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录] 民主的黑镜:社交媒体的暗黑威胁

楼主: vikk33 (陈V)   2019-07-24 15: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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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的黑镜:社交媒体的暗黑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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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ndfury
Jul 24 · 10 min read
民主的黑镜:社交媒体的暗黑威胁
1.
整整三十年前的1989年,有人说,“极权主义的巨人将会被大卫般的芯片所扳倒”。[1]
这人是美国总统雷根。“我相信”,他说,“比起军队,比起外交,比起民主国家最好的
意图,通讯革命将是世界历史所见过达到人类自由最伟大的力量。”
几个月后,柏林围墙倒塌。然后很快地,苏联瓦解了。
“历史终结了”,学者法兰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宣称。
这看似是一句伟大预言,其实反映了那个时代普遍的乐观主义。在更稍早几年的1984 年
,苹果电脑播出广告传递一个讯息:有了麦金塔电脑,1984不会再是欧威尔的1984。意思
是科技是人类解放和追求自由的工具。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这样的乐观情绪更为强烈。1995年出版的名著“Being Digital”就
认为在新的数位时代,旧时代的集中化权威和官僚体制将会瓦解,企业、产业和国家体制
都会被彻底改变。
在二十一世纪,当世界刚开始进入社交媒体时代,人们看到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到占领华
尔街,脸书和推特如何推动了民众革命。二十世纪末的想像成为现实。
左翼社会思想大师Manuel Castells在著作《愤怒与希望的网络》(Networks of
Outrage and Hope)民乐观地说:“一切都是从网络上的社会网络开始的,因为这是自主
的空间,他们超越了过去一直垄断通讯管道的政府和企业的控制。借由在网络的自由公共
空间分享悲伤与希望,透过彼此连结,透过对不同计画的想像,原本具有不同观点或组织
属性的个人,形成了网络。他们聚在一起,从而克服了恐惧──这是那些权力得以延续和
再生产的主要情绪。从网络上的安全空间,不同年纪和条件的人们开始去占领都市空间,
即使彼此不认识,但他们有共同的目标,相信他们有权利可以书写历史──他们的历史。

只是,从1989到2019的三十年后的现在,这种乐观与天真似乎只会被嘲笑了[2]。
2.
当世界在过去十年完全被社交媒体的空间与时间所改变,尤其是随着科技与人工智能的进
展,西方民主也出现巨大的崩塌:民主国家的公民对于既有政治体制与政党越来越失去信
任与认同,并导致右翼民粹主义和强人兴起。2016年川普当选和英国脱欧后,更让多本西
方著作悲观地宣称民主已经终结或、民主将死,或者自由主义衰败,甚至认为西方文明出
现了危机[3]。
一如在当代人类生活所有层面,科技既带来了新的希望与可能,也造成黑暗与威胁,如今
人们开始认识到:
我们以为可以成为自我表达的大平台,如今成为传播谎言与仇恨的工具,同温层相濡以沫
的部落。
我们以为可以掀推倒威权的武器,如今成为独裁者控制人民的厉害武器。
我们以为可以让世界更好的人工智能,却使我们自愿放弃做出更多决定。
2–1
社交媒体时代对民主的伤害中最被注意到的是部落化和所谓的过滤泡泡(filter bubble)
现象。
的确,过去单一的、稳定的认同日益碎裂化,任何人都可以在网络上找到一小群兴趣相投
的社群。差异当然是件好事,民主制度就是要在差异中寻找共同点,建立对话与共识。但
过去的代议民主是建立在一套稳定的利益代表制度上,不论是政党、工会或教会,但现在
越来越多人不觉得这些机制可以代表他们[4],传统代议政治因而失去支柱,开始裂解。
其结果是社会越来越极化与对立,沟通越来越困难,且个人认同更为原子化 — — 这些
选民更容易对体制反感、更容易被情绪动员[5]。
2–2
另一方面,社交媒体带来了“注意力经济”(attention economy)的高潮。诺贝尔经济
学者Herbert Simon很早就说:“当资讯非常丰盛的时候,注意力就会变成一种稀有资源
。”
美国知名网络科技法律学者Tim Wu在《注意力商人》(The Attention Merchants)一书中
提出,从十九世纪开始的每一种新媒体形式,都成为广告商攫取我们的注意力并转为赚钱
的工具。在数位时代,电脑、网络和手机更是无时无刻地攫取我们的注意力。脸书的创办
总裁帕克Sean Parker就公开反省过他们造的孽:“这些应用程式,尤其是脸书,背后的
设计思维就是:我们要如何尽可能占据你的时间和注意力。这意味者我们要不断地给用户
一点多巴胺的刺激……”。
这与民主何干?
注意力经济会侵蚀人们记忆、思考、决定的能力,而这些这正是民主的基础 — — 因为
个人是理性的、可以思辨的,并有反思性的。
另一方面,政客透过推特或脸书发表直接而简单的言论,或面对传统媒体但用吸引眼球的
语言,都可以大量攫取注意力。他们爱跟网红来往,或自己成为网红。
于是,政治语言变得越来越幼稚,公共讨论变得越来越稀薄。
2–3
本质上,现代代议民主和数位时代的科技完全是不同时代的产物:前者诞生于民族国家与
层级化的时代,是为了解决那个政治秩序的问题,但后者的本质是去中心化的和非地理性
的。
民主的互动是缓慢的、思辨的、需要耐性的,但网络世界的互动是立即的、直觉的和情绪
的。
尤其,正如政治理论家大卫朗西曼(David Runciman)说,“代议民主的目的原是对抗我们
的认知偏见。他给即时满足设立障碍,减慢做决定的过程。美国的创立者竭尽所能,确保
人民的政治冲动会得到被设计用来纠正他们偏见的机构之过滤。这就是为什么代议民主会
那么让人挫折。它极少让人心满意足,因为这不是他的原意。”[6]
代议民主体制宣称自己是民主,但在现实中,政客和官僚都距离人民太远,不可能做到完
美的回应(responsive)与问责(accountable)。数位时代的网民更会感到政府太过于迟钝
、太没有回应能力,因此对于体制更不信任。
其结果是,我们越来越厌恶传统政治的虚假性,渴望更货真价实的东西,而网络上的经验
似乎提供了这种真实感与即时性。“代议民主憧憬它不可能拥有的东西。我们永远受到诱
惑,想要封闭存在政治中的缺口:让它变得更加真实、更加有反应和更加完整。数位科技
大大增加了这些诱惑。”大卫朗西曼说。
简言之:“社交网络让代议民主看起像假货。”
但真货是什么?
网络世界很容易成为一个如几世纪前思想家霍布斯说的人和人赤裸对抗的状态。朗西曼说
,“单纯民主本来就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可能会变成多数人的暴政 — — 多数人会觉
得自己有权利把他们的愤怒与挫折感发泄在少数人身上。因此,网络世界“是我们拥有的
东西中最接近古代世界民主的一种:浮躁、暴力和授权。”
社交媒体时代所制造出的对虚拟真实的渴求,也产生对政治人物的新想望:越是新鲜、直
接的语言和形象,越能让选民觉得仿佛很真诚。
因此,民粹主义成为数位时代民主的自然体现:因为他是直接的、情绪性的、拒绝复杂答
案的。
总之,社交媒体的快速互动让代议民主像是类比时代的恐龙,注意力经济的时代让有“梗
”的人受到最大注目,部落化让选民更原子化且更封闭,以及后真相时代的虚伪话术与网
路的操控让选民更难有充分和完整的资讯 — — 这一切都导致民众对传统政治菁英和无
感、对代议民主不信任、对严肃的公共讨论感到厌倦。民粹主义型态网红成为这个时代的
最大政治受益者。
3.
上述所说是社交媒体如何弱化代议民主,制造民粹主义强人兴起的沃土。但科技对于民主
的另一个威胁在于操控人的心灵。
当然,几百年来,各种政治修辞、宣传与广告,都是要操纵人心,但是从来没有像当前的
科技、网络与人工智能,可以如此有效、如此深入。掌握这些科技工具和大数据,设定演
算法,就可以操控人们的情绪与偏好,知道我们最深的恐惧与喜悦。
这是对民主前提的根本挑战。因为民主的根基是个人具有自由意志,基于理性或情感,对
自己的生活做出决定,大到国家公共政策,小到社区、家庭和个人。这是为何民主有一种
独特的道德价值(moral value)。
但现在,自由成为假象,人们其实越来越是在一个被设定框架下的不自由选择,越来越是
被AI以及背后掌握的人所操控。
但更严重的是,我们不只是在不觉知的情况下被操弄,而是自己放弃了主动选择,因为我
们相信算法可以帮我们做出更好的决定:不论是让spotify和netflix帮忙选择要听的音
乐和要看的电影,或让系统帮你开车。
当我们越来越仰赖这些方便的工具,最终会失去什么?而接下来我们还会把什么交给电脑

会不会有一天有人主张,AI可以有效搜集与整理候选人资料,可以帮选民做出更多智慧的
判断,因此不用让这么多非理性的选民来决定民主的未来?[7]
这听起来不离谱,但一旦民主被AI支配,人的意义在哪?
4.
AI革命更让人担心的影响在于彻底改变民主和独裁两种体制的效率。
作家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 在著作《二十一世纪的21堂课》说,过去民主的重大优
势在于处理资讯的能力,因为资讯的处理是分散或去中央化的,所以决策者和选民对于政
策后果、市场运作和官员表现都可以有更多的资讯和回馈。相对的,独裁体制的特色就是
将资讯与权力大量集中,但二十世纪的科技并无能力有效地处理这些资讯,因此独裁体制
往往会做不有效的决策。这个资讯处理问题在共产主义中的计划经济尤其严重,这是苏联
会最终垮台的主因之一。
诺贝尔奖经济学家亚玛蒂森(Amatya Sen)曾提过一个经典理论:此前常认为饥荒是天然
灾害问题,但在历史上,民主体制下其实没有出现过大规模饥荒(他特别比较印度和中国
),其原因就在于民主的资讯反馈机制可以对执政者提出灾难发生的早期警告。
这就是民主的好处。
但AI可能将会改变这个对比,因为AI发展可以让巨量的资讯被集中而快速地处理,尤其机
器学习的逻辑就是更多资料会让其变得更快速、更强大,而由于独裁体制更不在乎个人隐
私和个人权利去收集个人资料,因此更能发产出强大的AI。(李开复也用类似的逻辑强调
中国相对于美国在发展AI方面的优势)。
因此哈拉瑞说,“二十世纪威权体制的主要缺陷 — — 集所有权力和资讯于一身 — —
可能会在二十一世纪成为他们的主要优势。”
5.
显然,既有的民主已衰老,这个数位时代需要民主的更新。但在人们找到民主新想像的出
路前,民粹主义看到了空隙,填补上了缺乏活力的民主。
这是现在进行式。
未来的黑镜噩梦可能更不只如此,而会是一个有民主外壳,却实际上被一小撮菁英掌握的
人工智能机器所控制的社会;更让人忧心的是,大多数人可能会接受这个情况,愿意逃避
做更多选择。
我们以为人类是机器的主人,但最终会不会是相反?
我们该怎么办?
哈拉瑞说的好,与其花费大量资源在发展机器人工智慧,为何我们不投资资源在发展人类
心智上?否则很快地,机器会越来越聪明,人类却越来越愚笨,只剩情绪。
而我相信,要让人类心智更成熟、复杂、有创造力,我们需要更重视、更普及人文精神和
文化创作,因为这些领域是关于人性本质,是人类独有的特质,是人类未来之所系。[8]
[1]引自Fred Turner, “Machine Politics”. The Atlantic January 2019.
[2]关于网络与科技早期的梦想是如何受到嬉皮时代的自由与解放理念所影响,可以参考
我的新书《想像力的革命:1960年代的乌托邦追寻》。
[3]仅仅是这两年翻译成中文的著作就有《民主会怎么结束》、《民主国家如何死亡》、
《西方的命运》等。
[4]政党的衰落从七十年代就开始,因为社会经济转型,包括世俗化和去工业化,但过去
十年,社交媒体加速了这个过程。
[5]伟大的政治哲学家汉娜鄂兰相信极权主义的根源就是原子化的个人。
[6]大卫朗西曼,《民主会怎么结束》(立绪出版,2019)
[7]这是“人类大历史”、“人类大命运”著名的作家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在著作
《二十一世纪的21堂课》中所提出的问题。
[8]见知名生物理论学家爱德华威尔森著作《人类存在的意义》谈人文学科的意义。
本文刊登于数位时代2019年7月号
4.附注、心得、想法︰
所以
养出了
一票又一票
韩粉
以及跪舔天朝好棒棒的货色
直到
或者正确来说是等道
比欧威尔笔下的老大哥正看着你
还更可怕的那天
这些人
大概就进入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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