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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人多专栏】国民党的“惯习”
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Pierre Bourdieu）曾经用“惯习”（habitus）这个概念，来说明
那些社会结构加诸在个人身上的种种难以改变的行为与习惯。一个人为什么会觉得某些音
乐好听，某些食物好吃，或者，为什么对特定事物总是会有固定的行为模式，往往是一种
经年累月内化的结果。
洪秀柱为何一百八十度转变？
布迪厄的这个概念多半被运用来解释社会阶级的品味问题，换句话说，它是一个文化社会
学上的概念。不过，过去一个礼拜以来，中国国民党精采的换柱计画，为我们开示了，“
惯习”其实也可以是一个政治学的概念，而且可以是一个很精准的概念。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洪秀柱的惯习。
一度人们以为，洪秀柱的个性绝对不会轻言放弃，她一定会跟党中央硬干到底，不惜玉石
俱焚。不过，从她十月六日强硬的记者会之后，她的态度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尽
管她口头上仍然表示要战死沙场，然而，如果仔细分析她讲话的内容，我们会发现，有些
话已经不再从她嘴巴里面吐出来。而那些不再说出口的话，正代表她的惯习。
比如说，“即使党内人士以搭档、资源劝退我，我也未曾有过丝毫动摇”，这一段引起相
当震撼的话，洪秀柱如今已经绝口不提。在法律上，她只可以透过制度被换掉，不能被搓
掉。这个道理，朱立伦懂，洪秀柱也懂。洪秀柱如果真的要参选到底，她应该要在这个方
向上加码演出，可是，她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路。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口中所说
的“党内人士”是谁了。
若从这个角度来看，洪秀柱对国民党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尽管洪秀柱现在还是一直说她“
打死不退”，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已经投降了，甚至开始帮朱立伦解套。换句话说，
在火车对撞之前，是她把列车驶向了另外一个轨道。
这个党上上下下都很认命
不过，如果再深入分析她的“仁至义尽”，我们会发现，这可能不是觉醒，更不是美德，
而是一种根深柢固的国民党人的思维与行为模式。
试问这个党里面从上到下，哪一个不是这样？哪一个不是认命地接受党在职位与资源上的
安排？所以，不要再说洪秀柱是在做自己。她过去以一个国民党员的身分被提名，今天则
回到国民党员的惯习来面对被撤换的命运，这大概就是整件换柱计画中最终奥祕。
当然，我们可以同情一下她的遭遇。洪秀柱过去几十年来所尝到的人情冷暖，绝对没有过
去这一个礼拜加起来得多。她会在历史上留名，不过，永远是一个污点。她用她的遭遇见
证了从小到大长辈对我们的谆谆教诲，不要碰政治，政治很肮脏，很残酷。
笑话成悲剧，主席依然面不改色
接下来，我们要谈的是除了洪秀柱以外的所有国民党员的惯习，特别是那些Ａ咖们。我一
再强调，国民党是一个非民主政党，我们绝对不能用正常的政党政治的理论来理解它。要
了解国民党，我们就必须进入他们这一群人的惯习。
比如说，六月的时候，面对不会提名洪秀柱的传闻，朱立伦曾经表示：“国民党正在转型
成一个完全民主化的政党，各种声音、传言都会有，我们的努力就是希望按照制度、建立
制度，有些谣言，听听就好、笑笑就好。”
几个月过后，那些笑笑就好的谣言却变成令人笑不出来的悲剧。不过，面对党内民主的挫
败，这位党主席面对媒体，依然面不改色，一脸正经。这才是国民党的本质。
这个政党的主席亲自制订了游戏规则，在他任内，他很骄傲地宣称，他们终于第一次用民
主的方式选出了总统参选人。不过，最终他很有可能亲手把参选人换成他自己。这种高难
度的政治作为，堪称世界民主史上的奇蹟。但是，重点在于，这样子的做法，全党上下都
不觉得有太大的恶心感觉。相反地，他们几乎一致认为这会让他们的选情好转。
国民党真的在意民主吗？我相信，他们在意，毕竟他们是活在一个民主的年代里。不过，
他们永远学不会用民主的方式来解决争议与推出候选人。
百余年来，这档事他们都用乔的
一百多年来，他们的惯习是，总统这种事必须用乔的。这就是为什么，在换柱计画中，几
乎大老们人人都有参与。他们乔得很高兴，而且也很理所当然。他们都活过来了，他们回
到了政治惯习之中，如鱼得水。然后，底下的人得知有换柱计画之后，也各就各位，各自
开始用他们最熟悉的方式来达成使命。
所以，换朱立伦上场需要有正当的理由吗？他需要回答“为什么是他”的问题吗？问这两
个问题的人实在太不了解国民党。王金平不是早说了：“要选的人不一定会选，不选的人
不一定不选，讲不选的人难道最后一定没选吗？”王金平的话不是什么真知灼见，只是在
国民党太久了，他懂得一些只有国民党才懂的道理。
4.附注︰
烂党不改革，快去洗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