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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转了一圈,在大家不约而同停顿、喝口早已被遗忘而变凉的咖啡时,我忽然意识到,
原来店里一直轻声播放著杨乃文的新专辑《离心力》。之前不太懂为什么要选这么“安静
”的歌曲当作主打,然而,在此时此刻聆听那首歌,脑中还回荡著刚刚对谈的内容……我
忽然可以理解一首歌的力量,绝对不仅仅是凭借操作或外界评价来释放的。
从流行音乐困境 反思标签文化与受众需求
从各种条件来看,离线咖啡都非常适合 Singer-songwriter 演出,这也是为什么今年(
2016)简单生活节会将此处选为舞台之一。歌手能够近距离与听众互动、立即看见台下的
反应,听众也更容易感受到创作者如何表现歌曲,而不受其他纷乱的外在因素影响。
“这里对表演者和聆听者都是很本质性的检查。”小树表示:“台湾其实有很多优秀的
Singer-songwriter,却缺乏适合的表演空间。如果硬要讲‘独立音乐’,他们的处境更
尴尬,因此这次简单生活节特别规划了离线舞台,就是希望能把这些人的创作能量展现出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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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台湾有种很奇怪的现象,好像大家都很怕流行,一个独立乐团如果知名度变高就
会被说‘喔他们变流行了’,这是什么道理?‘独立’的定义至今已经被消费到歪掉了。
”玛莎认为,不光是音乐人的自我认同,会造成此现象的极大原因也来自于乐迷的监督。
小树:“所有人都消耗精力在分主流和独立,但贴上独立的标签没有比较高级啊!台湾现
在音乐环境到底缺少了什么?为什么会卡在这些问题这么久?我们太容易被困在创作端或
产业端的思考,但大家(听众)到底需要什么?”以音乐节或金音/金曲奖为例,台湾很
少会发生一位新人因为唱了某个音乐祭,或得了某个奖项而爆红,为什么?
“我觉得从几个层面来看,台湾的消费者对于音乐节的分众和标签还是很明显。资讯量与
传递速度越来越快,但人们似乎更加封闭,用音乐为自己贴标签,只听这些、不屑那些,
为什么要这样?音乐的功能并非要让你觉得自己与别人有多不同。”连续几年策展犀利趴
的经验,让玛莎相当感概:“台湾人不愿意花多的钱在自己不认识或不熟悉的表演者身上
,于是主办单位想尽办法降低成本,音响硬件甚至给表演者的 Show Fee 也越压越低,这
样消费者真的有赚到吗?当然没有。这是观念上的问题,需要时间让消费者慢慢去理解,
音乐节的价值到底在什么地方。”
好的现场演出是延续音乐生命的关键
反观演出者,虽然参与音乐祭或举办一场表演并无法夺得群众很大的翻盘,但你是否曾试
著从这种角度思考自己的演出?
“在台湾,我很少见到可以凌驾全场的表演者。的确这很难,他需要有很强的个人魅力、
很好的台风、成熟的演出,这些都跟经验有关。”同时身为创作人与表演者,玛莎花了许
多时间寻找两者之间的平衡:“大家都太把演出当成唱片的延伸,但演出就是演出,音乐
和乐器是你的武器,如何博得更多人的注意?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在离开现场后,还会回去
听你的东西。要有自觉,让观众知道你准备好了;不用刻意多说什么,每首歌本来就会有
自己的生命,我会懂就是会懂,如果我不懂可是觉得好听,那我会试着去懂,把表演气氛
营造好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乐团或 Singer-songwriter,有好的音乐内容、对自己的表演有自信、能够给观众
不一样的体验,你就更有机会吃得下这个局,让渺茫的音乐之路走得更稳、更远。
玛莎分享了某年自己在犀利趴看触执毛演出的经验:“他们的主唱很重视与台下的互动,
乐手都很强、点很准,我没有听过哪个台湾团点像他们这么准,但这样才 high 啊!我当
时真的有被吓到,那场演出非常专业,但他们不是没有态度。回头看台湾团,觉得大家真
的都需要再加油一点。现场演出是无法动手脚的,我在想一个团的未来时,都会看他们现
场演出如何,其次才会去听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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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以外 音乐之路极其宽广
对谈进入尾声,从展演空间的经营、创作者特质、音乐产业困境到现场演出,话题至此似
乎即将结束,两人却同时将重点导向另一个迷思:当你团玩不下去、想靠音乐维生却快要
饿死时,就该直接放弃了吗?
“现在各大学都开流行音乐课程,此现象只是反映了这个产业有多焦虑而已。”在频繁参
与讲座、经常与年轻音乐人接触之下,小树分享自己看到的奇妙现象:“这些课程的目的
似乎要把所有学生都变成创作者,但市场不会需要这么多创作者,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能留
下来。你可能会问,那不成为创作者我能干嘛?明明就有很多音乐相关的事情可以做啊!
”
音乐制作人、音乐节策展人、录音师、音控灯控、舞台执行、唱片宣传、企划行政……等
,都是一门专业,而玩过团、受过音乐训练的人,会比一般人更了解这些环节的运作模式
和细节。“如果你留意歌曲幕后制作 credit 的习惯,会发现许多制作人都是玩乐团出身
的。”玛莎解释:“因为他们对乐器、对编曲有基本的认识,加上有录音室经验,知道怎
么跟唱歌的人、跟乐手沟通;当想法更多的时候,也会知道自己该如何企划、什么样的歌
手唱什么样的歌会比较适合市场、如何将概念转换成作品与听众沟通。这些都是原本玩团
的人走到后来,即使团玩不成也可以做的事情。”
“像现在我帮别人做唱片,如果公司要一首流行芭乐歌,我能不能用比较有质感的方式去
处理?在录音室里让自己很偏执、很专注去做到我觉得很好的制作物。如果你觉得流行歌
都很无聊难听,那就去写一首歌,试着让唱片公司、让听众买单,这才是最积极的作法。
你可以试着改变这个环境与大家的听觉习惯,用你的音乐去说服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重
点是,做这些事情可以得到不错的收入。这是想法上如何转弯而已,要卖掉自己的灵魂没
有那么简单,我觉得大家都太担心了(笑)。
很多人觉得身为创作者,在音乐产业这一环似乎就高人一等,并没有!隔行如隔山,不同
领域有不同的专业,我们一直都是抱持着礼貌与尊敬虚心受教。无论在演出现场或其他场
合,你遇见的那些老师(技术人员)都懂得比你多、见过的场面也比你多, 如果有一天
你可以成为那样的人,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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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虚而不带偏见,保持开放的心态接纳不同声音;将态度放在作品上,不被主流与独立的
标签侷限,愿意学习、互相沟通。不仅针对音乐创作者,乐迷也是,唯有大家共同存有这
些认知,整个音乐环境才会跟着改变。
离开离线咖啡时,天空已恢复晴朗,地面一洼洼积水倒映着天空云朵,晶莹闪亮。像是呼
应着这个世代的任何混沌茫然都可能逐渐明朗般,聆听了一段重量与质量兼具的对谈,讲
得夸张点,我觉得台湾音乐圈还是有救的!阐述道理与计画、描绘梦想的蓝图并不难,但
是当说这些话的人真的有在做些什么、为整个大环境努力成就些什么时,我相信,影响力
的扩散将带着大家前进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