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只有过年才会看到表姊
印象中就是个安静的女生，年夜饭的时候也在滑手机
被亲戚问到最近有没有交男友啊??
她只会红著脸支支呜呜的解释
轰炸完之后就轮到我了，“最近书念得怎么样啊?”
从饭碗中抬起视线的我，和松了一口气、正要沉溺回虚拟世界的她
一瞬间四目相接。
这样短暂的刹那，是我们唯一的交点。
上大学后竟然变成学姊跟学弟的关系
我们都始料未及。
两人都是对未来没什么想法的个性，对课外活动也不热衷
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找不到知心好友吧?
不知不觉就走在一起也是很自然的。
也不是什么禁断的XXX剧情啦
就是像空气一样自然，在学校偶然遇见甚至不会多打招呼
偶尔牵着手睡觉也不是刻意为之
只是在生命的某个转角
突然得了不抓紧什么就无法入睡的病。
虽然家人开始在我耳边低咕:“你最近越来越瘦了，成绩也没起色，到底在干嘛?”
我不知道
只知道如果没有表姊，这样的生活绝对过不下去的
但和她宅在家里，仿佛能够抵挡全世界的恶意
我开始想，吸毒的人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用幻觉来麻痺伤口，直到发炎溃烂?
刚好那阵子有一个学妹和我聊了起来
她有时会来看我和表姊养的猫，但每次她来表姊都不知躲哪去了
始终没能让她们见上一面。
“好可惜喔，真想看看女生版的学长会长怎样>////<”
“乱讲，表姊跟我这个肥宅一点都不像啦!!”
那天表姊穿了一件纯白小洋装要去学校，晨光下那洋装看起来竟有些透明
我心里第一次对表姊动了邪念
为了掩饰，我语气粗暴了起来
“妳怎么会买这种衣服啊？”
“怎么了？这不是我平常会穿的那件吗？”
在表姊说话的当下，那薄纱竟越来越透明
我能看见她精致的小肚脐
还看见更远处、表姊身后的书架。
表姊整个人都变得透明。
我冲上前抓住她的手，那触感好不真实
“喂，干嘛抓我，会痛欸...”
她似乎回到真实世界了，暂时如此。
这件事就当成早上一时恍神，被我摆在记忆的抽屉。
后来又被学妹拉进系上垒球队
那是一支委靡不振、快要倒掉的队伍，连我都能当先发
每个礼拜的训练下，我的肤色变得比较健康了
肋骨的线条慢慢被肌肉覆蓋
表姊有时会来看我练习，但总是撑著洋伞、不和他人交谈。
那天猛然下起太阳雨，比赛也因此中断
我狼狈的缩在表姊的阳伞下准备回家。
她竟丢下伞、仰天拥抱雨和阳光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呢！”她说
我不明就里，正要追问，她却主动抓住我的手
“看到你在棒球场上的样子，我真的很开心，真的...”
阳光开始穿透她，像流泻著光的伤口。
“妳到底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是幽灵、是妄想、是你的守护天使...很重要吗?”
她说著把额头靠在我肩膀，双眼闭上。
“再见了，祝你幸福...”
“不行！”
我不知何时也流下眼泪
“妳还没看过我的全垒打，怎么能肯定我会幸福?”
表姊疑惑的看着我，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背着她冲回球场
两队人马正在散去
“回来！”我脑筋转得飞快，“体育组说这场比赛一定要打完！”
众人议论纷纷，但还是拾起装备回到球场
表姊摊坐在本垒板后面，没人看的见。
匡当！
那一球，怎么说呢
初势并不快，平平飞往二垒
过了投手丘竟越爬越高，仿佛在和不断压下的雨水赌气
没人注意正在跑垒的我，人人都看着那颗球
一垒、二垒、三垒，请让我在快一点
最后那球飞出观众席，一扫乌云和雨水
像在试探太阳的高度、像在考验天空的宽容。
全垒打。
我扑向本垒板
人人都疑惑，那颗全垒打根本不用扑垒啊
但我扑向的是本垒板后的表姊
她正用游丝般的语气向我道别。
我拨开她撩乱的发丝，轻轻一吻
却只吻到雨后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