褉子:
事发15分钟
“…是的主播,记者人现在位于车祸发生地点,各位观众现在可以看到停在路旁的红色喜
美已经撞的惨不忍睹,而车内的乘客似乎还困在车内…,目前救护车和消防人员仍未赶到
现场…死者似乎尚未断气…这位先生,你现在受伤有什么感觉?”
事发3小时
标题就用这个─“悲惨圣诞夜!荒唐大学生违规驾驶,孤单宅男酒驾丧命!”
事发16小时
“是,是。刚刚林立委说的一点都没错,为什么现在的大学生─还是台湾最高学府的台大
生─竟然在圣诞节酒后驾车!真的不知道我们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教育部不用负点
责任吗?我们的教育部长脑袋真的是坏了吗?”
事发第一天
“…所以说这一切难道都不用怪我们的现任市长吗?将近四年多的执政时间,但是我们完
全没看到台北市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政绩,更不用说我们的马市长天天就只会跑马拉松卖肉
!你看看他这次又出了什么错,只顾著开圣诞晚会,救护车整整慢了半小时才赶到车祸现
场!”
事发三天后
“…阿扁难道不用负责吗?这一切其实都要怪他才对!”
“据了解,死者上个月才遭到女友劈腿而分手。死者似乎是无法忘怀情伤才选择借酒浇愁
,赌气似的快车驾驶…而结束他的宝贵生命…”
“更正启示:对于昨日本报刊载有关县议员贪污一事……”
法医解剖报告 页一
档案编号 SDQ85743 日期 89年1 月24号
死者姓名:谢泉清
性别:男
职业:学生
出身年月日:1980年3月28日
体内酒精浓度:0ppm
死因:因车祸而撞击到头部造成颅内出血,胸前则有安全带的勒痕瘀血。脸上、手臂上则
有轻微割伤,疑似破碎的车窗玻璃和急救人员的紧急措施所导致。送医前在救护车上急救
不治,送医后经急诊医师再次抢救仍无反应。于88年12月26日凌晨宣告死亡。车祸现场相
关资讯,详见附录。
第一章 未审先判
1.
警察先生:
首先我要因为冒昧写了这封信而做个道歉。不,应该说我要为最近这一连串惊动社会
的事件道歉。我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现今法治社会所不容许的,而我也知道自己应该为
这些事情负责,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不该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才对。但是我做了,而且
不只一件。
写这封信的原因,除了想让世人知道我所坚持的理念外,另一个理由是想替自己辩白
。目前为止我所犯下的案子,并非是在精神错乱当中所做出的失常行为,绝对没有任何的
幻听或是神谕命令我,或威胁我要这样大开杀戒,只不过我知道自己应该要这样做。
为了达成我的理想,同时也为了这个社会的进步着想,我终于鼓起勇气要清除那些垃
圾,那群社会大众口中的社会败类。没错,那些猪狗不如,却又自诩为社会菁英、国家栋
梁的蛆虫们。我等待了许久,期盼有一天正义将会到来,可惜到最后我终究失望了。如果
说我们的司法体制不能伸张正义。那么,这次就换我来代替正义吧。
或许在今天之前,大家还没有察觉到之前的案子已经对这个社会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只不过回响似乎不够热烈,我可以理解,毕竟要瓦解如此庞大的腐败体制,绝对不可能只
依靠一、两次的打击就能成功。
但是今晚过后,警察先生,你不得不承认我的所作所为将对社会产生正面影响,而我
先前的壮举也将被社会大众所理解和认同,因为这是全国人民期盼已久的─虽然大家都只
能在心底期盼著─正义制裁。
读完信后,想必警察先生也该明白我的所作所为是迫于时势的无奈,而且也是这个社
会大众所期待的,因此我是站在社会大众这一边的好人─虽然我是个沾满血腥的杀手─所
以请你们不要逮捕我。因为我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完成,这个社会需要我。
守门员
2.
“菜鸟,你觉得这封信怎样?”洪安邦小心地将这封信交给身旁的年轻搭档,再缓缓地从
封锁线退出来。确定自己不会破坏犯罪现场之后,洪安邦才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根七星香
烟。
虽然早上一度想要戒菸,只不过此时这样棘手的状况,实在是令他无法拒绝让尼古丁暂时
麻痺神经的享受。
“嗯…喔,我觉得…凶手是个异于常人的变态,而且他的犯罪手法比先前更加残忍了。”
“你这不是在废话吗?难道正常人会把被害者吊起来当箭靶!”洪安邦脾气一上来就开始
没头没脑的骂起戴思勉,仿佛眼前正在教训的人不是昨天才被调过来的部下,而是令人发
指的凶手。
等到一回神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对新人整整训话五分钟。看到戴思勉一脸惨白的样子,洪
安邦自觉今天有些失常。将香菸丢进随身型烟灰缸捻熄后,洪安邦再度走进封锁线,抬头
望着被凶手倒吊在升旗竿上的尸体,希望借由这个案子强迫自己将心思拉回到工作上面。
〈虽然完全不明白老谢为何要将这个新人交给我照顾,这是对于上次那件事的惩罚吗?自
己不应该对菜鸟发脾气,毕竟这家伙还嫩的可以…。再说乱发脾气是没用的,否则她也不
会签下离婚协议书,否则…否则我也…〉
“我刚刚想问的是,这封信和尸体同时出现是隐含了什么重要的意义?”洪安邦招手示意
菜鸟进来勘查,现在的他只要专心侦破此案就好,对于菜鸟的培训自己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
戴思勉这时是硬著头皮重新浏览那封歹徒所留下来的信,又仔细的察看那具倒吊在半空中
、被弓箭射成箭猪般的男尸好一阵子。
受训时的教官曾经说过,虽然会因为分派的辖区而有所差异,但每位员警的职业生涯最少
会碰到一件大案子,能否顺利升迁往往就是看每个人能否掌握这种机会。只不过他万万没
想到就职第二天的大夜班,突然就要面对血淋淋的刑案现场,戴思勉的脑袋已经一片混乱
、完全无法思考。
对他来说,这个“机会”似乎来的太早了。
“凶手留下了一个重要的讯息。这次他不仅留下一封信,同时还把尸体吊在大学的操场当
中。他除了想要搏得明天报纸的头条版面之外,从一开始的轻罪到今晚的杀人罪,你会发
现到…”
“难道…,凶手将会继续杀人吗!”戴思勉恍然大悟般的说出来,看到洪安邦点头示意才
稍觉放心,自己幸好没有继续出糗下去,只不过当他发现洪安邦一脸苦瓜样,自己才了解
到凶手所隐含用意的严重性。
“他将会继续屠杀下去…”戴思勉若有所思的覆诵著,背后不禁打了个冷颤。
鉴识人员此时忙着在升旗台附近采集些微证据和指纹,试图找出任何有关凶手的蛛丝马迹
。在缺少月光的暗夜垄罩下,夜间的蒐证工作只能倚赖几架照明设备,大大增加了蒐证的
困难度。
接获报案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却连尸体都还不能移动,洪安邦有预感这次破案的时
间或许会比当初想像的还要遥远无期。此时升旗台上、随着深夜冷风而晃动的尸体仍然沈
默地保持着奇怪姿势,再加上弓箭碰撞旗杆所发出断断续续的金属声,宛如出殡时的丧钟
─仿佛警告世人危险已近。
3.
“…五个招牌便当、三个叉烧、两杯拿铁、三杯黑咖啡、保力达蛮牛两瓶,这谁点的啊。
我想想还要买什么呢…唉……”
虽然是午休时间,不过我却是和身旁的路人一同站在人行道上,无聊地等待着红绿灯。想
要通过车潮汹涌的公园路总是得等上一些时间,在百般无聊之余,我只好继续在口中反复
背诵著大家的购买清单。虽然说新人帮忙跑腿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形,只不过刚才的叹息却
不是感叹自己大材小用。
台北车站附近除了众多商业大楼林立之外,另一个特色就是拥有为数众多的补习班。从国
民教育到特种高补考,举凡你能想像出来的科目和测验,在车站附近都有好几家大型补习
班在竞争,而近几年国家教育政策又为了能和国际接轨,渐渐有些招生或就职的场合开始
挑选外语能力较佳的人才,补教业最近也因此出现了许多标榜学习第二外语的业者。
正因为这两个因素,每到了吃饭或下课时间,路上总是会凭空冒出无以计数的上班族和学
生。所以要在这个时段采买大家的便当,总是无可奈何的要和这些人一起在狭小的巷弄或
店面内挤破头的排队抢购,对我这个向来以悠闲散漫为生活准则的人来说,要在中午走进
南阳街里面买东西,真是一种难熬的折磨。
费尽千辛万苦后好不容易买到邦叔他们的午餐,我并没有直接回到局里,而是一边闪避著
熙来攘往的用餐人潮,想在最短时间内到达许昌街骑楼上的一家咖啡馆。
这是家有着古怪店名的咖啡馆─雪猫。
并不像最近流行的连锁咖啡店例如西雅图、lkari一样拥有广大的知名度,但是店面处在
黄金地段,再加上店内的餐点精美实惠,开幕没几个星期就累积了一定的老主顾。
走上二楼后我才想起雪猫的出入口是个装饰精美的玻璃门,而这扇玻璃门最大的功用就在
于非常难开启。看了看双手的塑胶袋,我费力的用肩膀推开厚重玻璃门,好不容易让身体
挤进门口,意外的欢迎就随之而来。一只黄白斑纹相间的小猫轻巧跑到我的左脚旁,然后
不停地用牠的身体磨蹭著裤管。
“纯纯,快来帮帮忙,我被咖哩面给困住了。喂,别再拍照了。”
雪猫大受欢迎的另一个秘密应该是服务人员了,店长谢诗娟和帮忙的店员王纯婷都
是美女,两人吸引了一定的男性主顾;至于女性客人则是靠这只极受欢迎的招牌折耳猫了
。
这只小猫可算是之前解决某个案件时所留下的奖励品。起初诗娟只是将牠留在餐厅
内照顾几天,之后打算找好心人士收养,想不到第一天这只调皮的猫就打翻了我的午餐咖
哩咖哩面,而牠闯祸后的逗趣模样被王纯婷拍照放上网络后竟然大受好评,之后很理所当
然的牠就变成了店里的招财猫,牠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大家叫成咖哩面了。
在柜台的王纯婷看到我进退两难的样子,本来已经走到门边准备帮忙,不过当她看到
小猫逗趣的模样,不但忘记帮我开门,反而幸灾乐祸的拿出手机来替咖哩面拍照。等到她
心满意足后才把小猫从我裤管上抱起来,虽然这和我当处希望她能帮我开门或拿东西的愿
望大相迳庭,不过至少我总算能进去店里了。
“纯纯妳真是坏心,竟然只顾著咖哩面而没有帮我开门。”进去后发觉今天店里竟然没有
任何客人,我就不客气的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一旁桌上,顺便跟打工小妹哈啦聊天。
“冤枉啊思勉哥,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万一咖哩面跑出店外不见了,那我一定会被诗娟姐
给骂死!而且我知道思勉哥的身体最强壮了,刚刚那点小事一定难不倒你。咖哩面你说对
不对?”王纯婷向我吐著舌头,顺带抱起小猫解释著,而咖哩面好像是在帮腔似的喵了一
声。
“算了,总是说不过妳这个口齿伶俐的丫头。今天怎么有空来帮忙?”
“今天学校没课。”
“诗娟在吗,我要找她?”
“诗娟姐人在办公室里面。”
本来还想多花点时间和王纯婷聊天,只不过看了看手表发觉午休时间所剩不多,我决定先
处理要事。走进柜台后,我轻敲几下办公室的门后就开门进去。
办公室的空间不大,里面只有几个摆满资料的书柜、一张办公桌和一些杂物。办公室左边
墙壁的窗户恰好面对着公园路,本来我还蛮喜欢从窗口观看街上的风景,只不过当我发现
最近刚盖好的建筑物竟然是中正二分局,而且还是我日后要执勤的单位。之后我总是尽量
避免走近那扇窗口。
“你来啦。有事情要跟我说的吗?”谢诗娟埋首于桌上的电脑萤幕,头也没抬的问着我。
“这是刚刚开会时的录音,晚一点我会把书面报告拿过来或是用电子档寄给妳。”
这样也好,如果对话时直视她迷人的双眼,恐怕我复杂的心情又会更添几分烦恼了吧?
我从西装内袋中拿出录音笔,轻轻的放在桌上后就转身离开。一刻都不停留的原因,除了
两人独处一室会让我尴尬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之外,另一个原因是,我厌恶这时候的自己
。因此我总是期望有天能够远远躲开这样的自我。
“等一下,思勉。”谢诗娟拿起桌上的录音笔,我停下脚步正想问她还有什么事情。“谢
谢。还有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谢诗娟对我露出灿烂的微笑,虽然我知道刚刚只是句客套话,不过我想自己在短期间内应
该还是会继续着迷下去吧?我急忙走出办公室,装作若无其事般的向王纯婷道别后就拿起
便当下楼去了。
这一路上我不停地在脑中评量,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两年前刚从大学毕业,由于是二流大学的烂科系,毕业后直接面临失业的窘境,接连几次
应征失败后,我不得不开始寻找一些和当初大学学习内容完全不相干的工作,从拉保险、
广告业务、书店员工…,每份工作都没办法长久维持下去。
生活上接连而来的挫折让我感到心灰意懒,后来半开玩笑性的从求职网站上选择自己觉得
有趣的工作─征信社─做为人生旅途中一种体验,没想到这个玩笑到现在竟然变成了一种
极大的负担。
“你是跑到哪边去闲逛了,怎么花了这么久才回来?”
“便当买回来了!哪个人叫排骨…”
才刚走进局里就受到“热烈欢迎”,我连忙假装分发便当,好敷衍刚刚询问的学长。一听
到便当终于买回来,大伙有如饿虎扑羊似的从我手中夺走午饭。
这也难怪,毕竟从凌晨3点多接获报案开始,局里的弟兄们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展开侦查工
作,不过因为这次的杀人案件是台北市,或许该说这是全台湾有史以来凶手首次留下讯息
向警方挑衅的情况,再加上这次被害者的职业是报社主管,许多媒体早就从的独家消息来
源探听到不少侦查情况,今天一早更是用连线采访的方式制作新闻。
不久前所有电视台联合要求局长要召开记者会公开说明案情,整个早上我们除了进行侦查
会议外,还要面对媒体的干扰,整个上午大家都已忙的心力交瘁,所以才对中餐这种小小
的安慰显得异常兴奋。
“大家听好了,我们没有时间休息,所有负责这个案件的同仁全都拿着便当到会议室集合
。”
俗话说“吃饭皇帝大”,不过这世上总是有例外存在。负责领导的邦叔一声令下,大伙只
好乖乖的走进会议室,他自己连便当都没拿就走了。我这个刚调进来的菜鸟虽然早就累到
两腿发软,但是只能听命行事了。
4.
“那么,接下来我们将再做最后一次确认,我看…先从老谢开始吧。”
“首先,命案现场虽然是在C大校园内,不过尸体被吊在较为偏僻的升旗台,再加上
深夜时刻更是人迹罕至,难以想像会有路人凑巧经过;此外,对方故意使用变声器材来改
变腔调,因此几乎可以肯定,11月29日凌晨3点,也就是今天早上那通匿名的报案电话就
是凶手打来的!”
在早上10点召开记者会之前,警局已经正式成立“C大校园命案”的调查小组,下午
的侦查会议在邦叔的一声令下再度展开。首先被点名的是和邦叔一同在警界工作二十多年
的谢国栋,长久的搜查经验让他练就出一身的好本事,破案功力在同僚当中算是数一数二
。
听说两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是瑜亮情结的死对头,不过在多年的合作关系之下,已经变
成称兄道弟的好兄弟了。不过和不苟言笑的邦叔不同,由于谢国栋的好脾气,再加上他宛
如招牌般的大肚腩和光头造型,早在多年前就有“弥勒佛”这个贴切的绰号。
而邦叔铁面无私的办案作风,在他还是个菜鸟警员的时候就非常出名,邦叔从不肯违
背自己的执法信念好配合那些人情世故,虽然他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同僚和长官,但是相对
的在破案率则有亮眼的成绩,没多久大家就戏称他是个道地的“铁面判官”。
只不过这种外号也只能私底下说说,平时大伙见面时多半是用邦叔、谢叔来称呼他们
。
昨天邦叔勘查现场后,有感于事态严重,二话不说就拨电话将谢国栋从梦乡中挖起来
,请他负责追查那通关键的报案电话。
“有查出发话地点吗?”
“那通报案电话的通话时间非常短暂,不过我们仍然从通联纪录中查出对方是使用228
纪念公园外面的一具公共电话,虽然立即调派鉴识科的同仁前去蒐证,只不过里面有太多
不相干的物证,除了发现话筒刻意用清洁剂擦拭过之外,其他资讯可说是一无所获。
“真是胆大包天,凶手竟然在距离本局几百公尺远的电话亭打电话挑衅!”
“请大家记录下来一个重点…”多数同僚只是气愤的呼应着谢国栋最后那句气话,没
察觉刚才的报告内容中有个极大的线索,洪安邦见状随即站起来发言:“从凶手只有擦拭
话筒这个举动我们可以发现,第一点是他戴了手套,所以他不必擦拭按键;第二点是他既
然戴上手套,却还擦拭了话筒,这表示凶手很了解唾液、皮屑组织等等微物证据,在现今
高科技办案技术下能够透漏出多少有关凶手的资讯,因此我们可以推论…”
“他不然就是一个聪明的混蛋;要不凶手就是曾经留有案底!”谢国栋刻意早一步说
出结论,看来他们很习惯在办案时互相一较高下。
“虽然机率不是很高,不过请小陈负责调阅附近捷运站、商家或马路上的监视器,看
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说不定有拍到犯人离开时的画面。”随后他又说明了几个较不重
要的资料后就结束报告,看来有关电话这条线索暂时是走进死胡同了。
“小戴,说说你手头上的侦查方向。”
没过多久我就被邦叔点名,除了初次在大型会议中报告令我紧张到一阵胃痛之外,早
上调查的资料其实全是邦叔下的命令,不过现在听起来倒像是我一手包办整个关键点,心
中除了略带惭愧之外,还颇有飘飘然的得意之感。我将笔记型电脑连上投影机,迅速地从
资料夹中找出几张图片。
“我们从皮包中找到被害者的证件,经由家属验尸后确认无误后,证实死者是目前在
C时报担任主编的蓝宗编…,”
“什么?烂总编!”
才刚说完被害者的名字没多久,现场便响起一阵喧闹,在座的每位员警无不捧腹大笑
,彼此低语了好一阵子,报告也因此中断。
虽然嘲笑死者是很缺德的行为,而且身为执法人员的我们,有些时候必须要拥有更高
的道德标准。不过这次实在是不能怪大家,死者的名字乍听之下颇有济世之志,和他的姓
氏兜在一起恰巧是目前大多数台湾老百姓都讨厌的新闻从业人员,而且是报社主编这种高
层人员。当初我发现到这个巧合时,不禁打从心底认同这个完美的反讽。
“这并不好笑。”邦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将会议室里面的热络气氛降到了冰点
。“小戴,你继续。”
“嗯…,是这样的,我根据邦叔的看法,调查了台北市最近几个月以来有关死记者…
啊不是,有关新闻人员的刑事资料和档案,没想到发现到一个令我头皮发麻的事实…
“距今三个月前,有位女记者报案,声称自己遭到不明歹徒攻击,所幸只有轻伤;两
个月前,一名约聘摄影记者遭人殴打,送医后虽然无大碍,但是却无法描述到底攻击者长
的怎么模样,在当时也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因此也没抓到凶手…”
大伙已经被我战战兢兢的报告内容所吸引,纷纷抄录起重点笔记,几位老练的前辈已
经嗅出大致的轮廓,个个的脸上都是眉头深锁。不过不少人仍旧是“此事与本案何干”的
怀疑表情。
“上个月深夜的一起交通意外,一辆自用车闯红灯撞死了两名路人,肇事者逃逸无踪
,而那两位路人恰巧都是平面文字记者。而今天凌晨,C时报的主编被人杀害后倒吊在校
园…”
洪安邦招手示意戴思勉退下。“我想各位应该都恍然大悟了吧,虽然这几个案子都没
有直接的关连性,但是我大胆推测,刚刚所说的案件应该全都是同一人所为,而今天的案
子应该是他的第四起犯案,或者他曾犯下更多类似案件也说不定。总而言之现在我们所要
逮捕的犯人,是一名连续杀人犯!”
“而且根据他的犯案模式来判断,从伤害到杀人,又从秘密杀人到现在的公开向警方
挑衅。大家要注意,凶手的胃口已经越来越大了。”
邦叔大胆的推论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位员警。
投影在大萤幕上的被害者资料,正是几个月来犯人在台北市上演的连续犯行,而至今
都无法锁定任何一位嫌疑犯,更是我们警察同仁的一大失败。
如今犯人更是大胆的留信给警方,每人手上的那份影印稿,宛如犯人在我们眼前活生
生的嘲笑着警方的无能。
“我有个疑问,也许这几个案子根本无关,只是碰巧被害人都是媒体人员,是否有这
样的可能性?”和我同期受训又凑巧一同分发进来的李家瑞举手发问著。
“这个可能性很低,因为这几个案子都算小案,除了肇事逃逸那件车祸有被媒体稍为
报导过,前两件并没有见报。然而守门员昨天留下来的信件有提到他先前曾经犯案过,再
加上这几个案子被害人都是记者,实在很难排除彼此的关连性。”弥勒佛简单解释著,在
场人员无不点头表示同意。
“这次死者的身份还有凶手的犯罪手法已经对全国民众造成震惊,早上的那场记者会
似乎没有多大的消毒效果,我在中午的时候已经接到警政署长的“提醒”,上头要我们在
短时间内火速破案!”
邦叔话讲的如此明白,大家心里都有了几分谱,难怪会在几个小时内就连续召开两次
侦查会议,原来是年关将近,政客们担心这个社会案件会影响到他们的执政政绩,所以才
会来电“关切”办案进度。
已经这般耳提面命,看来若是再有无辜百姓牺牲或是短时间内没办法破案,那今年大
家的考绩评量恐怕就不只不太好看而已了。
“不管上头给了我们什么压力,犯人这次已经如此明目张胆的留下消息,简直不把国
家公权力给看在眼里!赌上我们警方的荣誉和尊严,我希望能在短期内侦破此案。”洪安
邦将视线缓缓扫过全场,
“我们调查的动作已经比这个残忍的混帐慢了许多,不过,我们目前手头上也有许多
新线索─像是犯案动机、交通工具、行凶手法等等。总而言之我们要尽全力调查所有的可
能性,这点大伙给我记清楚了!”洪安邦说完后就把发言权交给谢国栋,由他来负责分配
接下来的搜查方向以及人员部署。
大家战战兢兢的接受分派,再次确认清楚自己的负责领域,没过多久侦查会议就宣告
结束。走出会议室大门的警员个个都散发出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准备揪出这个仍躲
在台北市某个街角,伺机而动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