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的本质的确是一种反动。
因为儒学思想的核心就是克己复礼,也就是儒学所推崇的仁。
克己复礼就是让大家抑制欲望,恢复到秩序的世界中去。这是一种非常朴实的理想主义。
在春秋的时代,周王室已经衰落。旧礼虽然在君子看来非常的理想,但却不符合现实。
天子带头破坏礼制,诸侯也开始屡屡逾矩。这看上去是道德的问题,实际上是力量对比
改变而形成的一种必然。
就算中原诸国继续不顾事实按照旧礼侍奉天子,那样的结果不会是礼制得到存续,而是
整个文明都走向更大的毁灭。在春秋的时代,南方的楚国和周边的戎人的威胁越来越大。
楚国逐渐灭掉了汉阳诸姬,势力扩张到了郑许的边境,夺取了淮夷。北方的狄戎甚至已经
摧毁了卫国。中原文明,在那个时代,实际上是处在非常危急的时期的。
管仲辅佐的齐桓公小白,是第一个有实力联合中原诸国,以天子的名义替天行道的。这就
是霸道的开始。因为王已经衰落,霸者取代了王者成为秩序的维护者。齐小白以及后来的
霸道维护者,都无法以武王伐纣那样的形式来取代周天子而成为新的王者。霸道实际上是
一种以实力而建立起来的秩序,本身就具有巨大的成本,秩序也是不稳定的。齐小白死后
,齐国很快失去霸主的地位,转而由晋国主持。
霸道体系最大的问题是权威的缺失。因为没有权威,诸国都是靠赤裸裸的硬实力来组建
秩序。秩序的成本高昂,虽然他是那个时代最权宜的手段。
孔子不是一个顽固的人。他不但不敌视齐小白,反而对他进行赞美。的确,没有齐小白
和他创制的霸道体系,中原文明迟早会被南北的蛮夷所毁灭。
礼治是一种理想。因为礼治比法治、人治都来的科学、有序和高效。成本也低。注意到
礼不是礼貌,也不是礼仪。礼这个词的含义本身就是秩序,一种约定俗成,不需要条文
规定的秩序。打个比方,杀人者死。如果人人都认同这个规定,那么不需要法律去制裁
杀人者。杀人者自己就去死。
尊卑、贵贱、顺逆,这些东西都是客观存在的。即使是今天21世纪,各国的法律条文
都在强调平等,但很显然平等本身就是一种不平等。人类的文明,应该能够理性、诚实
的去面对社会,而不应该用虚伪去掩盖真相,刻意追求政治正确。现代社会,最大的问题
就是伪善横行。
我说仁是反动,主要是从现实来看的,自春秋到今天。仁都是不切实际的反动。但反动
本身就是相对的。在春秋之前,礼是普遍存在的。所以也不需要所谓的仁。
自春秋之后,礼的基础已经不复存在,所以孔子才强调仁。但仁并不能恢复礼。在礼无法
恢复的时代要求人去恢复,这就是反动。
但如果有一天,或不远的将来,王道又成为整个世界的秩序之时,礼治就会回归。那时,
我们就会发现,孔子的理想,终于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