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歌唱
歌唱，一直是社会大众对蔡依林误解最深的部份。蔡依林天生的声音厚度很薄，
音域也不算宽，刚出道时走的是高亮小清新路线，因此很多人会说她“唱功”不好。
等等再来谈唱功这回事，我先说她的声音为什么会红。她唱得不是最好的，为什么
能红十五年？看看Rihanna吧！论舞蹈，她远比不上Ciara；论唱功，她远比不上Alicia
Keys；论美貌，她也远比不上前两人。那她红什么？就是声音特殊。她的歌声超扁，
有人说像驴叫有人说像鸭叫，可全世界就她一人能唱出这种声音，听久了也有她的味道，
于是她红了，红到发紫。韩国2NE1里的CL也有着类似的特殊歌声，因此带着其它3个团员
打下了半壁江山。蔡依林也有着特殊的唱腔，虽没Rihanna那么奇琶，但也绝对是独一
无二的。她原本的声音清亮干净，淡淡的一丝甜味若隐若现，像是少糖的柠檬汁，唱
伤心的情歌时那点甜衬托著酸味让人心碎，唱快乐的情歌时那甜味则成为美丽的主角。
有人说她咬字做作，假掰ABC，有人说她唱歌歌词听不清楚，但这正是因为她有下苦心
在自己薄弱的声线上营造出特色，唱出她独一无二的口气，她才有着如此的不可取代性。
你一定认识某某人唱歌声音很像丁当，或像A-lin，或像阿妹，但应该没什么人认识
唱歌像Jolin的人。她的真假音转换、尾音的处理、咬字的拿捏，都是下功夫练出来的
，也是人家模仿不来的。她的歌大部份都不难唱，乍看之下显现不出技巧，但她却能
曲曲唱出自己的风格，也因此几乎没人在选秀节目上唱她的歌，她的每一首歌都给了
大家太强的J式风格印象，别人来唱就是怪，她来唱就是有味道。你可以不喜欢她的
歌路，但她声音的不可取代性注定了她能永远唱下去，就算她老了跳不动也一样。
这么多年来，她的歌声不是没有进步，比起她的早期，现在她的音准更稳，唱腔
更多元，最重要的是声音的厚度有显著的增加，尤其是在中低音的部份，“大艺术家”
的念唱比起十年前的“骑士精神”和五年前的“真命天子”，力道之足判若两人，
这是以前那个青涩的蔡依林想都不敢想的。
而她唱慢歌时的语气，也可在她至今开过的唯一一场慢歌演唱会听得很清楚，跟许多
创作型、实力派歌手(如她的好友梁静茹、孙燕姿等等)比起来毫不逊色。她那天唱的
“好久不见”，比起原唱陈亦迅可说是不惶多让，不听不知道她的慢歌语气原来可以
这么柔、这么有味道。从她那天唱的“妥协”、“愈慢愈美丽”、“偏见”等曲，
可以发现虽然她的力道差了实力派唱将一点，但是她的情绪、技巧、音色都已经非常
棒了。而她为上海世博台湾馆唱的主题曲“台湾心跳声”，更是把她的微甜嗓音发挥
到极致，简单的口气让大家重新认识了最纯真的Jolin，广受各界好评。由此可知Jolin
的慢歌是属于气质型的，力道不强但很有味道，音准也很好，不需要拿去跟power型的
歌手比，她有她自己的特色及实力。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Ge5KuaBjq8 2009 慢歌演唱会“好久不见”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UR8poTMfzA 2014 新竹义民祭“台湾心跳声”
不过蔡依林最强的还是她边跳边唱的能力。她知道她声音的缺点，所以从来没有
很暴力很炫技的歌曲，但是她默默地坚持着大多数唱跳歌手做不到的一点，唱现场。
她除了在2007金曲奖那次因火圈特效及翻滚动作必需唱对嘴以外，不论快歌慢歌、
场合大小都一律唱现场，练就了她两岸三地无人能及的跳舞唱现场功力。至今能像她
一样，中气十足连唱连跳十分钟以上的快歌而不喘不走音的女歌手，华语十三亿人里
找不到几个。许多知名的唱跳歌手，一首歌唱没几句，副歌都给合声天使去唱，
自己顾著跳舞只叫叫Oh Yeah之类的，但蔡依林能在舞步持续进化的情况下一直坚持
唱现场，且不取巧于“跳一段舞再唱一段歌”的省体力作法，一直都是从头唱到尾，
舞蹈跟歌唱编排同样扎实，非常非常的难得。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R0muf0dX2k 台湾之夜 (巴黎, 2013)
最近韩国团体大行其道，舞蹈动作华丽漂亮，一字排开赏心悦目，其实是韩国演艺圈
速食文化的结果。舞蹈虽然难练，但是比起边唱边跳这种硬里子功夫还是简单很多，
于是韩国就大量推出团体偶像，重点完全放在舞蹈(和美腿)，歌唱部份要嘛就靠团长罩
(每团总有一两个唱歌不错的)，其它人反正也只要唱个三五句，人一多就很好混过去；
要嘛就干脆对嘴，连练都不用练。如此就可以不断地把一团一团的练习生捧成艺人，
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有一组新人出道。现在韩国真的有在认真经营唱跳实力的新生代歌手
已经很少了，会唱的不太会跳(如孝琳、Ailee)，会跳的不太会唱(如泫雅)，边唱边跳能
跟李孝利、宝儿等前辈相比的可说是一个都没有。当然团体歌舞表演的欣赏重点跟个人
歌手毕竟不同，像是少女时代就把团体歌舞发挥到极致，歌唱时有和声或solo，
舞蹈也有队型编排一致或利用时间差营造视觉层次等变化，9个团员各有专精彼此配合得
天衣无缝，若把少女时代9个人视为一个整体的话，其实力确实不下于世界顶尖的
唱跳歌手，只是我还是不习惯把整个团体视为单一艺人的讨论方式，因此就不讨论女团
的整体功力了。
日本则是非常重视唱现场的功力，像是红白歌合战、Music Station等节目都不准
对嘴，因此日本歌手几乎都很能唱，可惜日本会跳舞的人真的比较少，玉置成实、
Perfume等人的功力实在不怎么样。中国也是没几个会跳的，而且假唱的比例远比
大家想像中的高。欧美因为人太多，没有一个统一的风气，有的人坚持唱现场有的人
常常假唱，这就不一定。无论如何，蔡依林这种曲曲现场从头唱到尾的唱跳女歌手，
真的很稀有。
回到唱功的讨论。如果今天她不会跳舞，有人会说她唱功差吗？我极度怀疑。只看她
的慢歌，一点也不输刘若英或徐若瑄等气质系歌手，甚至Jolin的现场还比这两位稳。
这两位没人会说她们唱功烂，可是蔡依林多了跳舞和边唱边跳的能力，反而一堆人说
她唱功烂。唱跳歌手的“原罪”，就是不仅要满足大家的听觉，还要满足大家的视觉。
一般的歌手只要顾声音就好，唱跳歌手还要顾舞姿，因此观众在被满足之余，却会有个
潜意识觉得：她怎么可能做到别的歌手两倍以上难度的表演。因此会不自觉得把她的
唱功扣分，以符合自己心中对人体极限的设限。“若她会跳舞，歌一定要唱得比较烂”。
但是凭心而论，这种推论完全没有道理啊！要评论她的唱功前，请先扪心自问一下自己
是否有这个偏见。
而且“唱功”这种东西，似乎早已被华语乐坛窄化为“唱得多暴力”或“唱得多抒情”
这两种极端的指标，而其它的歌唱型式都跟唱功扯不上边。边跳边唱算不算唱功？
咬字转音特色算不算唱功？饶舌念唱算不算唱功？在以往罢黜百家、独尊情歌和摇滚
的时代，这些根本没人重视，但到了现在，欧美的电音和饶舌早已发展了几十年，
韩国的KPOP舞曲袭卷全世界，华语乐坛还要坚守故步自封的情歌至上主义吗？在这个
饶舌、电音、舞曲百家齐放的21世纪，是不是该用全新的多元标准来看待唱功这件事呢？
蔡依林除了天生声线不如人厚实外，她的情歌语气成熟动人，舞曲的念唱演绎独到精准，
边跳边唱功力无人能及，她是华人新一代唱功定义的开创者，她是现今唱跳女歌手
这一派的掌门教主，未来华语乐坛所有唱跳女歌手的唱功都要以她为评分标杆。
还觉得她的唱功不好吗？该跟上时代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