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灿漫的日子-5
‘妳说过，妳不会退的。妳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裴又欣生了一场大病。
在寒冬里几乎不要命似的淋著雨，冲垮了她的意志力，不只是身体更是心理上的伤痛
，第一次失恋的裴又欣濒临崩溃。
烧了又退，退了又烧，忧心忡忡的裴家只好把她送到大医院检查，才发现她得到的是
流感，一般诊所的退烧药无法遏止病情恶化。她立刻被安排住院与隔离，意识昏沉的裴又
欣任凭著身旁的家人与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她陷入沉沉的昏睡。
她瘦了。原本白里透红的脸颊少了生气，消瘦的她令人心疼不舍。裴家与莫家都有人
想找学姊理论，却都被裴妈挡下了。
“又欣会开心吗？”裴妈沉下脸，“这不是又欣希望发生的事，要是她醒来知道了会
有多难过？”
于是没有人敢再吭声，裴妈这几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夜里辗转难眠。莫妈捏捏她的
肩膀，深夜时分，她安慰道，“放心，只是流感没事的，打个点滴吃个克流感，又欣就会
痊愈。”
裴妈这几日就像外头的阴雨般郁郁寡欢，莫妈也只能多叨扰些。
住院的第三天，又是一个无眠之夜，裴妈终于叫醒莫妈，长吁口气，语气心长地道，
“我.....我在想蔚萱那孩子，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决定跟又欣分手？”
“什么？”莫妈怔愣，音调高了几分又压低声音，拉着裴妈往外头走。半夜的医院走
道清冷，阵阵冷风袭来，裴妈不禁拉紧外套，寒风拂进心底，阵阵冷意让她打个颤。
“走，喝热汤去！”莫妈又拉着她往医院外走，在附近小摊子仍亮着灯。两个人就坐
在里头各点碗热汤。
裴妈忧心忡忡地看着莫妈，有些忐忑不安。“我......其实在她们分手前两三个月，
我私底下有找过一次蔚萱，我没告诉任何人。”
“妳不是接受她们了吗？”莫妈错愕。
“我是接受了啊！”裴妈摆手，“我没有叫她们分手，绝对没有。我只是心疼又欣，
所以站在妈妈的立场跟蔚萱抱怨了下......”
裴妈一直都知道，陆蔚萱的父母很反对她的性向，这等同于是抹杀了裴又欣的存在。
对裴妈而言，自己的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她无法接受。
她知道，这些都是要循序渐进接受，绝对急不来的。可当她一次次向陆家释出善意却
被打冷枪时，她就有些愤懑不平。
明知道不是陆蔚萱的错，却还是忍不住拉着陆蔚萱掏心掏肺地说了那些话。
“蔚萱，妳们在一起快三年了，对不对？”
“是的，裴妈。”陆蔚萱心里有些忐忑，她心底也有个底了。果不其然，裴妈叹息般
道地，“我们家又欣......到现在还没有踏进去过妳们家。”
心登时一跳，陆蔚萱歉然地低头不语。
“我知道，妳也很辛苦。”她伸手握住陆蔚萱的手，“裴妈也知道，妳在那个家聊到
感情时，都是透明的，假装自己不存在......这样很难受，裴妈都知道。”
“裴妈心疼妳，但是更心疼我的又欣，妳能谅解吗？”
陆蔚萱点头。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别人父母视为怪物一样的存在......”裴妈顿了顿，又叹，“
尤其是我把他们的女儿当作我亲生一般对待，我也希望又欣可以得到等同的待遇，至少不
要恶言相向。”
话说到这，裴妈不禁哽咽，“我的女儿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必要被任何人指责，骂
她是妖怪，说她很恶心之类天理不容什么的，我的心就好痛。”
陆蔚萱深呼吸口气，悄悄握紧裴妈的手，她心中愧对裴家一家人，更知道裴妈已经一
退再退，退到没有尊严了。
“我喜欢妳，蔚萱，妳真的是很好、很乖巧的小孩，我真的很喜欢妳，真的把你当作
女儿一样。”
陆蔚萱知道，最重要的是后面的话。
“如果再过几年，妳的父母仍然是这样的态度，那我可能要重新考虑.......是否要
支持妳跟又欣的交往了。”
呼吸一滞，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很快地被抹去了。
裴妈深深地叹气，“我希望妳跟又欣能一直走下去，但是，没有父母支持的恋情，我
不太能允许.....妳能明白吗？这样会很累，而且还是我的女儿不被许可，我真的.....”
“我明白的，裴妈。”陆蔚萱温柔地打断她的话，“我都懂，我不怪裴妈，我反而要
谢谢您一直、一直这么照顾我。”
迎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目光，裴妈就有些愧疚，但有些话就是得说开来，才是对彼此最
好的。
“爸妈那边我会......”陆蔚萱的神情暗了几分，“我会再继续说服的。”
裴妈无奈地笑笑，她不怪她，真的不怪也不怨。“好啦，裴妈就先走了，妳回去小心
。”才正打算离开，陆蔚萱就喊住了她。
裴妈回头，陆蔚萱清瘦的身影站在风中，那么柔美却忧伤。
“谢谢您，生下了又欣。”
裴妈怔住。
“我这辈子所有的幸运，就是遇到又欣还有裴家、莫家。”陆蔚萱抬手拨了下凌乱的
发，笑得如三月飞雪般温润。
那个瞬间，裴妈以为她看到了陆蔚萱流着泪，才发现原来只是过于模糊的错觉。
她挥手道别，却没有想过几个月后，她真的要离开了。
那一别，原来是很久以后才会再相遇。
“不会吧......”莫妈皱眉，“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分手啊，蔚萱是怎么样的孩子
妳跟我都很清楚，坚强独立又大方，不可能遭受这一点挫折就选择放弃又欣、放弃我们啊
。”
裴妈点头又摇头，喝了一口汤稳住思绪，又开口道，“我也想不明白.....我没有要
她们分手的意思，蔚萱也很清楚。她们都在一起都快三年了，连架都很少吵了，怎么就忽
然分手了......”
忽然。裴妈喝汤的手一顿，险些撒出汤汁。她放下汤匙，睁大眼看向莫妈，“不是忽
然！”
“妳还记得上个月，又欣她不是在碎唸学姐最近对她很冷淡吗？”这么一说，莫妈倒
也有了几分印象。“对耶，我还记得我跟又欣说，学姐很忙这很正常。”
“也许那时候，她们之间就有了问题？”
“分手不可能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我们都不是当事人啊，这要问又欣才行。”
说到又欣，裴妈又皱起眉了。“又欣、又欣......真的心疼死我了，这几天以为蔚萱
会来看一下，但是都没见到人影。”
“我觉得妳跟蔚萱谈一下比较好。”莫妈难得严肃地道，“如果真的是那些话让蔚萱
退缩了，这样岂不是很可惜吗？我也很喜欢蔚萱那孩子，我不希望看她们这样分开......
”
裴妈叹气，“知道了，我明天会跟蔚萱见一面的，看能不能解开心结.....”目光放
至医院，心便沉了几分。“真是让人难以省心的孩子们......”
只是那时的裴妈不知道，她迟了一步。
如果再早一些，再早些注意到，也许事情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
病房门悄悄被推开了。清瘦的身影放轻脚步走进病房，那是一间两人房，她知道心心
系念的人正与病魔搏斗。
外头的月光清冷，百叶窗透进的白光照亮裴又欣孱弱的侧脸。她走近病床，悄悄地伸
出手，轻抚着她的额发。
“对不起，没能陪着妳。”
裴又欣整个人瘦了一圈，看得她心好疼。手掌抚着她的脸庞，轻轻摩娑。“没事的，
妳会没事的。”
她紧闭的双眼，透露出她有多么痛苦与不安，可是陆蔚萱不能也不愿，再继续接近裴
又欣。
陆蔚萱绑起了马尾，那是裴又欣曾买给她的发圈，她带走了。
“妳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她轻柔的嗓音如潺潺溪水，她抚平了裴又欣紧皱的眉，俯身在额上落下一吻。
那一夜，是这几天来裴又欣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
高烧数日的她隔日终于清醒，只是身体还很虚弱，但这就足以让两家人放下心中的大
石。
出院前一天，裴又欣坐在病床上吃医院餐时，忽然问了句“学姐.....她应该没有来
看我吧？”
裴妈吓得筷子掉到地上，莫妈也是心一惊，堆起满脸尴尬的笑容转移话题，“那个又
欣啊，妳明天就要出院了，刚好是平安夜，妳有没有想吃东西莫妈煮给妳吃？”
“对啊！平安夜，我煮鸡汤给妳补补身子。”
“学姊喜欢喝的那个鸡汤吗？”裴又欣不禁脱口而出，三个人同时怔愣，还是裴又欣
先回神，尴尬笑地，“没有啦.....我是说.....好啊！我好想喝。”
“好好好，我等一下就去市场买材料，明天煮给妳吃。”
裴又欣莞尔，笑容淡了几分。
好几天的阴绵细雨终于放晴了，她望向窗外，轻薄的阳光洒进病房，她忽然觉得自己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平安夜，多希望妳平安。
/附录
《互穿》
也许是临时兴起，趁着陆蔚萱洗澡的空档，裴又欣偷偷翻了学姐的衣橱，发现了一件
学姐新买的内衣。
她像一个偷东西的小孩鬼鬼祟祟，拿着胸罩坐到床上，左手拿胸罩、右手张开手颇有
比对的意味，思忖半晌，干脆趁著四下无人时偷偷试穿。于是她动手脱起上衣，又脱下自
己身上的运动内衣，看着胸罩东瞧西看，凑近胸前。
“唔......不合身.....”裴又欣垂头丧气，努嘴，扔到一旁。“哼、为什么这么大
啦！”眼珠子转了圈，又拎起胸罩再穿一次。
“不管！就算松垮垮的我也要穿穿看。”于是裴又欣卖力乔奶（？）正乔得开心时，
殊不知身后多了个人看着她。
陆蔚萱忘了拿毛巾，原想叫裴又欣帮自己拿，想了想决定自己走出去，没想到会看到
这么......有趣的画面。
“唉....扣不到后面的扣子.....”裴又欣自言自语，忽地有双手帮她扣起，她顿时
全身发寒。
“呃？”裴又欣一震，“学学学学学.....”
“我忘了拿毛巾。”陆蔚萱坐在她身后，挑眉。“妳这是想跟我互穿胸罩吗？”
“没没没没.....有.....”裴又欣咽了口水，“妳、妳看到了什么.....”
“在妳乔位置之前就看到了。”陆蔚萱说得风轻云淡，裴又欣却是听得面色惨白....
..
“那，我们就来互穿吧。”
“等、等一下.....唔.....”
虽然尺寸不符，不过陆蔚萱还是跟裴又欣一起度过了一个温馨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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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耳机仍卡著OTZ 所以午夜12点一样先放烟花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