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宁回到空荡荡的家里，餐桌上帮佣李婶做好的晚饭早就放在厨房的保温箱里，三菜一汤
，家里被李婶收拾的干净清洁一如往常，但没了人气，好像一间样品屋一般。
冷冷清清的，许宁也懒惰，没把饭菜放在餐桌上，而是就著厨房吧台用餐，前一周吃饭都
跟李叔还有张先生一起，要不就餐叙宴会，终于可以一个人静静地吃饭，却又感到寂寞，
她自嘲人类真是一种欲求不满的存在，还好科技轻易地解决这个问题。
拿出手机，发现通讯软件的通知闪烁著，打开。
永昼寒云（在线）
永昼寒云：知道妳没事真的太好了，丹尼尔的寻人启事真的吓死我了。
乘着木羽出走：家里突然有急事，就离开了，让大家担心真不好意思。
永昼寒云：现在还好吗？
乘着木羽出走：可能得忙上一段时间，刚回来一切都好陌生。
永昼寒云：这是当然的，我回去，我家应该也很陌生。
永昼寒云是个在欧洲留学的博士生，相遇那时年纪应该三十上下，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总
穿着不同的毛衣，在大家从寒冷户外回来的时候端出热可可，眼睛想旅行笑说她有妈妈的
味道，跟妈妈不亲的栩宁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总笑看着两人在厨房吵嘴追打，寒云的厨房
是热腾腾的，跟帐号一点都不相符，温润的原木台面，吊挂著彩色锅具，一旁的十几人大
桌上，有几大束干燥的花或香料放在角落，晚上吃饱后，她们摊开地图研究行程，鼻腔里
都有那股混合的大地香气，通常这时寒云就会拿出剪刀，裁下一些香料乾花泡壶茶，翻开
课本，陪着他们。
乘着木羽出走：或许我不适合回来，在这里我连想找人说话都很困难。
永昼寒云：那妳为何要回去？
乘着木羽出走：这是我的家不是吗？而且现在我父母需要我。
永昼寒云：妳自己都知道不是？那就好好努力，妳父母应该也期待妳。
乘着木羽出走：但是她们现在都不在我身边，我得一个人面对一堆问题，虽然面对只是个
时间问题。
永昼寒云：你是个聪明女孩，加油！我知道你只想跟我说说。
栩宁微笑着喝下最后一勺汤，永昼寒云还是跟记忆中一样温柔，在旅行中她也曾经这样子
三两次找永昼寒云谈谈自己的苦恼，永昼寒云绝不八卦也不说一些教条，她总像那壶香料
乾花茶一样，悄悄的让栩宁自己疗愈。
乘着木羽出走：对，又麻烦妳了。
永昼寒云：就说别提了，我怕我不跟妳们打字说话，回去字都不认识了。
乘着木羽出走：妳在唸书，我在工作，还泡在土耳其的那颗眼睛现在是大家的眼中钉了。
永昼寒云：对，不过她这两三天跑去偏僻的景点，也没上线，就多让她担心两三天当处罚
。
乘着木羽出走：哈哈
有个人说话，晚餐跟空荡的家似乎也不再那么冷，栩宁将餐具放进洗碗机，继续有一搭没
一搭的聊，永昼寒云很体贴的没问栩宁跟丹尼尔的事，但那有意闪避，当然瞒不过栩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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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
栩宁又再一次推开厚重的防火门，来到天台。
从现在到开会还有一个小时又二十四分钟，关于新产品的外壳，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的
会议，从鸭子听雷到现在，栩宁也能把无知明显地藏起来到会后再问田叔，并依照他的意
见，回文给相关单位。
但是，当田叔以及下属用热切眼神看着她，问她何时去跟自己的同学严绍芃攀关系时，她
只能支吾以对，还好当着田叔跟秘书打的第一通电话恰巧绍芃人不在，要不然她实在交代
不过去，但要为了利益去面对之前关系很不错的同学，栩宁万分的不愿意，她已经对不起
旅伴，对不起丹尼尔，万分不想再为了这不急迫的事，去麻烦要好的同学。
午餐时田叔又问了一次，栩宁深觉得压力好大，好像自己的一些些自我，快要被寰鼎集团
吞噬了，不只时间，不只自由，现在连自己的同学，也都要卷进来，一一成为这只巨兽的
粮食，栩宁深觉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会跟那些酒席上的面孔一样，打量，假笑，互相利
用，然后觉得这就是理所当然。
天台的空气今天不湿润，在秋天的阳光下，有些温暖，栩宁迎著风，想靠在栏杆前看看风
景散散心，却在走了几步后，意外发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染成褐色的头发随意在后脑束成马尾，未能纳入的发丝恣意飞散，上半身只穿着黑色紧身
背心，将两臂摊在温润的阳光之下，雪白的肤色跟黑背心形成强烈对比。
栩宁静静看着那人修长的背影，用柔韧线条的手臂撕著面包，随意丢给飞到天台来的雀鸟
，有些苍白的手指俐落的将面包撕成适当大小，抛出，动作有几分帅气，但那长发下纤细
的颈项，却明白显示出她的性别。
一旁挂在管线上，有着水渍的咖啡色立领制服外套出卖了那人身份，是上次跟她说可以上
来天台的清洁阿姨，栩宁对她有些好奇，想看清那反光的名牌而往前跨了半步，此时面包
却刚好喂完，清洁阿姨默默戴上口袋里的口罩帽子回头拿起上衣，又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栩
宁。
“上次，谢谢。”栩宁因为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乱挑个事说。
“......。”
清洁阿姨披上制服外套，迳自开门下楼，吃饱喝足的鸟儿又集体飞走了，栩宁有看到吴宇
森电影的错觉，抑或是披着立领外套的清洁阿姨，有种叛逆模糊的吸引力。
被这样一搅和，栩宁也没了吹风的兴致，转身下楼，打开防火门，里面竟然无比热闹。
“是这吗？”
“应该吧？”
“好好的办公室不待，她乱跑干什么？”
“哎呀！找人去，很久没看到了，不知她在国外晒黑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