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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苹：
踏上四国开始行走遍路已经十五天了，如果要从踏上日本国土算起，这是我旅途
的第十七天。
这一天，农历年大年初一，说起来，是我们熟悉的文化圈里定义的，一年之初，
一切一切的重新再开始。
半个月来，我也扎营过各式各样的地方，昨晚挑选的这个赤野休憩所，乍看之下
不错，但坐落在道路旁的缺点也很明显，一早就开始有川流的车辆声音，尤其休憩所
在半山腰，爬坡中的引擎声清楚鲜明，想当做白噪音忽视过去都没办法。
早上七点，城镇的广播系统传出轻柔的音乐声，我在川流的车声与六度的低温里
醒来。
早安，新年快乐，妳好吗？
我所在的这个山腰风有点大，而且早上的阳光被山挡住，远远看去，阳光已经洒
落在山下的城镇了，但就是没能晒到这边来。帐篷外的温度比预期的还要低上许多，
不过，根据这几天的经验，只要等到日光降临，气温就再也不会是个问题。
今天的目标是第二十八番寺院大日寺，从遍路地图本估算起来，大约还有16.5公
里，是悠闲的走怎么样都可以走得到的距离。撇开这里还晒不到太阳不说，此刻的天
空看起来跟昨天相仿，万里无云，会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早上八点半，告别昨夜收留我一宿的赤野休憩所，转身朝向望海的城镇，踏上遍
路。
从赤野休憩所出发，是长长的下坡道路。结束下坡之后，我选了靠海的步道，再
次回到临海的路上；昨晚贪睡并且仗着一点侥幸，想说晚餐吃得很饱应该不用准备早
餐，结果早上饿得咕噜咕噜的，起床之后，又贪图城镇就在目光可及的山脚下，想说
去镇上再来觅食，最后这一切算计都败给了我的心血来潮，在岔路口挑选了靠近海的
自行车专用道，而不是能够遇见店家的城镇车道，所有关于早餐的想像就这样成空了
。
说起来，妳离开也好些年过去了，我依然总是心血来潮，随兴而至的行走我的人
生。
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变，但也一切都变了。
我选择的这条自行车与行人专用道，沿着海岸前进，时时可以看见前往海滩的通
道，夹道两侧的是大丛盛开的茶花。穿过茶花小径，很快的，就遇见遍路地图本上记
载的栗山映子遍路接待所。
在遍路道上，会有许多规模不等的休憩所、接待所等等，通常是某些人或者店家
、公司发愿设置的，提供行走四国遍路的遍路者们一个休息的地方。这种接待（休憩
）地点，最常见的形式是小凉亭，再者就是有提供插座的小空间，有的接待空间就设
置在住家（或者店家）旁边，有的则是座落在道路两旁或者村落里面，提供的接待从
空间、饮用水到茶点不等，在此之前，我遇过最让我吃惊的接待，是在德岛的时候，
一个骑着自行车来到寺院的女士，带了一个保温瓶的热咖啡，招待我喝咖啡、吃点心，
还蹲下来帮我的小腿按摩。
而这个接待所，和过去遇见过的完全不一样，堪称我踏上遍路以来，遇过最温馨
的一个接待所；从门口看见来，先是看见了好几个已经坐在里面休息的遍路者，我愣
了一下，细看才发现这些都是人偶。这是一间海边的平房，夏天也许会很热，但在这
个阳光灿烂的冬日，室内被晒得暖呼呼的，搭配满屋悬挂的缤纷饰品，让人从踏入这
个接待空间开始，就从心底温暖起来。
画作、祝福的文字书写、悬挂风铃般的各种彩色手工艺品、花草、玩偶、简单的
茶点、热水瓶与冲泡饮品，行走过这么多地方，这是我遇见过暖度最惊人的一个接待
空间，即便没有人在这里，却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空间经营者的心意，透过这
里的每个细节，诚恳温润的浸透出来。
喝了杯咖啡吃了些点心充当早餐，细细的看过这个空间的每个细节，翻看留言本
的时候也看见了台湾遍路者的留言；在异国看见熟悉的中文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
奇感觉。虽然很滥情，但妳知道的，我非常喜爱漫画XXXHoLic里面侑子小姐所说的话
：“这世界上存在的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大年初一，暖洋洋的遍路接待所，与前行者所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我相信这并非
偶然，而是一份早早安排好的新春祝福。
新年快乐，亲爱的，不知道身在哪个世界的妳。
新年快乐，亲爱的自己，与这个无与伦比的真实世界。
我带着暖洋洋的心情继续上路，沿途交错著海岸森林、堤防、闸门、废弃物堆置
（回收？）地、高耸的高架（也许是铁路？）沿路而行，我窥见堤防那侧靠海那儿也
有条路，就随性地转个弯，走往更贴近海的道路。大景无言的无尽沙滩，闪烁的浪花
，我甚至遇见了结果的仙人掌，真心没想到仙人掌这样的植物能在这个温带岛屿开花
结果。
穿过遮蔽艳阳的林荫，穿过依然冷冽的风，穿过沙滩微微辐射的暖流，我忘却时
间的缓步漫游著，呼吸著仿佛南方岛屿的气息，直到某个奇异的建筑出现在我的视野
里。
太平洋を一望展望台。
尽管一路上已经饱览海景，看到这个把海洋阻挡在视线之外的建筑物，我还是忍
不住拾阶而上，站上高处，再看一眼无边无际的太平洋。
视野稍稍拉高之后，看见的风景更加辽阔了些，天台上有张摆放著蓝色吉祥物的
长椅，虽然可爱但总觉得有些寂寞。接下来，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天台面对海那座通往
海摊的楼梯给吸引住，沿阶往下走，落入视野里的，除了大片的海景之外，就是一片
架设在沙滩上宽阔木地板舞台。
几乎是看见这个场地的第一时间，我就在心里疯狂的呐喊：这里好适合跳舞啊！
！！！
绕着舞台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记挂著今天预定要抵达的大日寺，还在遥远的
十几公里外，一直到我都准备离开了，我还是频频回头看着这个舞台，想着之后如果
有机会，好想来这里跳舞啊......
然后，妳知道吗？就在一个难以言说的瞬间，一个念头闪进我的脑海：这一路上
我不断不断地看到觉得好适合跳舞的地方，但我都因为惦记着行程，所以选择继续赶
路而没有停下来，但是，我为什么要赶路呢？
我为什么要急着走完呢？
当初之所以选择徒步野宿这种遍路型态，不就是为了想停下来的时候，不用担心
行程与住宿地点，随时可以停下来吗？那么，我为什么总是用行程当作不能停下来的
理由呢？
再适合跳舞的地方，如果没有停下来跳舞，那么，最后能剩下来的，就仅仅只是
张路过时拍摄的照片，什么也不会是。
根本就不知道会不会有以后啊！而且，我“现在”不就在这儿吗？
此时不跳，更待何时？
我转身往回走，踏上舞台，在楼梯的转角放下背包，脱掉鞋子。
这就跳舞吧！
很久没跳舞了，而且，虽然艳阳高照，但气温真的很低，放下背包之后，我没有
犹豫太久，就把相机脚架都拿出来，找好位置架好，在手机里随手挑了首陈绮贞“失
明前我想记得的四十七件事”，放下音乐开始暖身。
阳光刚好，场地很好，我在木头平台上游走着，感觉风，感觉光，感觉脚底下踏
足的木头温度，陈绮贞的歌声在风里隐隐约约的，远方有浪，光在浪尖跳跃着，海滩
上没有人，有人其实也不打紧，这个时间里，只有呼吸与身体最重要。
暖完一首，我换了音乐，播了黛青塔娜的专辑，一首接着一首的跳，有时音乐止
息，只剩下风，剩下海，剩下天际高悬的太阳，我就跟风跳，跟光跳，跟每一个扩张
的呼吸与收敛的这个世界跳。
跳暖了身体，脱掉长袖上衣，只穿着短袖排汗衣继续跳；累了就停下来，拿出昨
天买的橘子剥来吃，补足一点点气力之后就继续跳舞，一开始还有拍照录影，后来也
不管了，就单纯的跳舞，活动身体，感觉空间，感觉这个世界，感觉身体在呼吸里一
点一点的舒展、打开，与整片的海整片的天空一起涨落。
跳到尽兴的时候，一整袋的橘子都吃光了，日头高悬，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
去了两个小时。
中午十二点半，我慵懒的背起背包，收拾打包好，心满意足的继续上路。
妳知道吗？说起来有趣的是，跳完舞之后，明明一切如常，路还是路，要前往的
寺院还路程迢迢的在远方；但说不上来为什么的，我觉得一切都改变了。我想，因为
跳了这场舞，我像是打破了心底某种无形的限制，开始觉得有没有赶上参拜好像也无
所谓。
走走停停，饱览海岸林沿路的风景，萩森善根宿座落在高架铁路下，看起来是关
闭状态；这段路沿着高架走，森林就在一旁，整个气氛走起来非常松软舒服。海有时
候近有时远，阳光在树梢之后的远方，穿落一地光影。
慢悠悠地走着，视线越过高架有时可以看见道路那边的建筑，有的建筑一眼看不
出来用途，有的倒是异样眼熟，像是昨天早上才看到的海啸避难建筑。但更多的时候
，是夹道的松林，连绵不尽的构筑出漫长的绿色隧道。
长路去尽之后，像是玻璃货柜造型的SEAHOUSE餐厅在道路尽头的山坡上，餐厅可
以饱览整片海滩的景致，但光看外观就觉得他应该很贵，我也就在外头拍拍照，没有
走进去。
向海的建筑在这条爬上山坡的自行车道旁还有许多间，有建置给遍路者使用的厕
所、老人福祉中心外面还有小小的遍路休憩所，供应热水、绿茶还有煎茶，一旁设置
一个小小可以躺平的平台空间，这一段自行车道周边的休憩所设置密度之高，让我大
大感叹，休憩所实在是分布不均。要不就是很久都没碰到，然后一遇到就连续很多个
。
离开步调悠闲的养护中心休憩所，开始一路下滑，滑过半山腰之后，我们就抵达
了下一座城镇：香南市。
今天连着两回下坡之后进入城镇的时候，都会面临选择的时刻：车道或者是自行
车道，此刻我依然延续著刚跳完舞的松软缓慢状态，信步左转，继续沿着自行车道慢
慢的走。这条路与车道分道扬镳之后，穿过几个隧道，沿着城镇与铁路边缘游走，最
终会抵达道の駅“やせす”。
这是一个规模蛮大的道の駅，除了农产品销售处之外还有几家餐厅、车站、甚至
好像是游乐园？海水浴场？不过户外的充电插座有写不能使用，幸好昨晚没有特别走
来这里。因为规模很大，到处充斥着大大小小的隐蔽空间，理论上是个很好扎营的地
方，不过，现在时间实在是太早了。
买了一个寿司便当当作午餐，悠闲的吃完之后，发现时间已经两点半了，距离28
番大日寺还有大约八公里，是个有点尴尬的距离，翻看了地图衡量一下，觉得今天跳
过舞身心状态都很好，应该可以赶赶看五点能不能到。
下午两点半，踏上沿着海的堤防之路，继续往原本的目标大日寺走去；阳光很好
，虽然知道路程还很远，但我一路上依然走走停停，堤防的路告一段落之后，回到车
道上继续走，接下来进入市区，开始一连串的迷航之旅，要不错过转弯的路口，不然
就是在小村落里出神的看着街道屋舍走过头；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遇到了距离大
日寺两公里的路标，继续走了十分钟之后，又再次遇到一个大日寺两公里的路标....
..
迷路迷到自己都啼笑皆非了，眼看时间剩下不多，我索性打开手机，用Google
Map导航，不再依靠路上的指示牌，开始跟着手机指示的移动。
天气很好，阳光很好，身体的状况很好，只有剩下的时间不那么好，当眼前再次
出现一个“大日寺两公里”的指示牌时，我确认了一下导航路线，发现接下来几乎都
没有岔路与转弯了，想了想，收起手机，调整了一下背包，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
开始奔跑了起来。
跑过桥、跑过田野、跑过下课在街头嬉闹的学生们，呼吸收纳沿途的风穿透身体
的每个细节，二十几公斤的背包重量透过负重系统转移到腰胯，重心挪移，双脚轻盈
但同时恰到好处的承接身体与背包落下的重量，光在身后，不管速度快慢，一路相随
。
虽然消耗极大，但是能够跑；大约跑个百来公尺就会非常地喘，但换成之前练习
过的姿势跑法，利用重心挪移来跑，就会轻松许多，跑跑走走，稍微回气之后就继续
奔跑，穿过几个路口，在等待红绿灯时看到对面有个像是游乐园的场所，穿过路口继
续奔跑一段时间之后，四国灵场第二十八番大日寺的参道石碑，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
。
下午四点半，咬著牙撑著些微酸软的双腿走上坡道，我在大日寺山门静定下来，
平复呼吸深深一揖，这才举步踏入山门。
四国遍路第二十八番，法界山 高照院 大日寺。穿过仁王门，拾阶而上，本来想
先按照习惯先行参拜，不过最后一个一百元硬币路上被我拿来买橘子了，干脆拿了两
个伍佰元先去完成纳经，顺便换硬币；纳经完之后比较安心了，这才散步到本堂与大
师堂面前，好整以暇的投递纳札、朗诵心经，完成参拜仪式。
一切都结束之后，我在五点多踏出山门，此刻夕阳已经西斜转成深黄，水平洒落
整片金芒在坡道上，宁静而庄严。
刚刚奔跑时没有多想，此刻停下来才忽然回过神来，本来慢慢走赶不上的话我就
可以找地方扎营休息了等明天早起参拜，但我一路狂奔，赶在五点前完成了参拜，这
不就意味着，我得继续往下一个寺院走去吗？
这个冒出来的顿悟着实让我无言了好些时间，但妳知道的，一直以来，我最擅长
的莫约就是接受发生的一切了。看着璀璨金黄的夕阳，我很快的就抛下了这件事，开
始翻阅遍路地图寻觅可能的过夜地点；从地图本上的资讯研判起来，在前往下一番寺
院的途中，有个“松本大师堂”设有遍路小屋，可以考虑去睡那边。
冬季的北国入夜之后气温降的非常快，日落之后天色很快就会全黑，要移动要扎
营，都需要跟时间赛跑，我很快的就做出决定，继续踏上旅途。
和前几天的状况不同的是，这段路已经没有海了。我重新回到平原与阡陌纵横的
农田之间，在乡间小路里穿梭移动；越过田野，像是复习一样的走过一座又一座在德
岛时常见的农田温室建筑，天色一点一点的暗去，直到夜色降临，才抵达松本大师堂
。
似乎一直没有跟妳说过我这一路上摸索出来的扎营原则对吧？其实就我所知，日
本的法规是禁止随意露营的，但在四国因为有遍路这样的文化存在，因此人们对于野
宿扎营这件事相对是比较宽容的。
但宽容说起来是件很微妙的事情，人们宽容，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够张扬；因此
一路上，我寻觅扎营地点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低调，尽可能找到不会对在地生活的人
们造成干扰的扎营地点。一般来说，寺院境内与周边都可以算得上是这种空间，但这
依然得看每一个寺院的格局与规矩而定，比如前天我试图在二十五番寺院津照寺扎营
被驱赶，就是一个典型判断错误的例子。
第二个条件，是水源与厕所；特别是在城镇边缘扎营的时候，这些地方不比郊外
，可以跑到森林或者海边上厕所（嘘～不要学），有厕所可以解决生理需求，有水源
就能够烹调与清理餐具。
最后一个条件，呃，说起来其实该算是前提，是我的精神与体力状况。在精神与
体力许可的情况下，我就能尽可能地移动，直到找到适合的扎营地点，但如果身心状
态太差，那就只能别无选择的找到堪用的地点就直接停下来了。
我花费了从日落到天黑的时间才抵达的松本大师堂，恰好就是满足了前提与第一
个条件，但没有第二个条件的地点。这个大师堂空间有长椅可以休息，室内的空间也
足够让我打开帐篷，但是没有厕所！
没有厕所，也不好在大师堂周边随意上厕所，我只能点亮头灯翻查资料，找一找
前往国分寺的途中，还有没有其他可能的扎营点？从地图上看来，接下来的路上还有
三、四个休憩所，应该可以去碰碰运气。
我就这样继续上路了，很快的，在离开大师堂之后遇见的第一个路标，发现有个
写着“Map”的小盒子，我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打开来看看，抽出一张地图一看，
非常详尽的标示了前往国分寺沿路的饮料贩卖机位置，更重要的是，他标示了一家温
泉！！！
温泉！而且看起来就在离国分寺不远的地方而已！！我立刻变更目标，决定直接
前往温泉，先洗澡泡暖身体再做打算。
就这样，晚上七点五十分，我抵达了距离国分寺不远的とさながおか温泉。
温泉柜台的接待人员看到我的装扮，就把走到温泉入浴卷贩卖机前面的我叫过去
，说了一串日语，后来发现我听不懂之后，就简单的强调遍路者有优惠价格，然后拿
出纸笔写了800这个数字。
原本成人入浴是900，遍路者优惠了一百元！太感谢了！
把大包包寄放在柜台，这个温泉规模比神山温泉更豪华一点，是两层楼的现代化
木造建筑，一楼还有餐厅，开到晚上九点；算算时间泡的快一点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吃
饭，就先上楼了。
休息区到处都有空插座，我把需要充电的设备都插上去充电之后，才进去温泉里
放松惬意的泡了澡；好好洗了个澡，屋外有第一次见到的强力冲击温泉水瀑但因为我
头发已经包起来就没去使用；是说日本的温泉通常都会有桧木烤箱，但我几乎都不进
去就是了，因为冬天加上一直移动的缘故，其实我水都喝很少，进去这种烤箱会很快
的把身上的水份都烤掉，来四国泡过这么多次温泉，我只有在药王寺温泉的烤箱待过
一下下而已。
泡完室内的按摩池，又去了一下屋外的露天浴池，之后就出来吹干头发，赶在八
点半入座餐厅，餐厅的柜台兼厨师很快就发现我看不懂菜单，当我要点餐的时候还特
别跟我用英文说明我点的东西有三样炸的，分别是check、fish、.....见我一脸茫然
，他干脆近厨房拿了冷冻炸虾出来给我看！
综合定食是吧！那就这样了！
好吃的一餐定食，比昨晚在得得吃的年夜饭牡蛎与干贝定食好吃多了，满足的吃
饱喝了几杯绿茶之后，谢过厨师，到大厅买了高知地产的酵乳（优格？），非常好喝
，喝完之后不满足又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牛奶来喝。想一想，上路以来我好像从来
没有这么放松过，行程啊睡觉的地方啊什么的，在这个温泉里变得一点都不重要。
温泉营运到九点，但不会特别赶客人，我等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拔掉充了一
半电的插头准备离开。这个温泉有免费的日本公用网络可以连接，我利用免费wifi把
今天跳舞的影片上传了Youtube，写了篇脸书动态写到一半之后才离开。
国分寺并不远，大约走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夜里的国分寺看起来很大，本堂与
大师堂一带都没有可以扎营的点，用妳教过我的方式去“感觉”起来，也不能扎。本
来想往纳经所去，但路上已经挡了栅栏；最后绕到厕所这一侧，发现厕所后方是靠巷
道的第三驻车场，铁门已经拉上。这个驻车场靠近厕所，感觉又远离主要的本堂和大
师堂，应该可以扎营；观察了一下，铁门附近的地面是水泥地，其他地方都是碎石头
，决定就选在远离厕所的电动栅栏角落扎营。
晚上十一点，扎营完成，有鉴于今天早上没饭吃的悲惨经验，就乖乖的喝光了保
温瓶里的煎茶，装了一壶水煮明天的早餐，用汤匙切开生马铃薯，然后打开一包在日
本超市买的小包装十五榖米加进保温瓶里，前天煮早餐已经用掉上路出发前朋友郭品
送给我的最后一点糙米了，今天开始，我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从台湾带来的食物，不得
不说是种奇妙的巧合。一包小包装十五榖米加上一小包味噌包，等马铃薯汤煮滚，捞
起马铃薯先丢进保温瓶，再把水重新煮滚，然后全部倒进保温瓶里封起来，这样闷煮
一夜，明天早上就会有温软可口的马铃薯味增粥可以当做早餐了。
这一切都准备完之后，我重新打开手机，把今天的脸书贴文写完。这一天对我来
说意义重大，我撑疲倦的双眼写完了文字，连同跳舞的影片一起贴出去了。这时间，
也差不多过了大年初一。
想一想，这一天最开心的就是跳舞了，因为跳舞，我这一天后来才有充裕的身体
状态可以奔跑，可以在全力奔跑之后，依然拥有充裕的身心状态，在夜里漫步著抵达
氤氲的温泉，然后超出预想的，在深夜造访下一番寺院。
这是我的年初一，跟过去三十几年都不一样，很不一样的一天。
Ｓ依然音讯全无，没有读取我的讯息，但说也奇怪的是，我开始觉得，这一切也
没那么重要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选择，就连别无选择，也是一种选择；这是妳跟我说过的，我虽
然没能明白，但一直都记得。
现在，我好像有一点懂了。
捎来我比一切安好还要更好上一些的新春，愿妳年年岁岁，自由有如今朝。
新年快乐。
晚安。
祝 自由而宁静
2016.2.8
岁次丙申，元月初一
遍路者 小跳
于 四国遍路二十八番寺院 国分寺第二驻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