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宇是个大家庭,在波澜万丈的江湖路上,彼此的故事,紧密牵连、相互辉
映,这些冲突与价值观的碰撞,则尽皆围绕在一人身上:狩脉三尊代表着旸
神的过去,善与恶念的交错;耿日与古小月则意味着旸神的现在,杀与救的
抉择;苗儿则是旁观者,透过牠连结了曜雪与小月,将过去无法解决的矛盾,
于现下的时空中面对与反复思辩。
回头谈回逆神旸,我们正式检视剧情发展的细节。在旸神的戏路中有三个很
重要的主轴词汇,一者是瑕疵,一者是拉扯,一者是突破,很显然的具有某
种程度上的先后进展。
夜幕低垂,星辰也被研辗成屑,一丝情意缱绻,散逸,纷飞,
是你说阖上眼,我就能听见万物高唱,
你把那乐章收匣,融在海际线之下,
是你说,大地需要一次静谧的沉眠。
最初与最终
“瑕疵”一词有两层意涵,一层意指旸神的人格,另一层象征武林的现实。
旸神不是完人,为了自然,他确实有所行恶,残害了无数无辜难民的性命,
刘德华曾经说过,他演坏人有个条件,那就是坏人为恶必须有所偿,或许对
于编剧亦云来说也是如此,旸神他把世界想的太过简单,他不正确的思想波
及到太多的人,他更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自然环境就不该触犯,滥伤自然的人类就该灭绝,也许吧,失去人类自然真
的会好转,大地也终究会复苏,但伴随自然的运行,终究有另一个强大的物
种崛起,终究有一波灭绝在酝酿,可以肯定的是,生命绝对是珍贵的,权力
绝对是复杂的,当有人想自以为是的统筹并掌握一切,那就要有败亡的觉悟。
误解了人魔,更给予族民错误的期待,旸神把一切想的太美,入体的烈眼,
或许正是老天的见证,最后的他选择保全精灵,偿还罪恶,却不代表他是圣
人无暇,我们能因为他的逝去与初衷的纯善,感慨与缅怀,却绝对不能因此
而忘却背后杀伐的血渍。
而所谓的武林的现实,则借由旸神死后的仙魔终章,玉梧心价格翻倍的结果
呈现出来。为何又要在旸神死后演这一段?一者,自然的运行。或许旸神曾
经叱吒风云,也曾经做出改变,但自然的规律仍然运行着,不会出现什么戏
剧性的,因为他的离去、改变使世界变的更美好。二者,自灭的定律。万物
盛极必衰,就算是可预见的灾祸与伤害,人却依旧无视而选择利益,是故走
向衰亡与自灭,这世界不需要哪个灾祸的化身做出惩罚,世代的漩涡最终会
将一切导向虚无。
编剧想要的,是我们在看剧过程中对现实有所体悟,不论是政、是商、抑或
是环境,在任何一个角落的选择,每个利与弊的抉择,始终被社会的风气强
大地左右著。命运,终究不是少数的几个人能够挽救,这股强烈的无力感,
这份赤裸裸的瑕疵,也许你不愿提,但着实存在着。哪天你有能力了,也请
站出来抗衡。
从晶塔到冥瘟
“拉扯”意味着旸神生命中的众人,对于他内心那块一来一往的攻略。首先
是旸神谬论的辩驳,剧中透过各种的契机,让旸神认知到错误的不是族群本
身,而是在族群背后的善恶。
有太多光辉,映入了旸神深闭已久的眼中:早从古小月细心地照料苗儿、寄
昙说不计前嫌的共抗天火;后又有东门玄德展露誓死而归的坚毅、人类致力
在浇灌焦土共抗魔威、一群植木者因血闇结界的扩张而死、直到寄昙说即便
倍受唾弃伤痕累累,誓死解救黎民于水火…当见证到足够的善,当人魔都该
死的谬思被推翻,剩下的是,该如何向一群被人魔灭绝理念感召、洗脑的人
交代?
旸神为了古小月,错放拆晶塔的蝴蝶君,加上天织主与兽王离开狩宇、攻打
论侠行道无功而返……一切让期许人魔灭绝、渴望一吐怨气的精灵众人人心
惶惶,搭配上乐寻远的诡计与怂恿、希望种子的萌芽与冲动,狩宇内部出现
了反动:以下犯上杀苗儿、耿日的负荆请罪,逼得逆神旸心中,爱护精灵的
善意与愧对部众的悔意同时爆发。内心那块愧疚感,终于将重情如斯的旸神
推向灭绝人魔的道路,释放冥瘟的结局似乎已无可挽回。
直到有人站出来,破除了逆神旸的圣光,让所有的选择权还诸于最原始的起
点。为什么你选择放下的,不是你的理想,而是月怜的仇?
为了精灵四派共同处死月怜的仇,逆神旸必须背离他始终挂在心头的精灵,
似乎,他完成月怜的遗愿,又与精灵和平共处,却没有对与精灵同等的人类
做出一样的选择。精灵也是有善有恶的,要放下就全部放下,不要自私地想
用月怜为借口,成全自己。
只有由生命中陪伴最久的曜雪指责,旸神才能哑口无言,对曜雪来说,精灵
四脉该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曜雪是当事人,原来也是旸神所辜负的对象,
只有你承认理念是错了,只有你决定要不要做出改变,也只有旸神你决定,
要不要承担对狩宇上下的责任,一旦确认完旸神不再是神,剩下的只问,你
自己本身要不要做?拉扯到此终于结束,这是个承认人格瑕疵的过程,也是
个做出选择的煎熬,旸神没办法两全其美,终究需要牺牲一方。
吾名逆神
“突破”意味着旸神剧情中的高峰点。身为誓言灭绝人魔,嚣张无比,以神
自居的王者,在血闇晶塔摧毁的挫败霎那,旸神不是从此一蹶不振,而是强
压悲伤,于大殿上瞬间鼓舞人心。微服出巡的时刻,原以为是油门踩到底的
洗白过程,一个伐木平民又再度为戏路增添波折与起伏。
放弃灭绝人魔的时刻,原以为逆神旸会因此顿失目标,更选择自毁,却是透
过肯定自我的内心倾向,勇敢向臣下请罪。走到众叛亲离的时刻,原以为是
枭雄末路,护全古小月或惨败血闇源头而亡,却又活下来,更展露精灵的骄
傲痛打地冥。甚至打从苗少爷现身的霎那,那凶猛的巨禽瞬化作猫儿,极致
的冲突,充塞在短短的故事当中,这名王者,注定拥有丰富又多彩的一生。
这么多的原以为,旸神走出了承认自我的一条道路,就如同片尾曲所说的,
浪子回头在前方,回头或许是逆风,或许是骤雨,也或许是千刀万剐、万劫
不复,然而旸神选择回了头,一条没有走完的人魔灭绝之路,伴随一句句没
来的及说出的道别,消逝在长长的夜空中,夜中有雷闪动,有雪飘落,有星
闪烁,也有一轮明月高挂,而日,隐在地平线之下,等待着再一次的晨曦洒
落大地。
我在梦中几度辗转,在群雁归入长史后序,在群鸦啼尽声嘶沙哑,
是你说,在破晓的那刻,要扣起十指祝祷光芒,
你在那烈阳驻扎,不被六螭所驾,兀自倘佯,照尽三千,
是你说,你会乘着句芒再见。
旸辉高照,遍染赎偿的亏欠;
神辉微烁,点滴潸然的长思。
狩尽天地广裘,要还大地一丝澄明;
宇纳万物生灵,要使江湖泥浊皆清。
安得一壶长相伴,
好饮盛世相逢的誓言?
旸神,狩宇安好,请你放心
两字狩宇,传唱千古的幽歌,乐谱,则从万堺一斗暗室铺张而叙,兽妖焚的
昴宿片片剥离,散作夜中,折柳的一簇惊鸿,星已然沉,曦和却渐染晴空,
有人说,三足赤乌环抱出天际的一团炙炎,那是你的权杖,召唤出上古式神,
又或是你的咆啸,消融了宙穷宇尽?
我知道,狩宇有个单薄的开端,有着古原争霸的边缘处境,但打从旸神翩然
降临的那刻,精灵天下的一本命轨,便逐步的推演出最璀璨的火花。我知道,
虩的冲动与疯狂是多么恼人,也知道,禁城疲然的实力是多么令人无奈,但
打从狩宇之神涉入人间那刻,恭俸的双臂便拥抱了精灵的一切残缺。
最耀眼的光芒,投射出最悚然的黑暗,血闇大计第一篇章,揭幕精灵天下满
腔仇恨,滋长的,不是万物的复苏,而是生灵的哀叹川流不止、扶过耳畔。
长年来那些怨怼,宣泄,却又无理取闹,狩宇迈向人魔灭绝,若自然反扑,
也人魔共愤。战火已点,曾经几度和乐,演变成颠沛流离,分道扬镳,看那
战争始终持续著,比如雪与月,滋养著神心中的温醇;比如雷与日,拉扯著
神心中的憎恨;又比如兽与婴,割砍著神背影的阑珊…直到禅怜,灌入满腔
的心安。
直到神话休止,也幡然醒悟,江湖的复杂,由狩宇的历史演绎给所有人,害
与被害的几度辗转,导引著精灵迈向本该平和的结局,由那道旸辉传承下来
的希望,被悠悠地,传回七色灵泉的清流。有人说是你,扬起血闇的旗帜;
是你,抗衡血闇的摆弄;是你,化作利剑斩破血闇铭心的悲剧。
直到明月弯笑,若蝶般妙不可喻,才知一夜积雪,掩盖了侯爵的剑芒。我知
道,雷已歇止,也清楚,群星阖眼,更知道你,在彼端的曦辉自顾自地沉睡。
一片银芒中的幼苗,带着猫儿般的甜蜜破土而生,大地已然复苏,寒冬已过,
雪犹逗恋,总有一天苗会茁壮,我说,太皥之神,盛德在木,你会从东方缓
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