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夜骑士来寻骄阳:第二章 18

楼主: wu05k3 (山容)   2019-03-09 21:36:27
夜骑士来寻骄阳:第二章<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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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七角龙是暴风女王的大军,愤怒的她为了击溃夜王子的军队,特
别赐予牠们无所不摧的圣角。凶猛的七角龙得此利器,乘着女王掀起
的波涛,杀得夜王子们溃不成军。
情况不能持续如此。最睿智的二王子如是说。必须想办法扭转战况。
我有办法。年纪最小,也最狡猾的六王子说。只要有人愿意牺牲。
祂找来一万个处女,用船将他们载到大海中央,将他们的血放到海水
中,再令他们哀声惨叫。血腥味飘向日显,将嗜血的龙引至夜境深处
。龙群在海岸旁大快朵颐,浑然未觉四周已被污血染成一片漆黑。二
王子趁机拉开夜幕,让白日的视线得以窥探夜境。
六王子变身成一只苍蝇,飞到暴风女王座前,指著二王子故意露出的
光景。
看呐!女神,我们最强悍的战将,成了贪婪的叛徒,在污秽的夜里打
滚!
他说。
盛怒的女王怪吼一声,剧烈的日光透进夜中,夺走龙群的双眼。二王
子随后阖上夜幕,龙群从此被被困在黑夜之中,圣角成为夜王子们狩
猎的彩礼。怨恨的龙群从此恨透了航行的船只,只要看到船只,必然
奋不顾身捣毁。唯一抵御的方法,是将活宰的牲血涂在船壳上,让牠
们忆起当年饱尝血腥时,暴风女王降下的愤怒白光。
这些传说可曾有半点真实?
“如果研究过七角龙的生态,你会知道这些故事全是瞎扯。”面对布
鲁托好奇的提问,齐格冷冰冰地说:“七角龙根本没有牙齿,他们吃
东西是用嘴里的须齿过滤海水里的浮藻和甲壳类。而且别说船只,任
何比小岛还小的东西他们通通看不见。会被他们捣毁的船只只是运气
背到家,被路过的七角龙打翻而已。这个垃圾故事只曚对了一点,他
们不喜欢血腥味。”
布鲁托大概是绝望至极,才会去摸老虎的毛皮找死。第一个问题就出
师不利,后头的问题也别想问出口了。旅程的后半段,他们选择各自
占据一个角落,死闭着嘴巴等著对方开口道歉。这是一场意志力的较
劲,谁先开口谁就是先示弱的傻瓜。齐格没见识过布鲁托的能耐,不
知道他拗起来连巨象神王都拉不动。
他闭紧嘴巴等在小斑点的角下,努力想要想通直觉暗示他有问题的环
节。这不该这么困难,所有的问题都在他眼前发生过,只是他没把事
情串联在一起而已。齐格诡异的态度,一定有个能解释一切的理由。
布鲁托饿到头昏眼花,四周一片漆黑。虽然心里知道没有用处,但他
还是伸长脖子瞇起眼睛,想藉著星光看出端倪。靠着直觉判断,他认
为小斑点正绕着某个东西绕圈圈。七角龙发出低沉的呜呜声,齐格那
方也是一样。
“到站了。”齐格说。布鲁托听见布料的窸窣声,一个绿色的光圈从
齐格手里绽开,接着一分为二。
小斑点还是不停地绕圈圈,齐格把灯蕈分成碎块,算好时间就往前丢
。有些灯蕈掉进入海水中消失,有些则稳稳落在岩石上。过不了多久
,一块破碎的小岛海岸,藉著灯蕈的光芒呈现在他们眼前。
“岸边的水太浅了,接下来我们得自己游上岸。”齐格亮出沾满光液
的双手。“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看着我这双手往前,一个是盯着
岸上的灯蕈。动作要快,那些灯蕈撑不了多久,能不能撑过这一段全
看你们自己。等小斑点一停,立刻下水。”
布鲁托和费因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然后是这个。”齐格沾满光液的手在两人额头和后背上各拍了一下
。“以防万一。准备好——”
小斑点轻轻扭了一下尾巴,庞大的身躯奇蹟似地定在大海中央。齐格
第一个蹬脚跳进大海里,眨眼间布鲁托只看到两片绿色的萤光,在黑
色的波浪里滚动。
“走吧!”布鲁托推了费因一把,带着他跳进大海里。海水正如他所
预料般冰冷刺骨,每次摆动双手,都得费尽千亲万苦把紧缩成一团的
肌肉撑开。游不了多远,布鲁托的大腿就酸得受不了,随时都有自我
放弃的危机。海岸上的绿光好遥远,似乎不管怎么游都没办法拉近距
离。
他不懂为什么距离会这么远,从小斑点的背上看过去,那些绿光好像
就在眼前。过去就算要一路游到港口外的小礁岛,他也有自信扛上野
餐篮,追着玻熙的小船泳渡海湾。那些绿光不可能比小礁岛还远吧?
还是夜境的星光会让人错判距离,好引诱迷途的旅人送死?当布鲁托
脑子里因为疲累而窜出一连串胡思乱想时,他的手突然撞上一个松散
的东西。他先缩回手,接着又赶紧手脚并用往前进,拖着潮湿的身体
爬上碎石滩。布鲁托回头望,全身发抖的费因在不远处上岸,扑倒在
另一片灯蕈旁。海中已经看不见七角龙的身影了,被灯蕈染成一片绿
的潮水哗啦啦拍在他身上。
低沉的共鸣从海中传来,仿佛告别一样渐去渐远。
布鲁托从地上爬起来,为不懂魔法感到可惜。这几天相处下来,其实
小斑点也蛮可爱的,如果有办法能和她道别,布鲁托会很乐意献上祝
福。
“快点过来。”比起喷出水雾告别的小斑点,齐格的语调更像冷血的
鱼类。又冷又饿,全身颤抖无力的布鲁托勉强站起身,带着费因跟上
齐格。在小斑点背上旅行这几天,他们都只能靠严格的配给,分享齐
格藏在身上的蕈菇干。说实话布鲁托分不出是齐格贴身携带染上的汗
臭比较糟,还是沾上海水半腐烂的口感更惨。没有阳光能栽种植物,
蕈菇是夜境人的主要粮食,虽然方便,但是烘干后当备用粮食的口味
实在叫人不敢领教。而像齐格这样保存不当,又多扣了不少分数。他
一定是疯了才会拿这种东西当作逃亡的——
逃亡的?
看着齐格那随时准备逃亡的背影,恐怖的了悟突然掠过布鲁托心中。
他准备好逃亡用的食物,而且随身携带三人份。
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你这混帐!”
气疯的布鲁托不知哪来的力量,跳起来挥拳扑向齐格。走在前面的齐
格没料到他突然来这招,晚了一步回头招架。站身不稳的布鲁托压在
他身上,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脸颊上。
“你疯啦!”气急败坏的齐格手掌向上一推,正中布鲁托鼻梁。布鲁
托眼前一黑,再张开眼睛人已经被压在碎石滩上,两管鼻血流过脸颊
渗到地上。
“你这混帐。”布鲁托不顾鼻梁上的剧痛,恨恨的咒骂道。
“你发什么神经?”齐格左手压着他的胸膛,右拳举高戒备。“不要
以为我会无止境地忍受你,哪天等我烦了,我一样会把你丢在大海中
央自生自灭。”
“你是故意的!”布鲁托反击说:“上船前你丢掉费因的旧鞋子,所
以你一定早就知道他是赫苏马的眼线。所以你才提前呼叫小斑点,还
随身携带备用粮食。你知道我们随时要逃亡,还故意把费因拖下水!”
“就这样?”齐格放下拳头。“我还以为你永远也想不通呢。”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布鲁托追问道:“你明知道有陷阱,还是故
意踩进去?”
“总要有人让那个逃家的小混帐知道自己做了多恶心的事。”
他说这句话时,视线对着黑暗中的费因。海滩上无处可逃的费因愣在
原地,不敢再走近一步。
“你不要老是针对他。”布鲁托骂道:“有这个胆子,去挑一个和你
实力相当的对手,不要老是欺负费因。”
“实力相当的对手?你说像你一样的吗?”齐格冷冷地说。
“有一天我会痛宰你一顿。”布鲁托巴不得掐死他。“你这么厉害怎
么不去找阿波菲普对决?你只会躲在那些小花招后面,说穿了你根本
不是什么骑士,你只是一只老鼠,躲著太阳过日子的贼老鼠!”
面对这一连串的叫嚣,齐格的回应是冷笑。“你真是说得太对了。你
这么聪明,怎么就没有那个好口才,让你妈妈相信你研究的事是真的
呢?”
“这跟我妈妈无关——不准你污辱她!”
“我爱污辱谁就污辱谁。就像你说的,我根本不是什么骑士,我只是
一只卑鄙的老鼠。但我可不像某人,逃家后连句抱歉都不敢对妈妈说
,像个傻瓜一样跑到悬崖边乱晃,只敢跟着我这只老鼠躲到海上流浪
。”
“我没有逃家。”布鲁托说:“我也没有跟着你!”
“真的?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会用风帆?”齐格说:“你像条狡猾
的鳗鱼在海里游来游去,帆船的大小结构一清二楚,这样你还想诓我
说你不懂风帆?现在我们倒来说说看,是谁测试谁来着。”
“我只说我不会划船,从来没说过我不会游泳,或者不会风帆。”布
鲁托说:“而且是你错在先,是你欺骗希丝缇雅,把我的研究通通偷
走!你是个贼!”
“对,亲爱的希丝缇雅阿姨,没有她做的料理,可怜的布鲁托连划船
都学不会。”齐格装出幼稚的声音说:“唉呀呀,真可怜呢!小布弟
离家出走后,发现再也回不去了。当他一个人被困在落魄骑士的馅饼
店时,想必伤心又绝望,想妈妈、阿姨想得天天晚上尿裤子吧!”
“你这混帐——”
齐格在他脸上补了一拳,本来想跳起来的布鲁托又躺了回去。不知道
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厢闪耀的星星突然间离他好近。
“在我失去理智之前,闭上你的嘴。”
布鲁托睁大眼睛。黑暗中其实看不太清楚,他只能藉著那些沾在齐格
手上的光液,看出一点模糊的边缘。他还有堆满几十辆推车的难听话
能说,只不过实在头昏到不行。粗鲁、霸道、跋扈的狗屁骑士,如果
以为这样布鲁托就会放弃,就太小看一个书虫的毅力了。
“我没有离家出走。”布鲁托说。
“随便你讲。”齐格从他身上爬起来。“现在谁都救不了你,最好识
相一点闭紧嘴巴。”布鲁托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他真希望有把刀子
,能刺进齐格傲慢的烂嘴里。费因想要拉他的手,可是布鲁托不肯让
他帮忙。不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那他真的会被人看扁。
“你们两个要摸鱼到什么时候呀?”
荒凉的砾石滩上,心不甘情不愿的布鲁托踩着齐格留下脚印往前走,
费因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四周一片漆黑,但是凭著直觉和星光,还是感觉得出这片海滩荒凉得
吓人。不提野生动物,连植物也没有,他们周围除了碎石之外只有彼
此。布鲁托看过一些日显画家描绘夜境的图画,撇去夸大造作的不说
,那些经过严格考证的画面上,多半会呈现丰饶的蕈菇生态。这种不
需依靠阳光的神奇生物,还有极少数的厌光植物、藻类、苔癣,建构
出夜境生态的基础。
但是布鲁托现在什么也没看到,除了石头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
最没想像力的顽固老头,也想不到这么单调无聊的地方。海潮的声音
时不时传来,如果布鲁托推测无误,这里应该是一条细长的砾石滩,
往某个他不知道的方向延伸。
齐格走在最前面,时不时举起手,让光圈向前延伸。布鲁托和费因虽
然不情愿,但是本能还是驱使他们尽量往他身边靠,躲避逼人的黑暗
与寒冷。这里已经不是白领口了,阳光在他们背后,掩在重重夜幕之
外。
费因似乎欲言又止,布鲁托却不想主动打破沉默。他还在气头上呢!
他原以为费因是无辜的受害者,谁知道这小子居然也是赫苏马的爪牙
。如果真有丝毫的罪恶感在费因的心理滋长,那布鲁托乐见它茁壮折
磨费因。就某方面来说,布鲁托赞同齐格的想法。正因为这样,他更
加火冒三丈,气自己也气费因,更气傲慢跋扈的粗鲁骑士。
不知道走了多久,漫无目的行脚终于有了终点。在黑暗中,有个小小
的蓝光像朵充满希望的花蕊在不远处绽放。
“找到好东西。”齐格说:“你们两个小混蛋有口福了。”
布鲁托装作没听到他说话,齐格也不在乎,举高沾满光液的手往前走
。过不了多久,布鲁托就看清那道蓝光其实是一盏挂在灯柱上的灯笼
。蓝光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下方的石墙。布鲁托猜那圈石墙应该是
某种兽栏,但是走近时并没有闻到屎尿的臭味,反而有股淡淡的肥料
香。
这味道和妈妈的堆肥很相近,但是就布鲁托所知,种植蕈菇并不需要
这种肥料才对。他愈想愈糊涂,哪个异想天开的人以为自己能在夜境
栽种日显的作物吗?疑问间,齐格已经走到一旁的小矮房门前敲门。
“谁在外面?”门里传来疑问的声音,是厚重的阗国腔。
“你好,我是路过的旅人。”齐格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正好看见
你的石墙农园,想要和你做点交易。”
“交易?”
“只要一个晚上的食宿。”齐格说:“我有一袋上好的豆种,可以和
你交换。”
“这种骗人的把戏我听多了。”
“快第六哨了,我没有必要骗你开门。”齐格用轻松的口气说:“如
果我是江洋大盗,现在早就急着踹门了。想清楚,猫儿可不会每天上
门。”
门上的眼窗刷地拉开,绿光照亮了齐格的脸。布鲁托看不清楚对方的
样子。
“拿个豆子来看看。”
“这里。”齐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皮袋,有模有样地摸出一颗豆
子传进眼窗里。费因纳闷的眼神瞥向布鲁托,布鲁托和他一样毫无头
绪。
豆子?这东西一直在齐格身上吗?
“沾过水。”门里的人说。
“没错,要是不赶快找双好手让它们发芽,我这袋豆子就白费了。”
齐格晃了一下手上的小皮袋。
“进来吧!”
小屋沉重的门锁框当解开,大门敞开,绿光照亮绿发女士严肃的脸庞。
“我以为你只有一个人。”绿发女士低沉的声音不输小斑点的共鸣。
“他们只是孩子。”齐格耸耸肩。“在咒阇利的律法里,他们甚至还
算不上一个人。”
“日显国家总有些疯话,令我们这些善良百姓听不下去。”绿发女士
说:“进来吧!我一向信任身上带着狼豆的人,这年头肯听善劝的人
愈来愈少了。”
齐格向她道谢。“我该怎么称呼女士?”
绿发女士带着疑问撇了齐格一眼。“我姓露。你们快进来吧!”
布鲁托和费因跟在她身后走进房子里,走最后的齐格用脚把门搆上,
发出碰的一声。一张好奇的圆脸从里头的房间探出来。
“你见过我女儿,黛娜。”露女士说。
“这不是宁国名字。”布鲁托下意识说。
“感谢她有个阗国老爹吧!”露女士的笑容带着点调侃,布鲁托脸红
了起来。黛娜掩嘴轻笑,又退回房间去。
露女士的房子只有两扇窗,而且此时都已经挡上厚厚的窗板。低矮的
房子布置很简单,几件桌椅和一个橱柜,就差不多是全部的东西了。
做一半的编织品放在餐桌上,几个花盆散在角落。
“随便坐。”露女士把灯笼放到大桌上,绿光圈出一个舒适的圆圈。
齐格和费因走到桌边,各自拉了张椅子,坐在距离露女士最远和最近
的地方。布鲁托跟在他们后面走,一个不注意迳直撞上从天花板上垂
下来的灯笼,铁制的灯座敲得他头昏眼花。好像嫌这样还不够出丑,
铁钩被这么一晃溜出原有的位置,跟着一串铁链叮叮当当溜下来砸在
他的手掌上。
一时间矮房里天旋地转,费因手忙脚乱想赶上去帮忙,却被惊慌的布
鲁托一把推倒。铁灯笼在地上乱滚,光液沾得到处都是绿色斑点。露
女士和齐格坐在桌边,看着两人演完这出闹剧。
“刚才你问了我的姓,看来我也该问一下要怎么称呼你才对。”露女
士说。
“请叫我齐格。”
“带这两个小伙子出门不轻松吧?”
“算不上挑战。”齐格轻松地说。
“既然来我这里休息,就坐着别动吧!”露女士再次提起小灯笼,走
上前把费因赶开,捡起铁灯笼挂回天花板上。布鲁托抱住自己的脑袋
,感觉有一边的身体麻痺罢工了。
“这边请。”露女士抓起他的右手臂,领他缩著脖子走到桌边坐下。
“可以的话,希望你在这里休息的期间,别再离开座位。我们有些老
家具不像铁灯笼这么牢靠。”
布鲁托窘到脸都烧起来了。
“黛娜还在煮晚餐,今天我们吃豆子粥。”露女士说:“如果你们不
幸得留到明天的话,一样得吃豆子粥。”
“对怀念夜境料理的人来说,豆子粥就是一切。”齐格说。
“趁著等待的时间,我帮你们倒杯水,然后来看看你的豆子如何?”
“却之不恭。”齐格把小皮袋放在桌上。
露女士遵守诺言替客人们倒了杯冷水,顺道路过角落的怪机器旁摸了
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布鲁托的错觉,等露女士回到桌边时,室温明显
高了一点。
“圣白殿的魔法核心?”齐格问:“想不到在这一头也能用。”
“祝福失效之后,他们对生活的助益也只剩这么一项。不好好珍惜利
用,腐灵巫母可是会把一切都收回去的。”
“知福惜福,这就是人生。”
“对修士炫耀去吧!这年头,好听话也只有他们敢讲敢听。”露女士
说:“现在我唯一知道的祝福,是这些猫带来的礼物。我能——”
布鲁托和费因都忍不住伸长脖子,想看露女士打开小皮袋后会出现什
么。齐格摆手请她自便,露女士解开封口,倒出几颗不起眼的黄豆子
。她拣起其中一颗,凑到光圈里仔细观察。
“皮软了,正好是适合发芽的时机 。”露女士一边检查一边说:“
比我种的种子要更大一点。它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一种长得慢,但是特别耐旱耐寒。”齐格说:“我知道有不少生
长快的好种,一路上四处找能和这批混种的豆种。”
“想要耐旱耐寒又长得快,你也真够贪心了。”露女士放下豆子。“
你有听过糖根吗?”
“有,我亲眼见过它们,但是它们太娇贵了,离不开生长的苗圃。马
刺岛的风土很适合它们。”
“希望我们马刺岛的同好能快点为它找到新家。”露女士放下手上的
豆子,又换了一颗细细察看。盯着蓝绿光圈一段时间之后,布鲁托渐
渐认出那些被歪曲的颜色。露女士诡异的绿发回复原来的色调,是一
头银灰透亮的长发。
夜境的衣服以厚实著称,比起三位男士身上的薄纸,露女士身上的长
裙和披肩像盔甲一样,阻挡寒意入侵。令人讶异的是房子里居然如此
温暖,和外头天寒地冻的地狱完全两样。
在露女士检查豆子时,甜美可人的圆脸黛娜再次出现,手上捧著一锅
热腾腾的豆子粥。
“各位先生好。”她说话时腔调很重。“请别嫌弃我们这顿粗吃。”
“我说了,豆子粥就是一切。”齐格说:“我们用碗还是盘子?”
“稍等。”黛娜暂时告退。露女士检查过豆子后收回小皮袋子,放到
角落的花盆里。
“你刚说这些是猫带给你的礼物。”她说:“既然如此,容我这么问
,接受礼物的你怎么没待在原地好好照顾它们,却带着两个年轻人在
夜境里冒险,还让种子沾上海水?”
“我有我的苦衷。真要说的话,就是我无意间接了个苦差事,要带这
两个年轻人去找大猫先生。”
露女士看着齐格面不改色说完这段话,盯了他好久,然后放声大笑。
“你要找大猫先生?哈哈!黛娜,你快出来听听,有人要找大猫先生
呢!”
“喔,妈妈!”黛娜的口气带着谴责的意味,但是布鲁托看见她嘴角
微微抽动。她拿来一叠陶碗,用锅里的大杓帮每个人盛上一碗热粥。
“我的话很好笑吗?”齐格拿汤匙搅他的粥。
“不好笑,我该说今天是你们的幸运日——你们找到大猫先生了。”
露女士抬起下巴,好像在自我介绍一样。
“你是大猫先生?”费因开口问:“你真的是大猫先生吗?”
“那边是小猫先生,或者说大猫先生二世。”
“妈妈!”黛娜端起粥碗挡住半边脸,抗议的声音闷在碗后。
“有两个大猫先生?”费因看看布鲁托,又看看齐格,茫然不知所措。
“当然,你们两个小伙子不知情,但你们身边也有位猫先生。”露女
士向齐格举起水杯,那粗鲁的骑士也用水杯回礼,一边忙着往嘴里塞
热粥。
“我不懂。他是齐格,不是什么猫先生。”布鲁托说:“露女士,这
想必是个误会。”
“你是?”
“我的名字是布鲁托,伊西翁之子。那边的是费因。”
“啊!福波爱兰人,这就难怪了。”露女士叹了一声。“我说奇——
齐格你这玩笑可开大了。”
“我被迫带他们上路,总得帮自己找点啧、啧、啧乐子。”
“这可不是愚弄人的借口。”露女士摇摇头说:“你们两个不懂,难
怪轻易被骗。现在告诉我,你们找大猫先生是为了哪桩事?”
“是我爸爸的温室,他的温室种不出东西。”费因说:“我得找到大
猫先生,只有他能拯救我们的温室。”
“你注定找不到人拯救你们的温室。”
迷惑的费因看着她,忘了手上还举著一根汤匙。
“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大猫先生这个人。”露女士说:“只有猫先生
们,数不清的猫先生。我们散居在夜境的角落,曾经和你的父亲一样
,相信圣白殿的祝福圣水,却只换来荒芜的温室。直到某个朋友,或
是哪个邻居,发现了新的东西,即使在夜境也能发芽茁壮。我们舍弃
了祝福,遭圣白殿驱逐,躲到乡间继续我们的实验。”
“所以世界上没有猫先生?”费因问:“那些关于他的传说又是怎么
回事?”
“不是每个人都认同我们从圣白殿的庇护出走。”露女士撇下嘴,皱
起鼻子。“他们驱逐我们,想找出是谁煽动我们叛逃。事实上,我们
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根本没有这个人。然后,谣言不知道怎么开始流
传,说是猫带了这些种子给我们。这本来只是一个笑话,谁知道久而
久之居然变成了同好的传统。”
“所以只要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是大猫先生带来的?”布鲁托突然间
明白了。“一个在暗夜里上门拜访,送上珍奇异宝的陌生人,一个行
走黑夜里的骑士?”
露出危险的光从齐格眼里闪过,但是露女士和黛娜都没发现,自顾自
吃粥说话。
“我们都说他是夜叉。”露女士格格笑说:“看看这里,两个母夜叉
正陪着三位男士用餐呢!”
齐格没有笑,布鲁托和费因则是太震惊了,根本笑不出来。布鲁托从
来没想到夜骑士的传说在夜境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偷偷在农夫口耳间
流传。
“想找大猫先生,不如自己想办法成为一个。”露女士下了这个结论
。“在这个万物都预备死去的世界,不想办法自己种出点新东西,还
真没有办法活下去。”
“感谢您睿智的言论,慷慨的啧、啧——女士。”
露女士斜睨了齐格一眼。“感谢我的女儿黛娜,她付出的劳力远胜于
我。我老了,也只剩慷慨的嘴巴能四处洒水。尝尝她的手艺,今天各
位客人想必都累了。”
“妈妈。”黛娜还是那一句,面带微笑,眼睛像星星一样亮。话题到
此算是结束了,布鲁托和费因无奈地低下头,拿起汤匙用餐。
豆子粥实在不算好吃,带壳的豆子泡在热水里,一半糊得像酒渣,一
半粒粒分明,啃在嘴里嘎嘎作响。看另外三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布鲁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费因也没多少胃口,完全是熬不过黛娜
热情的招待,才接下第二碗粥。
布鲁托也喝了两碗,毕竟只靠齐格风味的蕈菇干过不了日子,他得想
办法活下去。但他没像齐格那么夸张,吃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还从
怀里拿出一条手帕殷勤地送到露女士手上。
“虽然沾了我微不足道的眼泪,但还请女士赏脸,珍惜这一点谢礼。
”他说。看在暴风女王的份上,那手帕还是丝绸的呢!布鲁托心想,
天知道齐格打哪弄来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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