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没多久，来接徐凯薇的车到了。
不意外的，替她开车门的，是郑琰。
面无表情的坐进车里，冷淡的神情说明了今晚她不想说话。
郑琰有些泄气，徐凯薇是他唯一搞不定却又必须搞定的女人……莫老三番两
次的给他制造机会，但徐凯薇却一点也不肯赏光……
徐凯薇坐在后座，没再多看郑琰，心里想着等等一定要跟莫老抱怨这事，她
跟郑琰，八辈子都不可能。
车子平稳的穿梭在闹区中，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想起刚到香港的时
候……一晃眼，也过了将近二十年，当年意气风发的父亲，如今也已两鬓斑白，
纵使气势依然不减，反倒增添了更令人敬重的威严，但……
“凯薇，到了。”郑琰的声音让徐凯薇回神。
富丽堂皇的宅邸出现在眼前，她的家。
“放尊重点，别那样叫我，我们没那么熟。”徐凯薇说完，自己开门下车，
头也不回的走进家门。
有些讶异莫老没有选在餐厅，而是一旁的起居室。
小小的桌上摆满菜肴，见她回来，莫老开心的起身张开双臂迎接。
“爸。”徐凯薇拥抱了他一下，然后两人并肩坐下。
“总算回来了，快吃吧。”莫老爱怜的看着她，招呼她开动。
点点头，拿起碗筷，先夹了块红烧肉放到莫老碗里，莫老满意的笑了笑，看
着莫老先吃了第一口，她才开始进食。
“今天去公司了？”莫老先开了话题。
徐凯薇点头。
“事情都顺利吗？”
“嗯，只是……”徐凯薇不开心的声音让莫老皱眉，“爸，别再把郑琰推给
我了。”她抱怨。
“怎么这么不喜欢郑琰？你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啊。”莫老不解的问。
“爸，我不需要一个男人来照顾我。郑琰是个好人，但我不喜欢，您就饶了
我吧！”徐凯薇将剥好壳的虾放到莫老碗里。
“我总要找个人照顾妳啊！”莫老看着自己的女儿，徐凯薇的能力她从来不
怀疑，只是他就是不放心徐凯薇一个人。
“爸，我可以照顾自己，不用替我操心。”
“凯薇，我年纪也不小了……”莫老突然拍拍她的手，严肃得像是要说什么
大事。
“没的话，别胡说了，吃饭。”徐凯薇打断他的话，她讨厌那种沉重。
“好好好，不说了，吃饭吃饭。”莫老也顺着她，毕竟是自己最宠爱的掌上
明珠。
徐凯薇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莫老不肯这么简单放过她。
“那，妳带回来的人还好吗？”转了个话题，这徐凯薇应该不排斥了。
“小悦在家陪她。”想到季语柔，徐凯薇的表情五味杂陈。
“妳签她，因为妳们很像？”莫老脑中浮现二十年前徐凯薇的样子。
“我们很像？”徐凯薇是真不懂莫老的话，她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的茶喝了
一口，“爸，其实，我对语柔，除了演戏方面，其他一无所知。”
“喔？”莫老似乎很惊讶，“那看来，我可以送妳份礼物了……”莫老挥手
招来一旁的西装男，小声交代了几句，西装男点点头，离开。
“什么？”徐凯薇还没搞懂莫老要给她什么。
不一会儿，西装男回来，手里多了个信封，恭敬的放到徐凯薇手边。
徐凯薇诧异的看着莫老。
“能让妳回来找我帮忙，这小家伙，我怎么能不好好了解？”
徐凯薇知道信封里是什么了。
“爸的好意，我心领了。”徐凯薇瞄了那牛皮纸袋一眼，没有打开或接过的
打算。
“喔？妳没兴趣？”莫老觉得稀奇。
“语柔的事，我会找时间自己问她。”
“妳难道，不怕她骗妳？”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是我要检讨……为什么，她不信任我？”徐凯薇看
著前方，这个问题，也是问她自己。
“妳对她，比对之前那个谁……现在很红那个……雷颖，对，雷颖，用心多
了。”
“她们，很不一样。”想到雷颖跟季语柔的差异，徐凯薇脸上的表情，放松了。
莫老没有漏看自己女儿的变化。
“但我怎么看，这季语柔……都比不上雷颖啊。”他故意这么说。
“这您就错了，”徐凯薇正色道，“这小白兔，发展绝对不会比雷颖差。”
“这么有信心？”莫老边说，边抓来一坛酒，倒满自己和徐凯薇面前的酒杯。
“当然。”徐凯薇接过，眼睛没眨一下的喝了。
“好，不愧是我莫浩然的女儿。”显然徐凯薇的举动让莫老龙心大悦。
“虎父无犬女，怎么能丢爸的脸？不过，您不会把我灌醉后还要郑琰送我回
去吧？”徐凯薇边说，又是一杯。
“哈哈哈！当然不会！我亲自跟司机一起送妳，来，这么久没回来，今天就
好好陪我喝，但是要记得，在外面可不能跟其他人这样喝啊！”莫老不忘叮咛。
“拜托，爸，从小跟您喝，除了您，还有谁喝得过我？”徐凯薇看着自己马
上又被斟满的酒杯问。
“也是，也是。这样爸就放心了。”再有能力呼风唤雨的男人，心里都还是
有个放不下的女人。
父女俩就这样在餐桌上聊开了，试图用一个晚上，补足几年的光阴。
家里剩下卓悦和季语柔。
“小白兔很会煮菜呢！”卓悦坐在高脚椅上，看着季语柔身穿围裙在厨房里
熟练的忙碌。
“没有啦……”季语柔被称赞得有些不好意思。
“哪没有？很香耶！妳常煮吗？”房子里满是鸡汤的香味。
季语柔摇摇头，“好久没煮了……”像是想到什么，她没继续往下说。
卓悦想起今天早上，莫老找她去大宅的事……
“凯薇，真的很疼妳呢！”她突然这么说。
“卓姐……”
“等等等等等，不要叫我什么姐，那套用在徐凯薇身上就好，请叫我小悦，
我不想被叫老。”卓悦打断季语柔。
“小悦姐……”
卓悦一副被打败的样子，算了，这小白兔，随她吧。
“嗯？想问什么？”发现季语柔有话要问，卓悦的眼睛亮了起来。
“妳跟徐姐，认识很久了？”
“我们啊……”卓悦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她妈妈跟我妈妈是姊妹，我们从
小一起长大，妳说呢？”
“姊妹……”
“小白兔想问什么？趁凯薇姐姐不在尽管问，我都会告诉妳的。”卓悦期待
的看着季语柔，仿佛迫不及待的要“出卖”徐凯薇。
“莫老……是徐姐的爸爸？”
“啊，就知道妳会问这个，”卓悦像是老早就准备好似的开始解释：“是，
相信妳也知道了，凯薇呢，是莫老的掌上明珠，莫老当然就是黑道老大，只是凯
薇选择从母姓……莫老也没逼她，她很年轻就开始从事经纪工作了。”
“为什么？”卓悦的话季语柔更不懂了，一个黑道千金大小姐，怎么会跑去
当经纪人？
“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从母姓？还是她为什么会变成妳的经纪人？”
“都、都是……”卓悦一下子讲出了她心里的两个疑问。
“小白兔，”卓悦叹口气，“其实，妳跟凯薇，很像……”
“我跟徐姐，很像？”季语柔一脸疑惑的看着卓悦。
“是啊！她一定都没跟妳讲她的事吼！”卓悦一脸准备“大爆料”的兴奋。
季语柔老实摇摇头。
“她啊……”卓悦边说边跳下椅子跑到季语柔旁边，准备“开讲”。
“小悦姐，”季语柔却打断了她，“徐姐的事……我想自己问她……可以吗？”
季语柔的话让卓悦愣在当场，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反应……
“妳难道，对她不好奇吗？”她锲而不舍的跟在季语柔身后。
“好奇，”季语柔点头，边把汤从炉子上端下来，“但我想听她自己说。”
她认真的看着卓悦。
“可是，她真的会告诉妳吗？”卓悦的问题，让季语柔动摇了。
对于徐凯薇，她有太多的疑问，太多想知道的事……
但是真的如同卓悦的问题……徐凯薇，真的会告诉她吗？
“她说，要我给她时间……”季语柔咬著嘴唇说，暗自希望卓悦别再煽风点
火，不然……“她这样跟妳说啊……”卓悦玩味着季语柔的话，“那，我就预祝
妳们谈心愉快啦！亲爱的小白兔。”拍拍季语柔的肩膀，转身坐回高脚椅上等著。
季语柔看了看卓悦，她开的话题说不心动是骗人的，可是……她要相信徐凯薇。
“小白兔，好了没啦？我好饿了。”卓悦趴在大理石桌面上耍赖。
眼前热腾腾的鸡汤，还有一旁香喷喷的红烧蹄膀，酸酸甜甜的糖醋鱼，光用
看的就让人口水流了满桌。
“再给我三分钟……不然，妳先喝汤好了。”季语柔放了个空碗在桌上。
“不要啦，我要等妳一起。”卓悦赖在桌上说。
季语柔看着突然像个小孩胡闹的卓悦，不由得羡慕起她跟徐凯薇之间的默契
……还有浓得化不开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