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 第二章 05
作者/天棠
　　彻夜未眠的关系，隔天我起床时，双眼肿到几乎睁不开。
　　
　　用冰块敷过眼睛以后，我仔细审视镜中自己的脸：现在总算能出门见人了。
　　
　　我将施谷芳坠楼的新闻从墙上撕下，小心翼翼地夹进课本里。
　　
　　我背上书包，轻轻拍了拍的脸，提醒自己要振作。
　　
　　洛宇翔正在街口等着我一同上学。
　　
　　“剪报呢？”洛宇翔问我。
　　
　　我从书包里掏出剪报递给洛宇翔。
　　
　　洛宇翔一边走着，一边紧盯着剪报不发一语。
　　
　　“怎么样？”我问。
　　
　　洛宇翔皱着眉说：“这个梅花图腾，我也有隐约的印象。”
　　
　　“什么？那么，这张纸条必定是从我们两人都看过的书上撕下的。”
　　
　　“会是什么书呢？”洛宇翔抚著下唇思考：“或许，有必要再去拜访一次施妈妈。”
　　
　　“要一一过滤施谷芳的书籍吗？”我问。
　　
　　洛宇翔说：“如果是只翻过一次的书，应该不会有如此深刻的印象。这恐怕是一本
我、你、施谷芳都拥有的书……而且我们曾经反复翻阅数次。”
　　
　　我忽地灵光一闪，失声喊道：“课本？”
　　
　　洛宇翔先是一愣，而后摇摇头：“我不记得任何一本课本的边角有像这样的梅花图
腾。”
　　
　　“说的也是。”我有些泄气：“教科书的样式都死死板板，哪会有这种花俏的东
西？”
　　
　　“但是，”洛宇翔沉吟著：“遗书是从书本的角落撕下……这应该表示施谷芳是临时
起意，或者是在匆促的情况下留的遗书吧？”
　　
　　我点点头。
　　
　　“到校门了，进教室再说吧。”
　　
　　“魏冷晴！洛宇翔！”一踏进教室，葛家兄弟立刻站起来对我们挥手。
　　
　　“怎么样？”我和洛宇翔急忙凑到葛家兄弟的座位旁坐下。“托你们转告的事呢？你
们和舅舅说了吗？”
　　
　　双胞胎哥哥葛连城点点头，说：“昨天你们回去后，舅舅刚好打电话过来，于是我和
弟弟把你托我们转达的消息说了。”
　　
　　双胞胎弟弟葛连池摇摇头说：“但舅舅说，施谷芳在暗巷中对你的求救，应该只她在
自杀前的迷惘，她只是在期待有人可以阻止自己做傻事。”
　　
　　双胞胎哥哥葛连城说：“舅舅说，如果真有人对施谷芳抱持杀意的话，施谷芳应该会
报警求助才对。向一个不熟的同学求救，一点用也没有吧？此外，警方也调查过施谷芳的
生活圈，她的生活非常单纯，应该不会有人会对她怀恨在心。”
　　
　　我微皱起眉：“所以警方不打算重启调查？”
　　
　　双胞胎弟弟葛连池点点头，说：“昨天一提起试胆大会的事，我们又被狠狠训了一
顿。”
　　
　　双胞胎哥哥葛连城说：“不过，我们也从舅舅那儿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真的？是什么？”我问。
　　
　　双胞胎哥哥葛连城说：“舅舅说，校园里每栋楼的顶楼门锁都被破坏。但门锁不是试
胆大会当天才被破坏的，而是已被破坏了好一段时间。另外，虽然从外套口袋中找到的遗
书让警方断定这起案件是自杀，但警方也曾谨慎地朝他杀的方向做过调查……”
　　
　　“等等！”我打断葛连城的话：“遗书不是在施谷芳的书包中找到的吗？”
　　
　　“不是的。”葛连城摇摇头：“书包并不在命案现场。舅舅说，试胆大会当天，施谷
芳是回家换了衣服、放了书包再回学校的。警方是在施谷芳的制服外套口袋中发现遗书
的，这点绝不会错。”
　　
　　“咦？”我说：“可是报纸上写……”
　　
　　“没错，所有的报纸、电视新闻全都写遗书是在书包中找到的。”双胞胎弟弟葛连池
说：“但那是媒体的误报。大概是哪家记者先乱写，其他跟着照抄，结果全都错成一团。
哎！现在的记者都抄来抄去的。”
　　
　　“原来如此。”我沉吟半?，又问：“你们刚刚说到，警方曾经针对施谷芳的命案，朝
他杀的方向侦办……？”
　　
　　双胞胎弟弟葛连池点点头，说：“警方曾经调阅过校门口及围墙的监视器，过滤可疑
人物。”
　　
　　“结果如何？”我着急地问。
　　
　　“监视器显示，试胆当天晚上，在施谷芳坠楼前进入校园的，只有参加试胆大会的本
班同学。施谷芳坠楼事件发生后，警方搜索过校园，没有其他人潜藏在校园里。这代表着
──当晚试胆大会举行时，只有二年平班的同学在校园里活动。”双胞胎哥哥葛连城道。
　　
　　我倒抽一口气，沉声问：“也就是说，如果施谷芳是他杀……凶手极有可能是……班
上同学？”
　　
　　葛家兄弟只是沉默，没有应声。
　　
　　好半晌，双胞胎哥哥葛连城才说：“不过，现在只是怀疑，还不能确定是他杀，不是
吗？”
　　
　　一旁的洛宇翔突然低声问：“班上同学，难道就不会杀人吗？”
　　
　　无人答腔，又是一阵沉默。
　　
　　我犹豫地说：“可是……大家都只是高中生……”
　　
　　洛宇翔再问：“高中生，就不会杀人吗？”
　　
　　双胞胎哥哥葛连城道：“可是，这太可怕了……怀疑自己熟识的人……”
　　
　　“是熟识的人，就不会杀人吗？”洛宇翔又问。
　　
　　又是一阵可怕的静寂。洛宇翔接连三问，句句戳中心脏。
　　
　　但是，自己班上的同学杀了同班同学……这种事，光是用想的就毛骨悚然。仅管理智
上知道这并非绝无可能，但情感上就是无法接受。
　　
　　双胞胎哥哥葛连城问：“洛宇翔，你为什么要这么执著于施谷芳的命案？甚至不惜怀
疑班上同学？”
　　
　　洛宇翔定定地看着葛连城说：“因为，有个生命消逝了，而凶手极有可能消遥法外。
不公平、不合理的事，我不能置之不管。”
　　
　　我瞥见洛宇翔紧抿的唇角，忽然意识到他正在生气，而且是极度生气。洛宇翔生气时
不太会表现在脸上，但嘴角总会习惯性地抿得死紧。
　　
　　我理解洛宇翔现在的心情。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个正义感比任何人都强烈的人。如今
施谷芳可能被人杀死，警方却坚持以自杀结案，洛宇翔想必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以他的
个性，势必要将事件查个水落石出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