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一千零三十四年十二月,威尔兰
瓦列斯.罗梅洛是个平凡的高中生。他有一头淡褐色的头发,算不上健壮的体格和人
畜无害的表情。走在路上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好像不存在也对世界毫无影响。
同时,他也是我们的主角。
高三的生活还有半年,他今天也像个平凡人一样,早上八点出门,穿着补过的大衣来
到学校。天气很冷,是暗示著接下来几周可能时不时会降雪的温度,不过瓦列斯的衣服也
不多,只能把自己裹紧一点,一是为了保暖,二是不想被找麻烦。
今天他运气不错,虽然街上的人都被冷风吹回家了,但他还是平安到了学校。
“大家早。”
打开教室的门,瓦列斯开朗的和教室里的同学们打了招呼。教室里的人不多,四十几
个座位只有十几个人。
一名同学苦笑着和他打招呼。
“喔,早啊,瓦列斯。今天没被抢吗?”
“早安,克拉克。我没事。”
“运气不错嘛。”
“大概是他们早就知道我身上不会带钱了。冷死人了。”
瓦列斯把书包放在座位旁边,坐下搓起手来。
另一名戴眼镜的同学转过头来,撑著头说。
“不是那个原因吧,难不成你没带钱被抢的次数还少了吗?”
“不然你想说什么?”
“冬季运动会阿,冬季运动会。你没发现你最近都没被抢?”
那个同学指著自己桌上的报纸,他的父亲是间小报社的主管,所以每天带一份报纸过
来也成了他的工作。
冬季运动会就要开始!看到那斗大的标题,瓦列斯忍不住感叹。
“冬季运动会啊……”
照片里是最近才完工的大体育场,翠绿的草皮整齐到看不出来是天然的,就连座椅看
起来都闪闪发亮。照片的中心是一个西装笔挺的政府高官正在视察,不管怎样,那是个他
无法想像的世界。
“我爸说警察为了这次的运动会绷紧了皮,总不能让外国人遭到什么意外,不然国家
形象就毁了。所以最近乌鸦也会低调一点吧,要是惹出事来,警察也没得罩他们。”
“运动会在哪里办啊?”
克拉克好奇的问。
“下个月在布灵顿,所以才好啊。”
“布灵顿啊……”
瓦列斯感叹的说,布灵顿是威尔兰首都,也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城市。至于他们所住
的小镇,叫做立丁,就在布灵顿市外二十公里。这个说长不长的距离,让这里成了观光客
可能驻足的地方,连带的也成为治安重点区域。
“我从来没去过。”
“怎么,你想去看吗?冬季运动会。”
“没钱。”
瓦列斯耸耸肩,别说门票钱了,连车票钱都没有。
“就算有钱也不会去看就是了,我宁愿多买几本书。”
“你还真是老样子啊……偶尔浪漫一次嘛。”
“我享受运动会带来的和平就够了,一个月耶,大家不高兴吗?”
“吵死了,别把我们跟你算在一起啊,傻子。”
一枝铅笔飞过来,打在瓦列斯额头上,擦破表皮,让几滴鲜血流下。那个声音,瓦列
斯不用看也知道是奥林。旁边的克拉克和罗威尔皱起眉头,但是都不敢说些什么。他们都
还记得一张被砸成碎片的椅子,和被那张椅子打到全身骨折某个人。
能够正眼看过去的只有瓦列斯而已,只看到奥林带着嗜血的笑容看着这边。
“有错吗?”
“的确不能算一起,不过乌鸦不在街上游荡,我觉得对大家来说都是件该高兴的事。
”
“哼,我才不怕他们,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闭嘴,通通给我滚回自己的位子上,都没听见上课钟是不是?”
当他们还在交谈的时候,班导师走进了教室。几个人偷偷看了一下表,距离上课还有
六分钟,不过班导师说上课铃响了就是上课铃响了。他们并不想挑战老师权威,于是乖乖
被骂回位子上。
等所有人都就定位,导师也终于从他散了满桌的资料里面找到点名簿的时候,上课铃
才终于响起。而他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开始点名。
“应到三十五,实到十四,你们还真是老样子的废物班级啊……算了。”
实到应该是十五才对,不过没人反驳也没人提醒,不然实到就会变成十四。导师随便
点过之后,把点名簿扔到一边,开始宣布事情:
“有件事情要跟你们宣布,你们自己跟那些没来的人讲。”
他清了清喉咙。
“我们班有转学生。”
同学们开始骚动起来,半是好奇,半是疑惑。高三都快过一半了,竟然还会有人在这
种时候转学过来,每个人都不禁猜测起背后的缘故。
“给我闭嘴。听好,人家是外国人,不要给我失礼了。要是出什么状况,你们就死定
了,连没来的通通都死定了。进来。”
说完,导师提高音量往外面喊了一声,一个人影就俐落地推门而入。她最显眼的是一
头及腰黑发,大衣下穿的是短裙和衬衫,异国的脸孔看起来比相应的年纪还轻,散发出来
的气质却十分成熟。她是一名东方人,大概是百岳或是大吕,不过瓦列斯并没有分辨这两
个国家的能力。
十分漂亮,大概是走在街上会让人回头多看两眼的程度,瓦列斯现在没走在街上,所
以多看了好几眼。唯一的遗憾是她似乎没有面带微笑的习惯,让她看起来有点冷漠。
她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十分工整。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片仓静。因为家里的缘故而搬到这里。在这最后的半年,请
多多指教了。”
静说著一口流利的威尔兰文,而且还没有腔调。随后她浅浅的一鞠躬,就算打完招呼
。导师还在确认前面一大堆空位到底哪个是没有人坐的,没人说话,沉默就这样持续了三
十秒,直到班导师发起脾气为止。
“啊,烦死了。罗梅洛!”
“啊,是!”
听到自己被叫到,瓦列斯连忙举手应答。
“你左边的空位有没有人坐。”
“有,那是拉姆锡的位子。”
“把它搬到最后面去,再去搬一张空的过来。拉姆锡来了就跟他说他换位子了,这事
就交给你了喔。”
“啊,是…”
实际上瓦列斯一点都不想做这件事。不过在以后遭受毫无道理的暴力和现在遭受毫无
道理的暴力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拉姆锡的位子里面放了许多杂物,让瓦列斯搬得相当吃力。而全班十几个人好像看他
耍猴戏一样只是在旁边看。过了三十秒,才终于有人伸出援手。
而且还是那个原本不属于这个班级的人。
“我来帮你吧,罗梅洛同学。”
“啊,谢谢…”
静的力量比想像的还要大,瓦列斯几乎没有出到什么力气。两人就这样把笨重的桌椅
连内容物拖到了后方,再拉了一套没人使用的回原地。
而班导师则是看着两人,笑了起来。
“喔,看来你们两个很快就打好关系了嘛。那就这样吧,罗梅洛,这几天就由你负责
照顾片仓了。不管是学校或是立丁的任何事情,没问题吧?片仓,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
问罗梅洛就对了。”
“啊,是……”
虽然瓦列斯不会不愿意和这么漂亮的女性相处,不过无缘无故的就被指派工作,果然
不是什么愉快的事。瓦列斯以十分复杂的表情回答,同时坐回自己的位子。
而这个表情没有逃过静的眼睛。
当第一堂的化学老师走进来,瓦列斯无奈地找起课本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桌上多了张
纸条。
瓦列斯看了看忙着写板书的老师,然后偷偷把纸条打开。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一个人也应付得来。’
瓦列斯抬起一边眉毛,转过头发现静刚好在看他,对他点了点头。
不过他没回应,班级里人数已经够少的了,他可没有自信上课传纸条不会被抓出来骂
,就决定等下课再说。心神不宁的五十分钟感觉起来十分漫长,终于在钟想的时候松了一
口气。
“片仓同──”
“片仓!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啊!”
在瓦列斯说完之前,好几个人已经围了上来。不管是谁都对静感到兴趣,就连那个奥
林也过来凑热闹。
“妳以前住的地方──”
“我知道有间不错的甜点店──”
“静──”
“片仓──”
“抱歉,我有话要和罗梅洛同学说。”
静的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安静下来,没有慌忙或是委婉,只是确实的表明这件事实,不
容否定。然后就在众人注目之下,她转过头来。
“我们出去说吧。”
“可以,不过下一节在教堂,我们边走边说吧。”
“教堂?”
“嗯,我路上跟妳解释。”
瓦列斯努力摆出专业微笑,不然旁边那群人的威胁眼神已经够让他胃痛的了。
两个人拿着包包走出教室后,瓦列斯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想带我的话,真的不用被我添麻烦,没关系的。”
“嗯?啊──不是,妳误会了。虽然被硬塞工作,我还没有没良心到会把人丢在人生
地不熟的地方。叹气是另一回事。”
“喔,喔喔?那……你可以帮我介绍环境吗?”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瓦列斯疑惑了一下,不过想想搞不好是静的威尔兰文没想像中好,就没问下去。
“那真是太好了。”
静松了一口气。
“嗯,虽然有很多可以讲的。不过先解释眼前的事情吧,下一堂课是神学,在教堂上
。妳以前的国家有吗?神学课。”
“呃……嗯……我没上过。”
“好吧。总之就是听神父讲道,背背圣经。就在那里,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得到。”
瓦列斯往走廊外指去,刚好可以看见一栋尖顶的小建筑,还有竖立在上面的逆十字。
“讲道的神父莫名的很喜欢和人互动,妳刚转学过来,今天可能会找上妳。”
“找……找我吗?这就糟了,我对教会那一套没有很熟……”
静有点焦虑地说。
“不知道的妳就说不知道就行了,他只是很喜欢和人互动而已,不会勉强别人。就算
考试零分他也不会在意。”
“喔、喔喔……好。”
静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安,看了这样子的她,瓦列斯忍不住问:
“妳……是讨厌教会的那边?”
“呃、可以说我没有那么喜欢。”
“是吗。”
看静语带保留,瓦列斯决定不继续问。就算教会这几年的影响力没这么大,仍然是不
可挑战的权威,少说一点有时是为了明哲保身。瓦列斯决定讲一些更事务性的话题:
“妳拿到课表了吗?”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我们整天都会在教室里面。”
“至少神学和体育不会,还有些音乐课和实验课。等等我们要上两个小时的神学,然
后吃午饭,接着下午上两节数学课和一节文学课……不,我看我中午抄一份给妳吧。”
“谢谢你。”
“份内工作而已,走这边。”
他们下到一楼之后,走小路穿过庭园来到教堂门口。由于他们是甩掉班上其他人来的
,他们是第一个,大意失策让瓦列斯在心里啐了一口。
在教坛前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性,看到他们进来,睁大眼睛,随后显露出大大的笑容
。
“喔喔,妳就是那位传闻中的转学生吗?”
“啊,是的。我叫片仓静。”
“我是葛雷果神父,虽然和我们只会相处半年,不过有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
葛雷果和善的和静握手。
“对了,静同学。我不清楚东方的教育是什么样的,你们有受神学的教育吗?”
“呃、不,我没怎么上过这方面的课……”
“啊,原来如此,那么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们就从头开始吧。”
“可是不会耽误到其他同学的进度吗?”
静含蓄地问。
“进度?不不,圣经是神的教诲,不断钻研,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会有不同体悟的。神
学从来没有压力,仅仅教化而矣,像是旁边的瓦列斯从来就没在听,不过他还是考一百分
。”
“咦?罗梅洛同学你……”
“考试而已,很简单的。”
瓦列斯无可奈何地说。这个时候,其他同学也都陆续进来了,对神父的问好打断了他
们的闲聊。瓦列斯趁这个机会跑去最后面的角落,静犹豫了一下,选了个中间一点的位置
。
随着钟响,葛雷果站到了教坛前,对着所有人开口:
“今天,我们有了新的朋友。这是件好事,新的刺激,新的竞争,可以让我们重新审
视我们自身,更加精进。神一定也会因此高兴的。
不过在讲道之前,我们得先从历史开始。
在遥远的古代,人类曾经有两位神明。
善之神说,人应该牺牲自我,成全他人。只有合作才能让人类超越自身,群体的提升
将恩泽至个人的提升,让弱者受拉拔,让人类进入下一个境界。
恶之神说,人应该牺牲他人,成全自我。只有竞争才能让人类超越自身,自我的突破
将集合成群体的突破,就让弱者死亡,让人类进入下一个境界。
双神决定了,两者只得其一,能成为人类的神。
双神的决战撼动了世界,也决定了人类的方向。在最后,善神被恶神撕成了碎片,散
落在这世界的各个角落。而恶神,则是坐上了唯一的神座,永远的俯看着我们。阿们。”
说完,葛雷果重重的双手合十,瞬间,周围绽放的鲜花凋零。这是他的能力,他所受
的赐福,是神的力量。
“神赐与我们力量,就是为了让我们完成我们的使命。我们必不辜负祂的期待,追求
自身的突破。神说,祂要看见每一个心灵成熟的孩子,并为他们亲自评定素质。让有天分
的获得力量,让平庸的永远平庸。”
在威尔兰,每个人在十二岁的时候,都会被带往教会,接受洗礼。被判定为恶的人,
将从恶神那里获得祝福,获得各不相同的力量,这些力量被通称为能力。
例如,奔跑的速度可以一瞬间爆发;例如,看得见风的流向;例如,能够呼唤出炙热
的火焰。
这些能力被视为他们的一部分,当然,也和人类的其他部分一样,可以在任何场合,
以任何想要的方式展现出来。于是恶人们成为了运动健将,空战王牌,求生专家,在各种
领域发光发热。
而没有能力的善人们,则注定是被踩在脚下的那一边。
“喔,说到这里,我知道各位也许很好奇静同学有什么样的能力。不过依规定我是不
能帮大家问的,所以请大家自己加油吧。”
葛雷果笑了笑,重新翻开圣经。
“啊,第一章。第一章是我最喜欢的章节,也是最难理解的章节。第三节‘要为恶,
必先承认自己为恶’。你们也许都以为自己很了解了,不过相信我,你们没有。让我讲个
故事给大家听吧。”
葛雷果将圣经阖起,以轻松的态度靠在教坛上。
“大家都知道钱是个好东西,钱啊,真的是个好东西。大家都想要钱,而钱就在我们
这么说著的时候,变成了更好的东西。不管是贿赂、施舍或是放高利贷都很好用,尤其是
那些政治家,常常有缺钱的向我来借,我也毫不保留地借给他们,卖他们些人情。啊,大
家别出去乱讲啊,这稍稍有点踩在灰色地带。
我要说的是几个礼拜前,一个孤儿院的事情。那是另一名神父经营的,我和那名神父
是旧识。前几个礼拜他来找我,请我帮忙,说他的孤儿院快被拆了。
孤儿院快被拆了?这让我挺惊讶的。我那个朋友虽然不是什么锋芒毕露的狠角色,该
做事的时候还是会做。这样的他竟然会受到威胁,倒底是怎么回事,我就问了个清楚。
原来,是有个孤儿在外面被欺负。为了交朋友要请客,而和别人借了钱。而一些高利
贷看准了我朋友的土地,朝他下手。恐吓几次之后,强迫他偷了孤儿院里面的土地权状,
还偷了我朋友的章去盖。简直就是一群机掰人。
好吧,所以照法律,土地和孤儿院都是他们的了,他们要干嘛就干嘛。我朋友虽然有
本事一个人干爆他们,不过他们找了法院来执行,他没辙,只好找我帮忙。
我就找了我的门路,刚好,有几个和我借钱的市议员负责这部分。我就请他们搓了一
搓,然后土地权状就无效啦,发了一张新的啦。事情就这样结束──才没那么简单。
我和我朋友决定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冲进他们的老巢把他们家抄了。这群人真的该
死,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小孩子。所以我扁人的时候也下手重了一点。结果一个家伙快被我
打死的时候,你们知道他怎么说?
‘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你不也是用钱去威胁议员?这样你不是两套标准吗?’
那你们知道我怎么做吗?你们会怎么做,例如,静同学?”
忽然被点到名,静吓了一跳。
“欸?我、我吗?”
“对。对方是个机掰人,用威胁的手段想要强夺土地。而我用了同样的手段把土地拿
回来,所以他说我没资格制裁他。妳会怎么做?或是其他人,有人想要分享自己会怎么做
的吗?”
“是我的话……我不知道,也许他说的也有道理──”
静犹豫了一下,决定这么回答。
葛雷果则是满意的点点头:
“嗯,也许大部分的人都会这么作。不过呢,我直接从正面给他一拳,把他扔到海里
,没有任何迷惘,因为我就是两套标准。这就应证了主所说的,承认自己为恶,自己不公
正,承认自己就是自私,就是要这么作。最后,问心无愧的挥拳,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少了
一个机掰人了。”
他得意地说著,翻著圣经念著那些相对应的经文。神学课就在他的小故事之中持续了
两个小时,最后在神父带领的祈祷之中结束。
午休的钟一响,学生们纷纷起身离开。静四处张望了一下,赶在其他人找上她之前找
到瓦列斯。瓦列斯正从后排离开,好像一秒都不想多待一样,脸色不怎么好看。一出教堂
,就在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下。
静连忙赶上去关心他:
“罗梅洛同学,你还好吗?”
“啊,片仓。妳不用担心,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一个戴眼镜的女学生从后面说,随后走到瓦列斯旁边。
“要喝水吗?”
“不用,我冷静一下就好。”
“那你要吃午餐?”
“等等再吃。桃乐丝,妳帮我带片仓同学去一下福利社,跟她说一下有什么可以吃的
。”
“好喔没问题,我们走吧片仓。”
桃乐丝看了静一眼,往福利社的方向比了比,但是静没有动。
“等一下。这样不对吧!他看起来随时都会昏倒的样子,真的不用去医务室吗?”
“不,不用管我,休息一下就行。”
“……那我在这边等你。抱歉,查林顿同学,妳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这么说耶,怎么办,瓦列斯?”
桃乐丝歪著头问,看起来也没有特别困扰。
“随便吧。”
“那我就先走了喔。”
桃乐丝离开,陆续从教堂里出来的同学们也一个个离去。其中不乏有人约静一起吃饭
的,不过全部都被拒绝了。
等到人都走光,瓦列斯还坐在那。静看着周围,稍微焦躁起来。
“为什么大家都好像不在乎一样……”
“我比较好奇为什么妳在乎。”
瓦列斯的喘息好了一点,抬起头来看静。
“就放著弱者去死吧,恶神不是这么说的吗?还是说,妳……其实是无能力者?”
“……要说的话,我是善人没错。”
善人,无能力者,食物链的底端。为了不被欺负,许多人学会了虚张声势,像静这样
干脆承认的人不多。
“是吗。”
瓦列斯点点头,站起身来,伸出右手。
“我也是善人。”
“你也是……吗?”
现在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被使唤成那样都没意见的除了善人也不会有别的了。
瓦列斯摇摇头,打起精神:
“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就是了。我休息够了,我们走吧。妳有带午餐吗?”
“没有,我以为学校会有东西吃。”
“有是有,我不确定和妳的口味。在威尔兰,午餐大多是三明治或面包,福利社附设
的食堂会有比较正式的午餐,够便宜不过不怎么好吃。”
“罗梅洛同学你呢?”
“……”
瓦列斯下意识的保护了自己的包包,让静又气又笑:
“不会抢你的东西吃啦,好奇而已啦。以我的常识,午餐应该是可以谈论的话题吧?
”
“……是呢,毕竟是善人嘛。午餐,很寒酸,只有这样而已。”
瓦列斯把自己的花生三明治拿出来,里面除了花生酱就只有起司了,真的很寒酸。静
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面对初次见面的同学说要请吃饭好像也不太合适。
“别在意,这意外的cp值很高。比起这个,我们先去福利社吧,妳应该至少有带钱?
”
“有。”
“那我们走吧。”
两人接在人潮之后往福利社走去。福利社不小,一半的空间摆设了桌椅,兼有食堂的
功能。由于这是间小学校,所有学生都住在镇上,所以没什么独立食堂的必要,就变成这
个样子。
他们来晚了一步,自助餐大部分的菜都已经没有了,静就挑了三个面包,和瓦列斯并
肩坐在桌边吃著。很多人看着他们,窃窃私语。不过这个组合实在太过奇异,没人过来打
招呼。
“嗯……”
“怎么了?”
“不,没事。”
“没事就好。拿去,这是一个礼拜的课表。”
早早吃完,瓦列斯随便翻出笔记本,抄了一份课表给静,静就一边吃一边看。上课这
档子事应该到哪个国家都一样,需要注意的是非学术的课程。
“你们的体育课怎么上?”
“我们学校没有选修这么好的事,大家都踢足球,我负责在旁边看。”
“我是说换衣服之类的……”
“有更衣室,妳可以自己带体育服来换。直接穿过来也没关系,妳也知道,我们学校
没制服。”
瓦列斯歪了歪头。
“不过,妳想要上场?”
“啊,我是这么打算。还是有什么不行的吗?”
“没有不行,不过一个无能力者想上场很少见。能力者里面多的是六十码打门或是从
三公尺外铲球的家伙。”
“嗯……这么说,我连规则都不是很熟悉。不过体育课而已,不用那么认真吧。”
“是没有到想成为职业选手那么认真,不过比赛大家还是想赢的。”
再说下去好像就变成劝退了,瓦列斯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我不会阻止妳就是,我朋友里面也有几个体力超级好的会上场,数量不多。放学后
也有足球社……不过都高三了,加社团搞不好有点困难。”
“啊,不,我只是想在上课的时候活动活动身体而已,并不是喜欢踢足球。”
“是吗?那我就不多说了。”
瓦列斯看静也吃完午饭,又看了看时间:
“午休还有三十分钟,我可以现在带妳去校园晃一圈。要去吗?”
“不,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你不麻烦的话,放学后可以吗?”
“我没问题。那……我就先回教室了,妳知道路吧。”
“我知道,待会见。”
静礼貌的向他道别,两人就在这边分头。瓦列斯看着她往门口走去,心理犹豫了一阵
子,起来找上另一边吃饭的克拉克。
“转学生片仓是善人,我觉得我还是跟着她一下。要是我没回来,跟我妹说我爱她。
”
“醒醒吧,你没有妹妹了。”
克拉克开着没良心的玩笑,和旁边的桃乐丝挥手要他放心去。瓦列斯就拎了自己的东
西,快步跟着静离开的方向走。静走得很快,已经拉到用喊的也听不见的距离。瓦列斯只
好小跑步跟上,隐约看着她往校门口的地方走。然而,他一路跟着,却在出了校门之后,
两边的街道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片仓同学?”
瓦列斯左顾右盼了一阵子,鼓起勇气加大音量。
“片仓同学?”
没有回应,瓦列斯只能抱着不安的心情在校门前打转。
“应该……不会出事吧。应该。应该……唔,可恶,什么体谅和礼节啊……喂,片仓
!”
“怎么了?”
“哇喔!?”
被后面突然的声音传来,瓦列斯吓到跳到对街去,靠在墙上。
“妳、妳怎么在那里啊,片仓同学,我还以为妳出校门了。”
“嗯?我没有啊。还有片仓就好了,你不觉得片仓同学很长吗?”
静伸出手,把瓦列斯拉离墙壁,帮他拍了拍脏掉的肩膀,比起刚才的态度,好像更友
善了一点。
“罗梅洛同学也很长阿,罗梅洛就好。”
“好,罗梅洛。你找我有事?”
“啊,呃,没事。只是……好奇而已,对,好奇妳中午三十分钟想做什么,就跟踪妳
了,对不起。”
“喔?好奇啊。”
静半笑着看着他,让瓦列斯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好奇而已。”
“是吗?那就当是这样吧,罗梅洛。对了,下午的事啊,除了学校里面,学校外面也
可以帮我介绍吗?例如说有什么区域绝对不能去之类的。”
“没问题!我还怕妳会迷路然后一去不回呢。”
瓦列斯拼命点头。
“一去不回……这里的治安有这么糟糕吗?”
“有这么糟糕。”
“是喔……?唔,时间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我放学再问你好了?”
“好。”
瓦列斯松了口气,两人回到教室,刚好碰到上课钟响,坐回座位之后,他才慢慢冷静
下来。下午的课程让他暂时放松了一段时间,等到放学的钟响了,他才回神。
没有能力的瓦列斯没有加入社团,钟一响,他就开始收书包,和平常不一样的是今天
还得等静。
不过理所当然的,又有一堆人围上来找她聊天。瓦列斯看了他们一眼,就把自己的书
拿出来看,还为了不被人群挤到,自己挪了一格。
这群人的话题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才告一个段落,等到教室里都没有人了,只剩下他们
两个,静才开口:
“久等了,罗梅洛。”
“早就猜到会这样了所以没有等,要走了吗?”
“嗯,走吧。”
瓦列斯带着静绕了一圈不算大的学校,从他们早上也去过的教堂开始,一个个介绍。
静还拿出了笔记本来记录,让瓦列斯觉得是不是太认真了点。
他们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整个校园介绍完毕,教堂、福利社、体育馆、办公室、
音乐室、前后门和水池等等学生间常用的地标。最后为了安全起见,瓦列斯还带她到了体
育馆后面的变电所。
“这里,虽然现在没有人,不过还是不要常来比较好。”
“嗯……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
静看着满地的菸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往操场的方向被体育馆挡住,往教室的方向
被变电所挡住。只要走里面一点,从外面就看不到状况。
“通常只有翘课的人会过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人很多吗?”
“不知道,我没有特别注意。一次都三四个吧,也听说过他们抢位子的。妳看那边还
有血迹。”
“呜喔……知道了,我会避开这里。”
静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写着写着,看到旁边一大片的笔记,静忽然有个感想。
“罗梅洛,你知道不少事情耶?”
“不少,是指?”
“学校里的事啊,我在我上一间学校可不知道这么多。”
“啊,那是当然的。我又没有能力,只能多靠情报生存了。某种意义上老师叫我回答
妳的问题也是没做错啦,虽然他还是个王八蛋。”
瓦列斯看起来有点高兴。
“那,学校外面也是?”
“当然,我又不住学校,总是要回家的。所以妳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我可以现在告
诉妳,不然……”
他想了一想,又看了看表,现在已经过了五点了,时间不多。
“我也不能讲太多,不然片仓妳住在哪一区?我跟妳讲讲附近的状况,还有哪里不能
走的。”
“我吗,我家在格威尔区那一带。”
“啊,格威尔区吗?想想也是。”
格威尔区是这个小镇上面中产阶级的住区,居民大多是喀尔普工厂的低阶主管或是高
级工人。由于这个镇上并没有几个有钱人,这个区域实质上是城市里最高级的一块,街道
也十分干净。静又是外国人又是刚搬过来,瓦列斯早该想到她的生活环境应该不错。
“那边环境还算安全,至少比我住的地方好不少,但还是有几个比较要注意的。片仓
,妳现在要回家?”
“嗯。”
“那我跟妳到附近吧,只是要跟妳说说那一带的状况,没有要看妳家在哪。”
“我也没有那么想要隐瞒啦……好啊,走吧。”
格威尔区离这里不远,毕竟是高级区域,在接近中心的地区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走
路过去(反正瓦列斯也没有走路以外的经费)。
“对了,罗梅洛。你知道班上或学校里面有什么可以信赖的人吗?”
走在路上,静找了个新的话题。
“可以信赖?这问题还挺特别的。”
“啊,没什么深意。今天好多人找我聊天,我还搞不清楚谁是谁。要是可以从谁开始
就好了。”
“原来如此。”
瓦列斯点了点头。
“班上的善人有我、艾维斯、克拉克、罗威尔、桃乐丝和贝塔。妳有问题不知道要找
谁帮忙的话,可以找她们。他们要是有空应该都会帮妳,就算没空也不会骗妳。对了,我
刚刚说的是名字,我需要讲姓吗?”
“喔,不用。”
“嗯。至于其他班级,我应该也都知道,像是一班有席格黎德、奥拉…”
瓦列斯一口气洋洋洒洒地说了二十几个名字,他们所在的克奈普高中一个年级有三百
个人,无能力者就有快六十个。
他说到一半才回过神来,想起来这些人静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
“啊,抱歉,就算和妳说这么多,妳也认不出来他们的长相吧。”
“不会、不会!都是很有用的消息。”
静也愣了一下,才慌忙把笔记本放下。
“至少知道有谁可以相信。”
“嗯,不过虽然我这么说。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毕竟我也会被骗。以前,六班的海西
就一直装成好人,私底下到处偷东西。我的钱包有两次掉了,应该也是他做的。”
“以前?那他现在怎么了?”
“死掉了。”
“欸?”
静从早上到现在第一次失态,张著嘴说不出话来。
“他偷到不该偷的对象了,就被对方杀死。”
“是…谁?”
“这个嘛,我顺便解释比较快。”
讲到一半,瓦列斯停了下来。两人已经来到了格威尔区的边缘。整齐的柏油路、干净
的人行道、粉刷过的住家与店家、还有打扮得体的行人。看起来就像一线城市的一部分,
瓦列斯的破大衣在这里格格不入。
但是隔了两条街,可就不是这种状况。
“看那里。”
瓦列斯指往一旁的小巷。一眼看过去是施工鹰架挡住的死路,实际上则是通往无法地
带的脏乱入口。只要推开那些纸箱和垃圾桶进入,沿着路走就可以抵达恶名昭彰的贝特克
区。
“贝特克区,上萨克森区,下萨克森区,教堂区。这四个区连在一起,占了整个城市
的三分之一。里面都是些不良分子,不良少年、小混混、到有规模的黑帮都有,其中最大
的一个组织,叫做乌鸦。”
“乌鸦……好像有听过。”
“可能我们早上讲话或多或少有提到吧。乌鸦平时以贩毒为主,不过镇上的坏事都可
以算在他们头上。抢劫、强奸、窃道杀人、寻仇,就算不在那三个区域,还是不要太靠近
暗巷比较好,眼神也别和他们对上。刚刚说的海西就是这样,偷到了他们的人,然后就活
活被打死,下午两点,就在街上。”
“怎么会这样?这也…太夸张了。警察呢?”
“立丁的警察只负责领薪水,从政府那边,还有从乌鸦那边。”
静睁大了眼睛,好像没有思考过自己来到的竟然是这种地方。看她的表情,瓦列斯只
能同意。
“乌鸦的势力很大的。我没有确实求证过,但听说连国会议员他们都小有门路。虽然
说,最近要举办冬季运动会他们可能会安分一点,但是我不觉得他们会真的委屈自己。”
“我明白了。但是如果我真的非得进去的话。”
“就算那样也不要进去。那不叫冒生命危险,那叫做自杀。”
“好、好。”
瓦列斯一边往静靠一边讲,让她举起双手,不停后退。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痛恨他们。”
“没关系。但是,巨大的黑帮组织吗……他们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妳为什么想知道?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不就好了吗?”
瓦列斯的语气变得尖锐,静轻轻摇晃双手,要他冷静一点。
“只能多靠情报生存,不是吗?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我不会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罗梅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罗梅洛?嘿,罗梅洛!”
静晃了他的脑袋,瓦列斯才回神。
“有圣战士,他们有圣战士,他们的首领聘请了一名圣战士来当保镳然后那个人──
”
“够了,别说了,我不该问的。”
静知道自己踩到了地雷。瓦列斯止不住的后退,就算退到墙边,还在拼命将自己的身
体往墙上挤。静直接按住了瓦列斯的双手,将自己的脸凑到他面前。才让他停止下来。
“拜托,别说了。我只要知道哪里不能去就好,就这样就好,好吗?”
“……对、对不起。”
瞳孔与瞳孔之间不到十公分,瓦列斯在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才冷静下来。他道了歉
,拉近的距离让他忍不住把视线别开。
在确定他恢复理智之后,静终于放开他。
“不,我才要说对不起。我们去那边坐一下吧。”
她指著路边的一张长椅。
“…嗯。”
两人走到长椅坐下。聊著聊著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也慢慢亮起,街上的行人
匆忙赶回温暖的家,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
(啊……搞砸了。)
静双手摀著脸,从指缝间偷看瓦列斯。瓦列斯脸色苍白,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一点在
乎静的余裕都没有。
“……你还好吧?要不要先回家休息?”
“不用,我已经好了。我快速带过要注意的地方吧,妳千万要小心。”
“啊,好的。”
瓦列斯终于冷静下来,快步在格威尔区的街道上走过,指出每一条会通往危险区域的
道路。在区域的边缘也有一些龙蛇混杂的酒吧,毕竟这里是高级区域,恶人特别多,区分
他们与乌鸦的只有水准高低而已,而那并不是一条很明确的界线。
瓦列斯一口气讲了四十分钟,讲到开始喘气。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抱歉我得走了。”
“需要我送你吗?”
静还是有点担心。
“不用啦,我说了我已经好了吧,我先走了。”
“嗯,今天谢谢你的帮忙。”
“不客气。”
瓦列斯对静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而静就待在原地,直到看不见瓦列斯为
止。
其实静家就在旁边。她转了身就爬著加装的铁梯上楼,脚步声咚咚咚的十分响亮,拿
来当警报用刚好。她拿出生锈的钥匙开门,不过转到第二下就发现门没有锁。
静皱了皱眉,想着会不会才来没几天就被偷,不过在这空想也不是办法,她直接转开
门把,往里面打招呼。
“德马雷,你回来了?”
“啊,小静喔,欢迎回来。”
客厅的灯开着,暖气也开着,不过声音从更里面的地方传来。静探了头进他们两个人
的房间,看到懒散的同居人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衣衫不整的只有上衣和内裤。
“你在干嘛啊?还有为什么会这么早回来,不是说要应酬到九点?”
“我错了,这里的人不应酬……我稍微晃了晃,就回来想之后要怎么办了。”
“你确定不是回来睡觉吗?”
“不是啦。我有在想的好不好。”
德马雷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好。
“我已经想好方法了,明天开始努力。再怎么样应该都比妳那边快啦,不用担心。”
“当社会人真好,我这里还要花一段时间。”
“怎么,学校生活遇到麻烦了吗?今天过得怎么样?”
静一边听德马雷的问题,一边把包包放在角落,给自己到了杯茶,坐在扶手椅上跟他
说话:
“还好……不过有点奇怪。”
“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班上的同学很友善,老师也不会刁难,还有一个好心的同学帮我熟悉
环境。我已经拿到二十几个无能力者的名字了。”
“那不是超级顺利吗?一间学校有多少人?”
“大概一千左右,照比例算,无能力者大概两百左右。”
“那就十分之一啦,两个礼拜就可以回去啦。”
德马雷说完又躺回床上。
“就是这么顺利才让我觉得奇怪好吗……还有,那个好心的同学把这座城市讲得很危
险,害我有点紧张。”
“危险,会吗?我今天没特别感觉到?”
“听说是冬运让治安好了一点。对了,我这里有镇上黑道的新情报。”
“我洗耳恭听。”
德马雷今天完全没在意这方面的事,工厂的工作比他想像得单调且忙碌,他今天几乎
是无功而返。
“城里的黑道只有一支称霸,叫做乌鸦,平常除了在地盘里面活动还会上街,听罗梅
洛说会抢劫之类的。最重要的是,有圣战士。”
“圣战士?”
听到关键字,德马雷瞇起眼睛。
“谁的?”
“这我就没问了。罗梅洛……就是我说的那个很友善的同学。他相当怕他们,我不确
定是他个人问题,或是乌鸦真的有这么危险。总之我没问下去,我问下去他大概也不知道
。”
“嗯……好吧,我注意一下。比起这个,这件事妳报告了没?”
“还没有,我刚刚才知道的。你定时联络过了吗?”
“没,还有一个小时。”
“那等等我顺便说一声,看看要不要顺手把他干掉算了。”
“喔?”
“干嘛。”
德马雷的喔听起来不怀好意,让静瞇起眼睛。
“没事,只是很少听到妳会主动想把哪个圣战士干掉?怎么,妳很喜欢那个罗梅洛?
”
“不讨厌,这家伙还挺可爱的。中午我去打电话报告的时候发现他跟踪我,结果他竟
然是担心我迷路被乌鸦吃掉还是怎么的。而且我问他的时候他还‘没有啊,我只是好奇。
’”
“哎呀,男孩子吗。男孩子就是这样啦。”
德马雷也忍不住笑,挥着手说著完全没有挽回瓦列斯名誉的台词。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家伙。”
“是啊,而且还有点神祕。哪里来的家伙会知道全校善人名单的,要不是看到他撒那
种烂谎,我都差点觉得是陷阱了。”
“妳讲得我都有兴趣了,哪天带回来家里介绍一下?”
“我看状况吧。总之,今天工作就到这,先休息。”
“好啊,那,我们晚上要吃什么?我不想做喔。”
“……我才要说这句。”
“但是我先说了。”
“……好吧,披萨怎么样?”
“第三天就开大绝啊。好啊我无所谓,我今天还有收到传单。”
德马雷爬下床,翻起自己的公事包,从里面翻出一张传单扔给静。
“我不要有凤梨的,其他随便。”
“好喔我订。”
静转头去打电话。
那披萨有够难吃,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吃到能够被评论为难吃的披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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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我回来了。看了看日期忽然发现距离上次发文快一年了,觉得这样下去不
行就开始把手边的文章发一发。
只是最近砍掉重写的次数变多了,也许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一章接着一章贴也说不定。
我会尽量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