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自刘克襄先生FB:http://goo.gl/pwtsLg
■■杨南郡回去巡山了
今早才从深圳回来,
本来想再去探看前辈,
打开脸书,孙大川告知,
前辈从两个多星期预示著,
自己将如樱花般绚烂的绽放,
如今已然完成心愿,
并决定要树葬。
上星期去台大医院探访时,
我冒昧请示,
能否给台湾登山界后进一些建言,
他当下手写一遗言。
容我附于此文。
此外,谨挑出十五年前,
撰写于诗集《巡山》的一首诗,
以示追悼。
那是追溯90年代初,
我们试图翻越安通越岭,
追怀鹿野忠雄和拖带布典的美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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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通越
─追记与前辈杨南郡的海岸山脉行
年轻时,他们薄得只有冒险的身子,总是莽撞地出现。一如画眉的叫声流窜于山谷,有时
打翻了溪水的光影;有时抽长了枯枝的清冷。
和式小旅馆的阳台,置放著空荡而萎靡的背包,阳光检视著,发现了疲惫。旅人在男汤里
睡着了,消磨一个早上的慵懒,在1930年代远扬的冬日。
但我继续回来,梭巡甬道的阴暗之角。仍然是茶壶的嘘气声,穿出庭院,化为松树上静止
的蝉。那长了霉的身躯。
我清楚看到,最后只有摊著的二万五千分之一地图醒著,随微风略略扬起。那密密麻麻且
蜿蜒如山川的等高线,正是恋人发丝的稠厚、密布,让他们继续辛苦地跋涉,以及跌荡和
迷失。
而终于了然,经纬度是铁窗坚固的栅栏,势必囚禁他们的青春、中年和老年。这张难以飞
越的地图,只有小旅馆的清楚座落,告知著短暂的安稳;以及,必要的,短暂的狂狷。
2002.4.13花莲安通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