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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访时间:2023年)
在原先的规划里,是想用一个整天好好逛看“牛津”,哪知当查著英国的世界文化遗
产,发现其中的“布伦海姆宫”(Blenheim Palace)就在附近,便决定歪出去了。较顺
的走法应该是早上看宫,下午再探访诸学院,偏偏我又对“博德利图书馆”起了意,而它
开出的导览时段都很卡,想来想去,就只能跟昨天一样,拿午餐时间来换取。
说在附近,其实也是得搭三四十分的公共汽车,老天很整人,明明查好了站牌,在去图书
馆前先确认,站牌居然贴了公告,说今日这条街要办市集,搭车请往邻近广场,并附上地
图。然由于是临时性,当看过图书馆走去广场,只见一个手写牌,上面还没有我想搭的那
两线公共汽车。
四处找了一下,有辆停靠在路边的号码对了,但司机摇摇手说没去palace,让我有些
心慌,好在过一阵开来的另一线司机说有,就哔了信用卡购票上去。看着窗外景色从簇密
房楼转为绿意,偶尔确认Google定位与路线,车上带着两孙子的阿嬷很热心,由于我怕错
过站,曾跟她询问,她便顺道提醒我收好票,凭票根门票可以打折。虽是已知讯息,心情
也不禁因之而温暖。
经过老阿嬷的确认后我下车进了宫区外门,迎面是条划穿广大草坪的遥长车道,尽头
中门因着维修被白布罩覆,不过施工单位满用心,除了在布面绘上原有的类凯旋门及饰缀
雕像,还以童趣风添加了斑斓花鸟。
加快步伐走近,这地方的网络购票很奇怪,一般都给QRCODE或条码,在入口扫描就好
,它不仅要求得将数位票存在我没听过的Google钱包,还须去售票口跟现场购票的人一起
排队。而这样的步骤也不是要换实体票给我,工作人员笑笑硬是要我把钱包安装好,她再
感应,今天行程紧凑,时间被如此浪费着实恼人。
搞定了票,我继续朝内推进,“布伦海姆宫”虽称作宫,其实并非皇家的,而是十八
世纪“安妮女王”为奖励第一代“马尔博罗公爵”在“布伦海姆战役”的胜利所建。它占
地相当大,穿进施工中的门楼,会先进入被房阁包围的中庭,和以拱弧跟石狮装饰的钟塔
相望。
当穿过钟塔,是另个更大的广场,一边为与方才房阁群相接的主宫殿,另侧是不见尽
头的花园。好奇步至交界的矮墙,篱外有川水挹注出的湖泊,桥路过去的绿意间,隐隐有
根胜利柱远遥孤立。直接放弃走探的我回过头,端望殿区轮廓,它用山墙的交叠切截形塑
门楼高阔,三角楣雕出兵器衬饰的徽印。往旁楼阁参差著,并添以弧墙的翼展抱拥,边角
另有多座方圆交错的塔楼,若非知晓其背景,以这样的气势及雕凿,还真以为是某代皇宫
。
在广场赏望了片刻,我走进宫殿大厅。大厅挑高,柱拱交缀间,能见雕像画像妆点二
楼环廊。再往上尚有一圈拱窗,让日光辉亮着天穹画。不禁抬头盯望,画中景物以古罗马
拱门为背景,诸多半裸男女或坐倚或飞腾,很引人猜想是描绘天界,但右侧天使拉展的地
图上书著“Blenheim”,意味着此画并没这么单纯。也的确,天使旁那罗马装束的男士就
是第一代“马尔博罗公爵”,他躬身半跪,正向代表英国的戴盔女神献上胜利。根据说明
板,此画的作者也绘了“圣保罗教堂”的天穹,难怪人物笔触优雅,构图亦匀称。
大厅正面的门扉接往“大沙龙”(Great Saloon),说是宫区最华美的一间,然观览
总是要铺陈的,那方向被封挡着,得先从旁侧逛。路线引入的首间较素简,若挪去墙上挂
画,就是普通寝室,不过亮点正在这些挂画,因为居中的两幅显然是我们熟知的“温斯顿
·邱吉尔”,属于同家族的他为早产儿,本来双亲只是暂居宫里等伦敦宅邸完工,他却迫
不及待在这房间出来看世界了。
穿了出去,接续的路线由几条小画廊串接,能见不少笔艺精湛的人物群画,雕像穿插
之余,亦有诸多展柜,有的收纳像战棋般的小玩意,有的是花纹繁复的杯盘瓷器。资料虽
称这些艺品来自名闻遐迩的“Meissen”及“Sevres”,某些绘缀的仕女及日常,还真挺
有东方味。
一番盘折后,路线承接没开放的公爵私人套房,进入以“大沙龙”为核心的一列迎客
区间。照原先的设计逻辑,宾客是从大厅直入“大沙龙”,再依交情决定能多深入旁侧渐
趋私密的厅室,从端点走,比较像主人亮相的路线。
但时年推移,厅间在各代主人手中改了又改,功能似乎没啥差分了。像第一间踏入的
,原先是卧室,现在则被标注为“Green Drawing Room”,靠墙书桌、几张小座椅,让它
像间办公书房,壁面则不知是刻意抑或褪色,偏向黄绿。这并不掩其夸耀身分的性质,洛
可可风格的镜框挑卷绽放如花瓶,天花板的缠绕图腾都贴覆24K金叶,壁炉上的时钟虽不
张扬,可是宫区年岁最老的。逗趣的是,馆方居然在椅面放了几只老鼠玩偶,不知有啥隐
喻。
不由得也将目光置于满墙的挂画,最醒目的该是初代公爵“约翰·邱吉尔”,周边容
颜秀丽,常以披肩长发出现的女性,则为公爵夫人“莎拉”。“安妮女王”即位前是“光
荣革命”关于宗教、权力、继承的纷纷扰扰,“莎拉”与她相互扶持度过那段艰辛,据说
关系相当暧昧。由于才智出色又有政治手段,她轻易成为女姓朝臣之首“Mistress of
the Robes”,并掌管宫廷财务,而当个性强势的她进一步左右议会,便不免与女王冲突
渐剧。我曾看过电影将这段爱恨情仇拍了出来,之间还卡了另位男爵夫人跟“莎拉”争夺
宠爱,颇有意思。
隔壁是“Red Drawing Room”,墙壁缎面也随之转为绯红,这里的布置就比较像交谊
性的客厅,靠墙处有舒惬的长沙发。这沙发满特别,边处隔出一个座位,是那个礼教严谨
时代的产物,为避免恋爱中的未婚男女逾了矩,监护者会坐在那,状况不对便出手灭火。
而一如前一间,这里也挂满人物画,在对侧互望的两幅皆是全家福,一边描绘了四代公爵
,他憩坐在旁,将视觉焦点让予发髻高耸的华服夫人,身周子女环绕,对面则是九代公爵
一家。
很微妙地,九代这幅居中的竟也为夫人,语音导览是以公爵身高略矮干脆站在阶下来
解释,但这样的构图倒也映照了当时局势,毕竟他们不是王室,如此大的宅邸,继承者又
不可能一直维持权势,到了九代公爵,家产已几乎散光,不断变卖珍贵的收藏。而这桩婚
姻其实是场利益交换,由于夫人娘家是美国的铁路大亨,财力雄厚,一个虚名换来美人与
千万家产,相当划算。
再过去是“Green Writing Room”,摆设上颇符其名,在厅中置了书桌,墙面窗帘椅
布颜色也碧绿得多。镜框、烛台桌、立钟自然皆为精品,繁复花叶勾绕着人像,在阳光映
射下辉烁。即便如此,视觉仍不觉朝壁面瞥去,因为那儿有展幅挺大的织锦,主题满容易
猜,是“布伦海姆战役”。
这战役缘于“西班牙王位继承战”,当时的西班牙王绝嗣,便引起两大强权奥地利“
哈布斯堡王朝”、法国“波旁王朝”对继承的争夺。由于各国长年相互联姻,很难厘得清
哪边推出的代表血统较纯正,很自然就演变为比拳头,欧陆相连,诸方势力开始选边站,
英国也免不了卷入这浪潮。
战事的前期,法国与巴伐利亚的联军占上风,已一路进逼奥地利核心“维也纳”,为
解其之围,身为英荷总司令的公爵巧妙以各种欺敌战术,深入至“布伦海姆”,并漂亮地
打赢这一仗。这不仅防止了反法联盟的崩溃、逼迫巴伐利亚退出,也大大挫了“路易十四
”野心。织锦便是定格了战胜那一刻,背景为杀伐过后的兵马杂沓,公爵则骑马高踞山丘
,接受法军元帅“Tallard”的脱帽降服。
讽刺的是,这胜利也没落定了继承归属,最初是不想法国吞掉西班牙,势力变太大,
然在那之后“哈布斯堡”方的候选人又继承了“神圣罗马帝国”,所以谈来战去,仍是由
“波旁”取得了西班牙,即便条约让英国取得海权商机,因此战死的人应觉得很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