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为何席卷大陆? 余英时分析竟是儒家思想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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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岁史学泰斗、中研院院士余英时，反共立场向来为人所知。近来
他出版首本回忆录《余英时回忆录》（允晨文化出版），回顾他自
幼学思历程，也同时回看共产党及思想如何席卷大陆、国民党如何
败走的大历史，有如学术版的齐邦媛《巨流河》。
余英时过去在论著就基于小时乡下地主、农民和谐相处的经验，指
出共产党“阶级斗争”说法不合理。这本回忆录中，他更从就学所
见、社会观察与思想角度，看国共在日本及苏联入侵下的消长，并
坦言曾加入共青团的前身“新民主主义青年团”。
余英时指出，共产党在中国兴起，固然主要受日本军国主义侵华的
民族主义刺激，但以儒家为主的中国传统思想，也成清末知识人接
受共产主义的关键。因为儒家注重“均”，例如孔子说“不患寡而
患不均”、“士”阶层同情贫民而鄙视富人；儒家又认定公为善、
私为恶，例如《礼记‧礼运》强调“大同”，都意外成了号称“共
产”主义坐大的温床。
余英时认为，清末知识人的儒家思想基础，还使他们误读西方现代
学说，导致拥抱共产主义。他举例，新儒家学者梁漱溟曾说早年一
听资本主义“维护私有财产”就反感，因此选择社会主义，但这可
能是因梁没听过英国哲学家洛克对私有财产是文明基础和自由保障
的说法，才只承认“公”的价值。
余英时感叹，这些知识人对共产主义其实无深入研究，只因和熟悉
的传统价值如“均”、“公”相近，就在错觉下奉为真理。最让他
痛心的是，中国发现大错后，不得不走回头路，但又变成“权贵资
本主义”，仅政治权力相关者获特权，断绝明代起公私相容、创造
“富而好礼”社会的可能性。
然而在共产党取得政权后，就读燕京大学历史系的余英时，1949年
也在系上青年团组织游说下同意申请入团。他自我剖析，他是因“
顾全情面”和“虚荣”同意申请，而在这段时期，他既感染了宗教
式的狂热情绪，又“左倾幼稚病”上身，两种“精神变态”还相互
触发，造成他“60年来，思及此就无地自容”的罪过。
余英时说，当时他接待一位同乡牧师，对方告诉他家乡遭共产党干
部杀人逼钱的惨况，但他却“左倾幼稚病、狂热症”发作，拿共党
宣传八股声色俱厉驳斥，对方只能狼狈而去。之后余英时才听亲戚
说，南方状况更可怕，他这才后悔自己粗暴无礼，“我人性歪曲得
所剩无几”。
“人心深藏种种邪恶，一旦释放，整个人会被吞蚀。”余英时说，
这是此事对他起的教训，也因此体验，他也才能理解文革时期的红
卫兵现象。
出版《余英时回忆录》的允晨文化发行人廖志峰说，他在1980年代
就读大学时，就为余英时的《历史与思想》惊艳；2007年，中国媒
体工作者李怀宇赴美访问余英时，已任职允晨的他支持部分旅费，
也决定未来合作出版。全书最后转为以余英时亲笔形式上市，已是
12年后的事，他为此也专程赴美拜访余英时，终成美事，让廖志峰
“感激感谢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