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A2_失速

楼主: HBY1201 (缨)   2023-01-12 20:36:54
咨商医师说,生这个病,不是我的错,只是刚好不幸,天生带了这个基因,像炸弹一样,
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佛洛伊德主张思觉思调的病人并不适合作心理咨商。我提到
了病前两年曾作咨商,她说:不会是因为咨商引发。我只是想怪罪吗?她说:是归责。
但如果我们是科学人,这个病又不那么明确,我们应该虚心的去承认还有各种可能。
  
我只是想厘清。
起初,只是健忘。那时A常告诉我,我总是忘记事情。邻居也很担心的说,我经常把钥匙
留在门孔上,看起来好危险。其实即使别人没说,我也有注意到。我努力试图让自己记住
,仍常常忘记。
我先去了神经科,神经科作了一些记忆的小测试,说我的记忆没有问题,建议我去精神科
,精神科医师看不出我的异常,说大脑如内存,我的或许已经超载,所以才会记不住。
于是我去了心理咨商。
我遇见的第一个心理师,看着我,说我脑袋里装太多东西了,他说了这句话后,我如灵光
乍现般的觉醒,对!我的确是一直在想事情。我觉得他很厉害,一眼看穿了我的状态,立
即取得了我的信赖。
在那之前,我并没有察觉到我其实就是一直在想着什么事的,那些想法就像飙车时的车外
的风景,迅速而模糊,我没有理会过那些想法,我专注于我的事业,忙得不可开交,没有
时间分心。当时我并没有太明显的心情烦恼,每天精神抖擞,我觉得自己很重要,我为自
己规划的未来在计画中,一片光明。
我跟心理师咨商所说的那些内容,完全不是我平常会想的事。但我为什么说呢?
我们谈的是家庭,我觉得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大概有些什么关卡,让我过不去,我要揪出
他、解决他,我觉得我的心灵足够强大,必须强大,才能应付未来将有的挑战与重担,我
因为这样而说。
我不知道阻碍我记忆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咨商是用什么方式发挥功能,所以很用力的挖掘
,几乎什么都说,到最后好疲累。
我过去的故事里面很多悲伤,我会哭泣。有时候说的太多,会谴责自己是背叛了那些亲爱
的人。
父亲发作时有暴力倾向。我目击妈妈被打的鲜血淋漓的样子、我也曾被打的漏尿,再被他
得意的“知道怕了吧”轻蔑的嘲笑,车子、冷气,被打的破碎,衣裙被剪得支离破碎,丢
在户外地上,他用美工刀,沿着我的身周割裂我正睡着的床,我装睡感受着棉花蹦裂出来
;为此我们一度在外流浪不能回家。我国中唸了名校,性格丕变,从五育均优、活泼阳光
,几乎一夕之间转变成国文怪咖、安静内敛,转变之大,自己也觉得诧异,解释是青春期
的贺尔蒙变化。在家人对成绩要求的谩骂责打下,我认定我是最后一名,虽然客观上不是
那样。总之,我觉得我差得不会有人要跟我做朋友,自卑,觉得自己毫无价值,曾认真的
想自杀...。
悲伤的点太多了。心理师问我为什么哭泣,给了我安静的片刻,我在脑中努力的搜索,无
果。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诊断我为忧郁症,虽然我觉得我不是,因为咨商时的哭泣脆弱,并不是我平常的样子,
我平常不会回忆往事,我总是前瞻的望向未来,也不会心情差。
我仍吃起了千忧解,千忧解好像打开了什么,我产生了静坐不能跟严重妄想,妄想中带着
深层的恐惧感,那几天活在步步为营、草木皆兵的迷离状态中。我吓到了,觉得不对,马
上停药。
心理师对我描述的药物反应觉得无关紧要,对我作科学检查的要求嗤之以鼻。
我好累了,咨商迟到,越迟越久,到最后还超过了半小时,因为我非常疲惫,起不来,只
是迟到半小时已经是我非常努力的结果了。心理师说,我不想咨商、我不从医嘱、我擅自
停药、我不想治疗;我否认,我觉得我很努力;他翻白眼,后躺沙发,翘脚,抬头、一脸
厌恶;我惊愕,他是我说了那么多的人啊...但我也只好不再争辩,咨商停止。我觉得很
委屈、失望极了。
我仍然以为,挖出脑子里那不存在的结,就可以解决我的问题,即使停止了咨商,我仍然
不断回忆著,找寻着。
确实是从那次咨商起,原本安静的脑袋,转动了起来,逐渐失速,直至两年后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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