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细想此官员背后的动机,其实也不难理解,也透露了我们这个时代对于广义的art所面临的挑战。
为此,我上个礼拜匆匆的找了一天去拜访英国文学课老师,说是研究所一放榜就要去跟老师道谢的,但是却因为琐事整整拖了一个月。除了道谢,更急迫的问题也就是当代文学研究的出路,这个出路,也不是指以后能找到怎样的工作,很早以前就知道读文学大概不必谈这类的出路,而我想知道的出路,是指究竟在全球性的人文学危机中,文学本身在社会中到底扮演怎样的角色? 大众现在重视的是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
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思索著这个问题,只是到最近才感到迫切性。
对于这个问题,老师的建议就是暂时抛下文学之中的阶级观念,让古今文学都能走入大众文化中,这是当代的literature person所能做得最积极的事之一(以走入社会而言)。当然要关起房门来读晦涩的经典也是一条路,但这个时代很清楚的告诉我们,并不需要这么多的人做这件事(或至少不能只做这件事)。
当代的生活结构与以往截然不同,也许以前是大众请托人文学者分享知识,然而现代则是人文学者得看大众的需求,主客易位,大众的口味成为了该如何传递知识的重要考量。
就像是哲学,早已成为很周边的学门,但哲学性还在万事万物身上,文学(或说art)也面临相同的处境,但文学性还在,人文学者的其中一种选择就是以大众能接受的形式来看贩夫走卒身上的文学性。
好比说,假如大众就是只能接受《复仇者联盟》的叙事模式,那么不妨可以从《复仇者联盟》中以通俗的方式挖掘出文学性来传递同等的感受。只是这样的做法上,还是必须有个坚持,就是在文学性不打折扣的前提下在形式上做出妥协。
然而今天请古阿莫的方式,实际上就是拿他特定的呈现形式去套所有的文学作品,就好比拿《复仇者联盟》的拍法去诠释《贝武夫》、《奥德赛》、《哈姆雷特》、《疯狂奥兰多》等等的经典一样,可能爽片效果不变,但真要细究起来,这样拍出来的东西真的能看吗?形式与内容的关系原本就是浮动的,形式固定,即便古阿莫相当通俗,但内容上的牺牲确是难以想像的,更何况通俗也有各种形式,何以不多加考虑?
只是,在这个平面化的社会,深度已经不为大众所企求,快速消化才是这个社会需要的,我个人对此也没有意见,毕竟社会不会做超过其需要的事,也许形式跟深度的改变,对“阅读”的意义来说,也随之改变了吧。
以捍卫经典来说,这个问题牵涉的程度也不小,不只文学美学的争辩,还有文化政治的角力,全球局势的重整等,更甚者,后现代主义的嬉戏文化大行其是,都复杂化了“什么是经典”这个问题。
然而,站在积极发挥解构主义价值的角度来说,新的诠释即使手段激烈,其目的还是必须以丰富原文本的内涵为目标,“解”的同时也要着重“构”。古阿莫所做的事情就仅是停留在文字的嬉戏跟形式的改变,这些经过他重新诠释的作品不仅没有丰富原文本的内涵,看起来只像是在糟蹋经典及嘲讽,虽然我是觉得那样的嘲讽也许是无目的的,也可能只是为了嘲讽而嘲讽,或是无止境的嬉戏中不可避免的效果。但,如我所说,这样的再诠释也就停留在那而已,以销毁经典文本为乐。
最后,官员的初衷也许是好的,想把经典推广出去也是好的,只是到底是要做哈姆雷特版的复仇者联盟,还是复仇者联盟版的哈姆雷特,目标到底为何,这就值得政府文化部门再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