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见杨莲亭似是向洞中行礼,
心想:“洞中定是住着什么前辈高人,这人自是他的仆从,这却不可少了礼数。”
于是在洞前跪倒,拜了几拜,
说道:“弟子令狐冲叩见前辈,请恕擅闯洞府之罪。”
待了片刻,洞中并无回答。
杨莲亭拉了他的衣角,踏步便入。
眼见洞中黑黝黝地,不知当真是住着武林奇士,还是什么山魈木怪,
他心中惴惴,但生死早置度外,便跟随进洞。
这洞其实甚浅,行不到三丈,已抵尽头,
洞中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之外更无别物。
杨莲亭向洞角伸手一指,令狐冲见洞角有一堆乱石高起,极似一个坟墓,
心想:“看来这是一位奇人的埋骨之所,只可惜杨兄不愿说话,无法得知此人身世。”
一抬头,见洞壁上似乎写得有字,只是尘封苔蔽,黑暗中瞧不清楚。
令狐冲打火点燃了一根枯枝,伸手抹去洞壁上的青苔,
果然现出三行字来,字迹笔划甚细,入石却是极深,显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划成。
看那三行字道: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
惟隐居深谷,以莲弟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面落书是:“神教教主东方不败。”
令狐冲将这三行字反来覆去的念了几遍,
既惊且佩,亦体会到了其中的寂寞难堪之意,
心想这位前辈奇士只因世上无敌,只得在深谷隐居,
则武功之深湛精妙,实不知到了何等地步。
此人号称“教主”,自是叱吒江湖,名字叫作“不败”,
想是打遍天下,挑尽江湖之高手,始终未尝败绩,
终于在此处郁郁以没,缅怀前辈风烈,不禁神往。
低回良久,举著点燃的枯枝,
在洞中察看了一周,再找不到另外遗迹,
那个石堆的坟墓上,却刻了几行模糊不清的字。
令狐冲低下头查看,只见大石上有两行字体较小的石刻:
“东方不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
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令狐冲又惊又羡,只觉这位前辈傲视当世,独往独来,与自己性子实有许多相似之处,
但说到打遍天下无敌手,自己如何可及。
现今内功全失,就算一时不死,此事也终身无望。
瞧着两行石刻出了一会神,低下头来,只见许多石块堆在大坟旁边。
杨莲亭稍作顾盼,便向令狐冲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伸出双手,
开始抓起坟墓旁的石头,移在一旁。
令狐冲心中一动:“东方前辈身具绝世武功,说不定留下什么剑经剑谱之类。”
但见杨莲亭双手起落不停,不多时便搬开冢上石块,露出并列著的四块长条石片,
在第一、第二块长条石片上,各放了一柄长剑。
最后一块长条石片上,却是放了一件衣衫。
令狐冲提起右首第一柄剑,只见剑下的石上刻有两行小字: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再看那剑时,见长约四尺,青光闪闪,的确是柄利器。
他将剑放回原处,提起右首第二柄剑,见剑下的青石上也刻有两行小字: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将义士弃之深谷。”
令狐冲心想:“这东方不败误伤了别人,竟是将别人给弃到山谷里了,
不知如何误伤义士,这故事多半永远无人知晓了。”
出了一会神,再看第二柄剑,见长约三尺,剑锋冷冽,也是柄利器。
他将剑放回原处,望向右首第三块长条石片,见空荡荡的青石上也刻有两行小字:
“拳掌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令狐冲喃喃念著“拳掌无锋,大巧不工”八字,心中似有所悟,
但想世间武术,不论那一门那一派的变化如何不同,总是兵刃在手比较强些,
光靠拳脚不知怎生打法,左思右想,不禁大惑不解。
过了良久,才去查看最后一块长条石片,
将上面的衣衫拿起后,但见石片上放的石刻道:
“四十岁后,领悟人生妙谛。其后勤修内功,明白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
令狐冲将石片上的衣衫抖开,那件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
颜色之妖,便穿在师娘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
他将衣衫恭恭敬敬的放于原处,搔头说道:“前辈喜好,令人难以想像。”
杨莲亭低头拾起衣衫,放回令狐冲手中,跟着又是后退一步,
突然弹腿猛跃,向他当头扑抱而来。
顷刻间令狐冲只觉气也喘不过来,一怔之下,杨莲亭的脸孔离他头顶约有一尺,
便即凝住不动,微微一笑。
令狐冲惊道:“杨兄,你要试试我的武功么?左右无事,我便跟你玩玩。
但我内功全失,决非杨兄敌手,可得容情一二。”
杨莲亭忽然抿起双唇,神情之间颇是不悦,
却将令狐冲包在那件衣衫中,用双袖紧紧捆住。
令狐冲全然不防,待得惊觉想要抵御,上身已转动不灵。
令狐冲只觉杨莲亭双手越来越不规矩,但他无法动弹,只得任其所为。
他心中惊骇无已,欲待张口而呼,
但杨莲亭以口相就,亲吻自己,苦于唾沫入喉,口舌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