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 我的维权律师爸爸,与最黑暗的青春期

楼主: jeromeshih (以谨慎态度来面对问题)   2017-06-22 00:40:58
新闻来源:报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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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维权律师爸爸,与最黑暗的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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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4日,中国国务院公布《国家人权行动计划(2012-2015年)实施评估报告》,《新华
社》宣称,经过这3年推动,“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得到切实保障”、“正常宗教活动依
法得到保护”、“中国人权事业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讽刺的是,就在同一天,正遭中共当局软禁的维权律师、曾多次获提名诺贝尔和平奖的高
智晟,他的新书《2017年,起来中国──酷刑下的维权律师》问世,书中详细揭露高遭到
中共多次绑架、监禁、酷刑虐待的遭遇。而高智晟逃亡美国的女儿耿格,代父出征,赴香
智晟,他的新书《2017年,起来中国──酷刑下的维权律师》问世,书中详细揭露高遭到
中共多次绑架、监禁、酷刑虐待的遭遇。而高智晟逃亡美国的女儿耿格,代父出征,赴香
港和台湾举行记者会宣传新书。
一种中国人权,各自表述。透过耿格的亲身经历,更显得无比荒谬。
16日早晨,在旅馆接受《报导者》专访的耿格,忆起13岁到23岁这10年的人生,她多次禁
不住掉泪说:“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我的青春期是人生当中最黑暗的一段时期。”一袭
素色上衣、未施粉脂、23岁的耿格,开门见山就为自己的生命故事下了注脚。
高智晟自1996年担任执业律师后,设下“三分之一案件要为穷人弱势免费打官司”的原则
;2004年起,他开始为遭受政府迫害的弱势者维权,包括强制拆迁户、法轮功信徒等,此
举触怒中共当局,开始软硬兼施对他监控。有这样一位维权爸爸,也让耿格展开一段没人
能理解和想像的残酷青春岁月。
别人的青春岁月有酸甜苦辣更有活力奔放,而耿格13岁起的岁月,是以无止尽的羞辱和难
堪开展的。(摄影/余志伟)
2006年某天,才13岁上初中的耿格随妈妈耿和上街剪头发,理发店中突然闯入数十人将她
们团团包围,接着母女被押回家,“回家以后爸爸不在家了、家里被警察搬空了,除了沙
发、电视和床,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财产也都没了。”那是耿格印象中父亲高智晟首次被
绑架。从这天起,耿格的黑暗青春期正式拉开序幕。
除了家中涌入的10多名警察,楼下更挤满上百名警察,耿格和妈妈被带到不同房间,“他
们对我说,‘妳爸爸做了错事情,妳能不能提供什么证据啊?妳知不知道家里的一些东西
藏在哪?’我说不知道,他们就把我推开。”耿格回忆,那天起她和妈妈、弟弟高天昱遭
严密监控、不能出门,连洗澡、上厕所都被看着,吃的是警察换班时带来的剩饭。
数月后,耿格终于能回学校上学,但却开启她另一场噩梦。每天有7位警察如影随形跟着
她上学,为了更便于监控并减少她与同学接触的机会,校方将耿格所在的大楼净空,把多
数学生集中到别栋大楼,而原有大楼里只剩她所属的班级;警察把所有的门,包括女厕门
拆掉,不给她任何私密空间的可能;校方积极地配合警察,禁止全班与耿格说话,而午休
时间,警察会将她带到操场上殴打,并对围观学生说:“这孩子该打!她爸爸是政治犯,
她死了都不足惜!”
用家人来威胁在黑牢里的高智晟,用一对孩子的痛苦和受虐,让一位父亲心软妥协,共产
党恐惧的治理,彻底将这一家人隔绝。
这些突来的剧变,让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格格”(耿格的小名)痛苦至极。她没有朋
友,恐怖的际遇逼着她过早成熟;被打时,她会瞒着母亲真相,说身上的伤是“摔的”;
当高智晟一度被放回家,心里委屈的耿格向爸爸倾诉著:“爸爸,他们会在学校打我,但
是,不疼的!”
别人的青春岁月有酸甜苦辣、更有活力奔放,而耿格从13岁起的岁月,是以无止尽的羞辱
和难堪开展的。
和难堪开展的。
无法忍受一对孩子这样过活,高智晟夫妻密商,让耿和带着儿女偷渡出国。于是,3人在2
009年逃离中国,离开了高智晟。
颠沛的逃亡之路,一个丸子也买不起
2009一个无预警的早晨,母亲临时带姊弟两人出远门,高智晟走近耿格重重地抱了她一下
,亲了她一会儿,“我当时觉得,不会又要出什么事了吧我猜到我们要离开了。”耿格哽
咽谈著与父亲的离别,“那是我最后一面见他。”
耿和带着孩子搭火车、公共汽车、摩托车一路到云南,再转往缅甸、泰国。偷渡的过程,走私
集团的蛇头带着才5岁的高天昱行动,耿和与耿格则另外搭摩托车,然而母女俩却在缅泰
边境被缅甸民兵抓了。“他们把我们关起来,用枪指着我们,”耿格回忆著当时的恐怖场
景,弟弟跟着人蛇不知去向,母女又被抓了,她的母亲当下情绪崩溃,几乎觉得活不下去
了。
16岁的耿格不得不冷静下来,她灵机一动,用英语对看守的士兵们大喊说,她们有非常多
现金寄放在附近县城亲戚(指蛇头)家。起了贪念的两名士兵偷偷把母女两人带到蛇头家
,换走了一大袋现金,那数十万人民币其实是耿和打算让一家人在国外生活的存款,如今
用来换得一家三口团圆,以及顺利进入泰国。
好不容易到了曼谷,母女三人躲在大巴士行李舱,此前跟随蛇头好几天没吃东西的弟弟看
到车站附近有人卖牛肉丸,才对耿格说,“姊姊,我想吃一个丸子!”但耿格给不起,“
我们一分钱也没有,当时特别难过,我真的没办法满足他的一个小愿望,”回想起这过程
,耿格泪流不止。
经常性的自残,只想知道自己还活着
在美国官方协助下,耿和母女三人顺利来到美国。但经济压力加上过去的所有际遇,马上
如梦魇般向耿格排山倒海袭来,“开始回顾之前发生的事情,发现所有事情都想不明白,
就开始觉得很depressed(沮丧)、觉得清醒,太可怕了!”耿格说。于是她一直睡觉,
睡不着就拿厚辞典砸头,想砸晕自己。
“我一直不明白他们的底限在哪?为什么有人坏得这么没底限?我觉得都已经坏到根里去
了!”从13岁开始,一直到16岁逃离至美国,到现在23岁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清楚为
什么自己会面临这种遭遇?她经常性自残,即便到了美国,她也曾割腕自杀。
“这是一种持续性的痛苦,持续性的痛苦妳就不太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有时候会觉得
,可能这就是已经死了吧!怎么会这么痛苦?那时候在手上划很多口子,只是想知道自己
还活着。”
耿格曾试图用火烧自己的脸,因此被送进精神病院,当她受不了医院的压抑环境,再假装
自己很健康,该笑的时候笑、该参加meeting就参加meeting,医师让她出院后,她又再尝
试自杀。
她曾在绝望下,吃了一整瓶抗抑郁药,当她躺在床上觉得心跳越来越慢,却听见弟弟在房
门外的叫声笑闹声,这又把她拉回真实世界,“我想一想,觉得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再这样
的话,那我不就是又逼死了妈妈、又逼死了我弟弟?我怎么也要陪妈妈走到那一天,她跟
我爸爸团圆的那一天。”于是她拿起电话,请朋友协助将她送医。
如今耿格的生活终于步上常轨,靠着打工经济独立,独自在外唸大学;而耿和则忙于照料
高天昱,借由担任二房东以及香港立法会议员何俊仁汇钱接济维生。而2014年后,高智晟
也从监狱被放出,至今仍遭软禁在老家陕西榆林佳县。
但多般折磨已让23岁的耿格显得过度老成,甚至自我武装。
重新理解父亲,相信父亲的选择
耿格一路以来的境遇,是肇因于她的维权律师父亲。她坦言,过去有段时间对父亲“非常
非常不理解”。(摄影/余志伟)
耿格一路以来的境遇,是肇因于她的维权律师父亲。她坦言,过去有段时间对父亲“非常
非常不理解”。
她曾追问她父亲,“为什么有的爸爸可以当家里的一盏灯?就算你不亮也没关系,你可以
在家里面只照亮我们一家人。”
高智晟对最疼爱的女儿格格说:“中国的那些穷人和农民,穷到骨子里、穷到尘埃里去,
谁也不拿他们当个人,谁都可以踩他们,这种人不值得去关心一下吗?”“我现在还不能
当家里的灯,但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会回到家里做那盏灯。”。
想把爱给更多人,不让更多孩子像耿格一样有相同遭遇,高智晟的抉择令人敬佩,却对自
己和家人十分残忍。
约半年多前,高智晟与耿格通了电话,告诉女儿自己在写一本书,并说这本书出版后,“
可能有段时间见不到爸爸”,他暗示已有再度被抓、甚至牺牲的心理准备,他安慰耿格,
“不要难过,要好好生活,没有什么大事情。”
书稿自中国安全送出后,耿格花了两天时间读完。“看完很难过!很疼!”“我不觉得这
是一个人应该去经历的,也不觉得有谁可以走过这样的一段路。”这是耿格第一次这么详
细地了解父亲的遭遇。耿格说,爸爸从小就经历了最底层的贫穷生活,每天走十几里山路
上学、吃饭只有稀粥、从小带着他弟弟采草药卖钱,特别能够同理那些最卑微的人,并不
惜走上今天这条路。“他做这些事情的背后是有一个更大的意义在,所以疼痛过后还是觉
得,他很伟大!”
现在,耿格对高智晟是既理解也支持,“因为我连人生的启蒙、事情的对和错都是他教的
,他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
高智晟历经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难,笃信基督教的他在新书中提及不少神谕与启示,因而
相信2017年共产党将败亡,中国将走出希望。我们问耿格如何解读此预言?这样具体的预
测有理性基础吗?她说,爸爸没写得非常具体,但书中还是有些理性的基础,“最重要的
是,我觉得我爸爸对神有faith(信仰),而我对我爸爸有faith。”
新书出版充满波折,如同中国维权的困境
“美国对华援助协会”会长傅希秋牧师(左),协助耿格母女出逃,为高智晟出版新书。
(摄影/余志伟)
为高智晟出版新书、也是协助耿格母女出逃的“美国对华援助协会”会长傅希秋牧师曾因
六四事件、牧师身分遭中共迫害,后赴美从事援助中国良心犯的工作。他透露此次出书过
程一个小波折,他担心2017中共败亡的预言若失效将损及高智晟的公信力,因而将封面书
名副标“酷刑下的维权律师高智晟自述”与主标“2017年,起来中国”对调。未料,高得
知此事时,却坚持要求改回来,还强调这是自己具体感受到、愿意承担,傅希秋只得赶紧
通知开印了一半的印刷厂,出书前两周才又重新排版印刷。
此外,新书能够付印,中间历尽了艰难,另一协助出版的“台湾关怀中国人权联盟”秘书
长邱龄瑶透露,高智晟的手稿并非直接运出中国,而是在中国租间屋子、透过关系四处找
了一批人,签切结书,日以继夜花上几星期打出那50万字,再透过Email寄到美国。行动
过后大家一窝蜂四散,彼此不再联络。
出版是下一个难题。傅希秋表示,当初找了好多香港、台湾的出版社洽谈繁体中文版,却
没有人敢接,最终只好和关怀中国人权联盟共同出版,至今在香港连代理书商都找不到。
访谈的尾声,耿格提起她对台湾读者的期待,“大家尽己所能地去了解一下,这个就在你
们旁边的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起码了解一下,这个政府是怎么样对待国民。”她期许,
若有一天需要台湾民众帮忙中国人权做些什么工作,哪怕只是协助发声,大家不会对中国
一无所知。
有一个维权父亲,让耿格在痛苦、屈辱、怀疑中长大。至今她很少对同学朋友透露自己曾
有过的恐怖经验,而访谈时,仍能感受耿格本能的自我防卫,一有风吹草动眼神就特别锐
利和警觉。她说,青春时的记忆没有一点是好的,如果当时同学能对她表现出一点友好、
一点理解,她或许不会像今天这么难过,以及对人性感到恐惧。
如今,耿格在大学主修经济学,将更多精力放在生活、学业上,她也慢慢理解父亲的抉择
、慢慢让心灵的伤口愈合。问她是否觉得自己像座孤岛般孤独?“还好,日子再久些可能
会更好一点,”她说。
后记
当耿格在台湾宣传、才离港两天,失踪多月的香港铜锣湾书店店长林荣基召开震撼各界的
记者会,公开自己遭中共当局绑架、囚禁、逼拍认罪影片的经历;再隔天则传出,5年前
广东乌崁事件当中,带领村民维权的乌崁村委会主任林祖恋遭警察强行押走。6月份的中
国人权事件特别“热闹”,而高智晟新书的问世以及耿格的现身揭露,则如警钟一般,预
示著类似的连串事件,还远远看不到尽头。
新书能够付印,中间历尽了艰难,当初找了好多香港、台湾的出版社洽谈繁体中文版的出
版,却没有人敢接,至今在香港连代理书商都找不到。(摄影/余志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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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过程,可能只有在父母那一辈的白色恐怖时期才可能经历到
如果没办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用国家机器来对个人以及其家庭成员进行压迫
如此即使国家的部分区域富丽堂皇,但却是牺牲更多人的自由以及其他权利所换来
用这种做法能得到一般民主国家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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