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印尼今大选 大热防长盼避次轮投票
普拉博沃军头背景涉排华暴行 拍档佐科长子添政治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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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报专讯】
印尼今天（14日）举行大选，选前民调显示，现任防长普拉博沃明显领前两大对手雅加达
前省长阿尼斯和中爪哇省长甘贾尔，但未必可取得过半票数，或令总统选举首次被拖入次
轮投票。这次选战将决定现任总统佐科的继任人，惟作为大热门的普拉博沃阵营颇有争议
。普拉博沃本人既是前独裁者苏哈托的前女婿，更在外父统治时期涉及参与排华暴行，其
副手吉布兰则是佐科长子，原未达竞选年龄门槛，却获姑丈当时出任首席大法官的宪法法
院放行，惹来佐科寻求建立政治王朝的争议。
自2004年开始直选总统以来，印尼每届大选都有候选人在首轮得票过半当选，毋须举行次
轮投票，即使是对上一次三方角逐的2009年，苏西洛仍以六成得票直接连任。然而，综合
今届大选的选前民调显示，现任防长普拉博沃（Prabowo Subianto） 近期支持度徘徊五
成上下，仍有可能被拖入预定6月26日的次轮投票。其两名对手是雅加达前省长阿尼斯（
Anies Baswedan）和中爪哇省长甘贾尔（Ganjar Pranowo），二人在不同民调中都以两成
左右支持度相互紧咬。今日会同时举行国会选举投票，决定下届的地方代表理事会（参议
院）和人民代表会议（众议院）议员人选。地方议会也会改选。
按宪法规定，印尼总统每个任期为5年，最多连任一次。然而，无法再寻求连任的佐科民
望仍然高企，故如何处理其政绩遗产，成为选举一大焦点。以佐科高度重视的迁都计划为
例，由于新首都努桑塔拉估计造价高达300亿美元（约2340亿港元），项目成本效益始终
受到质疑，普拉博沃和甘贾尔皆承诺会建设新都，但阿尼斯则提出批评。
苏哈托前女婿 曾涉纵容奸杀华人
作为大热门的普拉博沃本身具有不少争议，他是军方出身，获身为外父的独裁总统苏哈托
提拔，在1990年代担任多个军队高层职位，任内行事常被指控违反人权。其中在1998年5
月引发排华惨案的“黑色五月”暴动，普拉博沃先后执掌的两支部队都有出动，涉嫌纵容
暴民杀害和强奸当地华人，令他在事件的角色备受怀疑。鉴于事发时正值全国示威要求苏
哈托下台，普拉博沃有否更多政治盘算同样惹来揣测——苏哈托在暴动同月下台后，普拉
博沃被逐出军队，有官方背景的事实核查小组则指他在军方涉及雅加达的骚乱上担当关键
角色。然而，普拉博沃始终未曾为此被起诉。
苏哈托时代结束后，普拉博沃跟妻子离异，一度流亡约旦，后来回归政坛，惟无论角逐副
总统（2009）还是总统（2014、2019）都落败，但2019年两度不敌佐科后获对方延揽入阁
，出任防长。
佐科子未达参选年龄 获放行惹议
普拉博沃与佐科关系自此愈见密切，到今届选举更以现年36岁的佐科长子吉布兰（Gibran
Rakabuming）为竞选拍档，引起更多争议。吉布兰本身未达到竞选正副总统的40岁门槛，
但去年8月，包括佐科幼子领导政党成员的7名政治人物提出降低参选年龄门槛，宪法法院
10月驳回倡议，却提出只要曾担任地方首长，未满40岁也可参选，变相为现任梭罗市长的
吉布兰“开绿灯”。
然而，这项裁决随即惹起巨大争议，盖因宪法法院首席大法官、佐科妹夫安瓦尔（Anwar
Usman）有份参与审理案件，被指促成“松绑”规定帮助侄子。后来宪法法院道德小组裁
定安瓦尔在审该案时未有回避，未能秉持公正原则，严重违反道德规范，将他降职为大法
官。
吉布兰得以入闸，也引来另一争议，即其父亲佐科是否有意建立新的政治王朝。
政坛素人走位建政治王朝 佐科暗“造王”求延影响力
在1月中旬公布的印尼LSI民调，来到任期尾声的佐科，仍有高达78%的支持度，堪称印尼
自民主化后声望最隆的总统。回望20年前佐科初入政坛时，印尼民众大概没有想过这名家
具商人有朝一日会去到这样的高度。事实上，即使佐科在政坛上平步青云，他跟所属政党
“印尼斗争派民主党”（PDIP）的关系始终疏离，反而跟旧日对手普拉博沃愈走愈近，这
点在今届大选更明显体现出来——佐科未有公开支持党友候选人，长子反而成为普拉博沃
副手，被认为是暗中选边以保住影响力，却也招至试图建立新政治王朝的质疑。
乘梅加瓦蒂落败 “蜀中无大将”上位
长年研究现代印尼政治的学者朗恩（Max Lane）上月在其担任客席资深研究员的新加坡尤
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所（ISEAS）发表文章，勾勒佐科政治发迹之途。朗恩指出，佐科为
了参与梭罗市长选举，2004年加入斗争派民主党，翌年成功当选，并凭政绩崛起成为新晋
的全国政治明星，惟佐科更上一层楼的关键，在于把握到斗争派民主党“蜀中无大将”的
困境——掌控该党的梅加瓦蒂两度竞选失败后，党内明显缺乏问鼎默迪卡宫的干才，佐科
适逢其会得以“上位”。
佐科游走不同势力 与党保持距离
然而，佐科从一开始即展现跟传统印尼政客不同的政治风格，喜欢“下乡视察”（blusu-
kan）来听取民众意见，塑造亲民的个人形象，有助民望飚升。惟在立足全国政坛上，佐
科刻意游走不同势力的策略更值一谈。
朗恩认为，佐科刻意跟斗争派民主党保持距离，只视该政党为实现个人雄心的载具，例如
佐科在梭罗市长任内只偶尔穿起政党制服参与党内活动。到2012年角逐雅加达首都特区省
长时，佐科的竞选制服更只是格仔恤衫，而非斗争派民主党的红色制服。到佐科当上总统
后，诸如总统办公室主任等多个内阁要职都由他的密友或长期合作者把持，只分得数个相
对不重要部长职位的斗争派民主党俨如被边缘化。梅加瓦蒂对此大感不满，不时敦促佐科
要“执行党的任务”，她与佐科的关系自2015年起屡传恶化，到今届大选更呈白热化。
另一边厢，佐科跟苏哈托时代军方势力的关系也愈见显眼。事实上，家具商人出身的佐科
早就跟苏哈托时代的商界人物（部分更是前将领）关系密切，当上总统后也未停步，2018
年更任命苏哈托时代将领穆尔多科（Moeldoko）出任总统办公室主任。到2019年连任后，
佐科更邀请两次大选手下败将的前军头普拉博沃入阁，担任国防部长。讽刺的是，这也不
是普拉博沃首次跟斗争派民主党合作，在2009年大选，他同意担任梅加瓦蒂的副手，只是
后者再度无缘总统大位。事移势易，普拉博沃现跟佐科关系愈见密切，他以佐科长子吉布
兰担任竞选拍档便是例子。
政策暗助普拉博沃 同吃牛丸粉拉票
原属斗争派民主党的吉布兰加入普拉博沃阵营，甚至为此闹出姑丈兼宪法法院大法官涉嫌
滥权放行的争议，令外界认定佐科有意借此延续政治影响力，甚至借此建立新的政治王朝
。佐科从来未肯公开支持党友总统候选人甘贾尔，相反被指推出政策暗帮普拉博沃，到上
月24日他更公开表明，身为在任总统，可有支持任何总统候选人的自由，也可在公余时间
为其支持对象助选，前提是不使用政府设施。不足一周后，佐科公开跟普拉博沃同吃牛丸
粉（bakso），是上月第二度跟对方聚餐，被认为是愈来愈不掩饰支持普拉博沃的立场。
佐科同期为公务员和军人加薪，也被认为有助儿子拉票的意味。
政治王朝在印尼并非新鲜事，梅加瓦蒂是国父苏卡诺之女，她原先也有意推举女儿兼国会
议长普安出选但未成功，而普拉博沃是前独裁者苏哈托的前女婿，印尼首任直选总统苏西
洛也已安排儿子阿古斯接掌其创立的政党。然而，佐科以素人身分从政，不像以上人物本
身都有浓厚政界或军方背景，如今加入建立政治王朝的行列，不免令评论质疑会否损害印
尼的民主化进程。
明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