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德国担任轮值主席 欧盟如何调整对华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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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崔牧
7月1日，德国就要接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按照原有的计划，6个月的任期内，最重要的任
务之一就是构建欧盟内部统一的对华政策。而现在，新冠疫情已经导致莱比锡欧中峰会推
迟，欧盟对华关系的基调也似乎变成了被动地“求稳”。
（德国之声中文网）
“新冠疫情确实让外交议题变成了次要事件。”欧洲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德国经济学家格
罗斯（Daniel Gros）在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表示，对于普通欧洲人而言，现在最关心的
议题是”防疫限制接下来会有哪些变化？经济形势怎么样？我的工作岗位是否有危险？”
根据格罗斯所掌握的情况，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欧盟的核心任务都会是数千亿欧元
规模的经济救助计划。“中国议题不仅仅在欧洲普通人眼里不再那么重要，即便在欧盟高
层领导的脑中也只能排在靠后的位置。”
如何降低依赖性？
但是，“排名靠后”并不意味着欧盟对华政策就不再具有重要性。作为地位正在快速上升
的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即便在新冠疫情结束后，中国仍将是欧洲所无法回避的政治经济对
手与伙伴，也依然将和欧洲民众所关心的“经济形势”、“工作岗位”息息相关。特里尔
大学的著名中国问题专家韩博天教授（Sebastian Heilmann）就对德国之声表示，当前的
疫情让欧洲人既失去了对美国的信任，也急剧增加了对中国人的狐疑。“欧洲一直说要自
力更生，现在的情形则让我们不得不依靠自己。欧洲现在意识到，必须尽快改变自己的经
济模式，尤其是需要转变出口导向型经济，更多侧重于内需。”
疫情爆发几个月以来，欧洲各界一直在讨论医疗关键产业对中国供应链的过度依赖，德国
卫生部长施潘（Jens Spahn）已经多次表示，今后欧洲必须拥有足够的口罩、药品等重要
防疫物资的产能。除了医疗领域，包括汽车产业等众多欧洲支柱经济行业都对中国市场及
供应链有着不小的依赖性，中东欧、南欧不少国家也积极参与中国的“一带一路”项目，
吸纳了大量来自中国的资金。去年年底，在德国是否排除华为参与5G建设的辩论中，中国
驻德大使吴恳强调中方“不会袖手旁观”，并提到德国车企在中国市场的巨大销售额。该
表态被外界认为是北京方面利用德国汽车产业的对华依赖性而向德国政界发出的威胁。
中国问题专家韩博天指出，在这种情形下，欧洲人寻求自立，短期必然会损失一些经济利
益。“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我们欧洲人到底愿不愿意为了减少对中国或者对美国的依赖
性而蒙受一些损失？目前，不论是欧盟方面还是即将接任轮值主席国的德国，都还没就这
个问题做出抉择。”
经济利益导向？价值观导向？
长年研究对华政策的德国政治学者、英国诺丁汉大学亚洲研究所研究员傅洛达（Andreas
Fulda）则要求德国以及欧盟尽快做出抉择。他在不久前发起了网络请愿，要求德国改变
其“重贸易，轻人权”之经济利益导向的对华政策，并在欧盟层面发挥表率作用，制订价
值观导向的对华政策。他在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批评德国的对华政策制订已经被德国经济
界利益集团所捆绑，认为德国政府正以不加区分的贸易政策在事实上支持中国日趋专制的
政治体制。他认为，过去数十年德国所奉行的“以贸易促转变”对华政策已经宣告失败，
因为伴随着中国经济崛起的并非是政治自由化与民主化，“恰恰相反，中国的一党专政体
制却拥有了更强大的经济实力和更具威胁性的军事力量。”傅洛达在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
呼吁德国普通民众“必须认真思考这些问题”。
德国《商报》更是在6月23日刊发社论指出“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德国社会的经济富足
都是与专制超级大国中国的崛起不可分割的”，社论作者十分直白地问道：“德国是否愿
意为了自己的政治可信度而部分牺牲德国社会的经济富足？”
不过，在经济学家格罗斯的眼中，不论是以往的“以贸易促转变”，还是当前热议的“价
值观导向型对华政策”，都是欧洲人的一厢情愿。“我们究竟是否应该把贸易政策当作政
治施压的工具？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说：‘中国发生的很多事情不符合我们的价值观。’
但是我们难以靠这样的姿态去构建对华关系。许多理论派人士都忘记了一点：不少东西是
我们欧洲人所无法改变的。”
格罗斯认为，如果欧盟真想让中国人或者其他国家重视其意见，首先应该团结一致“做好
自己的功课”，其中包括整合欧洲各国的高科技研发力量、打造欧洲自己的网络安全机制
等。“光靠欧盟各国外长发表声明是无法贯彻真正的外交政策的。没有实质的措施在手，
哪怕各成员国外长能够达成一致立场也是没用的。”
没有远虑 全赖近忧？
格罗斯还强调，不必太过担心紧密的经贸关系会导致欧洲对中国过度依赖，因为”贸易总
是双向的，依赖也会是双向的”。
特里尔大学的韩博天也有类似的观点。他指出，尤其是在新冠疫情爆发、中美关系进一步
紧张后，北京其实非常重视中欧关系，竭力避免美欧联手对付中国的局面出现。韩博天认
为，北京很有可能因此在某些议题上向欧盟、尤其是向德国做出让步，欧洲固然可以在短
期内利用这一点，在投资协议等棘手问题上获得更有利地位。“但这只是短期的。长远来
看，欧中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政治分歧，因此在基本价值观领域的摩擦今后只会多而不
会少。”
至于德国是否有能力在接下来6个月时间内对欧中关系做出转变，韩博天略显悲观。他对
德国之声表示，欧洲对华政策面临着经济利益与价值观之间的纠结，而柏林本来就一直是
纠结的中心；新冠疫情对经济的冲击，更是促使德国以更保守的姿态来对待欧中关系。“
许多人都期待柏林能够目光长远地调整欧中关系，但是鉴于当前窘迫的经济形势——中国
人也会利用这一点——德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期间将会更为被动地处理这个问题，在对华
关系上尽可能求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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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轮值欧盟主席国前夕的法德元首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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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兰
法国总统马克龙周一（6月29日）将赴柏林与德国总理默克尔会晤，这是自新冠疫情爆发
以来两位领导人的首次面对面会谈。会晤之际，正值德国即将在7月1日起担任欧盟轮值主
席国前夕，在新冠病毒大流行之后，欧洲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明年即将卸任德国总理的
默克尔如何带领欧洲走出危机，无疑是她这一最后任期的最大考验。
而法国总统马克龙所面对的，是周日刚刚完成的法国市镇选举、环保生态政党成绩卓著取
得大胜、要挽救执政共和前进党的受挫局面。在这一选举结果下，马克龙在周一动身前往
柏林之前，首先在爱丽舍宫会见150 位公民气候公约的成员。马克龙表示，政府将提出“
强有力的回答”，以应对“生态领域的挑战和期望”。
在周日的市政选举中，生态政党获得了法国几大主要城市的胜利，包括里昂，马赛，波尔
多、以及在巴黎，生态党作为伊达尔戈的盟友获胜。生态转型议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
更为突出。周一马克龙接见的150 个人士，是按照公民气候公约之前被随机选中的公民，
他们将对应对气候变化提出公民方案。这一行动开始于去年，是对“黄背心运动”中民众
所发出的、要求更直接、更广泛民主呼声的回应。
从欧盟“绿色协议”到英国脱欧、从移民问题到欧盟对中美之间的关系，七月一日开始由
德国担任今年下半年的轮值主席国的欧盟，所面临的重大议题不一而足。但在新冠疫情之
后的经济危机前景下，如何启动欧盟的复苏显然成为默克尔未来六个月的关键重点。而这
是13年来，默克尔首次担任欧盟轮值主席。
她在五月底时曾表示：“新冠病毒大流行震撼世界，也震撼了德国对欧盟的轮值任期计画
”。她坦承：“包括德国在内，对此的第一反应是相当国家化的，而不总是欧洲整体的。
”对此，她将强调欧盟27和成员国的团结互助，来避免“巨大裂痕在欧洲继续扩大的危险
”。这一态度，与 2011 年时，她面对危机濒临破产边缘的希腊受疑顽固保守相比，可谓
180度改变。
一位欧洲外交官表示，迄今为止因对财政预算的正统顽固以及对欧洲发展极端谨慎立场而
受到批评的默克尔，可能会利用这一最后任期来“塑造其政治遗产”。默克尔任德国总理
已长达15年之久，而她计画2021年底离任。法新社的报道指，外界经常指责默克尔缺乏政
治勇气，然而在六周前，她却打破了德国欧盟财政和一致性方面常有禁忌，共同与马克龙
提出一项5000亿欧元的欧洲复苏计画，提议由欧洲共同债务筹集资金，用于为受病毒影响
最严重的国家提供赠款。这一前所未有的计画实施后，意味着欧盟成员国将首次共同承担
债务，德国对此议题实现了难得的态度转变。
本台法语部报道指，法德双方都在进一步推进计画，今天晚间，默克尔将在柏林北部的梅
泽贝格宫与马克龙会谈，之后将召开记者会并一起出席工作晚餐。而两年前，同样是在梅
泽贝格宫，马克龙和默克尔前曾在欧洲预算团结方面迈出过第一步，推动建立欧元区统一
预算。
法德5000亿欧元复苏倡议为欧委会规模7500亿欧元计画铺平了道路，然而这一庞大计画须
经27个成员国同意，而谈判难度可想而知，奥地利、瑞典等国已表示不支持。
法国爱丽舍宫表示对在7月达成预算协议感到“乐观和有意愿、有决心”，但默克尔周五
在对法国《世界报》等欧洲多份媒体采访时则说，“自己对谈判的难度没有幻想”。挑战
巨大，而她的轮值主席任期成功与否、乃至欧盟的未来都将在接下来几周内决定。
默克尔在采访中说，不会采取一个会加剧民粹主义、“只会使所有问题恶化”刺激方案。
她警告“高失业率可能会刺激一个国家发生爆发性的政治力量，这对民主的威胁将更大。
”而如果欧盟能够促使传统倾向实施财政“节俭”国家支持计画，如荷兰、奥地利，丹麦
和瑞典等国，则德国的此届轮值任期就可认为取得了部分成功。
欧盟的其他棘手的议题还包括陷入僵局的对英谈判，英国自 1月31日脱欧后目前正在与欧
盟就达成互惠贸易协定展开谈判，如果在今年年底脱欧过渡期结束前无实质进展，将对经
济产生重大影响。
在对中美关系问题上，默克尔并不隐瞒她希望让欧洲在中美两个大国面前担负更多全球发
展的“责任”。同时她希望欧盟与北京达成一项“投资协议”。但由于疫情影响及谈判进
展缓慢，她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预订9月在莱比锡的峰会被迫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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