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 (长篇) 头条新闻(10)

楼主: epxvice (雨夜中的雪狼)   2014-11-08 21:01:05
6.
今夜北海岸的公路充满急躁的气息。
郭耀在查询电信公司后就将明确的案发地址通知诗娟,除了最先到达的海风之外,当
戴思勉驾驶的警车赶到现场时,很神奇的已经有几辆SNG采访车停在别墅外的空地,而淡
水这边的警察不知道是没有接获消息又或者还在路上,至今仍未见踪影。
(明明我从台北出发时就已经交代他们要尽快赶来了。)谢诗娟在心里生著闷气。
出发前弥勒佛决定除了值办和流守的同仁外,其余的警力将分成两批,各自火速赶到
叶佩雯位在台北的租屋处及户籍老家,而疑似在三芝的犯罪地点则是交由淡水分局的同僚
协助处理,毕竟现在无法排除叶佩雯已回到自己家中的可能性,以目前的管辖权及地理位
置来看,这样的指派还算合情合理。
但谢诗娟直觉认为应该赶往三芝才对,以至于除了同车的思勉外,没有其余的警方陪
同。虽然一个人留在案发现场很可怕,但她不认为叶佩雯受创后还有能力自行回到台北住
家。
车顶闪烁的红蓝色警示灯在以往本来像是海洋中的一滴鲜血,专门吸引追逐头条新
闻的记者,但此时在场的记者们却一反常态的留在原地,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在谢诗娟心
中蔓延著。
眼看四周隶属不同传媒单位的采访人员渐渐聚集在一起,而身旁唯一的警察又是曾和
记者发生冲突的思勉,她心想着,要是任何一点细节没注意好就会引起更多不必要麻烦。
(可恶!影片上传时间已经快两小时了!)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可能发生任何事情—
谢诗娟再次看了一下手表,最后决定采取行动。
两人才刚下车,远远就有几名记者开始鼓譟,同时间镁光灯和和摄影机镜头也对准他
们,丝毫不放过任何漏往镜头。
“我告诉你们,这次可别想赶记者走!”
“等一下我们的摄影师也会随后进去…”
“你们警方目前有任何消息吗?对于稍早前在网络上流传的那段直播影片有无最新消
息?”
对于接连而来的问题,戴思勉一概不予回答,只有依照诗娟刚刚在车上的指示—绷紧
著脸打开后车厢,并且缓缓穿上防弹背心以及手套─除了保护自己性命外,诗娟已经提醒
过他记得不要破坏现场的微物证据。
扣紧扣子后,戴思勉发觉周遭气氛好像变了,记者们个个脸色苍白,大家想说些什么
,但又偏偏开不了口。就只有两个人而已,连以往会在现场待命的警力支援都没有看到!
跑新闻那么久了,这情况或许可说是空前绝后。
诗娟穿上戴思勉递来的防弹背心后,另外拿起了一顶深色帽子将她的长发给盘了起来
好增加身体的灵活度。她用眼神指示戴思勉准备前往现场,原本挡在前面的记者们此时又
很自动地分出一条路来,但手上的摄影器材仍旧不忘对准两人拍摄。
“我…我知道你们现在要进去…进去现场了,我认为、为、为…我们记者也有采访的
权利,等一下我们要跟在你们警方背后。”
“没错,你们警方这次可得加把劲,把那个、那个犯人给抓起来!”
“为了能让我们电视台忠实采访、纪录整个行动过程,麻烦你们给我们防弹背心。”
也许这是业界行规,有第一位记者起头,接着就会有好几位跟上。部分记者开始对他
们说出威胁利诱或大戴高帽的话语,其共同目的无非是想抢得独家新闻。
(对于追求新闻不愿意牺牲也就罢了,贪生怕死的人竟然还妄想抢到独家,真是够了
!)戴思勉突然想起在国外有些记者可是得深入战地,亲自涉险犯难拍摄独家新闻,相较
于在场的台湾媒体人员的表现,自己真替他们感到丢脸。
但转念一想,这群记者也只不过才领少得可怜的薪水,要他们冒死卖命其实也说不太
过去,以这样的素质来抢新闻只能说刚好而已吧。
对于即将失控的场面,谢诗娟缓缓吸进一口冷冽海风,整理思绪后说:“实话跟你们
说,歹徒身上携带危险凶器,也许此刻他仍旧躲在屋内。既然他专杀记者—我想下一个死
的有可能是你们在场的其中一位。
“你们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走进现场有很大风险吧?不然怎么可能一群人都到现场了,
却迟迟不肯进去抢头条。
“想跟上来当然没问题!目前警方人力不足,只有我们两人准备攻坚,而这位警察我
想大家应该不陌生,我想他应该很乐意牺牲你们来保护我。反正你们这里这么多人在场,
多死一、两个人不是更有话题性吗?”谢诗娟微笑着撂下的句句狠话,比海风更加刺骨、
比夜色更为冷酷。
“妳这个婆娘嘴巴还真够贱啊!妳知不知道我刚刚都有拍下来啊?妳给我注意一点,
这什么口气?”
“还想不想工作啊?小心我们公布给大众看,让妳吃不了兜著走。”
几位老粗见笑转生气,也不管是否能抢到独家新闻,只是一股劲地晃着手重的摄影机
和录音笔,像是在抗议警方的滥权执法,又像是想挽回他们早已丢弃的些许尊严。
“想把自己遗照放在明天头版的记者朋友,现在就跟着来吧!”谢诗娟用着戏谑的语
气对他们说著,随即掉头走向疑似案发现场的别墅内不再理会他们。
正如同她所预期的,只有思勉背着沉重装备快步跟上;而怕死的衮衮诸公,依旧留在
无形的封锁线外。
别墅的高墙并非简单可以攀爬而过,然而铁门门锁是外头常见的款式,谢诗娟露出满
意的笑容从口袋中掏出以前自费购买的万能钥匙。她虽然谨慎的转开大门,但转开锁时仍
旧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在深夜中听来格外刺耳,仿佛在昭告天下有人进来了。
“诗娟,妳刚刚说那么多狠话,不怕明天被那群狗仔报复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要冲进去现场,万一到时候真有什么意外…,我不想看到妳在警局接受
询问或者被记者包围。”两人刚进入一楼铁门,戴思勉才鼓起勇气说完自己的疑虑。
谢诗娟仿佛没听见似的,她只想专著地绷紧全身神经来观察四周,虽然说现在守门员
还逗留在现场的可能性极低,但任何突发状况都有可能在下一秒就从转角向两人袭来,对
于思勉不看场合的关心她感到有些生气。
“诗娟,妳有听到我说…”
“你给我闭嘴。”谢诗娟刻意压低音量说著:“不要再想明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媒体是无法伤到我的。反而是你再这样分心下去,有可能待会害我们俩人受伤你知不知道
!”
“可是,我们还没有拿到搜索票,而且你也不是警察啊,我们现在已经算是侵入住宅
了,就算是警察也不能这样啊。”戴思勉哀求地说著:“妳知道我不是怕死,我只是希望
妳能再等一下,等到支援的警方来了再进去。”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谢诗娟并非警察,无法配枪的她只有穿上自费购买的防弹背
心,而手中则是从局里拿来的防弹盾牌。
谢诗娟听完只是淡淡叹了口气,稍早前在警车上她已经向思勉解释过她的主要目的是
救人,能不能抓到守门员则是其次,这次守门员的意图非常明显要让被害人自杀,如果要
考虑什么警方办案的管辖权或者民众的住家保障什么的,那么这次的被害人必然难逃一劫

站在漆黑的中庭讨论这些琐事实在很危险,守门员可能正站在二楼的窗户旁用长弓窥
视著!又或者,对方是否就在围墙旁的阴影处埋伏?可恶,她竟然开始紧张了起来。
“思勉,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的安危,但你一开始进入雪猫工作时我就表明了─我不怕
死。”她深呼吸后说著:“你只要相信我,好吗?”
虽然在黑夜中看不见思勉的表情,但她凭感觉知道思勉被自己说服了,也许还红著脸
吧。虽然自己曾自费到夏威夷接受过特警队规格的攻坚训练,但她从没有想过第一次攻坚
的感觉竟是如此复杂─手心中的细汗只是单纯紧张的缘故吗?
因为落地窗流出室内照明的缘故,深夜的中庭被画分成黑暗与光明两个区块。不再说
话的两人只是谨慎的前进,直到跨过黑白分隔线的那一瞬间,两人快速冲到落地窗旁并紧
贴著墙壁,戴思勉直到靠上墙壁才感觉到剧烈地心脏频率,但他只敢缓慢的呼吸,无法确
定每一个攻坚步骤是否正确。
(也许每个步骤都是错的。)
从额头上滑落的冷汗无法消除紧张所带来的热度,戴思勉不知道是否该就此放弃,他
注视著谢诗娟,内心一度希望她能流露出恐惧的眼神,然而谢诗娟小心翼翼的从落地窗窥
视屋内,丝毫没有撤退的意图。
(乳白色瓷砖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里面肯定发生过剧烈争执,那些被撕裂的衣物仍
旧在影片中相同的位置啊。)
(倒在右边地上的黑色物体,是手提式DV吗?)
(些许的化学刺鼻气味中还混杂着类似排泄物之类的臭味,看来是一旁被打坏的液晶
电视还有地上那滩秽物所散发出来的。除此之外,客厅看不出来有犯人潜伏的痕迹…)
稍早在车上,她就逼迫自己反复观看那段恶心的强暴影片,无非就是想在进入现场前
多获取一些有用的资讯,这努力并没有白费,现在她可以确定这个客厅就是影片中的犯罪
现场。
(除了凌虐暴行后的杂乱之外,地板上没有看到大片血迹,这个明显不符合前几次守
门员残酷的虐杀手法,足以证明自己的推测没有错误,而落地窗和大门都没有打开过的痕
迹,被害人离开这间屋子的可能性不大。)
谢诗娟无声的对着带思勉下达指令,接着悄悄打开落地窗,在不破坏屋内物品的前提
下,两人谨慎踏入屋内。
提着防弹盾牌开路,谢诗娟毫不犹豫地穿过客厅。依照几分钟前在车上从网络上取得
的预售屋蓝图的标示前进,第一个要清查的地方就是浴室!
戴思勉手掌不断冒着汗,除了担心手枪会因此没有抓牢,其实他更怕一个不小心自己
就会扣下板机。
(枪口不要瞄准同伴…枪口不要瞄准同伴。)
(冷静…我一定可以的,先深呼吸…)
戴思勉不断变换枪口的方向,从瞄准门口、楼梯、阴暗处到自己的背后,仿佛守门员
会从寂静中伏击。
就在他担心之余,谢诗娟早已走到一楼最后方的浴室,由于两旁都是墙壁的缘故,到
这里戴思勉只要注意方才进来的走廊有无危险即可。
“开门,我们是警察!里面有人在吗?”谢诗娟不断地敲著浴室大门,但门内除了流
水声之外,只剩下热气从门缝中钻出。
明知守门员绝对不会留下指纹,谢诗娟仍旧谨慎地以一只手指放在长条形的浴室把手
末端,想在此施力开门─一般人从这里开门的机率最低。
但锁上的浴室大门拒绝著任何不速之客,不管谢诗娟用了多少力气都是如此。
“思勉,踹门!记得我之前交代你的。”谢诗娟下令和戴思勉交换位置和任务。
戴思勉回想着她先前叮咛的细节,尽量在不要破坏证物的前提下踹开大门,并小心踹
开门后可能发生的危险,这还真不容易。
“警察!我们要进去了!”戴思勉再次喊叫着,随即以右脚重重地朝大门中央踹下去

一次,两次。戴思勉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快要裂开的门栓,再次奋力一踢后,大门终
于应声而开!
他原本预期要喊出“警察,别动!”这句攻坚用语,但下一秒却缓缓放下枪口,戴思
勉非常沮丧的说著:“我们这次又来不及了。”
蒸气弥漫的浴室内,全身惨白的女人浸泡在被染成深红色的浴缸内,莲蓬头洒下来的
热水从浴缸内溢出,不停著带走从腕动脉流出的血液。
7.
叶佩雯因为割腕导致失血过多而陷入濒死状态,谢诗娟虽然立刻替她输血急救,但情
况依旧没有好转。
随后赶到的救护车和管区员警也立即发挥功用,同时完成抢救伤者以及隔离碍事的记
者这两项艰钜工作。
在警车开路之下,救护车往医院火速疾驶中。担架旁的液晶萤幕上的维生数据仍旧低
迷不振,一旁陪同的急救人员除了紧密监控这些数据外别无他法,在后座的谢戴两人也只
能干着急。
“妳怎么知道要预先携带备用血液?”
“只是尽可能多做一些急救的准备而已。”谢诗娟看了地上的急救包一眼,包包内还
剩下三种不同血型的输血袋,脸上没有未卜先知的得意表情。
“输血只能暂时挽救自杀者的生命,假如叶佩雯本人没有重新振作的勇气,只要再次
受到一点点的刺激,她仍旧会想不开。”脑海中浮现著叶佩雯用安全刀片在双手手腕划开
的十几道血痕,如此绝望的求死意志,犯人只用一段不到5分钟影片就能够办到。
叶佩雯联想到某位网络名人的偷拍光盘事件。
这次上传到网络的强暴影片也将变成永存不灭的诅咒,绝对不可能会因为新闻话题退
烧而消失。
各家新闻都会留稿备份,各大搜寻引擎、线上百科还有色情网站都会留一个空间,然
后用着类似的借口—我要满足我的观众。
也许社会大众的好奇心会被下个月的发生的惊悚新闻所吸引而渐渐淡忘,但总有一天
,在世界某个角落的某个闲人,会将这段影片当作笑话一般再次上传。
“你们警方接下来要派看护人员24小时严密保护叶佩雯。”谢诗娟缓慢但坚定的说著
:“还有,短期内最好别询问她案情,再次回忆那种折磨会让她再次寻短。”
戴思勉听完反而激动起来。“如果不问话要怎么破案?好不容易有一位生存的被害者
,难道妳要让守门员逍遥法外!而且,上面也有交代…”
“难道你也想让警方跟记者同流合污不成?不要像他们一样为了自己的业绩而牺牲其
他人的。”谢诗娟简单一句话随即打断了他的发言,戴思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这个
问题。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妳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谢诗娟沉默不语,眼睛凝视著车窗外的北海岸夜空 。戴思勉明白她默认了失败,但
他知道谢诗娟的个性—绝对不放弃追捕犯人。
他叹了口气,把紧绷的身心状态放松,这几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
他不再理会心电图的频率跳动声响、不再介意救护车后方跟了几台SNG车辆。他闭上
双眼,奢望着醒来后一切能恢复正常。
8.
“有没有线民提供守门员的消息?
“警局那边回报的进度如何?
“那个婊子割腕自杀的收视率怎样?”
谭戈壁接连丢出几个问题,但下属们的答复都不尽理想。没能达到目标这点让他怒火
中烧,幸好他宽大为怀,对于这群无能的下属只好暂时隐忍。
“谭主任,关于昨天跟您提过有几位员工的抗议,想请问一下该如何…”
“谈个屁?我昨天不是告诉你该怎么做了!”他终于大动肝火,将手中的一叠A4资料
狠狠的丢向那位白目女助理,看着对方一脸惊恐的蹲在地上捡起资料,他的心情才稍获满
足。
进公司也快二十个年头了,他自认替公司做牛做马,甚至可说连家庭都不顾的将私人
时间奉献在工作上—无奈龙困浅滩—同期的老是爬的比他快,他知道那家伙根本既没有实
力,只是脸长得帅一点,搞上了董事长的姪女才会荣升。
如今呢?一听到有个疯子在到处杀记者,这家伙就连忙夹着尾巴跑到国外去避难。这
还像个新闻工作者吗?
(一群没用的笨蛋。)
他在心里咒骂着底下那群烂草莓员工,不过就是在外面跑个18小时而已,就在那边哀
哀叫,我自己临危授命接下主任一职可是都没有喊累呢!
(这个位子我想了十年,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望,多亏了这个疯子。)
眼睛直视著女助理翘的高高的屁股,谭戈壁想到了那段上传至网络的影片,他暗自窃
喜那位婊子不是公司员工,可以大张旗鼓的报导而不必顾虑同事情谊,刚刚回报昨晚的收
视率不如预期,或许该把马赛克弄更薄一点,然后再找新入选的年轻女主播报导,我就不
相信这样收视率还不拉高。
等到女助理终于讲资料捡好放回桌上,谭戈壁用着高贵不可侵犯的语气发布圣旨:“
让每个外派的记者每天多请领500元的杂支费,但工作时间拉高到18小时,这已经超过22K
很多了。不满意的人就叫他们滚蛋,反正可代替他们的新鲜人多的是。”
(我要靠这次事件往更上面爬!底下的喽囉就拼死替我卖命吧,哈哈。)
“还有,叫他们多跟自己的线民谈谈,给我挖出守门员的底细。”
谭戈壁说完挥手打发所有员工出去办公室,等会他得出门参加几个餐会,今天的广告
商可是政府单位,要是能打好这层关系前途是不可限量啊。
虽然只是在广告放上美化后的数据,但也许受到在野党前一阵子的猛烈质问,今天部
长也许会出席也不无可能。啊哈,他真的爱死这份掌控权力的工作。
9.
经过一夜折腾,谢诗娟总算在清晨回到雪猫。
彻夜守候的纯纯替她泡了杯黑咖啡后才肯上楼休息,而咖哩面则是蜷屈安睡在吧台上
,看着牠小小肚皮在沈睡时轻微起伏,谢诗娟终于露出了笑容。
将平底锅放在瓦斯炉上后开火,她想煎个荷包蛋做为早餐,熬夜一、两天她是习以为
常,但没吃饱可是无法好好用大脑来推理。
几分钟前思勉从医院来电,虽然单人病房内只有护理人员和警方在场,但叶佩雯清醒
后听到亲友和同事们都在病房外面守候,她的情绪便激动不已,寻短念头也再次萌生,医
生只得替她注射镇定剂。
警方无法问话,护士也无法替她做性侵采证程序—她在自杀前早已将身体清洗到近乎
脱皮的程度。
淡水那边的鉴识小组整夜工作都收获不多,屋内留下几撮狗毛,但是透过上传的影片
,全世界老早就知道狗的外貌和品种,虽说警方已经将狗毛拿去做DNA等鉴定比对,希望
这条狗曾经因为遗弃、认养甚至是咬伤路人而曾经建档可供参考。
纵使不考虑化验时间长短,谢诗娟也不认为台湾有足够的数据库来比对,进而查出狗
的来源。
屋外没有留下可疑的车胎痕迹—因为有太多的采访车辆和警车造访该地。所幸这次记
者们没有闯入室内,只有在户外留下少许烟蒂和垃圾,这对鉴识小组来说不啻是一大福音

最关键的室内摆设状况,有被人初步清理过的迹象,她的猜测是被害人叶佩雯在守门
员离开后的举动。鉴识人员初步比对放在客厅地上扫把的指纹后,证实了这个推论。
别墅二楼除主卧室外尚有几间客房,但都没有遭人入侵或失窃的迹象,不过走廊上狗
脚印和狗毛倒是证实守门员曾经将狗带上二楼,也许是因为要先藏匿起来的缘故。
守门员带来的笔记型电脑经过序号比对,确认又是不久前报失的赃物,爸爸已经派人
去清查笔电失主和此案有无关连。至于调查守门员上传影片的IP位置这点,对方似乎早就
有所准备,上传的网络IP位置就是使用叶佩雯家中的无线网络,而上传帐号也是随意使用
假资料申请的,完全是死路一条。
另外,买下这栋别墅来金屋藏娇的人,已经查明是叶佩雯同公司的某位股东,这老家
伙不但带着律师接受警方约谈,陈述的证词也是避重就轻,打死不承认与守门员一案有任
何关系。听思勉说警方想对他持续施压来逼问出点消息,不过诗娟打从心底认为这个老色
鬼跟本案没有直接关连。
她来回翻阅著吧台上的资料夹,不时敲打着笔电键盘输入更新的证据,同时思考着这
几件犯罪现场有无先前忽略或遗漏的证据。
30分钟过去,她仍旧一无所获。啜饮一口早已冷掉的黑咖啡后,谢诗娟起身伸了个懒
腰,接着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大门上。
(也许得试试看和守门员对话了。)
窗外已经露出泛白曙光,太过明亮的环境无法让自己专注于内心的对话,谢诗娟走进
了吧台后方的办公室,昨夜拉上的窗帘此时也不必移动了,只要不开灯就好。
想像,然后等待…
注意力似乎不够集中,谢诗娟闭上双眼继续回忆著现有的资讯和证据,长长的睫毛随
着眼珠的游移频率颤动着。
“就算给你找到那条狗又如何?”良久,守门员终于现身来嘲笑她。
现有证据不足之故,守门员的身形一片漆黑,宛如电影或漫画中常出现的不明人士,
仅有概略的人形轮廓,还无法想像出他的脸部面貌。
“你说的没错,全台湾有这么多只流浪狗可以利用,我不认为你会笨到亲自上宠物店
购买或者认领,这样可能会留下证据。”她无声的回应着守门员,从狂傲的语气听来,他
应该是男性。
他毫不客气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后坐下,一团黑影,以夸张、强势的坐姿意图掌控
这个空间,就像他在犯罪现场想表达的一样。
为什么用狗来犯案?为什么肯留被害人活口?为什么是针对叶佩雯?为什么…
诸如此类的细节问题,谢诗娟虽然想发问,但谜底多半也和自己推想的相距不远,她
索性闭口不提,当务之急是阻止下一次的犯罪发生。
“接下的攻击目标是哪里?”
“你倒是猜猜啊,哈哈。”黑影似乎有些讶异对方劈头就是这么一问,语气中增添了
几分嘲讽。“没想到自诩推理能力高超的妳,也只有这点程度啊。”
谢诗娟重新检视每起案件的重点。校园、大楼地下室、工地、被害人住宅;主编、记
者、采访、播报员…。被害人之间明显的共同点只有职业相关,而警方也早就明白守门员
的下手目标是新闻工作者(毕竟他所留下的声明书都说的如此明白了。)
动机毫无疑问是报复,但,真的单纯只是为了报复吗?
其次,有无目标上限?要杀多少人…,或者是该死多少记者才肯罢手!
黑影仍然喋喋不休地诉说著每一起凶杀案件的折磨手法,内容都只是重复著现有报告
的资讯。除了接受他的愤怒之外,谢诗娟只感觉到厌烦。
“妳和全国的民众都一样,”黑影察觉到谢诗娟的不耐烦表情,生气的拍桌咆哮著:
“你们都没有认真在听!”
“听什么?我不认为滥杀无辜后再特地将尸体展现在公众目光下有什么正当性。”
“错!错!错!
“你们就是这样!台湾死老百姓就是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操!
“一天24小时随时接受新闻资讯,放任新闻媒体用各种不良资讯来洗脑!
“我杀那群垃圾是要救你们这群死老百姓,懂了没?”
面对黑影的激昂演说,谢诗娟反问著:“那你应该更明白台湾人不会因为这几件事不
关己的杀人案件而有所改变不是吗。只有少数受害的人才肯在事后做开始变革。”
“说的没错!”黑影激动中透露著肯定。“所以接下来…”
话还没说完,起初就伫立在墙角的另一个黑影简单扼要的打着手势示意闭嘴,丝毫不
流露感情地发布命令:“已经说够多,该办正事了。”
无法分辨出男女老幼,只能从感觉中推测出另一位守门员特有的领袖特质—专制、未
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酷—让她首先就想起襄佳阿姨。
李襄佳的确是非常可疑。她有足够的复仇动机,更别提她手中所掌控的行政资源有多
少了。
(别急着骤下定论,要用证据来厘清案件事实,而不是曲解证据来配合自己的猜想。
)谢诗娟深呼吸后告诫著自己。
首先,光是她所出版的书籍被刻意留在犯罪现场就令人匪夷所思。如果李襄佳真的是
犯人,现阶段警方都还无法锁定特定嫌疑犯,她真有必要特地留下证据让警方来怀疑自己
吗?
其次是以自己对襄佳阿姨的了解,如果她是为了替儿子复仇,那么她最不会放过的人
就是她自己!
有可能是别人栽赃嫁祸吗?
李襄佳在媒体界的确有许多敌人,各家新闻媒体的负责人或金主无不想挤下其他人而
独占第四权,最近公共电视台的人事改选、数位频道、车上电视盒等等庞大商机所能带来
的利益更是让各路人马虎视眈眈等著分一杯羹。
但用杀人的方式来卡位、夺食大饼—而且还是杀自己的手下—虽然每个台湾企业主管
无不将压榨基层员工视为神圣天职,但如此偏激的方法实在殊难想像哪家媒体会确实获利

“你们杀人不是为了赚钱对吧?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谢诗娟试探性询问:“你
们到底想传达什么想法?”
也许是问到了核心点,黑影们笑着回答:“答案妳一直都知道的。”
想像中的黑影正准备离去,谢诗娟急忙说出最后一个问题:“还有,其实守门员是三
个人的犯罪团体吧,负责动手的一男一女,再加上一位主谋。”
黑影不再回应,办公室终于回复到原本的沉默。
作者: silverelf (咖啡~~)   2014-11-13 09:11:00
给个小建议,下次贴文要注意一下排版,网友比较好读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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