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很多乡民都分享自身或看过的经验,
几乎都是雪崩式的家道中落。
我想跟大家稍微说说自己的故事,
一点、一点、被剥夺的感觉。
从我有印象起,家里就过得还不错,虽然只是经营一间小工厂,
要玩具有玩具、甚至穿着NIKE、ADIDAS、POLO等品牌服饰,
妈妈会标会、签大家乐,
那时候还不知道大家乐是什么,
只知道妈妈常常问我数字,有时候我给了过几天就有新玩具,
家里不太煮菜的,都是上黄昏市场买,我爱吃蒲烧鳗鱼就天天有蒲烧鳗鱼,
想学什么才艺就被送去学什么才艺,
哥哥跟姐姐都学过游泳、跆拳道、珠心算、书法、国画、绘画,
甚至姐姐学过国乐,
我比较废,游泳没学会,不过学了绘画、围棋、珠心算,
学校家长会费虽然不是缴最多,但也不少,
从幼稚园到小学生日时永远是全班一起庆祝,
放学后安亲班才艺班再庆祝一次,
回到家再庆祝一次。
有一天,妈妈问我:“鸡汤,妈妈去死你要陪妈妈吗?”
我以为只是爸妈又吵架,
日子还是照常过。
有一年过年忘了初五还初六,妈妈半夜出门后,
回来已经是装在冰柜里面了,我还记得爸爸在妈妈告别式之前的某天,
已经崩溃到拿起花就吃了,
嗯,妈妈自杀,那时候我小二,
那年过年全家出游好几天,妈妈说:“鸡汤,钱会害死人。”
还说:“过年穿新衣,换个新妈妈。”
那时的我听不懂,现在想起,妈妈死意坚决了。
后来有人上门讨债,才知道妈妈为了补钱坑,
为了继续让我们过那么华丽的日子,
去钱庄借钱了。
家里开始会煮菜了,爸爸每天回来煮,偶尔买买黄昏市场的便菜,
还是会带我去买玩具、带我去游乐园,
带我四处走走看看,GAMEBOY的卡带我想要玩什么他还是带我去买,
直到某天,放学没人来接我,
嗯,爸爸过劳死吧,应该是,印象中很少看他睡觉,
反正就是爸爸也过世了,那年我小五,
据姊姊说爸爸过世当天身上没有钞票,只有铜板,
据说爸爸还欠银行钱,是奶奶拿出来还的。
后来吧,小伯父带我到他家住,
很奇怪,小伯父伯母都对我很好,但那不是熟悉的家,
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跑掉,即使是跑回熟悉的家会面临脾气差的哥哥,
直到国中,开始会借住朋友家,
然后,就像青春期叛逆的少年一样,
我在外面找到了如今想起会觉得愚蠢与荒唐的归属感。
我不知道我出社会多久了,因为我在爸爸过世后就开始面临不同的压力,
每个人都在提醒我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甚至哥哥在我国中时娶妻生子但哥哥没有工作,
我被附近同学家的邻居阿姨唸到哭出来,
我知道尿布奶粉都要钱,
但我不敢也没办法强迫哥哥去工作,
所以靠爸爸留下的遗产,至少还有保险金跟社会捐助什么的,
给哥哥使用。
而长大后,反而开始很喜欢小伯父伯母,
最近快要七月半,要拜普渡要拜祖先,小伯母又想她媳妇了,
早上要骑车带老婆回去了,
我很感谢伯父,因为他总是用男人的角度在看我,
有一次我在外面被设局围殴(大概国三),
我被带回伯父家,我一边哽咽一边说出我遇到什么事,
伯父说:“没关系,可以哭,我们家的人都真性情、会气愤。”
而伯母其实真的很伟大,与其说她是嫁给伯父,不如说是嫁给我们家族,
总是不遗余力的为我们打点一切,
可能就像小伯父说的:“这个家除了钱什么都有,也很温暖。”
不说了,等等快睡觉,明天要早起回去看家人了。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