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 一辈子不买房,在台北能活吗?他们陪伴弱

楼主: monnom (桂)   2022-09-14 17:26:49
1.媒体来源:
风传媒
2.记者署名:
谢孟颖
3.完整新闻标题:
一辈子不买房,在台北能活吗?他们陪伴弱势租客30年,惊见老年单身残酷命运
4.完整新闻内文:
“那阿伯找房找得很挫折,到处都被房东拒绝说他年纪大……记得那天社工带他去外面找
房,大街小巷走啊走、碰到下大雨一起躲在屋簷下,阿伯说,他这辈子从年轻风光走到现
在,怎么会想到老了会是这样?到哪都被人排挤、到哪都租不到房子,怎么这么困难?”
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家”,到底有多难?“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房”或许已是当代年
轻人的共通无奈,但在陪伴租屋者长达30年的崔妈妈基金会看着一个又一个艰辛人生,更
深刻感悟到的是在台北不只买房难,连租房都难。
10坪独立套房、有床有书桌有衣柜、有电梯冷气、能煮饭,这样的空间行情可能已到2万
元;租金4000的选项不是没有,但社工看到的是用布帘拉成10间、房东连搭隔间都懒、宛
如病院床位的“雅房”──更糟糕的或许不只是有钱没钱、房子好或不好,而是找上崔妈
妈的租屋弱势大多年纪40–60岁,光是长相跟声音就被房东打枪,一名年轻经商、晚年陷
入困顿的阿伯,就在频频失败的寻屋过程对社工沮丧说:“人老了,连房子都有权利挑我
。”
所谓“居住正义”究竟是怎样的正义?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就算房价砍半也还是不吃不喝
买不起,于是崔妈妈早于30年前就开始努力的目标,是至少人人有房住、租屋没问题──
如今崔妈妈推出“友善二房东”计画,就是要接住房东不敢接的弱势者,也让政府看清楚
,该怎么做才会人人有房住。
套房1万6已是“佛心价” 他们30年看遍租屋市场变迁:租金4000元只有一个布帘…
问起崔妈妈基金会是什么,或许有些人可以秒答:租房子的吧?确实,崔妈妈在台湾早于
591推出租屋资讯平台服务、以找房子闻名,但崔妈妈也不只是个租屋网,不只在1989年
“无壳蜗牛运动”有他们的身影,30多年来他们也持续让社工陪伴社会弱势解决租屋、搬
家、法律纠纷,他们也深刻地清楚,即便“居住正义”喊这么久,台湾的租客还是那样弱
势。
造访崔妈妈办公室这天、采访开始前,“友善二房东”计画发起人张伟瑜兴奋地向执行长
吕秉怡报告:“有很棒的房源来了!”是指中永和地区主动表示愿意提供房源给崔妈妈出
租的房东,空间大约10坪、电梯大楼、独立套房、有天然瓦斯可炊煮,房东主动说可以让
房客设户籍加申请租屋补助、即便是独居老人或身障者入住也没关系,也同意可以凿墙壁
加装身障者所需扶手。
这样月租要价1万6、占去一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薪水过半,但张伟瑜深知,这条件已是好
不容易才找到──双北现在,只会更贵。
人人对于“家”的想像不同,社工冯丽芳曾问一群弱势青少年想要怎样的家,孩子们希望
房间8–10坪、有厨房天然瓦斯能煮饭、有床桌衣柜冷气、附近有超商、电梯、采光通风
好,这条件其实不过份,但张伟瑜一听就叹:“啊,租金要来到2万了。”
那双北月租5000元以下的房子长怎样?冯丽芳自认看过最糟的出租物件是用布帘隔起一个
客厅大小、一拉10间,就像医院病房床位一样,“房东连隔间都懒得隔,还满租喔!一个
床位大概3、4000,但这样环境我们都觉得贵。”张伟瑜则说,最近碰到很多屋源没有水
龙头、没有厕所、连多人共用都没有,大多前身是仓库,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间租金差不多
5000元,租客必须走到外头用公厕,“虽然不是很脏,但这生活模式真的……”这些虽是
极端案例,但也确实,大多数物件光是通风、对外窗、洗晒衣物都是奢求。
“家”的感觉虽然重要,吕秉怡说价格仍是关键,条件差但价格便宜还是有人会考虑,也
有人不得不提高预算──冯丽芳曾碰过一名弱势个案住在漏水屋、到处漏、房东不愿维修
只愿折2000元房租,“他还是选择住就是因为预算限制,他也是想搬。”也有身障者无法
工作每月只靠3000元补助过活,即便媒合到社会住宅包租代管的租金也要2000元、生活费
只剩1000元,冯丽芳说那家里连电风扇都不能开,她连去访视都瀑布式爆汗、何况是每一
天都生活在里头的人,但也只能这样想办法活下去了。
条件与价格都可以折衷妥协,但最糟糕是连妥协的空间都没有,大多数房东连租都不愿意
租、步步被驱赶至最恶劣环境的状况──例如2020年爆发之“南港货柜屋”事件,年长者
与身心障碍者蜗居于月租3300的渗水铁皮违建小空间里、有人一住20年,崔妈妈基金会脸
书也揭露住客林先生、李大哥的故事。
货柜屋环境到底多差,林先生说空间极小、放一张床一张电视就满了,“我睡觉前坐在床
上就可以把电视关掉,那里老鼠啦蟑螂啦什么都有,到处跑,夏天又热死人。”另一位室
友李大哥一住10多年,他说若不是因为生病也想继续工作、以前可以扛个几百斤混凝土到
处跑,但当时状况就是,李大哥生病、林先生半边中风又有一腿痛风行动不便要撑拐杖,
几乎没有房东要租房子给他们,最后只能栖身于那样的货柜屋。
随着“南港货柜屋”事件跃上媒体、首长震怒、下令拆除,林先生跟李大哥连这样的栖身
之所都失去了,幸好后来有一群社工持续追踪弱势租客、联系崔妈妈基金会,替两人找到
包租代管的北投公寓,甚至还在民众热心下媒合到一台冰箱,开冰箱拿饮料出来喝的瞬间
,就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即便如此,社工访视被楼下店家问到“你们楼上是不是住一
群老人”时也会担心被投诉、被驱赶,虽然最后结果是店家拿了台轮椅出来,“这个给你
们,老人可以用”,原本没有轮椅的林先生行动上也可以稍微顺利一点了。
中老年单身男性成“弱势”大宗:年轻人要找到房子都还要满认真去处理,何况是他们?
“南港货柜屋”背后故事并非个案。30年来看着租屋族的吕秉怡说,虽然解决“住”的难
题就几乎解决一半的弱势者困境,但要替弱势者找到经济可负担、可稳定居住的房子,真
的很难,“年轻人要找到房子都还要满认真去处理,何况是弱势者?”
谁会是租屋弱势者,社工冯丽芳如今已经可以透过短短通话区分出来──年轻、工作稳定
、找屋能力强、年纪50岁以下的,他们很清楚怎么找房子、要找怎样的房子,就不会是社
工的服务对象。单亲妈妈虽然也会碰到找房困难,房东一听到有孩子就怕吵、听到单亲就
怕租金付不出来,只要解决这两项疑虑就没问题,冯丽芳也在新住民单亲妇女身上看到强
大的生存能力与韧性,在同乡支持陪伴下,往往社工还没出手个案就顺利找到房子了。
租屋市场如同社会的一面镜子,真正让社工担忧的,是被社会认定不符合标准、追不上人
生进度、被远远抛出主流的人。冯丽芳说,崔妈妈基金会服务的最大宗弱势个案就是“中
老年单身男性”,多半独居、没有家庭资源、资讯能力也往往追不上社会变迁,也可能有
病痛、身障、慢性病与重大伤病──这些人找房子就是靠街头红纸、身边的人口耳相传、
不懂上网找房子更不懂不同的租屋网平台,他们年轻时或许也有一份值得骄傲的收入,但
到晚年,卑微得一通电话就让房东退却。
为何这些阿伯约看屋会一通电话就被房东拒绝,冯丽芳说,主因可能都在讲话声音听来苍
老,更惨的是“讲太多”──急切找到房子的单身伯往往会急切地说自己多悲苦、说自己
需要设户籍跟租屋补助,他们以为房东会同情、会有爱心,但一般房东往往听到老年单身
加上身障者就吓跑了。
碰到这样的个案,社工的支援就包括提醒他们该如何跟房东应对,也会帮忙在事前跟房东
联系。冯丽芳说,如果服务的是年纪大的身障者,她会先探探房东口气,要租或不租、先
看看在谈往往当下分明;租屋补贴虽是租客权益,冯丽芳说联系上主要还是看个案预算与
收入状况,如果房子月租是个案可负担的,社工也就不会再多问房东。
最为艰难的一块,或许就是精神障碍者。精神障碍者并不是随时都在发病,但一住进去房
间、服药不稳定就会造成病情起起伏伏,冯丽芳就碰过一个阿妈发病时会从楼上丢东西下
去、热水到处泼、也有租客发病时会吼叫,这些状况邻居当然会反应给房东、房东的决定
往往是赶人走,这些精神障碍的租客就被赶到下个地方,但问题依然无法解决,只是换个
地方出事,甚至可能在被迫搬走、社工追踪不到的状况下出事。
多年经验里,冯丽芳深知多数房东只要碰到弱势房客出一次状况就不愿意再租了、只要一
次经验就足够磨损房东的耐心,张伟瑜补充,多数房东会把弱势者想像成问题很多、动不
动就欠租的,但事实上一般住客的欠租纠纷才是大宗,如果是有社工追踪、领有社福补助
的弱势者,反而是一进帐就赶快给房东租金──尽管如此,崔妈妈基金会也不觉得不愿租
弱势的房东是“坏人”,大部份的人还是想做好事,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吕秉怡说,房东出租房子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房客不要欠租不要有空窗期、房子维持得好
好的、不要被邻居投诉、租约结束可以顺利把房子收回来,但房东也是一般人,碰到弱势
者总会有各种担忧。“如果我是房东,结果房客阿嬷常泼我邻居热水,我想到就头痛、电
话一直被打,我该找谁?”张伟瑜说,大部份房东能知道的解决管道有限,最后结果也就
是我不懂、我不会、我不要碰。
这正是崔妈妈基金会为何会想以社工之姿来担任“二房东”的原因──无论是经济弱势、
单亲家庭、身障者、精神障碍者,社工能了解的资源往往远高于一般房东,虽然社工无法
全靠自己解决,至少有更多的资讯可以连接政府或是相关民间团体,房东只要安心出租、
不必烦恼各种事,自然也就更有意愿租给弱势者。
“只要有得住,生命就能往前走,走着走着总有机会来到不错的地方…”
让有社工背景的人来担任“二房东”,或许就是让房东、弱势租客双赢的方法之一。即便
政府推行社会住宅、包租代管多年,吕秉怡说台湾住宅问题之一就是社福与住宅政策很切
割,学都市计画与地政的人对“人”不熟、学社福的人虽然很熟悉“人”却也往往对住宅
政策不熟,让弱势者住进社会住宅依然会有各种问题产生。
张伟瑜举例崔妈妈基金会处理的社会住宅包租代管之一,一个中低收入户家庭有年轻女孩
带着中度身心障碍的妈妈,当妈妈吼叫扰邻、女孩也因各种原因付不出租金,物业管理者
就算有心想帮忙也帮不了,最后只能求助于崔妈妈基金会──在社工介入后,病情不稳定
的妈妈得到安置资源、欠租的租金也透过各种管道补好,整个家庭往稳定的方向走、不必
像大部份的结局一样被赶出来,这就是社福结合住宅政策的效果。
又例如弱势住进政府盖的社会住宅可能有各种状况,例如有阿嬷连电子门锁都不会用、不
知道垃圾该丢哪,冯丽芳说,如果社会住宅里头也有类似社工的角色,这些人入住可以更
顺利的。
公家机关的权责壁垒分明、让社福与住宅政策脱钩,但仍有许多民间可以做的,崔妈妈之
“友善二房东”计画就是想营造友善的租屋环境。吕秉怡说,即便有房东想租给弱势、也
往往要担心各种突发状况,“我们这计画就是试着让房东知道,如果你有这爱心愿意协助
弱势家庭、愿意当爱心房东,崔妈妈跟社福团体会一起做你的后盾──如果你愿意把房子
租出来,崔妈妈会做整合性的桥粱,把里长、社福单位拉在一起,房客有需要协助的话大
家都会拉他一把,我们一起做房东的后盾。”
这些关心也不会在弱势者好不容易租到房子以后就结案,吕秉怡说,崔妈妈基金会将与送
入弱势个案的社福团体协定持续陪伴、追踪3年,在社工持续关心下,各种突发状况也可
以及早发现、及早解决。
至于何谓“弱势”,冯丽芳坦言这确实是许多社工的困扰之一,许多“边缘户”明明穷困
、明明没有家庭支援却因家人财产、或因为年纪不到65岁而无法成为“法定弱势”,如果
能陪伴这些人到可以申请社会福利的阶段,许多社会问题也将被解决。
也因此,张伟瑜说,“友善二房东”计画项目之一还包括“租金补贴”,陪伴没有资源的
弱势者度过难关。“这个租屋补助政策跟国家不一样 ,我们不是一直帮他、可能帮10个
月,过度到让他可以连结上社福资源。”张伟瑜说。此外,计画也包括崔妈妈基金会长期
做的“搬家补助”,毕竟弱势搬家一趟就要花8千元到上万、还要付押金租金买生活用品
,如果能以上限5千元的补助来陪伴他们,日子也会更顺利地走下去。
“只要有得住,生命就能往前走,走着走着总有机会来到不错的地方。”这是崔妈妈基金
会脸书对“南港货柜屋”事件的感言之一。30多年来,崔妈妈基金会始终看见“住”的重
要性,有房子住就有地方休息储备体力赚钱、有地方养育孩子、有厨房更可以更顺利地解
决三餐问题、身障者如果住进有电梯有扶手的地方会更行动顺利,一切就如吕秉怡所言,
解决住的问题,弱势处境几乎算是解决一半了。
“房子买不起是我们没得选择的问题,但,没得选择还是要有地方住。”张伟瑜说。吕秉
怡说,“友善二房东”计画不只要实质帮助弱势者,更长远的目标想直接示范给政府看,
如果这样的模式是可行的,未来也可以帮助到更多人。
30多年来崔妈妈基金会服务的弱势,有隔着电话求房东同情却得不到回应的独居老人、有
刻意把头发染黑只为了让自己不要看起来那么老的租客、有膝盖退化却好不容易才找到4
楼顶加的年长者、或是一再被驱赶的精神障碍者,这些人不只是弱势者,也可能是这社会
每一个人无法预期会不会撞上的未来。若社会除了买房以外也可以实现“人人有房住”的
理想,一切安居,也会带来更安稳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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