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开幕
听闻百姓们口中的“大师”下山现身于亲士楼,原先坐在楼内武林人士全都坐不住了,纷
纷起身出外想看看这“大师”生做什么模样。
“天道不测,造化弄人。闻见众生苦,神应公显灵。”口唸一字行一步,手上拂尘随心挥
洒,道人头顶四梁冠、身披杏黄八卦袍,表面看来真有几分得道之士的气势。
这名唤“赵封焉”的道士见人群渐众,拱手做了个四方揖后,道:“诸位久见,近日岛上
纷扰不安,更屡有外来人士冒犯神应公,贫道今朝特奉神应公的旨意,下山降福罚恶。”
“师尊,你看这人本事如何?”慕容吹雪低声问道,盗才生摇摇头,不置可否,只说:“
他的本事,我了解不多,但他的名字......”
盗才生沉默一瞬,方道:“是潜伏在东瀛的墨者,他是老六的门人。”
“什么墨者?什么门人?”葛轻花突然从慕容吹雪身旁冒出来,但她的疑问涉及墨家内部
,盗才生顿时缄口,慕容吹雪则堆著笑脸道:“葛姑娘,你可能听错了。”
“她没听错。”已然无所顾忌将宝剑握在手上的玉沉舟无声无息地将手搭在盗才生的肩榜
上,说:“你们,知道些什么。”
“你们,也不如他镇定。”盗才生将手后指,原来忘世狂嚣依然安稳地坐在酒楼里。
“真的不动如山耶!真奇怪,他如果都不好奇,为何要来这里?”葛轻花不解说道。就在
几人被盗才生转移目标同时,一名年轻渔夫背着白发苍苍的老翁急急忙忙地跪在赵封焉面
前。
“大师,大师,我爹他不好了。大师,我爹心疾发作,疼得死去活来,求大师大发慈悲。
”渔夫双掌合十,态度十分虔诚。
“让贫道先瞧上一瞧。”这赵封焉不同于寻常大夫以望闻问切断症,只是左探探,右看看
,左手忽然搭上老翁背部的命门穴,右手捻个法诀,口中喃喃有词,似在念咒作法。
“汝父非是犯病,而是邪灵缠身,药石不可治,唯神应公可救。”
这年轻渔夫当下频频磕头,道:“请神应公救命,请神应公救我父亲一命。”
“神应公向来慈悲,去!”赵封焉右手抬起高举,这老翁背后衣领一片鲜血模糊,只见赵
封焉掌心赫然握著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朗声吟道:“请神应公赐福除厄。”
随着赵封焉这声长吟,许多岛民为这景象震慑纷纷跪下,随他拜道:“请神应公赐福除厄
。”在旁的几个武林人士看得皱眉,不知是否该跟这群百姓一同拜下,使得他们的身形格
外鹤立鸡群。
“细看,他右手交左手的瞬间。”盗才生低声言道,慕容吹雪点头应是,但声音虽低,四
周的武林人士久习武艺,听力不差,全都听明白盗才生这话,来自东瀛的劣剑愚生跟葛叶
正成两人也交头低耳、窃窃私语。
“邪灵既去,汝父自当安然。”赵封焉回手一拍,像把心脏重新放回老翁体内,但详细看
去便能发现,在赵封焉右手放下,便改用左手去拍老翁后背,就在两手交错的一刹那,右
掌中的心脏一个滑溜,收进了左手袖里。
艄陋按照盗才生之言看去,转头跟同行的于凤霞、酆豹两人道:“果真如这书生所言,这
道士变戏法唬人。”
而赵封焉却仍大言炎炎地说:“从今往后,时时敬拜神应公,神应公定会保佑赐福,若多
行不义、冒犯神威,休怪神应公降厄惩罚。”这老翁的心疾似乎真的没事了,从儿子背后
站起,战战兢兢地弯腰拜道:“多谢大师救命,多谢大师救命。”
“大师好厉害啊!这老头好像完全无恙了。”利诱威胁下,一众百姓更把赵封焉视作天人
,相继跪下顶礼。
“好贼道,用障眼法蒙人,还讲的义正辞严。”酆豹脾气火爆,当下料定这字字句句在导
人迷信的道士有问题,当下跳出指骂。
“豹兄,慢。”与酆豹同行的艄陋却已不及制止,酆豹铁塔般的身子已站到赵封焉前方七
步距离内。
“好,说得好。”年少活泼的葛轻花当下大赞。一直毫无举动的劣剑愚生缓缓握住自己腰
间的东洋刀,轻声说:“伺机出手。”但左首的同伴葛叶正成却按住他的肩膀,道:“让
别人先打前锋。”劣剑愚生扭头看去,盗才生师徒、忘世狂嚣皆无动作,便松开了握住刀
柄的手。
酆豹也不多话,左脚蹬力朝右跃,侧身成右弓步,全身鼓力,右拳急如砲火轰向赵封焉面
门,正是他成名多年的绝技“金豹手”其中一招“斑豹登丘”。
赵封焉笑道:“好煞气,好凶猛。”言语之间,双手隐于袖内,酆豹的拳势行至半途,忽
告终止。霎时间酆豹臂上袖子连破数洞,正好破在曲池、手三里、天井、天府、尺泽等穴
位上。反观赵封焉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诡异浅笑。
“我的手臂,没法动了。”酆豹察觉自身异样,赶紧往后急跃。
于凤霞不冷不热地道:“他手上的穴道,被这道人封住,内劲没法运出。”
“这道人指力从衣袖里暗中发出,豹兄一时失察,著了他的道。”艄陋与酆豹相交莫逆,
随后替他打扎,以防赵封焉趁机追击。于凤霞挥掌连拍,替酆豹解开被点住的穴位。
“看来又有人想冒犯神应公的天威。”赵封焉盯上艄陋,双掌十指如花绽放,指影忽散忽
聚,艄陋瞧出这招变化无穷,连忙一个分腿下沉,旋身急闪,掌劈下三路,想绊倒赵封焉
。
“这牛鼻子居然也是行家?”葛轻花看得诧异,一旁的玉沉舟已经宝剑拔出剑鞘蓄势待发
。于凤霞跟酆豹为救同伴,分从左右意欲夹击赵封焉。
殊不料,赵封焉右脚一蹬,使了个旱地拔葱,翻身向上,艄陋抬头望去,赵封焉双掌已势
若千钧地压下来,艄陋完全反应不及,当场被这雄浑掌力震碎心脏身亡。
艄陋惨遭赵封焉击毙后,一直没有动作的盗才生忽然开口,道:“事至如此,要追查真相
,势必由此人下手,诸位尚要顾忌什么武林规矩吗?”
“由我先来吧!”一根约莫四尺长的奇异兵器,蓦地飞砸下来,赵封焉登时被逼退数步,
众人定睛看去,这兵器顶端活生生是个双手张开的小铜人,柄尾则成人足之形。
玉沉舟见多识广,当下认出这兵器的名称,道:“是独脚铜人。”
“忘世狂嚣,终于动了,你也上吧!”盗才生一句指使,莫容吹雪解开白色腰带,信手一
抽一抖,现出皮革下的银亮软剑。
众人注视眼前的赵封焉同时,隐在百姓之中的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潜入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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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这是我送你的寿礼,接下吧!”轻薄的两张纸片宛若飞刀般射出,稳坐在凉亭之
中的闇神应不慌不忙地伸起两指夹住,道:“老九,同门多年仍记得我的生辰,有心了。
”
由树荫下走出的容九思虽然大伤已愈,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道:“其实你应该主动出击
,直接击杀钜子。”容九思顿了一顿,续道:“我也会帮你,更何况钜子身边,还藏了我
的人。”
“比起你的助刀,我更寄望这两张情报的价值,能助我完成黑天墨地,才称得上寿礼。”
闇神应阴沈地说。
“老实说,我看不懂你的计画。”容九思摇了摇头,对闇神应的图谋表示不解。
闇神应充满自信地说:“也许,只有钜子,能了解我布下这局的源由。”容九思应道:“
因为钜子已经去过东瀛?”
“他没去东瀛,这局还成不了,也多谢你替我放出这消息。”闇神应傲然地补上一句:“
放心吧!比起其他九算,我才是真正能替你回敬钜子一丈的人。”
“太过骄傲,小心马失前蹄。”容九思说不上是好心地多提醒一次。
“我不会犯下跟你一样的错误。”闇神应拿起手上的白纸,边看边说:“戏台上,所有的
角色都到齐了,该是好好为神应公的寿宴,唱一出大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