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低调又忙碌的日子就过了十天。瓦列斯等人和百岳情报局密切合作,掌握了
大部分的军队心理,五天之内,他们有了初步的成果。那些离群索居的部队开始掉头,回
到自己的冈位上。同时古贺也依约用媒体带起风向,缓解民间不满的情绪。
法泽卡斯他们和飞过来的敬一会合,随后不知道计画起什么,还叫拉斐拉运来了各式
各样的奇怪材料,什么防爆门和防弹玻璃都来了,让其他人十分好奇藤原家据点会被改造
成什么样子。关于这点他们只说敬请期待。
而另一边,古斯塔夫他们每天都快要死掉的样子,明明就没做什么事却好像快要死掉
一样,让瓦列斯暗自庆幸自己做的事还能活动筋骨。他们每天都和繁文缛节战斗,发邀请
函,准备流程,准备住处,准备翻译,准备茶水。他们的礼节标准已经够低了,还是过得
很痛苦。主要是因为挑在藤原家的据点,所有的东西都要自备,就连雇个几个人帮忙打杂
都要考虑很久。
顺带一提,弗拉维欧每天都被廉介抓上山四个小时,不过他反而是四个人里面精神最
好的一个,果然生活有成就感就是不一样。
而就在十天后,瓦列斯他们的作战终于有了突破。
“有用了,罗梅洛先生,有用了!第七师师长和第十师的师长起哄了,A集团现在乱
成一团。只差没有打起来!”
A集团就是几个他们无法处理的队伍合流之后的代号,总共有十一支队伍,比他们预
定还多,开始吵架的速度也比他们预计的还快。
“水啦,我们的卧底还保有发言力道吧。”
“有,这没问题。”
“好,那记得,不论用什么手段,让他们不要真的打起来。”
瓦列斯语重心长的和其他人说,他没有实权,只是给出大家都会听的建议。
“了解……不过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因为打不起来才是让人最气馁的,架打了话说明了,大家反而能接受。为了和谐而
不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受委屈,这样才能让他们分裂。刚刚说吵架的事是第七师和第十
师吧。”
“对。”
“弱势的一边会受不了而偷偷离开,等他们想走的时候,派人过去跟他们说他们做了
明智的选择,要他们回岗位。重复个两三遍等大团体瓦解,剩下的人也没力气了,就直接
要他们回家吧。”
“了解。”
“我有新的报告,从吵架的两个师长开始,整个集团开始分裂了。”
“快,煽动不满,快,把吵架的事情传出去。”
整个作战室一口气热闹起来,好像一群人在玩着现实版的龙与地下城,每个人都有不
同的点子,想到的点子全部打出去,看着自己想法实际结果。唯一的差别,只是他们的游
戏再真实不过。
八个参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手下,各自吩咐行动,他们头一次把行动搞的这么热闹,
每个人都带着兴奋与专业说话。正面的气氛让他们勇于互相纠正也互相接受别人的纠正,
难得的,没有人在乎抢功的问题,要不是瓦列斯这个善人居中协调,他们也没办法做到这
样。
瓦列斯看着他们,想说应该没自己的事了,就到一边坐着。不停地听着每十分钟传来
的报告,说集团内部又如何分崩离析。
这样一来,聚集在京市周边的部队就只剩下两支了。一支是北卫军,另一支则是号称
王牌师的第一师。两边都是不愿谈判,也没有显出犹豫的部队,瓦列斯开始考虑起到底要
怎么对付这种摆明了就是要打的敌人。除了和他们打以外。
然而,他还没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下来,就有新消息传来。
“罗梅洛先生,找你的。”
“找我?”
一名参谋拿着电话,其他人也都看着他。瓦列斯只好走过去接,电话的另一端是莉迪
亚。
《瓦列斯,我有坏消息。》
“怎么了,莉迪亚。”
《A集团那边我看情况底定,没事就先飞去北卫军那边看看。》
“嗯。我和你一样,告一段落,正好也在想那边。”
瓦列斯听了,直接切广播。
“北卫军,然后呢?”
《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
瓦列斯一边问,一边用眼神对附近的参谋提问,但他们都还没收到报告。
《他们消失了。》
“什么?妳确定吗?根据情报,北卫军位于C-16那附近的位置喔,妳确定妳人在C-16
吗?”
《我很确定,地上还有野营的痕迹,粪坑是昨天晚上的。他们绝对在这里没错。但是
我飞了半径二十公里的区域,完全没有他们踪迹。我是说,连他们的卡车都不见了喔,轮
胎的痕迹就停在地上,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不太妙啊。莉迪亚,妳人还在附近吗?”
《没有,飞到附近村落打电话。果然是能力?》
“八成是,但是我不知道可能是什么。你要回来吗?郭圣德和静和妳在一起吗?”
《没有,我们分开了,小静和郭圣德还在第七师那边,我先跟你说这件事。怎么办,
我再调查一下?》
“……不,把他们两个也找过来调查好了,我也去现场。我不相信人会凭空消失,我
怕现场还有什么危险的。”
《了解,我去找小静等你来。》
“好。”
瓦列斯挂上电话,嘴巴抿成一条线,旁边的参谋们瞬间从庆祝模式变成检讨会模式,
一脸不安。
“事情你们也听到了,我们有这方面的能力者列表吗?不只是军方的,全百岳的情报
,这么强力的能力应该有纪载才对。”
“我现在找出来!”
“还有我记得有人在监视北卫军吧,监视者的报告呢。不如说,他本人呢?有消息吗
?”
“电话不通,我已经叫人去现场探查。”
“恐怕凶多吉少。另一边呢,第一师?至少第一师还在吧?”
“电话也不通!”
“啧……”
瓦列斯啧了一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比了个手势,让所有人暂停。
“先确实地让A集团被我们瓦解,不要他们也凭空消失。然后分派少量人手确认先前
折返的部队都确实折返了,没有半路掉头。然后分派人手调查现场,我们世界之敌会去北
卫军现场,你们可以再加人过来。但是第一师也要调查。同时调查资料,谁有这种能力可
以办到这件事。人手你们自己分吧,我要去现场。”
“我请人送你。”
“好,感谢。”
他们立刻开始调度,一名参谋找了个会讲威尔兰文的驾驶给他,车辆在郊外公路上疾
驶,半个小时就来到了目标的林外。莉迪亚他们已经在那里等他,一看到他就挥手招呼。
“司机,麻烦你在这等,小心自己安全,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就直接开走。开得越远越
好。”
“谢谢关心,长官。”
瓦列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去和其他人会合。
“抱歉,等很久了吗?”
“五分钟而已。情报局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还在查,等等可能会带过来吧,我们先去看现场如何。”
“好。”
“往这里。”
莉迪亚立刻带路,往矮山深处走去,一路上,他们在地面发现了粗暴的痕迹,而且不
只一条,数十条平行前进。
“这是……”
“就是我说的痕迹。我想应该是装甲车,痕迹才会这么明显。然后只要沿着装甲车的
痕迹走──”
他们到了,树林间有块明显被清出来的地方,地面有生火的痕迹,规模相当大,要说
是一万五千人的大型扎营区域没有人会怀疑。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了,最可怕的是,没有
离开的迹象。
“简直就是神隐……”
静喃喃自语,她说的不是郭圣德的能力,而是真正的神隐。但是郭圣德一点都不相信
。
“这世界上没有神隐,也没有大规模传送术。一定有线索,只是我们找得到找不到而
已。”
“有什么头绪吗?”
其他三个人看着郭圣德,一群人消失这种事,除了古斯塔夫以外就他最熟悉。
“嗯……他们不可能是凭空消失的。所以这是他们将踪迹隐藏起来,但那是什么样的
踪迹就不一定了……”
“那是什么?”
郭圣德才思考到一半,莉迪亚就先发现了奇怪的痕迹,他指著后面的一棵树,让其他
人看过去。
树干上面有个白白的痕迹,像是一道刮痕,就在比瓦列斯头高一点的位置。自然界没
有生物会造成这种痕迹,但是就算是人为的,他们一眼也看不出是什么。
“这啥……”
莉迪亚凑近了看,发现那是细碎的粉末,有点像粉笔,但是实际上的成分还不确定。
她撕了一小块下来,放进口袋里,然后沿着痕迹的方向看去。
“那边也有耶。”
“不如说到处都有。”
仔细一看,周围的树上多多少少都有类似的痕迹,而且高度也不尽相同。
“这到底是什么啊,他们扛着什么东西刮到树上?”
“那这东西还真的很多。”
静快速去附近绕了一圈,整了林地都有,数量之多让他们不禁怀疑自己为什么没有马
上发现。
郭圣德仔细端倪起其中一个比较重的痕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应该是他们不小心擦到的吧。方向是从这里往那里,那边
那一条也是,还有那边那一条……看来,有大量的人拿着这个白白的东西,往那个方向前
去。”
“好观察。我们过去看看。”
“好。”
郭圣德一边分析一边指路,他们跨过一整个营地,往偏僻的地方走去,渐渐的,他们
不用周围的白色细痕也看得出地上的足迹,很多人在这里重复走动,汇集到同一个地方。
足迹在一条河流前停下。
“嗯嗯?就这样?就这样?没了吗?”
莉迪亚快步跑到河边东张西望,无法接受找了半天的线索就这样凭空消失,但是不管
她怎么找,甚至踩进水里,飞到对岸,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类似的痕迹。
“等等喔……没有痕迹?没有痕迹?”
她前后看了一下,河川的两边地形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没有什么道理一边擦得乱七八
糟另外一边就没有事,也就是说,这里就是终点。
“河川……这条河流到哪里去?”
“欸欸?”
静惊讶起来,由于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无法立刻回答,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条河
流往京市的方向。
“就假设流到京市好了,莉迪亚,妳的意思不会是……他们走河运?”
瓦列斯自己都觉得讲这话的自己像个笨蛋。确实,这条河不小,宽有超过一百公尺,
深度也有快十公尺,轻船不是不能航行。但是他们在山里,前面有瀑布,后面也有瀑布。
礁岩多到从这里随便数数都有二十个,还是突出水面的。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可以开船的
河流。
“但是这个最有可能了,不然他们不可能单向来河边……例如说能力呢?用什么能力
将他们顺流而下?”
“……这样我们就惨了。”
瓦列斯苦恼起来,而静决定抓紧时间,先下决定。
“我们回去让情报局接手,这种大规模搜索他们比较在行。我们负责思考怎么再把他
们抓出来。对方有一万五千人,要吃要住,不可能隐藏身形太久。我们把他们找出来就行
了,不管是在京市或在哪里都好。”
他们就这样回去,将线索交给情报局,自己也开始搜查。可惜,静打的如意算盘没有
成真,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搜查,对方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第一师和北卫军就这样消失了,在会谈开始之前,再也没有出现过。
//
两支部队消失后又过了四天,他们仍然没有收获。守备组和准备组都已经把事情做完
了,只要把邀请函寄出去,会谈隔天就会开始。但是还有军队潜伏在京市附近,他们无法
安心。
但也不能因为无法安心就无限制的拖延,会谈的时间限制一天一天的过,每过了徒劳
无功的一天,他们的风险只会不降反升。
在考虑的最后,他们下了决定──既然他们不出来,就逼他们出来。让会谈直接开始
,只要正式签约就大势抵定,所以北卫军非行动不可。
圣历1037年4月5日,诺夫卡─百岳高峰会在京市展开,诺夫卡代表团的五人经由秘密
班机抵达,百岳政府也派出六人进驻会场。
现在开始,世界之敌除了要面对随时可能攻击的麻烦,还要面对会场内吵个不停的麻
烦。
//
“你们说这是藤原家?”
“是。虽然搬迁到东京之后就只有维护而已,不过确实是藤原家。”
瓦列斯听了敬一的回答,再看了一眼:
“你们说这是藤原家?”
“是啦。”
卢梅娜笑嘻嘻的说。在他们面前的建筑,几乎可以说是军事基地了,水泥和金属板补
强的外墙,附加铁丝网的栅栏,内部还有许多可以向外张望甚至射击的防卫据点。世界之
敌自己的部队五十人在内部,同时还有五百名完全不知道会场在哪里的百岳部队在周围待
命。
内部建筑也被翻修了一番──在咒术的意义上,翻到瓦列斯看了一眼只能说哇操你们
也做得太过头了吧的样子。另外还有几栋建筑被分别整修成居住区、休息区和会谈区,庭
院的樱花绽放,加上本身就保存得不错的造景,不管是外宾或是百岳人自己都十分喜欢这
幅景色。
至于最麻烦的吃饭问题,则是从帝国饭店借调三名大厨。由于饭店股东不想自己饭店
在清君侧的时候被炸掉,他们倒是很爽快就答应了这件事。服务人员则不是饭店出,而由
世界之敌里面几个有经验的来担当。
五日的早上九点,为数不多的与会人员聚集在大厅,各自推派领袖站在最前面,古斯
塔夫和静站在双方中间,其他人则是在远一点的地方看。考虑到安全问题,没人带翻译,
双方都以威尔兰文交谈,顶多是双方都带了三个随扈。
“静小姐。感谢妳这次的帮忙,首相要我带来问候。”
“我相信你们几天后就不会继续感谢了,这里看起来很无聊。”
“哈哈哈,状况是这样,也是没办法的。”
“乱成这样,真是没面子。”
“不会不会,大家国内都有各自的问题,这位是……?”
“黑沼重藏,官房长官。”
“诺夫卡外交部长,米可拉斯.莱兹维斯奇。”
双方握手,两边官位的层级不同,让黑沼的动作稍微不自然了点。古斯塔夫看了,抓
住机会插嘴:
“这次请双方在这里会谈,是为了草拟一份双方国民代表都能接受的条约,当草稿完
成之后,再交由双方领袖签约。诺夫卡方是首相波耶斯.色门诺维奇.史丹尼米尔,百岳
方是守仁皇帝任命总理古贺邦明,我们已经确认过双方的谈判者都是能担任代理的人物。
”
意思就是说你们都她妈的只是代理不要给我计较地位高低,黑沼被这么提醒,将不满
之意收起来。静就把这个简短的开幕式总结:
“那么,会谈从现在开始,里面的三间房间都可以使用。这次的会谈是基于诚信的会
谈,我不希望有任何文字游戏发生。在做出每一项约定的时候,都务必要有我们世界之敌
的一人在场,并解释得我们也能明白。之后,条文内容将由我们的人来写,双方都同意之
后才算确定。”
十分麻烦的规则,但是这是为了双方得清楚明白到他们同意的条件是什么,以免之后
的纷争。
“我们的成员每天早上七点钟到下午六点都会指派至少四人在这里。剩余的时间,就
算各位觉得无聊想继续谈,也不能鲁莽的做出决定。还有,会谈的期间,除非有重要的事
情,请不要离开,如果要离开也请务必通知服务人员,转告我们之后再行动。”
“了解了,世界之敌每一位都可以吗?”
莱兹维斯奇明显地盯着小黄看。
“都可以,小黄的脑袋比大部分人都清楚,不要小看她。”
“好。”
“那么就请开始吧。”
静退到一边,双方的官员很快就说定,开始会谈,一开始由静和古斯塔夫负责稳定场
面。他们都进去之后,大厅安静下来,其他的碎片才敢大声说话:
“好像很顺利呢。”
“顺不顺利要看之后谈的吧,搞不好等等就冲出来了。”
“搞不好还决斗呢。”
“希望不会,好不容易办一次会谈让他们坐下来讲话,变成那样也太惨了。”
他们放松下来,又多看了几眼,附近没有异常状况,而他们也没工作做。看到事情都
上了轨道,瓦列斯准备代表静宣布放假。他们的计画是只有轮班的人留下,剩下的人就在
附近自由行动,要是有紧急状况,听到无线电呼叫就立刻冲回来。
“好,今天五号,值班人员是……”
“等等,瓦列斯,有人来了。”
弗拉维欧打断他们,看着庭院大门,一名带着单片眼镜,梳着背头的精悍男人带着四
个随从,正在门口和士兵交谈。
瓦列斯抬起一边眉毛,开启无线电直接和士兵说话:
“那是谁?”
《瓦列斯先生,这位先生自称是百岳皇帝……》
“哈?”
其他频道内的人听见这个名号,大多呛到自己的口水,大厅里一时充满了咳嗽的声音
。
瓦列斯自己也忍不住动摇,如果是皇帝的话,古贺和他报告这里的位置也是很自然的
事情。不过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人物会来这里。
《瓦列斯。把他挡在外面。》
“王子,确定吗?”
《会谈都开始了,皇帝出现会打破平衡,我不希望给无谓的压力。》
“好。卫兵放他进来。”
《了解,瓦列斯先生。》
瓦列斯和其他人一起从大厅走进庭院,皇帝守仁和四名随扈就在卫兵放行之后,从正
门朝他们过来。他们就在庭院中央碰头。
“皇帝陛下。”
“哎呀,我来晚了吗?”
守仁第一句就是这个,而且表情很和善,用半是好奇的轻浮语气发问。
“来晚是指?”
“我原本是想来参加开幕式的,请大家为了和平尽力云云。”
“那你来太晚了,我们队长讲话不拖泥带水的。”
瓦列斯也试着以轻松的语气回答。
“那,实际上来到这里有何贵干呢?皇帝陛下?”
“哈哈哈,瞒不过你们啊。啊……不好意思,你们的名字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们的
组织叫世界之敌而已。”
“那就容我们先自我介绍。”
守仁问他们名字,他们就一个个回答,小黄被问到的时候还忍不住立正了,被拍了拍
头。
所有人都打过招呼之后,皇帝的兴趣回到了瓦列斯身上。
“所以你就是那个罗梅洛先生啊。”
“你听过我吗?”
“我当然听过了。说实话,今天来这边,大半是因为好奇那个叫我亲自去劝退叛军的
是什么人。”
“啊,他们真的这么做了?”
“做了做了。不然叛军可不会这么快撤离,百岳的军人很顽固的。”
守仁伸出右手,瓦列斯犹豫了一下礼节该怎么办,最后面决定放弃,和他握手。
“那我只能说你劝的不错。”
“不错吧。讲了二十年官话的经验不是混的,但是剩下的北卫军和第一师……”
“他们。也许没办法。”
“是吗,我也是觉得没办法啊。”
守仁看起来十分遗憾。
“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他们。长久以来,以荣誉和责任鼓舞他们在偏乡战斗,然后一句
话就把两者都夺走了。要是有机会的话,可以让我试着和他们谈一次吗?”
“我是不建议,我还想请你保护一下自身安全不要认为可以说服他们呢。”
“当然是会做,但是如果情势僵持的话,也许我能派上用场。”
“或是让他们更生气。”
旁边的苏芬耸耸肩。这种状况下,讲理是讲不通的,然而道歉,又因为皇帝的特殊地
位,反而让军人会更生气。在她来看这就是死局了。
不过说他可以或说他不行都太自大了,瓦列斯只能照实回答:
“我只能建议你不要,你要做你就做吧。我们只是来举办会议的人,只负责确保最低
限度的会议安全而已。”
“这样吗……对了,我可以去看看大家谈的怎么样吗?”
“不可以。”
“嗯?不好意思?”
没想到被坚定的拒绝,守仁再问了一次。弗拉维欧立刻拉着苏芬往后退,原因不只是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还有弗拉维欧感到的异常感觉。是守仁的能力,虽然对碎片没有
用,不过够让非碎片的弗拉维欧紧张了。
“不可以。”
“为什么?”
第二句之后,奇异的压力终于消失,转为单纯的疑问,弗拉维欧冷静下来。
“你想做什么?各位辛苦了,为了两国的友好未来,请加油吗?也许带点鼓励和慰问
?诺夫卡官员不是你的部下,你实质上是在挺你自己的官员,然后跟对方表示这是我主场
。”
“原来如此,被看透了啊。”
“毕竟这不是你主场。请回吧,请等史丹尼米尔抵达之后再来,如果要听官员报告的
话,可以请他们打电话。”
“我们可是花了两天才铺好的线路,要是可以多加利用我们会很欣慰。”
法泽卡斯的话让同组的另外三个人笑了起来,他们真的为电线和电话线花了不少工夫
。
守仁也笑着点头:
“没问题。看你们这么公正我也安心了,我就打道回府吧。希望我们以后还能联络,
不管是空开还是私下。”
“有事都可以委托我们,我们会看状况判断要不要帮。只要没有昧著良心都会帮的啦
。”
“哈哈哈,在这个时代还真难得听到这种话。那要是有个万一就麻烦你们了。”
守仁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干脆地离开了,身边四个随扈在看了他们两眼,才跟着
走。
弗拉维欧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则是没有这么在意。
“怎么这么紧张啊,弗拉维欧。”
“不知道,就觉得不对劲。最近在特训,一感到不对劲就习惯开闪。对了,我们知道
守仁的能力是什么吗?”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都没听说,因为赫丘里也不知道。
“看来是没人知道了。不过他看来这次不会变成我们的敌人,有必要的时候直接问他
就行了。”
瓦列斯安抚的同时做结论。
“好吧回到刚刚的话题,今天五号,除了静和古斯塔夫以外,小黄、苏芬和弗拉维欧
留下。其他人可以原地解散。”
“放假啦!”
《德马雷妳的放假啦连里面都听得到。》
“喔,抱歉……”
莉迪亚把身体缩起来。苏芬和弗拉维欧拉着小黄去里面玩扑克牌,伊欧瑟夫和法泽卡
斯也晃到一边去休息,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想做的事,也没兴趣观光,一个喝酒,一个把书
打开来看,原地待命。
“郭圣德,你要去哪?”
卢梅娜看着一言不发就往外走的郭圣德说。
“我去再打听点情报。”
“别又弄得全身是伤嘿。”
“弄得全身是伤代表我有打听到。”
郭圣德离开了。剩下还有心情到处逛的只有瓦列斯、卢梅娜和莉迪亚。
“那我们去哪里玩吧,瓦列斯。”
莉迪亚抓着瓦列斯的手说,卢梅娜看着瓦列斯很幸福的样子就没说她也要去。
“好啊,可是我不懂百岳文。景点的解说我也看不懂。”
“还是可以去玩啊。有趣的是人不是景点啊。”
“妳这么说是没错,也许我们可以边吃饭边想要做什么。”
瓦列斯看了看表,现在十点五十六分,要吃饭还太早了点的时间。
不过时针快走到十一点了,瓦列斯想起另一件事要做。
“抱歉,莉迪亚。我先去打个电话,顺利的话,也许我们还能得到一个向导也说不定
。”
“呜哇,你烂死了,手边一个再去找另一个喔?”
卢梅娜白了他一眼。
“另一个什么啊。我和信子一点暧昧都没有,人家还以为静是我女朋友咧。”
“不不不,瓦列斯,虽然我自己不介意拉。但是我也觉得这样做很不好。”
“为什么?”
“人家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找我们的。”
“那就当新朋友啊,你们不反对吧,信子说话还挺有趣的。”
“不是我们的问题……好啦算了,快去打电话,你不是十一点要打?”
“啊对,好吧,我去去就回。”
“那我就顺便想想要干嘛。”
莉迪亚拍拍瓦列斯的背,把他送走。只后只剩她和卢梅娜,由于之前一直吵架,免不
了一阵尴尬。
“啊,那,卢梅娜。”
莉迪亚努力直视对方,卢梅娜则是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没这么努力。
“嗯?”
“妳要不要来啊?”
“……”
“干嘛拍自己脸啊,我没有又说错什么吧!我是真的想和好耶!”
“好、好。我只是在想妳为什么教别人的时候就比较懂。”
“什么意思?”
“自己参透吧,我这次就跟你们去。”
卢梅娜浅笑了一下,同时也为瓦列斯的遭遇感叹。
//
另一边,把过程都听在耳里的瓦列斯带着哀伤的情绪拨电话。电话只响了四分之一声
就被接起来。
《瓦列斯?》
“妳还真的守在电话旁边啊。”
《废话,要是被哪个佣人听到了传到爸爸耳中我就倒大楣了。》
“好喔。那,现在可以讲长话?”
《可以。你现在人京市了吗?在吗?》
相对于瓦列斯哀伤的情绪,信子真的很开心的样子。要不是瓦列斯有理解的能力,他
搞不好真的会以为信子对他有意思。
“嗯。”
《你现在在哪,我现在过去。》
“急屁啊。我今天还要跟我朋友一起行动。”
《上次那个女朋友?》
“不是,另外的朋友。我们一群人一起来的。”
《喔喔,是喔,社团来玩之类的吗?》
瓦列斯本来要说是,不过想到某两个宁愿看书和喝酒的人,还有一个死都要继续工作
的人。
“比较像是来开会吧,妳想要的话,我也可以把妳介绍给大家认识。”
《嗯……》
“拒绝也可以,毕竟是妳要逃出来比较时间有限。”
《不,其实我是在考虑要怎么逃出去第二次。》
“哈哈,搞不好我朋友还可以去接妳也说不定。有些很厉害的能力。”
《欸欸……嗯……还是,不要好了。》
信子好像在顾忌些什么,瓦列斯就没有追问。
“好吧,总之我先把我能行动的时间跟妳说。六号、八号、九号、十一号、十三号…
…”
《就九号怎么样?》
“我以为妳需要更完备的计画?”
《不不,我不是需要更完备的计画,反正都会被发现的,需要考虑的是怎么跟我家父
亲大人有个解释。所以哪天都好啦,他隔天不会回来的日子就更好一点。》
信子用邪恶的语调说。
“好吧,那就九号,也就是大大后天。我们在哪里见?”
《嗯……这就牵扯到另一个问题了。》
“什么?”
《你想做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见面,但是你想观光吗?我可以带你去一些地方。》
“不用顾忌我,我是来找朋友玩的。”
《好,那……车站。》
“可以。”
听起来很日常的会面地点,表明了信子的想法。
《的后面。》
“的后面是三小?”
《呀……因为我也是个大小姐嘛,要是被认出来总是不太好。》
“随妳说。但是光说的后面很难认。有路标吗?”
《车站后面应该有一间速食店。我记得没错的话,全京市应该就那一家速食店吧,所
以很好认。我们在门口见?》
“听起来不是很确定?”
《我这个一年没办法出门几次的人你要我说的确定会不会太强人所难。》
“好吧。那这几天我先去看看,找不到再打电话问你。”
《好,我照样等电话。对了,你几点有空。》
“早上开始应该都有,也没人说我几点要回去。”
《那早上六点。》
“太、早、了。”
《那、早上九点……》
竟然没有说是开玩笑的,瓦列斯一阵毛骨悚然。
“早上九点可以。那就到时候见,我有要负责带什么?”
《人来就好了,还有带钱,我可没有要请你。拜拜。》
“我上次也没给妳请好吗。”
瓦列斯笑着挂了电话,回到莉迪亚那边。
“讲完了?”
“讲完了。我礼拜五不在喔。”
“喔喔?礼拜五是嘛。”
“……”
瓦列斯察觉自己犯下大错。
“不准跟踪喔。”
“不被发现也不行?”
“不行。”
“不被发现,以后也永远不提也不行?”
“妳现在是要跟我做哲学问答就是了。”
瓦列斯敲了一下莉迪亚的头,后来又想起什么,翻着手上的文件。
“啊,礼拜五妳当班。妳不能跟就是了。”
“谁!礼拜五谁跟我换一下!”
《吵死人了德马雷……》
“对不起……”
最后,瓦列斯理所当然的阻止了莉迪亚的企图,一切都要感谢有卢梅娜不知道为什么
很配合。三人跑到在京市市区里乱晃,度过了悠闲的第一天。
而另一边,会谈本身就没有这么顺利。
//
正确地说,会谈一开始很顺利,这和诺夫卡人想的一样。他们一开始确认了争议领土
的状况,双方对土地的测量,稀疏的人口分布,还有怎么划分会对双方来说都容易防守。
他们只花了早上加下午的三个小时就有长足的进展,百岳官员还以为自己要在一天之内完
成这个丰功伟业了。
直到诺夫卡人把共同开发的主题提出来,不,光说共同开发,他们也很乐见其成,但
是──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的争议领土下,有石油。”
莱兹维斯奇的一句话让黑沼停止思考。足以说明了石油对百岳多有价值。
“这是我们的探勘纪录。”
“开什么玩笑啊!你在整我们吗!石油?我们不用谈了,今天在这里根本就是浪费时
间。”
他大声咆哮,看到他情绪失控,静对古斯塔夫使眼色,要他劝解。
“黑沼先生,请你冷静。”
“你们也是,世界之敌,你们不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黑沼先生,也许我没说清楚──你想在这种场合,把你的国家颜面全部丢光吗?”
古斯塔夫没回答他,只给他一个威胁性的眼神,黑沼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一样,再次
坐下来。
“抱歉,我失礼了。但我仍然认为这是十分严重的偏袒行为。”
“就假设我们早就知道好了,这话怎么说?”
“因为我们不可能同意和石油有关的领土划分。然而,你们又做出合作的样子,甚至
让总理大臣制造舆论,让我们下不了台……!”
“如果你们要拒绝的话就拒绝,这对双方来说都一样。讲白了石油这件事情拿出来说
,舆论也会转向吧。至于你们的面子问题,那不在我们的考量之中。”
恐怕这次会谈除了边界问题之外还有选举的打算吧,把风向带起来结果条约没谈成,
可是会被在野党大酸特酸的。不过那不是世界之敌该考虑的事情。
“再来,我们确实知道这点,我们还动用自己的团队确认过了。”
“咦?”
古斯塔夫的话一秒内打碎让莱兹维斯奇安心的情报优势,他差点捏碎手上的古董茶杯
。
自己的团队,具体来说就是摩林指挥的葬圣队,外加十几名专业人员。摩林还为了这
种无聊工作一直抱怨,但是敬一是百岳人,所以这种事不能交给他,只能靠摩林了。
“我们是主办方,虽然不涉入你们的交涉,但我们得确认双方有无说谎,我相信史丹
尼米尔首相不会在意这种事。”
“……我们提供的资料都是准确测量的后果,问心无愧。”
“那样最好,不过先擦擦汗吧。黑沼先生。”
莱兹维斯奇喘口气的时候,古斯塔夫再次找上黑沼。
“根据我们的报告,诺夫卡完全没有必要将石油的情报和你们分享。”
“什么意思,这也是我们的领土!”
“给我听完,然后不要再给我拍桌,用威胁的语气跟我说话。大神官做得到的事,教
皇国做得到的事,我们也做得到。我指的是把在场的随扈通通砍翻让你们乖乖坐在椅子上
用国际礼仪说话。”
“……我、我明白了,古斯塔夫王子。请原谅我的失礼,请继续。”
古斯塔夫点了点头,看着刚刚从椅子上弹起来的随扈们,用手势要他们坐,只留一个
待命。
“我想你们也知道,石油这种东西是有油脉的。整个油脉从诺属西伯利亚的东部延伸
到我们今天谈的争议领土。诺夫卡大可以什么都不说,然后在他们自己毫无争议的领地内
大挖特挖。今天他们向你们释出这件事,是出于他们的善意。至于你们要不要接受,是你
们自己的决定。”
“……”
这么一想,古斯塔夫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诺夫卡可是让了非常大的一
步。黑沼他们感谢都来不及了,不是失控的时候。
“我想再郑重道歉一次,因为石油这项资源对于我国实在太具有战略价值,刚刚才失
去理智。我完全同意在场的各位在这里,做的是以善意为根据的会谈。”
“我接受你的道歉。”
莱兹维斯奇和黑沼握手和谈,静和古斯塔夫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交谈的口气也变得没
有那么严肃。
“但是,你们怎么会想到那里有石油啊……那么偏僻的地方。”
黑沼带点懊恼地说,要是早点找到,事情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也说不定。
“这就是国家机密了。本来也是深层石油,要凭空找出来不是一件易事啊。”
“深层吗……”
黑沼想去拿莱兹维斯奇递出来的报告,不过在拿起来之前,他先补了一句:
“石油对我国政府太有价值了,我必须先讲明,这已经超越了我具有决定力的范围。
不管我讲得再好听,也许随时都有可能被否决。”
“请尽量避免这种事,你可以和外部的同僚告知这份报告的内容,或请专人研究。只
是站在安全的角度,万一泄漏,对百岳国内的舆论有什么样的影响,我就不清楚了。”
“……我明白了。”
被古斯塔夫警告,黑沼颤抖着手将报告收下,打开快速扫过,当官这么久不是当假的
,他很快就抓到了重点。将资料传给后方的同僚看。
“我……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现在下午四点,我提议今天就到此为止。我需要一些时
间来做出决定,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继续吗?”
“没有问题。”
就这样,他们做出结论。先前的国土划分只是随意谈谈,现在开始才是使出浑身解数
的交涉。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开始针对任何一丁点的利益争辩到底,连续四天,进展只有
那么一点点。
//
四月九日的早上,瓦列斯提早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和信子约好的地方。回想起要瞒过那
一堆搜索大师跑过来,这还真不是个轻松的路程。不过他确定自己甩掉他们了,还为自己
的成长开心了一阵子。
他来到车站后面,前天就确认过的速食店。这是间在波森和诺夫卡都看过的连锁店,
然而开到百岳来之后,人气似乎没有很高。只有店面维持得很整洁,里面的座位连十分之
一都没有坐满。
不过也是这样,才会被避开人群的信子选成集合的地点吧。瓦列斯靠在柱子上,享受
四月寒冷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才等了五分钟,就听到有人出声叫他。
“瓦列斯。”
“喔,这么早?”
瓦列斯睁开眼睛,往声音的来向看去。信子穿着朴素厚重的大衣,挥着手和他打招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衣下面是短裙,百岳人都不会冷的吗,瓦列斯忍不住想。
“我才要说早,我们不是约九点吗。”
“要从我朋友那边逃出来,要花多久时间我可不敢保证。”
“哈哈哈,我也差不多啊,我家保镳很难缠的。”
说完,信子停下动作,看着瓦列斯。
“……你变成熟了呢?”
“这也看得出来?”
“嘛,多少。以前看起来更有活力更天真一点,现在也不错啦。”
“我才不想被妳品头论足……那,虽然早了点,我们要直接出发吗?要去哪里?”
“这个嘛……跟我来就是了。”
信子眨眨眼睛,带着瓦列斯往前走──往旁边的小路。
“为何要走这种地方。”
“哎呀,毕竟我也是个国民偶像级的美少女嘛。走在人多的地方被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
“喔,是,好,国民偶像级的美少女。那妳怎么不带个墨镜口罩什么的,那些明星不
是都这么做的吗?”
“那样你不就看不到我了吗?”
信子咧嘴一笑。
“呜哇,要不是我听得懂我还真的以为妳对我有意思。”
“喔?不见得有也不见得没有啊。也许没有到有只有一秒也说不定,恋爱这种东西说
不准的。”
“嗯……这我倒是没想过。”
“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嘛,放心,我不会喜欢有对象的人啦。本来当大小姐,要找对
象就够麻烦了,如果连外遇都要跟另一个女人抢就更麻烦了。”
“搞不好妳自己也没办法决定啊,恋爱这种东西说不准的。”
“那倒是真的。”
两人击了个掌。
“……不过,结婚这种事,我觉得还是自己决定比较好。上次也说了吧,虽然我不是
白马王子,不过我可以叫个白马王子来救妳。”
“我考虑考虑吧。”
信子没有多说,他们一路钻小路,谈着他们可以想到的任何话题。从信子怎么从家里
逃出来到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四周的路越来越暗,让瓦列斯觉得会不会遇到鬼。
不过还真的被他们遇到了。
“欸?”
“怎么了,瓦列斯?”
“等等,好像,有点不妙的事情……”
瓦列斯举起手要信子停下。前方安全,后方安全,左右安全。这里是小巷,干净、没
有装饰、没有人烟,什么可疑的人都没有,只有前面两个人正在把货柜搬进仓库──他才
这么想,信子就先开口了。
“那、那是什么啊……”
瓦列斯顺着信子指的地方看过去,是那个货柜即将搬进去的建筑,从没关好的窗户可
以看见里面。
里面放著让人感到恶心的雕像,灰白色的,上面布满孔洞,材料像是像是浮石做成,
光看一眼就能引起密集恐惧症。让人感到更恶心的则是那些雕像栩栩如生,是人的雕像,
穿着军装,拿着枪,仿佛就像是正牌的军人。就连枪枝也是按照最新型号──
“糟了。”
瓦列斯现在才发现事情不对,那些雕像太真实了,不,那根本不是雕像。那些是人,
是被变成石头的人。
是他们要找的人。
现在瓦列斯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北卫军的消息了。
“该死,抓住他们!”
“快跑!”
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和瓦列斯的叫喊重叠在一起,正在搬运的两个人扔下货柜,
上面覆蓋的油布飘下,露出充满孔洞的士兵身体。下一刻,士兵的身体开始恢复原状,从
石头变回活生生的人,拿起身边的武器,往他们杀来。
“信子,抓好!”
瓦列斯低身,一手把轻盈的信子抄起,另一手瞄准朝他们开枪的士兵扔火球。闪身到
转角后面,往前冲刺的同时不时确认。
北卫军没有被火球打断,立刻追上,而且在瞄准的过程中认出他们。
“该死,该死!那该不会是……!”
““啧,被认出来了吗。””
瓦列斯的声音和信子重叠,惊讶的对望了一下,不过没有停下脚步。
“认什么?”
“我还想问你这个问题呢?”
“我看还是等到稳定下来再问吧!”
瓦列斯再闪过一个角落,以惊人的脚力跳到变电箱上,再跳到二楼,在公寓的走道上
转弯之后,跳到另一个公寓。
“瓦列斯你跳这个也太敢了吧。”
“还好啦妳还算轻。”
说完,瓦列斯一个翻滚着地,顺手将信子放下,两人落在公寓群的其中一栋二楼。下
面的军人气急败坏,像是蚂蚁一样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路上的行人惊讶得来不及尖叫,士
兵们就拿枪口威胁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瓦列斯和信子没有停下脚步,放轻脚步往远处奔跑
。
“可恶!我还为了今天找一堆资料想说带你去隐藏景点观光,结果遇到这种事!”
“妳真的很寂寞耶!我觉得妳和静根本一样,百岳人都这样的吗?”
“只有特别寂寞的百岳人才会这样啊!”
北卫军又发现他们了,但这次没有直接开枪。瓦列斯稍微探头出去,精准的魔法将士
兵手上的步枪全部报废,然后赏他们火球。
“别开枪!步枪毁了!所有人关保险上刺刀!”
北卫军的应变很快,没有多少人被膛炸影响,幸好他们顾忌波及信子而没有改扔手榴
弹当主力攻势。三个士兵从楼梯冲上来,刺刀肉搏,瓦列斯则是稳定心神,正面把白火焰
喷在他们脸上,让他们全部倒地。再推著信子往前跑。
“好了有话之后再谈吧,回地面喔!”
高处虽然可以确认被追击的状况,但是逃跑的路线有限,瓦列斯的个人习惯还是在地
面逃。两人跳出围墙,稳稳的落下。
“从左边包围他们!他们没有路逃了!”
后面的叫喊传来,同时一支部队如指挥的抄近路挡住他们。瓦列斯不会让他们过得这
么轻松,两波火焰将所有人放倒。然而在混乱之中他还要保护信子,手臂不小心被擦到,
流出血来。就算费尽心力突破了,后面也还有整只部队在追。
“瓦列斯,白马王子呢?你不是说可以叫白马王子?”
信子快喘不过气来了,边跑边喘。
“王子!!快来帮我,我被北卫军袭击!!你们没听到枪声吗?叫百岳情报局全部去
罚站!!”
《哈啊?你人在哪?》
“市中心的某条小巷,打到一半没空确认!”
《叫你女伴确认啊,你不是在约会。》
“信子,我们人在哪里。给我地标,王子要过来。”
“还真的有?这、这里是……车站往平安寺的方向!水族馆附近!”
《好,我现在过去。你们撑一下。》
“好喔!”
他们逃的也够远了,追击的前锋和后续被拉开了一段距离,瓦列斯决定在这里先反击
,不再逃跑。
“信子,小心别受伤了,我先把这一批解决。”
“解、解决?你在开玩笑吗?”
“我们都这么熟了,妳怎么会看不出来我不是在开玩笑呢!”
瓦列斯说著的同时,一名士兵从旁跳出来,对着瓦列斯奋力砍劈。瓦列斯往前一步,
从枪杆的地方接下重击。转身将他摔倒在地,然后再转身,枪托刮地,扬起火焰,往追兵
的方向喷去。
一名追兵闪过,往瓦列斯刺来,瓦列斯用枪机部架住,旋转让对方失去重心,然后一
枪刺进对方心脏,转了九十度让血喷出。
“……意外的顺手,看来我不但是长刀大师还是刺枪术大师。”
不过瓦列斯决定把刺枪扔了,双手点燃火焰,用坚实的打法,减少肉搏的机会,把不
断逼近的士兵击退。不过面对百岳军名产刺刀冲锋,瓦列斯的火焰还有点勉强。士兵们咬
紧牙关,带着坚强的意志自己踏进火焰之内。这种人最不容易昏倒,瓦列斯只能加强火力
,顺便并用痛苦的魔法让他们分心。
前线慢慢的推进著,只能看是对方先杀到瓦列斯身边还是瓦列斯把对方全部烧昏。
看着奋战的瓦列斯和前仆后继的百岳士兵,信子也下定决心。
“……我也来帮忙!”
信子从瓦列斯身后冲出,响亮的声音从丹田发出。
“‘昏倒吧!就像后脑被重击一样!’”
啪、啪、啪,像是被无形的力道击打,瓦列斯还没放倒的那些士兵一个个倒下。没过
多久,追兵就全部倒地了。他们两个就先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喘口气。
“哈啊……哈啊……”
两人都满身大汗,顾不得肮脏直接坐在地上。瓦列斯拿着随身的水壶喝了一大口,交
给旁边的信子。信子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
“为什么你没有昏过去?”
“为什么我要昏过去。”
“因为我的能力是言灵,听到的人都会遵从命令才对……”
信子看着旁边,视线不停瞥过来。她刚刚其实是抱着连着瓦列斯一起攻击的心情使用
能力的,内心有点愧咎。
“啊,所以我应该要顺便昏过去。”
瓦列斯往后一倒。
“不好笑啦。”
信子拿手上的水壶扔他,被瓦列斯接住,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所以我们要说了吗?你是谁,我是谁,还有你好像知道那些军人是谁。”
“妳确定要现在,不等更安全的时候?”
“还有什么更安全的时候。”
“王子来支援我们之后。”
瓦列斯坐起身。
“好吧,如果妳这么赶的话,我就快速解释一下。我是瓦列斯.罗梅洛,世界之敌,
善神的碎片,妳的言灵对我没有用就是这个缘故。”
“扇什地岁骗?”
“被恶神撕碎的善神,的一部分。所以能力没有办法简单影响……之类的,妳这么理
解就可以了。”
“不懂。总之就是很强?”
信子没有很惊讶,不管怎么样她都想认这个朋友。
“妳要那么理解也可以。”
“那,妳为什么好像知道那些军人,他们又是谁。他们也知道你?”
“因为我们世界之敌正在帮忙举办诺夫卡和百岳的国境划分会谈。妳应该听过这件事
吧,大小姐。”
“骗人!?”
信子惊讶地坐了起来。
“所以瓦列斯你是大人物!?不是学生?”
“学生是骗妳的,上次……在东京,是为了调查一些事出席那场宴会。顺带一提,静
是我女朋友也是骗妳的,我另外有喜欢的人。”
“……我?”
信子怯生生地问。
“哈哈,自恋也要有个限度。是说妳也不用问得这么害怕吧。”
“啊……不是,我是怕人际关系变得很复杂。要是顾虑太多,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会很难过。”
“那妳大可以放心。回到刚刚的话题,那些军人是北卫军……也许还有第一师。他们
对于百岳政府拿国土来会谈这件事不满,想要发动政变。”
“骗人!?”
“也不能怪妳不知道这个啦,总之,为了让会谈顺利发展,他们是我们的主要防范对
象。但是前几天我们突然失去他们行踪,没想到是被变成石头……不,是为了隐藏生活的
行踪,自己选择变成石头吧。很勇敢。”
回想起那些士兵刚刚的样子,瓦列斯不得不佩服的这么说。
“勇敢……吗?为什么?”
“嗯。他们变回石头再变回来,妳想想吧,妳身上的血肉都变成了石头,然后妳身上
的血肉都是从石头变化而来。这样──这一个妳,真的还能说是之前的妳吗?”
“……”
信子听了瓦列斯的话,失了血色。
“所以我说他们很勇敢。为了自己的理想,做到这个地步。虽然我还是不认为那是对
的。”
“你是说,他们要政变……”
“嗯,应该是想要挟持皇帝吧,细节和妳比较没关系就是了,妳只是不巧看到他们之
后,被卷进来而已。”
信子没有说话,似乎想通了什么,例如说自己不该在这里的原因。
“喂喂?可以继续吗?”
瓦列斯伸手到信子面前挥了两下,让她回神。
“啊、啊啊。嗯,可以继续了。我会、回答你的疑问。”
“好吧,那首先……妳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以为他们认出来的是妳?应该是我吧。”
“骗人!?你竟然真的不知道我是谁?我还以为你其实是卧底特地待在我身边的!”
“骗人是妳的口头禅吗?”
“就算是也是你害的!”
信子又笑又气的瞪着瓦列斯,刚刚开始的烦恼烟消云散。不过这个时候,古斯塔夫打
断了他们。瓦列斯只好比个暂停的手势。
《喂,瓦列斯,你人在哪里?我看到大量士兵在慌慌张张地找你们了,情报局和其他
人很快就会赶过来。可是你们在哪?不会被抓起来了吧。》
“我们没事。”
《可以放个火表明位置吗?》
“认真?士兵马上就会冲过来喔──喔算了,他们已经来了。”
说到一半,两个士兵出现在巷口,大喊著在这里。瓦列斯二话不说就从地上呼唤火柱
,白色的火焰高过附近任何一栋建筑,不管是谁一定都看到了。
《我马上过去。》
“信子,等等再聊吧,先把他们击退!”
“击退?不逃吗?”
“等和王子会合再逃,妳尽量待在后面,想用能力的话就用吧,不用在意我。”
瓦列斯再次催起火焰,信子就在后面支援。但是果然还是会怕,信子只敢说出些昏倒
、睡着和遗忘之类的话,拒绝讲出杀伤力的句子。瓦列斯并不介意,他本来是打算一个人
战斗的。
“世界之敌,纳命来!”
“唔!”
突然,一个营长格的军官亲自拿军刀杀上来,瓦列斯一阵眼花,好像刀子有六把──
不,真的有六把。瓦列斯急忙闪躲,但被对方取得先机,他不朝瓦列斯追击,反而抓住旁
边的信子。
“放手!”
瓦列斯在盛怒之下施放剧痛的咒文。那名军官没有挣扎,反而因为休克立即死亡。瓦
列斯试图把信子抢回来,但是场面已经陷入混乱,信子的表情也由自信转为害怕。
“‘放开我!’”
所有的手放开,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安全了,士兵们因为身体不听使唤跌成一团,刺刀
险些就刺到她的脸。
不过在那之前,一只手伸进人群之中,把信子拉开。随后长剑挥砍,取下数颗首级,
古斯塔夫优雅的向惊愕的人群行了一礼。
“瓦列斯,你这样当护花使者不及格喔。”
“来太慢了!你当白马王子才不及格!其他人呢!”
“还在后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看来我得……稍微出点力。”
“那我就帮你一把。tasdingir!mash sha’dir!”
同时放出黑烟又下咒让士兵盲目,古斯塔夫笑了一声,走进黑烟之中,在士兵间穿梭
,一个一个将他们斩杀,同时闪避著瓦列斯的无差别攻击。刚刚的苦战都跟假的一样,在
古斯塔夫的拦截之下,没有人能成功地往瓦列斯的方向走,自然也造不成威胁。
仅仅花了五分钟,场面归于寂静,一阵风吹散黑烟,面前出现的是地狱般的血海。古
斯塔夫就一个人站在血海的中间,孤高且华丽。
“古斯塔夫王子……?”
开口的是信子,像是确认一样的说著古斯塔夫的名字。古斯塔夫也注意到这点,第一
次仔细地打量信子,双方上次见面是十年前的事,他花了点时间才认出她。
“……啊,好久不见了,信子公主。”
“……………………………哈?”
瓦列斯像是个笨蛋一样的来回指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