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liouji (Nowhere)
2018-06-10 17:27:00Actually it's an old-fashioned fairy tale, they said. Extra
〈2〉苏伊特医师的坏习惯
感觉到细小的动静,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早晨的薄明中,在横倒的朦胧视野里首先形成轮廓的,是浓郁的留绀色。浓蓝勾勒成一头
倾泻在单薄肩背后的长发,正把浴袍套上,系妥了衣带,这才踏着室内拖鞋开门出去,过
程间始终轻手轻脚。
慵懒地翻了个身,光裸的瓷白肌肤擦过柔软的枕被与床单,她整个人裹在舒适的感触里,
惟独心情就是有那么些不舒适。红瞳半开半闭的,又稍微磨蹭了一会儿,尽管闹钟还没响
,她依然将手伸出了被外,掀开被窝,不忘顺手按掉床边柜上的闹钟。
──这阵子起床时总不太愉快。
花了一些功夫,终于在床边的地板上捞到自己的浴袍,衣带则又落在更远的位置,细瘦的
手臂穿过袖口时,探女模糊地意识到这点。
说这种心情是不愉快或许不那么精确,真要说起来,比较像是一种神经仿佛当前自己手心
底抚过的床单,不够平整,起了点皱的感觉。不对,她知道的,其实就是当前自己手底下
比平时更凌乱的床单成了她神经略显毛躁的理由。
不够整齐。就只是这件事盛大地踩中了洁癖与强迫症患者的地雷。
大概是从浴室里听到动静,盥洗完毕,朵蕾米一面系著窄裙的皮带,一面从卧房门外探头
进来时,她正好在和最后一寸床单搏斗。她听见没辙的叹息挟在带釦扣上的一连串琐碎声
音里传过来。
“好了,够整齐了,真的。”
不用转头看也知道朵蕾米肯定正苦笑着,尽管没有真的要阻止的意思,语气里还是带着“
强迫症患者请适可而止”的氛围。把最后的一点皱折摊平,朝挪到床边一隅的薄被伸手时
,探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也不想想是谁的错。”
“但妳昨天晚上看起来挺享受的。”
“──……”
本来已经听从本能要折起被子的手停了下来,那张还有几分困意的淡泊脸庞瞬间掠过了几
许复杂的神色(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想死的表情,朵蕾米大抵都是这么解读的),强迫症患
者最后只说:
“有本事就医好我。”
“所以我正在努力啊。”
嘻皮笑脸留下这句话,朵蕾米自顾自下楼准备早餐去了。理智上当然也不是不能理解朵蕾
米的言下之意,探女简直都能想像对方说“不要那么在意自然就不会那么想死”的凉薄口
气,但事情要是有这么简单的话,世上哪需要这么多身心科医师。
惟独床单必须维持平整这点她真的无法让步,而手里的被子经过她再三犹豫以后,终于勉
强说服自己简单摊平了事;原先要是不折得整整齐齐,她是绝不肯放手的。
还不住一起,只是偶尔到对方家里过夜时,这种生活习惯的落差大致上还不成问题;但是
住在一起后,就有了认真检视的必要。想必也晓得为了牙膏怎么挤之类的琐事吵架有多蠢
,朵蕾米基本上都依她,至今就只有整理床铺这件事双方还在拮抗。
平心而论,朵蕾米的确不是生活习惯多差的人。问题是,和原则上是“恢复原状”的强迫
症患者相比,彼此的标准确实有着巨大的落差。起床后要整理到什么程度,折不折被子,
不过就是其中一部分的体现罢了。
朵蕾米的忍耐似乎在上次值完班到家时抵达了极限。通常她们值完班到家的状态只能,也
只会是一滩烂泥;然而那天晚上,睡前的她转开卧房的门把,映入眼帘的不是在一盏夜灯
下早早躺平、呼呼大睡的朵蕾米,卧房的大灯开着,一脸倦色的朵蕾米抱膝坐在整整齐齐
的床铺上,留绀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她,开口就说:
“老实说,这样太整齐了,每次进门压力都有点大。我都快搞不清楚推开的是自家卧室的
门,还是旅馆房间的门了。”
坦白说,当下她有点不知所措(应该说,到了现在都还是有点不知所措)。把那副明显累
瘫了,因沮丧而益发没有精神的肩搂进怀里,习惯性把下颔搁到对方的脑袋瓜上,听着朵
蕾米一连串含糊的咕哝,探女开始说服自己必须让步。
这实在不是件易事,结果导致她最近刚醒时总有点焦躁。不过这种细微的不快总归会在仔
细冲完自己的咖啡,和朵蕾米一起坐到餐桌前吃早饭时耗尽,持续不了多久,没有一个早
晨例外。
“方才说是那么说,可我觉得呢,我应该还是医不好妳吧。”
放下马克杯,刚咽下一口牛奶的朵蕾米冷不防这么说。探女觑了对座的朵蕾米一眼,那双
留绀色眼睛果然笑咪咪的。是医不好她呢?还是不想要医好她呢?随口应了句“是吗”,
她没有多说什么,一手端著沙拉碟,一手摊开了报纸。
自己肯定会继续纵容朵蕾米不折被子的坏习惯。不经意地这么想着,然后探女动起叉,慢
条斯理吃起了碟中的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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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苏伊特医师我才不医好稀神医师
三不五时看人用想死的表情拉平床单不是很棒吗
标准自业自得,人不做死就不会死的范例(全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