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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洗这事该是神圣庄严的,坐在教堂里的我,满脑子都是陈一郎的《讨海人的心声》
。
“八月十五那一天,船要离开琉球港”,牵着子台的手,一边哼唱这首深受讨海人喜
爱的歌曲。身为讨海人的女儿,对这首歌熟悉不过,只是八月十五这一天,不是要跟心爱
的人道别离,而是亲爱的儿子要受洗。
早上一起床,赶鸭子似的梳妆打扮、整理仪容,婆婆先是开车载我们去拿每逢重大日
子就不能少了它的泡芙塔(croquembouches),然后到JY外公外婆家安置子台,再去布置
宴客的场地。吃过午饭后,穿上正式服装,出发前往受洗的教堂。
子台是在天主教教堂受洗的,地点位于马赛附近的一座小村庄-吉尼亚克拉内尔特(
Gignac-la-Nerthe),这只是一个没没无名的小村庄,我们就在当地的天主教教区教会(
Eglise catholique, Paroisse De Gignac )举行受洗仪式。附近比较大的城市是马里尼
昂(Marignane),是JY外公外婆居住的城市,也是JY出生的地方,马赛普罗旺斯机场(A
éroport Marseille Provence)就位于这儿,有一座不错的航空博物馆(Musée de
l'Aviation)可以参观,除此之外,马里尼昂并不是多么有名的城市,一般观光客也不会
来,旧城区更是小得可怜。无论如何,子台能够在父亲出生地附近的教堂受洗,便是恩典
。
我们在下午一点半抵达教堂,教堂前的广场已经聚集了所有与会的亲戚朋友了,向所
有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大家便一同进入教堂就座。仪典由尚‧门内松(Jean Mennesson)
神父主持,他是教区内深受敬重的神父,虽然年事已高,仍为教区教友服务。(注:门内
松神父在受洗仪式的隔年回天家了,逝世前仍在为民服务)
这次受洗的对象除了子台,还有JY表弟的第三个小孩艾黛儿(Adèle)。JY表弟一家
人有备而来,服装色系以苹果绿和紫色为基调,一家五口的服装皆精心设计过,的确,受
洗对欧洲人而言是件相当受到重视的大事。
子台很不合作的在艾黛儿受洗时讨奶喝,哭闹声划破了受洗的宁静,无奈子台是个百
分百亲喂的孩子,于是我只好躲在教堂的耳堂喂奶。有次参加婚礼穿了件高领削肩礼服,
喂个奶要整件拉上去,这次我就学聪明了,穿了件平领的小礼服,只要把侧边的拉链往下
拉就可以喂奶。
子台解馋后,便可以乖乖待在座位上观礼了,时间也抓得真准,没多久就轮到我们了
。不过因为刚刚要喂奶,我完全没看到之前发生什么事,神父说的法文又太难,我一句也
听不懂,只好保持微笑,假装镇定。
首先由子台的教父和教母致上祝福,这一段虽然听不大懂可是却哭得唏哩哗啦。子台
的教父是JY的大哥,教母则是JY的大妹,两位都对子台疼爱有加,也是子台教父教母的第
一人选。虽然我们长年住在台湾,不常与他们见面,但是每次返乡都会尽可能抽空碰面,
这次受洗仪式上他们致辞令人动容,手足之情,溢于言表。
神父请我们带着子台上台,先是说了一段祝祷辞,接着在子台头上浇灌祝圣过的水,
本来玩车钥匙玩得好好的子台,头上被人淋了一瓶水,先是吓到,而后转为惊慌,幸好在
我的安抚之下,情绪很快就平缓下来。神父口中一边唸唸有辞,一边在子台的额头上涂油
,仪式到此算是大功告成。
不过站在台上的妈妈我,可是超紧张的,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就不想去听神父说了些
什么。仪式之前我问JY流程和形式,他说他也不知道,反正就照着做就是了,害我求助无
门,一路紧绷到底。
幸好受洗仪式简单但温馨,让鸭子听雷的外国媳妇也能感动满满。神父请子台的直系
亲属上台祝福这个孩子,子台的阿祖(JY的外公)高龄八十有八,身体十分硬朗,以宏亮
的声音说出对子台和我们一家人的祝福,当然容易感动的我一样眼泪掉个不停,能够这样
四代同堂,真的很幸福!
接着,两家人的亲属上台拍合照,看着大家沉浸在喜悦之中,令我想起之前看过的一
本书,书里比较了北欧人和南欧人对待孩子的态度,他说南欧人把孩子当成国王般对待,
处处为孩子设想,生活以孩子为中心,除了会参与孩子有兴趣的活动,也会让孩子参与自
己的生活;北欧人则比较希望有了孩子后仍保有自己的生活,将孩子视为独立的个体,会
鼓励他去探索自我,而父母也会尽量维持孩子出生前的生活模式。
虽然书中所云是统计学数据,但在我看来,婆婆一家人完全符合书中的描述,简直把
孩子宠上天。子台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当初婆婆知道我怀孕时还激动到哭出来,不过这
事和传宗接代无关,纯粹是婆婆喜欢小孩。看看JY其他的表弟们,每个都拥有两个以上的
小孩,这说明了二件事:一、法国政府的育儿福利真的做得很好;二、这是个喜欢小孩的
家族。
子台出生第一年的夏天因为年纪太小没有返乡探亲,直到第二年才回去。因此子台受
洗时已经是个18个月的“大宝宝”了,虽然已经行走自如,但还不会说话,现在问他记不
记得受洗时发生什么事,当是完全忘光光。
不过,我却清清楚楚的记得许多小细节。
受洗仪式结束后,我们来到JY阿姨家举行宴会。由JY表弟夫妻揭开宴会场地,场地的
布置在在显示出他们夫妻二人的用心,活泼的苹果绿和浪漫的紫色搭配在一起毫无违和。
除此之外,还特地准备了印有两位宝贝名字和照片的香槟,庆祝这个充满恩典的日子
。当然,甜点更是不能少,除了有经典的泡芙塔之外,还有它的姊妹作-泡芙篮,总而言
之,一定又是个让大家大饱口福的一天!
在会场的一角,摆放了精致的伴手礼“杏仁糖(dragée)”。杏仁糖和泡芙塔是两
相好,婚礼受洗这种大场面都少不了他们,泡芙塔会在现场分食,而杏仁糖则是让与会的
宾客带回家享用,是一种裹了糖衣的高级杏仁,不过包装实在是太精美的,结果搞得我们
舍不得拆开来吃。 我和JY则是忙着把远从台湾扛到法国的伴手礼分送给大家,送给子
台教父的是来自台南的剑狮,送给教母的则是手工布扇。我很喜欢台湾的文创产品,每次
送给法国的亲友皆大受好评,除了外观好看,实用性也高!不得不说法国人对于礼物的“
外观”非常注重,一样是茶罐,一定会挑有经过设计的,整个“外貌协会”无误。
子台则是从头到尾一直在吃,嘴巴没停下来过。我们帮他换上了第二套衣服(搞得很
像婚礼的新娘子),是在淡水老街买的唐装,吸引了许多亲戚前来合照,看来中国风还是
很讨喜。
吃完下午茶,男人们就去附近的公园玩滚球(pétanque,见此篇网志),老公装着
贴身西装玩滚球的样子真是帅到爆炸(老王上身),不愧是马赛基努李维。
JY的外公和外婆是西西里人,出生于西西里,后移民至突尼斯,1950年代非洲殖民
地吹起了独立风潮,他们只好抛弃所有再度远离家园,来到法国马里尼昂定居。目前他们
独自住在一间公寓里,虽已高龄,生活仍可自理,外婆每日料理三餐,外公则是和朋友天
天打滚球,身体十分硬朗。
我和JY的外公很投缘,也许是因为我和外公的生日是同一天,每年我生日时,总是会
接到婆婆的祝福,JY也没忘了给外公请安。外公一直记不得我是台湾人,老是叫我“中国
姑娘”,惹得JY一再抗议,不过抗议无效,每年返乡探亲,外公总是给我热情的拥抱,并
问候我“在中国”的家人,我总是笑笑的说他们很好,实在是不想跟一个八十几岁的老人
家再争辩些什么。
如果说上半场的受洗仪式是庄严神圣的,下半场的宴会就是轻松温馨的。家人朋友共
聚一堂,为了庆祝两位天使降临人间,尤其对住在台湾的我们来说,能够一次集满所有亲
戚朋友的祝福,实在是太开心了!每个见到我们的人,总是口沫横飞的夸著子台有多么可
爱,并给予真诚的问候和祝福,平时忙碌的大家能够借此机会闲话家常、彼此问候,短短
的一个下午和晚上说的话可能比一年其他的时间都多。
至于晚餐究竟吃了些什么我几乎忘光了。那天我们回到家后,累得立即瘫睡在床上。
合上眼之前,看着一旁已经熟睡的子台,我明白我的人生因为有了他而更加完整,也
因此得到更多人的祝福。
那天夜里,星星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