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龙朝梵歌 招亲比试篇 第三十七章

楼主: Ailouros (Ailouros)   2025-11-08 05:34:49
第三十七章 招亲比试第十四日(上)
  天将破晓,旅店院中仍带着夜雾的湿凉。侍卫在门廊两侧列队,不言不语。天青整束
衣襟步出,铜铛迎上,一句带过要点。
  “旧规不变,不得伤害象夫,不得主动伤害战象。”铜铛指了一下天青腰侧的红布带
,又道,“新规三件。战象与象夫由主办方配发。武器只许六件,长矛、短枪、弯刀、长
剑、盾牌各一,弓一张配十矢。落败三条,箭用完,任一武器落地,红布带被扯断。”
  “明白。”天青把红布带再勒紧,结口压入护腰内,不露半分。
  两人出门上车。街巷还半黑,石板泛著潮光,远处只有鼓声与零星的象鸣。竞技场的
轮廓在晨雾中愈加高大,下层厚石砌成,上层为木质看台,棚布铺展,四周旗帜在风里缓
缓起伏。内廊灯火清亮,侍卫止步于更衣室门外。
  屋内器械一律墨绿,边沿绣金线纹。铠甲为皮革作底,外镶金属片,胸甲与护肩覆锦
,护臂护腿以皮条与铆钉固定,头盔尖顶护面。武器架上依次列著长矛、短枪、弯刀、长
剑、圆盾,旁侧矮台摆着反曲弓与十支箭。天青先穿软衬,再系护腿与护臂,扣好胸甲,
戴上盔面,伸展肩肘,确定关节无阻。他把长矛立在右前,短枪与弯刀挂腰,长剑横放在
随手可及处,圆盾背上左臂,弓与箭筒斜挎。最后再摸一摸腰间,红布带稳稳当当。
  等待区外传来沉重而规整的踩踏。今日所分战象通体披重甲,皮革为底,外镶金属,
外层更罩墨绿织锦,边缘金线细密。象额、胸前与四肢关节皆有加厚护板,象背木楼以厚
木为骨,栏板覆金属护片,四角以粗皮绳锁紧。象夫端坐象颈前,双手握钩,目不旁视,
不需人教便会把战象稳稳送至该到之处。
  铜锣第一声落下,巨门开启,东边的日光像一道薄金从门缝铺入沙场。看台喧哗涨起
,旗海翻动。天青的战象踏出门槛,蹄下细沙被挤成一圈又一圈纹路。另一侧通道,富军
的战象亦缓步入场,护甲同式同色。富军通体重甲,颈侧与锁骨处另有加护,腰间红布带
只露一线。他的眼神平静,像站在风中的石柱。
  裁判登上场边高台,白旗落下,笛声拉长。象夫不让巨兽相撞,只依规把战象带向等
距线。天青先取弓试探,第一矢直射富军木楼栏板与护板交界,富军举盾斜格,箭杆弹跳
入沙。第二矢改射盾缘,矢头在将及之际斜偏半指,擦甲飞过。第三矢去取楼角,依旧被
带开轨迹。无形之力把所有直线导出角度,箭阵若继续,只是浪费。天青收弓扣囊,留住
箭数。
  两象沿场周绕,木楼时远时近。天青改持长矛,让身体半侧贴栏板,矛尖平伸。第一
次擦身,矛舌去挑富军盾下缘,被对方盾面轻送,长剑自盾后探出点向天青肩铠。天青以
盾斜迎,闷声一响,震麻沿手臂窜到虎口。第二次擦身,他换角度刺向护腰外沿,矛尖在
甲片上滑出一道白线,再次被卸开。第三回合,天青用矛柄撞栏板,借楼身微晃再刺,依
旧是滑开的金属声。富军全程不抢不追,只用最短的动作遮住要点,偶尔以剑背敲击天青
的盾缘,把他推离舒服的位置。
  看台声浪随两象的曲线而起落,鼓手换了节拍,像在催战。天青心里把几次刺击的力
道与角度掂了一遍,知道直路被封,只剩近身一途。下一回合两楼相贴的一瞬,他双手扣
栏,身形如弓背弹出,跨进富军象楼。落地那刻,剑光自上而落,他盾面上抬承受,木板
嗡嗡作响,震动沿骨传到肩窝。
  他不与对方比蛮力,弯刀反手自下挑拨剑脊,刀背撞上去,像打在透明硬面,力道被
斜斜带走,只在甲片上落下一点白痕。他改走斜线,刀锋贴著腋下缝掠过,再切向护腰,
仍旧被那层看不见的斜面卸偏。富军每一步都省,盾边寸寸压来,长剑的点与敲像短槌敲
弦,逼人不能站满脚。天青被挤到栏内,背后就是高处的空,他吐气把肩往前送,蓄劲的
圆盾整面贴上,先把对方的视线与手臂压窄成一个角。
  他忽然放低盾,露出右侧肋下一掌的位置。富军的剑尖如预期探入,天青手肘内旋,
把剑导去身侧,盾面同时上挑。富军的剑面被带高半寸,天青的弯刀趁势去挂盾角。刀背
卡住那个瞬间,他猛地收力。富军为护住盾面,脚不自觉跨出半步,腰胯一摆,护腰外缘
下方的红布带露出一截,比先前更长。
  天青不急。他把弯刀交左,右手取短枪连点三下,节奏贴著鼓声,逼富军以剑封挡。
当剑面再一次被带高,他整面盾向前顶,把对方上身挤入更狭窄的角度。右手同时放开短
枪,五指沿护腰下缘去摸,指腹触到粗糙的布纹,顺势绕住布尾。他先顺势送了一寸,等
富军回拉的一瞬猛然反抽。布带在金属边缘一紧,随即一轻,断端在空中抖了一下,落在
两人脚边。
  高台上旗起声至,裁判宣告响彻沙场,红布带断,天青胜。看台先短短一静,紧接着
潮水般的欢呼从四周涌来,旗帜翻动,鼓声重又敲响。富军看了一眼地上的半截红布,收
剑入鞘,抬眼与天青相对。
  天青把盾略放,声音不高:“承让。”
  富军抱拳:“你抓得准。”语尽,退半步,让出通道。象夫早已把战象转向,稳稳退
离,不需一语指使。
  天青回到自己的木楼,迅速扫视一遍武器。长矛在,短枪在,弯刀在,长剑在,圆盾
带扣紧,箭囊里还剩七矢。腰间的结依然紧,他把刚才每一步在心里重新走过,哪一刺被
卸偏,哪一撞换来了那半步,哪一个瞬间红布带露出,分毫不敢忘。战象踏过沙地,留下
深深的蹄痕,阳光把细沙映得像一层淡金。
  出场门的阴影里较凉,石墙把热浪与喧声隔在背后。铜铛等在通道口,目光扫过天青
的臂甲与虎口,见他无恙,只简短道一句:“好。”
  天青回以点头,不多言。日轮此刻已升至看台之上,光斜斜洒进廊下,照得盔甲边缘
的金线忽明忽暗。他把半截红布带收入怀中,像把一枚清醒的提醒贴在胸口。规则在那里
,沙地在那里,下一场在那里。他转身沿着甬道而行,步伐沉稳,呼吸均匀,手臂仍有些
微的酸麻,但握力正一寸寸回来。看台的欢呼声隔着石墙仍清晰可辨,像远处潮水,他知
道自己会再一次踏进去,再一次从缝隙里寻到可胜的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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