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 日本白马三山D2:雨中白马岳.白马山庄

楼主: laxic (啦啦啦)   2019-07-09 16:18:05
图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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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因为山屋太舒适,没有像以往在山上半夜一直醒来又睡,睡了又醒,翻来覆去。
反倒是一夜好眠,直到布帘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微弱声音,才发觉已经天亮,心不甘情不愿
地爬出棉被。
Day 2 :
预定行程:白马大池山庄 → 小莲华山 → 三国境 → 白马岳 → 白马山庄(C2)
实际行程:白马大池山庄 → 小莲华山 → 三国境 → 白马岳 → 白马山庄(C2)
山屋餐厅场地有限,不论晚餐与早餐,用餐时间通常会拆成两个以上的时段。虽然我们是
排第2批用餐,能多睡半小时,但5点半吃早餐还是觉得很早啊。早餐配着外头滴滴答答的
雨声,有点无力,4个人都一脸睡眼惺忪。清盘后,彼此心照不宣,又躲回去被窝内睡回
笼觉。
今天的路程也不长,爬上白马大池旁的船越ノ头,就走在棱线上,随着山头上上下下,步
程约3小时30分钟。日本山友们在用完餐后,就开始整装,准备出发。但是太早出发,还
不到中午就会走到下一站白马山庄,于是我们毫不犹豫选择继续睡。
8点多醒来,山屋内已经空荡荡,雨势不大也不小,在玄关穿上雨衣裤,思考着是否要撤
退。往回走,要翻过乘鞍岳,虽然低缓,但还要面对结冰路面,所花的时间还不一定比较
短,那就继续往前走吧,爬上眼前这片名为雷鸟坂的之字坡。话说雷鸟坂常有雷鸟出没,
而且雷鸟常出没在天气转坏的时候,不过现在风雨交加,牠们大概都躲在偃松丛内笑我们
傻吧。
爬上船越ノ头,只见四周雾茫茫,别说什么展望了,就连白马大池都消失无踪了。
至少,今天最陡的路段结束了,拉好雨衣的帽檐,接下来就只是挺过这段风大雨大的棱线
路。
一个小时后,登上新潟县的最高峰小莲华山,海拔2,766m。山顶全都是破碎的石块,应该
与平成19年(2007年)的崩塌有关,步程木桩上仍标示小莲华山原本2,769m的标高,山顶这
一崩就矮了3m,山顶的祠堂与三角点都崩落,就连祠堂中石佛的头都滚落,难以幸免,唯
有一支铁剑屹立不摇。隔年重新埋了三角点,但当下却没有看到。
原本一望无际的展望,只剩下肉体与风雨的对抗,以及朦胧白墙映出的空洞心灵。一路上
追不到前面的队伍,也没有与其他队伍擦肩而过,是我们真的太晚出发吗?还是其他队伍
都撤退了?心里满满疑惑,久久之后,才在后方看见一名男子的身影,速度颇快,本以为
没多久就会被追上,多次回头望发现,他还蛮沉浸在这个当下,独身在雨中,尽情拍著山
径上的小物。如此豁达,简直与我们大不同,或许是因为国外登山不像国内能说来就再来
,得失心也就重了些。
雨持续的下,没有展望就觉得路程又远又漫长,离开小莲华山45分钟后,抵达三国境,是
长野县、新潟县、富山县的县界交点。相机包覆在雨衣内,闷在胸前,镜头前玉与后玉起
雾完全是预料中的事,毫无拍照的欲望。
往白马岳还要60分钟的路程,除了往前走,也没别的事可做了,就算已经12点也没人想停
下来吃午餐,大家想法都一样,随便吃个行动粮,到山庄再大吃特吃。
下午1点,登上白马岳,海拔2,932.2m,一等三角点,被选定为日本百名山及花之百名山
。通常县界会以山的棱线作为划分基准,不过从明治4年(1871年)废藩置县后,东面的越
中国成了富山县,西面的信浓国画出了长野县,两县之间的白马岳一带,从山顶北侧的马
ノ背,到山顶南侧的白马山庄与村营顶上宿舍之间,没有明确划定县界,成了日本少数几
处县界未定的区域。或许,这与静冈县与山梨县一样,两方多年来一直争取将富士山山顶
划入自己的县界内,至今始终未定。
江户时代中期,信浓(长野)这一侧称这片山域为西岳或西山,越中(富山)与越后(新潟)这
一侧把白马岳、小莲华山、白马乘鞍岳统称为大莲华岳或大莲华山,而越中也将其称为上
驹ヶ岳。白马岳这名称是在大正年间初期才出现,在春天农民整田种植秧苗的时节,融雪
的坡面上会露出黑色的岩块,就像一匹马的模样,称为代掻き马(しろかきうま),接着转
变为代马,这座山因此被称为代马岳,然后渐渐变为同音异字的白马岳。
不知是否为姬川上游的白马沢向源侵蚀的关系,或是断层隆起所造成,东面长野县的山势
陡峭,西面富山县就平缓许多。但我也只能从背包中那本昭文社的白马岳等高线图观赏山
势,因为我们四面八方都被白墙包围,没有任何展望,所以登顶了也没什么特别开心的感
觉,就仅仅路过一个山头而已,只是离开山头后,心中默默立下下次还要再来走一趟的心
愿。
往白马山庄只要10分钟,马上就能够从风雨中解脱。白马山庄创始人的松沢贞逸显彰碑出
现在迷濛雾中,纪念碑就立在山庄的上方。眼看山庄就在下方,连是否要走一点点的叉路
过去瞧一瞧立碑,都在心中挣扎了好一会。
白马山庄是日本最早营业的山小屋,也被誉为日本最初的山岳旅馆。当然,以现在的规模
,已经无法用山小屋来形容,山庄能够容纳800人,是日本规模最大的山屋了。沿着山径
石阶走下,暗红色的建筑突然从白雾中透了出来,一栋方形及两栋长形建筑,让我愣了一
会,又喜又惊。喜的是,终于可以脱掉雨衣了;惊的是,这是我目前住过规模最大的山屋
啊,一时间还不知道要进去哪一栋才好。
走下来左手边第一间就是受付柜台,与1号馆相连,对面是餐厅,右手边是2号馆与3号馆
。全身湿淋淋地走进受付柜台的屋内,原本还担心穿着雨衣会把里面弄湿,拉开门看到如
此宽敞的空间就放心了,不但放心,还感到开了眼界。门旁的暖炉马上让身体暖活起来,
稍事整理,将湿漉漉的雨衣裤及鞋子装入山庄提供的塑胶袋,等等在拿去干燥室晾。
创建白马山庄的松沢贞逸,家中是在白马駅前经营一间名为やまき的旅馆,也就是现在白
马馆株式会社的前身。明治30年(1897年),松沢贞逸年仅8岁,因父亲过世而成了名义上
的继承者。11岁登上白马岳,并对登山感到兴趣,之后听了大学教授的建议,在5年后,
明治38年(1905年)取得白马岳山顶下方一间称为岩室的测量小屋的使用权,并在隔年,明
治39年(1906年)开设日本第一间营业用的山屋,也在大雪溪下方建了白马尻山庄。
超过百年的白马山庄,经过多次的增建,当然不是当初那个模样。可惜,大正15年(1926
年)在工作结束返家的途中,车祸死亡,年仅37岁。松沢贞逸对白马山岳的贡献不仅仅在
山屋的建设,对于向导工会、山岳交通、滑雪推广都不遗余力。为了纪念松沢贞逸的贡献
,每年5月的第4个星期日会举行贞逸祭,作为白马山开山仪式。
换上山庄准备的拖鞋,来去房间囉。2号馆1楼穿廊的第一间就是干燥室,对面的空间展示
白马山庄百年史的小空间,以及从昭和6年(1931年)就开始进驻的昭和大学医学部白马诊
疗所,再来就是几间住宿的房间。再往后就来到2馆与3馆的连接处,作为自炊场,有桌椅
及暖炉,让没有订餐的山友在室内有个可以煮食的空间。
挂在穿廊墙上的签名版,想当然名字没一个认识,倒也是认真的从头看到尾,除了有趣的
插图,也想看看其他人登上白马岳所留下的心情写照。
我们的房间在2楼最后一间,相当安静,房间名取自杓子岳的杓子,又是4人独享一大间,
不用斤斤计较空间,不用挤来挤去,真是开心。但是等到登山旺季开始后,就不是这模样
了,两三人挤一帖棉被都是有可能发生。
在挂满衣物装备的干燥室,勉强挤出一点点空间,摆好溼透的登山鞋,吊好湿漉的衣物,
来去对面的餐厅觅食。一踏入餐厅内,这豪华的样貌不断冲击我对山屋的认知,室内暖活
得让人慵懒,窗外亮到像曝光,一片白茫,眼前的景象让人忘了置身于海拔2,832m接近山
顶之处。
餐厅下午3点过后就停止供应拉面、咖哩饭、牛丼等正餐餐食,我们差一点点时间就能赶
上。柜台帮忙问了厨房,可惜已经清洗了,没办法帮我们再制作,于是就点了仍有提供的
关东煮。
关东煮的份量却不足够填补一路淋雨过来又没有展望的悲情,唯有甜食才能抚慰心灵的空
洞。柜台旁的零食先抓几包,蓝莓蛋糕、乳酪蛋糕、冰咖啡毫不犹豫就点,因为蛋糕与咖
啡才各卖500円,在山上算佛心价来着了。
餐厅另一道门外有连接1号馆的廊道,门上挂有直升机旋翼桨叶片,不知是否为当年吊挂
山庄建材的直升机的零件。倒是一旁摆有早年以人力搬运木材的黑白照片,不禁好奇是以
直升机吊挂到半途?还是一路从山下揹上来?
话说,1号馆是以通铺为主,馆方还是以个室的房间优先安排,所以从餐厅要走去1号馆上
厕所,得要走一段冷冷清清的长廊,地板叽叽发出的声响再空荡荡的屋中特别响亮,加上
没有暖气,加上心理作祟,不免打了好几个哆嗦。
餐厅另一侧是纪念品区,大肆采买前,还是先到暖炉前,把溼透的钞票烤干。拿着几万元
的钞票在暖炉上搧阿搧,真是情非得已啊,连隔壁桌的日本山友瞧见,都噗哧的笑了出来

在餐厅消磨了不少时间,一方面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在讨论天气与行程,边吃蛋糕边评估接
下来的天气预报,就在最后一口蛋糕送入口后,就是该做取舍的时刻。
接下来两天的路程,一天是沿棱线登上杓子岳及鑓岳(鑓ヶ岳),然后下切白马鑓温泉小屋
,次日就下山走回猿仓。然而云层就是一直盘踞在山顶这个区间高度,即使路线及地形皆
不难,路程却比这两天都要长。若是继续推进,便是纯粹在雨中捡山头,没什么意义。于
是一致通过,提前一日下山,明日就从白马山庄走大雪溪回猿仓。
请柜台人员帮忙联系了白马鑓温泉小屋,表明因气候取消隔日的住宿而感到很抱歉,对方
则表示希望下次有机会要来住哦!顿时觉得有点窝心。
在柜台取了山庄提供的到此一游证明,盖了纪念章,留下残念的戳印。虽然先前联系时的
一波三折,白马鑓温泉小屋也pre-open了,却放掉这机会,觉得很可惜,不过放下的同时
,也松了一口气,心情轻松许多。
穿过2号馆尾端的自炊场,来到3号馆,在暖暖的相谈室内,翻著山岳杂志,等待食堂放饭

早上从白马大池山庄出发,还以为烂天气会让大部分的队伍都撤退,没想到在食堂又见着
不少白马大池山庄见过的熟面孔。
晚餐主菜汉堡肉排,相当下饭,下午茶都还没消化完,又忍不住多盛了两碗饭。
在山庄人员的安排下,我们隔壁坐了一位年纪约莫60初的白发妇人,面容和善、身形娇小
,听我们用中文对话,便向我们询问是否来自台湾,并点头向我们致谢对东日本大震灾的
帮助。当下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已经事隔多年,更况且我们远在台湾除了捐款也什么实质
帮忙。
聊著聊著,才发现这位妇人是独自前来登山,原以为是其他队的队员之一。当我们表达钦
佩之时,妇人倒是一派稀松平常,仿佛这是日本山友的日常,但听我阐述台湾山区有许多
限制,相关单位与部分山友也不支持独攀,反倒大吃一惊,露出惊讶的表情。
先撇开硬件环境不提,过多的限制,常因噎废食,这或许就是我们与日本登山教育的差异
。与其争论独攀与非独攀,倒不如说个人比较支持循序渐进,做好该作的事前功课及准备
,评估好可承担的风险后,就出发吧。从事户外活动都会有风险,人生每一步何尝不都是
一个冒险呢。
食堂拉上门,回房间窝著也没意思,就待在食堂前类似交谊厅的小空间,更何况这里有暖
炉,在暖热的空气中,饮下一口冰凉的啤酒,残念的行程诸事早已抛到脑后。或坐,或趴
,或躺,找个自己舒服的姿势,边看转播的相扑比赛,边写明信片,然后翻一翻相谈室内
还没读完的杂志。
墙上挂着白马山庄的老照片,从明治38年(1905年)测量的岩室小屋,改造成顶上小屋,又
一路扩建成白马顶上小屋,到昭和9年(1934年)改称为白马山庄。然后在昭和34年(1959年
)被火烧毁,兴建中又被台风吹垮,直到昭和37年、38年(1962年、1963年)1号馆与2号馆
相继落成,3号馆则是再16年后的昭和54年(1979年)完成。再再提醒著后辈,现在所享受
的设施都是先辈筚路蓝缕的辛劳换来的。
温暖干燥的空气,让眼皮愈来愈沉重,睡意也阵阵袭来,是该窝回暖暖的被窝中了。虽说
无法登上杓子岳,至少还能在名为杓子的山屋房间内,进入梦乡。
哦!对了!睡前要跟白马村的吉祥物,来自飞马座流星群的ヴィクトワール・シュヴァル
ブラン・村男・Ⅲ世忏悔一下,我们不该在登白马岳前吃马肉的,不该对白马大神有如此
不敬的行为,希望明日下大雪溪,能一切顺利。
2017.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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