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河死了,相信很多人一定很难过。许多国际媒体报导了这件事,并对整起事件感到极不可
思议。
人们会因此难过,意味着人类再怎么冷血无情,终究还是有着共通的恻隐之心,不忍心看到
无辜生命的痛苦。只是这份恻隐之心经常因为种种利害冲突与对立而掩盖,但它只是掩盖,
却不会从人性中消失。
学界应该都知道Richard Rorty 这个人。有一回,他来剑桥演讲,我晚了一点才到现场,整
个大讲堂都已坐满,我很不幸被迫只好坐到第一排跟他大眼瞪小眼。
他那天讲些什么我不太记得了,但记得他讲到Peter Singer的 "动物解放" 一书,"面露不
屑" 地说(我坐第一排,所以他的表情我看得很清楚),他认为Peter Singer做那些有关动物
权或动物福利的论证并没有什么说服力;Rorty说,说服他的,并不是那些理性论证,而是
Singer书中那些动物受苦的可悲图片。
阿河虽死,但我相信他会死得有价值,他的无辜、无害和无助,会打动人们的心。
阿河与其说是死于意外,不如说是死于人类的无情。假设今天载运的不是一只嫌其累赘的河
马,而是一部昂贵仪器或是千百万元名画,或甚至只是一架钢琴或一部摄影机,我不相信牧
场老板会如此轻忽,甚至还连摔两次。那是不可能的事。
假设今天阿河不是一只河马,而是牧场老板的儿子,我更不相信他会让自己的儿子如此轻易
地发生所谓 "意外",甚至还一连发生两次,都已经摔成重伤了,马上又再摔一次,而且完
全不积极抢救,任他自生自灭。
从一个人对待某个生命的态度,你就能明白这生命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即便只是搬一张桌子
,都不至于如此轻忽。即便是一只壳被踩破的受伤蜗牛,一只断翅的蜻蜓,都该刺痛一个人
的心,何况一只重伤的河马。
据说吕秀莲正在 "绝食"(?)抢救所谓 "无罪的阿扁",她还抱怨说,"现在全国民众只关心
河马,不关心垂死边缘的阿扁"。讲这种话很政治,一来阿扁并没有垂死,二来,如果一身
罪孽的阿扁值得怜悯,难道一只无辜的河马就死了活该?
我并不想比较阿扁和河马何者值得怜悯,我只能说任何生命的痛苦都让人心里不痛快,特别
是那些无辜的生命,例如儿童,例如动物猫狗猪牛羊鸡鸭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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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真 (医师):本名陈兴正,台湾台南市人,知名精神科医师、党外运动人士、519绿色行
动成员,英国剑桥大学科学哲学系博士生,曾任台大医院云林分院精神科主治医师,曾是
民主进步党创党党员,曾在《台湾立报》连载〈哈巴狗电台〉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