年我都没想明白,整件事情自始至终,
我们都没见到那女倌动过,它究竟会不会动,怎么动的?到现在都还是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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