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问卦] 左右派到底是什么

楼主: derrickx (猪头翔)   2019-07-25 22:06:13
看到一些板友讨论左右政治的问题,先说,我是不觉得有“右派”这种东西存在的啦!为
什么?举例解释一下
 
在2014年选后或是更早,台独运动圈忽然掀起一波指控别人是“华独”,并且明说华独就
是台奸、就是卖台的茶壶风暴,台湾当然很多人主张“台湾已经是个主权独立的国家,它
的名字叫做中华民国,台湾无须宣布独立”,但这些人并没有党、派的特征,彼此并不会
协同作战,也没有刻意一起做什么动作去推动这个说法,当然更没有人自称“我是华独派
”。
 
因为这顶帽子根本是别人给他们带上去的,是别人帮他们定义出来的。
 
在我的认知里面,这个世界有极端国家主义派、有基督灵恩派、有保守主义者、有自由意
识主义者、有守旧主义者、有市场主义者、有国家大建设主义者,但这些人彼此理念并不
相同甚至矛盾,大多数也没有结党为不共同的目标努力,当然结盟是有,但纳粹和苏共也
结盟过....
 
左派有几个特征,一是相信有终极正义存在且自己了解(相对的是信仰知晓了解“终极正
义”必须全知全能,但人不可能全知全能,故不该追求自以为是的终极正义)、二是集权
(相对的是反对让“某一个人”或是“某一群人”、“某一种组织”掌握太多权力)、三
是控制(相对的是自由)、四是现在比较少人提的世界主义(相对的是主张离散性和独立
性),二、三两个特征是为了实践第一个特征而产生的,第四个特征又是因为二、三两个
特征而产生。
 
假如不相信人能全知全能、掌握终极正义,其实是很难放心主张将权力集中,对于社会做
控制(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一砸就全灭、除非大家都认定这样最好)。当你主张集权控
制,就不能任由人类社会存在其他体系。例如你主张课征高比率税金,如果人类社会存在
税率较低的其他政治体系,那有办法的人会逃向这些政治体系,结果你想用公权力重新平
衡强弱的体系,结果就变成弱弱相残的悲惨社会,所以这个集权体系必须无限上纲,最后
就变世界主义。
 
台湾承袭的天朝政治体系有几个特征,一是从商鞅变法、秦灭六国之后,就再也没有改变
过的中央集权政治体系(https://reurl.cc/9DDxa);二是儒家的“子不与怪力乱神”剥
夺了这个文化体系的人对更高次元力量的想像;三是因应中央集权形成的庞大非血统继承
官僚体系,因儒家思想的指导,认为自己有责任将天道带给非在公务体系工作的庶民,并
且认为自己在人类社会是特殊的存在。
 
这种经过千年演化而成的集中式、阶级式政治文化,逐渐剥夺了人民对政治的想像力。
 
举例来说,我们会觉得中央集权和地方自治是相对抗的政治体制,但事实上,中央集权和
地方自治,都是在中央集权体系下的政治想法,地方自治这个说法隐含着地方权是中央授
与的,换句话说,中央可给可不给。但在美国州权派的想法,联邦(中央)的权力是州分
割出来所组成的,州才是主体(然后州权是每一个人分割自己的权力所组成,人才是主体
,这才是个体主义的核心)。
 
类似的例子是“资进党”,其实“出资者和提供劳务者争逐有限的利益,公权力必须强制
介入让分配更加合理公平”,其实是一套只是左派相信的论述,然后左派相信劳工阶级是
弱势的,自己的分配一定会对弱势有利;反对自己的,就是和强者资方站再一起,所以他
们想像中的敌人“右派”,就是和强者站在一起的没良心人。
  
但事实上反对公权力介入和控制的自由市场主义,根本反对利益有限,而认为当每个人都
追求对自己的最大利益时,整个社会的利益就会最大化。重点是市场主义者反对控制介入
,当然不会支持“用强大的公权力去帮资方解决问题”这种思维。
 
重点是天朝文化社会长达千年的“控制”,让这个文化体系下的人视“控制”为理所当然
,不管是“地方自治”也好,“资进党”也好,都显示我们社会主流想像出来的反对者,
都不是反对“控制”,而是朝另一种方向控制。结果是无论怎么轮替、辩论,都改变不了
“控制”这个大方向,甚至出现问题之时,所有人想到的解决之道,都是更强力的控制。
 
千年的“控制”政治,让台湾几乎人人都是信仰控制的大左派,大家都相信不能“只想到
你自己”,每个人都在想怎么“帮助”事实上是“干涉”、“控制”别人,大家不相信管
好自己就好,因为大家都相信只要别人继续恶搞,自己就难独善其身,这让大家更加不努
力让自己变好、结果是每个人看起来都需要帮助,陷入了恶性循环。
 
在被嫌不够左的台湾,事实上达到许多西方左派想都不敢想的梦幻政策,例如政府主办的
全民健保,要知道被视为社会福利典范的德国,所谓的“全民健保”也不过是类似台湾汽
车强制责任险,你一定要投保,但你还是可以自行选择保险公司和保单格式;强制每个人
都要加保的政府主办保险,事实上充满着人权、自由、市场的各种争议,但我们全民健保
不要说开办之前、一直到现在,这套已经执行了数十年的制度,在这方面的争论一直是微
小到快要听不到。
 
又例如将最大的教育资源投注到公立学校上面,其实也有干涉言论自由、学术自由、市场
自由的疑虑,但这些疑虑在台湾根本从未形成一种声音。全球最好的大学有极高比率的私
立私营,但台湾人讨论台湾的大学世界排名落后时,把问题归咎于教育经费分配公私不平
,公立学校得到太多资源的声音小之又小。为什么,这根本是一个完全习惯控制,左得不
能在左的社会。
 
当有人谈到美国政府的水电都是私营的时候,大部分台湾人是瞪大眼睛,因为根本不能想
像水电不公营的世界样貌,即使台湾有很高比率的人口在美国生活过。这种环境,怎么可
能形成有意义的“‘统一公有公营’好或‘私人经营由市场决定谁死谁活’好”辩论。
 
因为没有真正反对控制、重视个人、重视自由的声音,来和“控制”、“群体”对抗,每
个人都认为权力魔戒可以也应该存在,没有人要求将之销毁,结果辩论永远只会是权力魔
戒“怎么用”,或是“我是好人我可以用、他是坏人他不能用”。除了指称对方是坏蛋,
自己是好人的正邪大战,还能怎么争辩?
 
“台湾人不够左”、“台湾没有左派”,其实是因为整个社会主张控制,没有人诉求自由
,所有的政策都是左派和左派的鬼打架,最后总是诉诸正邪大战,把自己人归于好人阵营
,把对头归于坏蛋阵营,而形成的“台湾人不够好”式的抱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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