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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论－网络时代 民主重开机
2014-12-22 01:48 中国时报 廖元豪
互联网改变了人们对言论自由的想像，也冲击了民主政治的运作。一方面，资讯迅速
流通，意见集结的能量暴增。想要粉饰太平，只手遮天的政客或企业，往往很快被踢爆、
打脸。而网民“众志成城”又快又猛，几年间骂垮多少政客。这样的草根力量，的确让社
会往“更民主”的路上迈进。
公私的界线 被打破了
但另一方面，网络对民主政治的负面影响也不可小觑。谣言、过分简化的懒人包、诽谤
侮辱等话语同样横流。一旦发起骂声，往往理歪气壮却又“必不容反对者有讨论之余地”
。这不仅使得理性对话很困难，也让政治决策愈发媚俗。甚至霸凌、歧视、极端化的风气
愈来愈严重。为什么会形成这些现象？
第一个原因：网络打破了公与私的界线，使得以往泾渭分明的公领域与私领域难以区辨
。
在网络世代之前，人们会在私下骂脏话，会在日记里写他人坏话，会用耳语方式传播谣
言。但若是在公开领域谈论公共事务，无论是电视访问或投书报纸，通常就比较有“分寸
”。发言者会小心不要冒出无的放矢的批评，也会尽量避免一般人认为“低俗”或“不良
”的语词。
然而在网络上，公共事务越来越“私”化、个人化。就网络族而言，拿着平版电脑在脸
书上贴文或在留言板上骂人，就与20年前在房间里写日记出气差不多。以往被认为是“只
能私下偷偷说”的脏话、谣言、仇恨言论，甚或歧视态度，现在都大剌剌地张贴在全世界
都看得到之处。在此同时，私领域却愈来愈公开化。
在这种“公变私，私变公”的气氛下，就很难分辨到底该适用公共伦理，还是隐私权？
最糟的状况可能是两种价值同时破坏。在讨论公共政策时，个人私利可以讲得理直气壮，
甚至说这就是“公道”。而许多没有查证，未经分析的“假设”，一样到处传布。在公共
领域该有的“分寸”，却被认为是假惺惺。
吸睛门槛降低 霸凌乱流
第二个原因，则是网络传播的方便与效率，使得“引起注意”的门槛降低。
在前网络时代，只有具备一定社会地位或文笔的人，才会受到舆论的青睐。可是在网络
时代，人人都是作家，个个都是记者。在未经筛选编辑的资讯到处增生，资讯爆炸的情况
下，想要引人注意，要嘛就得下重口味的负面标题，否则可能就要则诉诸感官或直觉，如
：正妹、造神。
但这些现象，终究只是“乡民”间相互流传。为什么能发挥沛然莫能御之的政治效果，
让政策为之转弯，使官员纷纷走避或配合，无人敢撄其锋？网络意见再凶再大声，可能仅
代表少部分人，未必是社会主流或多数。它为何能发挥不成比例的冲击力？网络当然受言
论自由保障，但言论自由只担保政府不干涉、评价言论的内容，不代表“丛林法则”很正
当，更不表示谣言政治、网络霸凌该被鼓励。
真正该检讨的，恐怕还是传统的媒体，以及政治决策者。媒体该担任守门人的角色，但
却变成少数网络意见的扬声器。成天援引“网友说”与“脸书按赞人数”当成新闻。尤其
喜欢引用那些负面耸动的讯息。网民发现，越是乱写，越容易上报上电视；认真仔细分析
的文章，反而乏人问津。于是，网络言论市场自然劣币驱逐良币。而政治人物或因媚俗，
或是趁势修理敌方，也乐得拿大声但未必有理的网络意见当成施政、问政依据。结果就是
自己都渐渐被随机乱流的网络给绑架。
（作者为政治大学法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