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雨滂沱，通往龙牙堡的唯一途径，那条崎岖的山道上，几道迅捷骑影，在
泥泞路上飞驰，无视倾盆大雨如幕，用最快速度赶回傲龙堡去。
龙牙堡，统辖周围八百余里地，在傲龙公国之中，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领主
，虽然领地贫瘠，居民穷困，盗贼四出，平素就是个鸟地方，近年又逢荒灾，放
眼一片惨状。
在这样的情形下，正需要领主的铁腕统领，带着领地内百姓走出难关，但众
所周知，年事已高的老领主龙啸云，这几年伤病交煎，已无能视事，最近更病入
膏肓，随时都可能咽气，堡内因此早乱成了一团，无暇他顾。
老领主沙场出身，在当初那场席卷全大陆的百族大战中，曾有彪炳战功，堪
为傲龙公国的两代重将，不过身为领主，他的成绩平平，虽得到领民的尊重，却
给不了百姓衣食无虞的生活。
而今，龙啸云行当大归，八百里内的百姓，忧心忡忡，都在担忧老领主逝去
后，龙牙堡周边领地不知前途如何？因为，众所周知，龙啸云的几个儿子，都在
百族大战中为国捐躯，唯一可能的继承人，如今...并不在身边。
大雨倾盆而落，百姓抬眼望天，心情就和此刻的天空一样，阴霾难消，在这
个大荒灾年中，只要想到未来，所有人都像被一块重铅压在胸口，没有话可说。
几道骑影，迅速冲到龙牙堡前，这是一座由无数石材堆叠建造的城堡，傲立
在百余米高的绝崖上，形如神剑擎天，尖尖的堡顶，对着上方厚深的灰黑云层，
占尽气势，而堡口的两扇大石门，宏伟气派，同样也让人远远看见，便感到压力
加身。
“停下！”
“什么人？”
“擅闯堡者死！”
几道身分不明的快骑飙来，自有守卫持刀枪去拦，但是当几名骑士当中的一
个，取出一面金牌，摇晃两下，这些卫兵就脸色大变，赶着推开厚重的石门，让
这些人进去，同时，也拉起了铃声。
铃声，有警示的含意，当铃声响彻大半龙牙堡，里头的人全被惊动，尤其是
各个管事、官臣，本来正秘密商议的他们，全都跑出来，惊惶不已。
“怎么一回事？紧急铃声，有敌人？”
“没理由啊，如果有外敌杀进来，那么大动静，怎么我们会不知道的？”
“不得不开门的不速之客...难道，是隔壁飞云山的...”
飞云山三字一出口，附近的人们都为之色变，但一些人固然既惊且惧，一些
人却面露喜色，就像听见有人来送礼，而在一片惊疑不定中，进一步的消息传过
来了。
“什么？是她回来了？”
在这个消息传开的同时，赶回龙牙堡的几个人，也长驱直入，在所有卫士都
不敢阻拦，纷纷让开的情形下，来到堡主龙啸云所在的病房，见到了那名在病榻
上只剩半口气的老人。
病榻之前，除了几名医护人员，剩余都是龙牙堡内的重要家臣、官吏，看到
这几个人推门而入，马上就有人叫嚷起来，前去阻拦，但一个长得很壮硕的武官
，才刚拦住人，尚未开口喝问，走在最前头的那名闯入手，一手闪电推出。
轰隆一声，魁梧武官被推飞出去，身如飘絮，撞在石墙上，半边身体嵌入石
壁中，也不知碎了多少骨头，一声不吭就昏了过去，狠辣的出手、惊人的大力，
一时吓到了室内所有人。
“...还有谁敢阻我？”
一声娇叱，出手的少女揭下了斗篷头套，在碧绿如珠玉般的秀发倾泻时，她
出色的五官与面孔，也展露在所有人眼前。
那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生得非常美丽，一米六几的身高，青春洋溢，像
一朵盛开的太阳花，本来该是人见人爱的那一型，但眉宇间却有一丝冰冷狠意，
让人一见便打个寒颤。
在场众人几乎立刻就认出这名少女，为之骚动不已，有人立刻就迎上去，也
有人窃窃私语。
“想不到啊，居然是灵儿小姐回来了...”
“老天开眼，小姐能在这时候赶回来，龙牙堡有救，龙家有希望了。”
“...怎么回来了？这丫头回来，飞云山那边怎办？后头要多事了...”
不同的话语，不同的意象，在房间里回响着，龙灵儿没时间管这些，也无暇
去在乎那些用哀戚表情，挡在她面前，似乎想说些什么的人，她直穿过去，一下
来到病榻前，握起老人干瘪的手掌，轻轻唤了一声。
“爹！我...回来了。”
床上的老人，蜡黄的面色，骨瘦如柴，完全看不出昔日纵横疆场的雄风，因
为病重，本来几乎昏迷过去，听见女儿的叫唤，微微睁了睁眼，看见久别的女儿
出现在面前，一下大惊。
“妳、妳为何...”
过度的震惊，老人面色大变，一下血色全无，更大声咳嗽起来，龙灵儿心叫
不妙，想要帮父亲缓过气来，却见老人挥了挥手，打断她本来要出口的解释，并
且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一挥手，像是迫出了生命的余晖，在这瞬间，龙灵儿觉得父亲仿佛
又回到当初，那个驰骋沙场、名震六大公国的冲锋悍将，不过，也就只有这么一
瞬，老人的身体就垮了下去。
“... 妳回来，也好... 也好... 避不过的... 就挺直腰杆去面对，这样子
... 也好...”
老人喃喃说话，更吃力地从手上摘下一枚戒指，那是一枚黄金色的盘龙戒，
一尾金龙盘绕成戒，镶嵌在眼睛的两颗红宝石，尽管不是很大，却带出了龙魂，
让整只盘龙活灵活现。
这支戒指，自然是珍贵之物，而自老人摘下它的那刻起，室内所有人的目光
，除了龙灵儿自己，其余都紧盯在戒指上，以种种复杂的目光，看老人吃力地伸
手，将戒指套在女儿的手上。
“...龙家...就交给妳了...从今日起，灵儿妳就是...就是...”
说话最终变成了一串剧咳，尽管没有讲清楚，所有人却都听明白，一下全跪
倒在地，见证龙牙堡的世代交替，新一代的堡主出现了。
老人在交付龙戒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还有气息，却非常微弱，谁都看
得出来，这位曾经在百族大战中功绩彪炳，非独在傲龙公国，就是在整个帝国之
内都享有盛名的一代将星，最多只剩下几天的寿命了。
而老人最后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他的几个儿子，早在百族大战中就因伤病死
光光，龙牙堡眼看后继无人，家臣们正因此忧心不已，分裂成多个小阵营，秘密
行动，却不料在最后时刻，被远送习艺的么女忽然回来，合理地在老人未断气前
，继承了堡主之位。
现在，龙灵儿成了新一任堡主，将担起这八百里领地的生民大计，并且肩负
著龙家的未来，这算不算好事，此刻没人敢断言，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龙灵儿看着父亲，拭了拭自己眼角的泪水，既然决定要回来扛担子，就不能
给别人看笑话，将门虎女，该要有自己的威仪，不可以动辄流泪哭啼，这是父亲
以前教诲过的...
“...家主。”
熟悉的声音，是自小就听惯的，不过以前听到的，都是“小小姐”这个称呼
，现在换成“家主”了。
龙灵儿并不傻，当前的帝国法律，虽然没说女子不能继承家业，世家大族中
，偶尔也有女子当家掌权，但不管怎么说，那始终都是极少数，而在将门之内，
父亲将家主位子传给自己，要说人人服气，那绝无可能，肯定有人已经在想着给
添乱使绊，甚至反叛！
...而在这种时候，第一个跳出来喊家主的，绝对是顶着压力出来支持的。
回转过头，龙灵儿站起身来，表情平静，淡淡道：“大总管。”
站在龙灵儿面前，拱手作揖，谦卑地低下头的男人，年约二十六七，形象俊
雅，一派斯文，却是龙牙堡中的大总管，花文广。
任用亲族，是当前这世道的普遍风气，领主们所用的管事，大多是自家旁系
子侄，或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花文广也不例外，龙灵儿小时都是喊他表哥，更
晓得这位表哥勤奋肯干，勇于任事，未到三十，就深得父亲信任，让他成为大总
管，压过其他四五十岁的管事，基本成了堡内一人之下，数千人之上的存在。
看着这位表哥，龙灵儿脑中闪过一些童年时的画面，表哥可以说待自己不错
，现在更第一个出来支持，足见盛情，不过，当下并不是认亲戚或是说感谢的时
候。
“把堡内这十年来的帐本都拿出来，我要亲自看一次，还有领地内的所有资
料，有多少店铺、店主是谁、有多少耕地、耕农多少户，我全要知道。”
龙灵儿道：“冬天快要来了，刚刚一路上我看到的... 总之，要先想办法让
领民们安然过冬，做得到吗？”
“...有些难度。”花文广拱了拱手，尴尬道：“关键还是与飞云山的...”
话声未完，堡外传来大片人马嘶鸣声，紧跟着，一支火箭射破窗户，直入室
来。
第二章
骤然的火箭破窗，把室内九成的人都吓了一跳，尖叫着敌袭。百族大战结束
后，帝国内少有大规模战争发生，龙牙堡周边地界上盗匪虽有，却哪可能如此大
胆，直接箭射石堡来玩袭杀的？
箭势凌厉，前端更燃着火焰，破窗而入，射杀一人，力犹未尽，造成好大声
势，几名在房中的女眷，尤其尖叫得厉害，本来站在床边的龙灵儿，身形一闪，
一下撞开多人，抢到房中，闪电一抓，轻易将箭截停在手，连火焰都瞬间熄灭。
这一手，惊到了不少人，房里的家臣，有些曾随龙啸云征战，眼力不俗，都
看出龙灵儿这一下不简单，这些年来，龙啸云刻意把这名么女远送，说是拜入高
人门下习艺，虽不知是何方高人，却真练出了一副不凡身手。
“...是什么人？”
少女眼神如照寒霜，口中虽然在问，目光却已瞥向箭支上的印记，简简单单
的几片云朵，构成了一个熟悉的记号。
这时，连串叫骂，也从破裂的窗口传进来。
“龙牙堡上下听着，你们的债款积欠多时，这一期的还款已逾三天，快快清
偿！”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公地道，你们不是想赖帐吧？”
“龙牙堡堂堂名门，欠债不还，躲著做缩头乌龟，丢尽了帝国武人的脸，可
耻啊可耻！”
连声叫嚣，不断传来，从窗口望下去，可以很清楚看到，一队穿盔戴甲的骑
兵，无论衣甲，都是昂贵货色，在堡外叫嚣不停，其中还有几个人挽弓搭箭，准
备再发动攻击。
“...飞云山的人。”
龙灵儿皱起秀眉，还记得在小时候，比邻龙牙堡的飞云山，不过是个贫瘠之
地，还常常要靠龙牙堡赈济，当时的龙牙堡送粮送钱，从未要过什么回报，也从
不记什么帐。
但六年前结束的百族大战，却成为一切逆转的契机，龙牙堡的精锐在大战中
伤亡殆尽，飞云山康家却趁势发展，在战争中冒功偷赃，倒卖牟利，藉以发家，
随着康家之女被国公看中，成为宠妃，对其娘家倍加恩宠，康家更是得势，甚至
打破限制，连吞了附近几个领地，跃身成了傲龙公国内一等一的大势力。
本来，这些和龙牙堡没什么关系，无奈，康家得势之后，盯上了龙牙堡这块
肥肉...
“... 因为收成不好，向飞云山借的钱，每个月要偿还本利。”花文广道：
“日前家主...老主人病重，堡内乱成一片，这个月的欠数就没有来得...”
龙灵儿打断了大总管的话，道：“别说这些，直接告诉我一句，我们有钱还
上吗？”
“这个...这...”
花文广张口欲言，但在少女的严肃目光下，最终吐实道：“没有。颗粒无收
不只是今年，几年的荒灾，加上要偿还的本利，堡内财政早已不支，这个月不光
是还不上，连支付家臣与堡内仆役的薪饷都...”
虽然早有心理预备，但听了这些话，龙灵儿才知道自家的经济状况，恶劣到
何等地步，自己又是接了怎样的一个烂摊子。
“明白了，大总管可否再告诉我一事？”龙灵儿一字一字道：“那个借据，
那场骗局，是真的吗？”
数年前，龙牙堡首遭荒灾，龙啸云又因为替昔日战友作保被倒，急需一大笔
钱，不得不出卖祖产来偿债，当时以高于市面三成的好价钱，上门收购这些产业
的，就是飞云山的康家。
“... 这些店铺与房产，都是好东西，仓促贱卖，太可惜了，不如... 我们
收购一半，另一半，就由飞云山借款给龙牙堡。念在过往交情，时间就不限了，
也不用急着还，这些祖产也可以保全。”
交易时，康家私下提出了这个友善建议，正中龙啸云的痒处，虽然很不愿意
欠人情、受人恩惠，但比起出卖祖产，无颜见列祖列宗的耻辱，龙啸云最终接受
了这样的提案，向康家借了钱，双方亲到公国首府立下咒约，天地神人共鉴。
原本这该是段佳话，却在中途变了调，那张经过大祭司持咒，天地神人共鉴
的借据，在送回龙牙堡时，化成了一道震呆所有人的霹雳。
借贷的数字没错，约定的利息却暴增十数倍，更还采用每月利滚利的超复利
计算，虽然没约定最终偿还时限，但如此高的利息，借贷的时间越长，只会越偿
还不起。
龙啸云瞠目结舌，因为这份借据上有他的血印，更有大祭司的咒封、神明见
证，种种防护手段，都证明这是当初亲手签订的那份借条，但上头的苛刻条件，
却不是自己记忆中应该存在。
这显然是个大圈套，可当龙啸云这么主张的时候，却提不出任何证据，康家
当初是私下提议，密谈时除了龙啸云、花文广，龙牙堡这边就无人在场，知者太
少，不足为证；到公国首府签约时，那几名身分尊贵的见证人，事后纷纷作证，
条约就是这样无误。
众口铄金之下，老将军百口莫辩，连自家领地内都传出他只是想赖帐的风声
，最后，傲龙国公传下裁决，敕令龙牙堡必须按时偿债，若不能，则当遵照债约
，以家业相抵，接到这纸判决的老将军，呕血昏厥，自此一病不起。
这件事，龙牙堡的众人都晓得，但真相如何，谁也说不准，甚至真认为老家
主赖帐诿过的，都大有人在，真正知道事实如何的，也就只有老家主和康文广两
名当事人，可即使是他们的话，也是信者恒信，不信者不信。
“这事自然是有的。”花文广露出痛苦神情，“我陪老家主一起签的约，那
约上明明是写着以年计息，一年七厘，也不知为何后来会...”
“...足够了！”
没让花文广把话说完，龙灵儿转头就冲了出去，其余人一怔，隔了半晌才回
过神，连忙跟着冲了下去。
龙牙堡外，飞云山的队伍列阵于斯，数十名骑士，衣甲鲜明，人强马壮，和
龙牙堡这边面黄肌瘦的卫兵，成为反比，骑士们的神情，也是个个倨傲，没有把
龙牙堡放眼里。
在这支队伍前的，赫然是一名穿着管事福色的中年秃子，对着龙牙堡指手画
脚，嘴里骂骂咧咧，全不客气。
帝国军例，统帅军队的都是武官，飞云山却派了一名管事率队前来，这不但
是无视军例，更是对龙牙堡的极度侮辱。
“... 咱们在飞云杉的时候，一直听人说什么龙牙堡是将系名门，顶天立地
，结果，结果就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你们几曾见过，顶天立地的英雄，欠债不还
，还钻到乌龟洞里去的？”
中年秃子指著龙牙堡，高声叫骂，嘴里全不客气，“龙老将军，我们敬你也
威风一时，是个人物，但是人总得还债啊，欠了数不给，装个病就躲狗洞里，这
就是龙牙堡的规矩？我们飞云山虽然不是将门，却也知道羞耻，如你们这样的邻
居，我们是不屑为伍的，你们说是不是？”
后方的一队骑士们轰然称是，大声笑骂，种种污言秽语，让龙牙堡门前的卫
兵们，眼中恨怒得要喷出火来，要不是堡中日前下过严令，擅中挑衅，主动生事
者死，他们一早就冲出去拼命了。
“嘿！龙啸云这老东西，看来真是铁了心当乌龟了。”中年秃子嚷道：“儿
郎们，你们再射几支箭过去，烧了这乌龟壳和洞，看看那装病的老乌龟还能闷多
久...”
鼓动的言词，半途被截断，本来在轰笑声中，准备要发箭离弦的骑士们，忽
然看到一支冷箭，飞快射来，贯穿了那中年秃子的脑袋。
事情发生得太快，骑士们全无提防，中年秃子嚣张的笑容，在被箭穿脑的刹
那，冻结在脸上，跟着，冷箭穿脑而出，带着一蓬血雨，犹自射向旁边的一名骑
士，贯穿他的大腿后，钉在马腹上。
刹时，人、马的惨叫声分别响起，受创的马不住弹跳、踢蹄，附近的骑士慌
忙躲避，队形大乱。
“镇定下来！哪个家伙再丑态毕露，老子当场斩了他！”
一个大胡子壮汉策马过来，伸手一拉，那批因痛而狂的癫马便硬生生止住，
他跟着再一拳，癫马的颈骨折断，立即倒毙。
他是这支骑队的队长，这趟受命随管事而来，但管事就在眼前被杀，颜面扫
地，回去更有罪责，当下又惊又怒，瞪着射杀管事的那支冷箭，还有射出这支冷
箭的人。
箭，上头有着飞云山的印记，正是早先射进去的那支火箭，被人这样射回来
，以牙还牙的意味极重，而一出手就取命，不留余地，这显示对方也豁了出去，
是个肆无忌惮的人物。
目光追踪过去，只见一名绑着马尾的绿发少女，容颜秀美，英姿焕发，随手
扔开铁弓，不躲不避，直接朝这边走来。
“龙牙堡敢行凶？妳是何人？”
大胡子喊了一声，本想先声夺人，哪知绿发少女冷冷扫来一眼，“你们算是
什么东西？”
第三章
全不客气的问话，少女的高姿态，惹怒了飞云山这边，两名骑士直接抄枪，
投掷射去，也另有两名骑士，照着平日演练的阵势配合，策马追在长枪后，挥刀
斩出。
大胡子微微皱眉，这里始终是龙牙堡地界，如果真动起手了，变成混战，己
方肯定吃亏，之前是吃定对方不敢动手，哪知居然跑出了这么一号杀人肆无忌惮
的主来，看这架式，可能是龙牙堡的重要人物，要是在这里有什么死伤，己方将
会非常麻烦。
不过，虽然有着这样的顾虑，大胡子也没有喊停，刚才那奇重的劲箭，普通
人射不出，就算是普通的高手也不能，只凭这一手，就该先看看小丫头的实力。
打着这样的念头，大胡子多了一分谨慎，但之后的结果却让他着实一惊，贯
劲掷出的镔铁长枪，份量不轻，劲道更猛，可少女前冲过来，轻轻巧巧便将长枪
接下，那种轻松的模样，像接下两支筷子。
跟着，少女将一杆长枪回掷，立刻便将左边的那骑士，连人带甲射穿，血雨
喷飞，倒撞跌下马，而右边的那名骑士已杀到，掷枪不及，少女索性抓着枪头后
方，横臂挥出，刹时间的气势，扫尽千军。
骑士手中的刀还没挥下，已经被整个打飞出去，看那痛苦的表情，起码断掉
两根肋骨，余力所及，连马也侧翻栽倒。
“喝！”
连败两敌，龙灵儿一声娇叱，贯枪于地，竟是玩起撑杆跳，利用枪杆，将自
己弹射出去，一下翻身，凌空攻向马背上的大胡子。
大胡子看了少女的几次出手，每次受劲的对象都是连人带马，厚重盔甲在她
手上如同薄纸，正自咋舌，惊愕于那非人的怪力，一看她凌空来袭，哪敢怠慢，
挥刀欲斩，却不料对方不但来势猛，速度还快得出奇，刀拔至一半，一爪已当先
探至，只能举臂先挡。
也只有在臂、爪对撞的时候，大胡子才发现自己把对手估得太低，那一爪不
只是锋锐，整个压下来的力道更大得出奇，这中等个头的少女，模样虽俏美，却
简直像是什么披着美少女皮的不明生物。
皮开肉绽，臂骨在第一时间便已寸断，只要再慢片刻，不光手臂会扯碎，爪
势更会直进，穿颅破脑，不过，瞬间的比拼，挥出的刀势已到，来的不只是刀，
更还有火！
大胡子的右臂，连同手中的厚背刀，先是燃起火焰，跟着整个化为一道火焰
，刀之焰、焰之刀，杀伤力陡然激增，连空气都给焚去、切断，由侧边斩向少女
，却在劈中的前一刻，少女后翻跃走，身形美妙，如雨中乳燕，几下翻转后，轻
轻巧巧落在地上。
一轮比拼结束，飞云山的骑士们涌上来，护住自家的队长，龙牙堡的卫兵也
一下冲出，数百名武卫持刀执剑，在少女身前合流列阵，虽然刀剑蒙尘，面有菜
色，但眼中闪烁的怒火与高昂斗志，却也让人不敢轻视。
在武将的世界，再没有比实力更具说服力的东西，大胡子武官康天赐，本身
并非飞云山嫡系，因此未得重用，但手上功夫极硬，却是麾下众士兵所共知的，
平素在飞云山内也是出名的猛人，现在看他一上来就在那小女娃娃手中吃了亏，
这些军汉都给吓呆。
康天赐心里也犯著嘀咕，自己不是没见过高手，但即使对战比自己更高一级
数的强人，也从未遇过这么大的劲道，若说这女娃此等年纪，就比自己高两级数
，此事断无可能，只可能是神力天生，出于天授。
这样的人物，通常都不好斗，更别说她攻防趋退间，实力未见底，这里又是
龙牙堡门口，再战下去，己方吃定这眼前亏了...
龙牙堡这边，几百人盯着飞云山人马，但心里也在啧啧称奇，这位小小姐多
年前被远送习艺，堡内大多数人只知其名，不见其人，更不晓得是拜入什么名门
，这回一出手，路数与老家主全然不同，偏又这等厉害，士气整个被提振起来。
当然，也有些家臣面露不愉，低声交谈，暗道康家权势如日方中，连结者众
，岂是纯武力能简单对抗的？小小丫头，不明状况，胡打乱冲，自以为得意，却
不知已惹出巨祸，后头还不知怎样收拾？
窃窃私语声中，大胡子队长从马上翻身下来，往前走了两步，那条火臂仍在
发著高热，更忽然绽吐，半边身体都化为火躯，烈焰熊熊，诡异莫名，尤其是那
颗半人面、半火脸的头颅，目光扫来，一股煞气如滚滚浪潮，让龙牙堡数百士兵
都打着寒颤。
那些级数较高的武臣，也为之变色，虽没大声嚷嚷，眼神中的意思却都一样
，飞云山这几年招兵买马，果然人强马壮，这大胡子在飞云山还算不上第一流的
人物，却也已如此厉害，能够半身变形，而且还是极凶险的元素化形，日后练上
去，只要不死，前途无可限量。
百族大战前，龙牙堡也有不少的高手，能敌住这样的猛人，此刻却是人才凋
零，别看卫兵有几百个，对方既有一个强手主将，又有骑兵，来回冲锋几下，这
边就全线崩溃了...但这么一来，眼前僵局要怎么善了，就很棘手了。
“你们～～”
半身火形，康天赐吐气扬声，有若宏钟，远远传出。
“欠债不还，还杀我家管事，龙牙堡横行霸道，真以为可以一手遮天？今日
不给个交代，血债必将加倍血偿！”
鼓劲发出的话语，化为滚烫气浪，一波波扫传出去，靠得近的人们，不光觉
得声若震雷，耳内生疼，甚至被灼热气流烫到不能呼吸，还未短兵交接，就已限
于颓势，而那灼烫爆音还持续响来。
“你们～～”
“哼！”
写到这里，发现故事废了。
这是本来第一集首六万字的设定，但写到这里，发现不对，开头的这一长段
，毫无卖点、爆点与趣点，龙灵儿本身的故事并不吸引人，开场一万多字后
，男主角才登场，还要再跑一两万字，在劫案中男主角才有表现，开头首三
万字全无量点可言，写得极闷，尤其在阅读完赘婿后，这种不精采的感觉越
来越强，写到这里，决定放弃。
这一篇，感觉很糟糕，见不了人，实在不想贴，但为了给大家见证一路如何
走出来，于是将这贴出来，请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