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一下最近的肛门奇幻旅程。
约莫去年3-4月,在胯下长了颗奇怪的东西,肛门上方一点点,肿起来的时候大概1/3个指
甲大小,虽然不会痛,可是走路会一直磨擦真是很困扰,
终于有天受不了这个囊肿,决定去皮肤科看医生,拖下裤子后医生仔仔细细,摸了又看
看了又摸,说,这是粉瘤,这个不会影响,可是要根治就只能开刀,把里面那个囊袋拿出
来。
听起来实在很麻烦,医生开了口服和外用的药后我就离开了。粉瘤虽然有逐渐缩小的感觉
,不过因为位置实在太尴尬了,某天出游走了一整天路回家后,便发现粉瘤消失了,经过
一天的挤压之后变成一个小小的伤口。
变成伤口后也没什么疼的感觉,想着粉瘤被挤开了,虽然会留下疤,不过也无所谓,这样
应该会好更快吧。实际上却非如此。每天走路都会磨擦的地方,就跟膝盖的伤口一样难好
,虽然是很小的伤口,过了3个月仍没愈合,用棉花棒擦药的时候甚至偶而会有脓汁。
我又看了一次医生,诊所的医生仍然说,这个位置太尴尬,你的粉瘤很难好,这样吧,我
再开药给你擦看看,看能不能先让伤口愈合。
第三次再来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伤口仍没愈合,不时还会流出脓液。医生建议我去大医
院看,粉瘤要根治一定要开刀,不然在这么尴尬的地方,很难好。
决定去奇美医院挂号已经快12月了,到了皮肤科说明情况后,医生要我脱下裤子,他端详
了许久说,你这不是粉瘤喔,可能是更复杂的喔,我一听心凉了一截,果然很久没好的伤
口没那么简单。医生帮我转去一般外科,离去前医生还补了句,有可能是瘘管喔。
那是什么东西阿,人生中突然又多了个新名词,拿着挂号单来到一般外科前,慢长的等待
我Google了肛门瘘管,好奇心真是会杀死猫,不找还好,越找越慌。大抵就是肛门腺体受
到感染,然后有脓伤,同时因为一直有分泌物产出导致这条管子怎么也不会好,除了开刀
别无他法。
护士叫了我的名字,走入诊间,我忐忑不安的又描述了一次我的情形,但都不会痛,医生
要我侧躺上床,照惯例迅速的脱下裤子,医生摸了摸说,喔,这里会不会痛,那这里呢,
小小的伤口摸了周围许多地方,最后给了我一个答案,一个心里有底却仍然慌张的答案。
你这是肛门瘘管,要开刀,半身麻醉,住院两天,越早处理越好。
很快的排定了时间,回家路上不断懊悔著早知道就去大医院看了,为什么那个皮肤科诊所
的医生就判别不出那是瘘管呢,如果早点去大医院该有多好,诸如此类。
当然这期间也上网看了许多相关文章,比如肛门瘘管不处理会变成复杂性瘘管,甚至会伤
害到括约肌,或是术后是多么痛苦的事,以及不断复发的经验。
2018/1/17下班后就一直呈现一个紧绷的状态,我实在很在意半身麻醉仍有零点零几百分
比那样的死亡率,或括约肌可能被伤害等种种风险,在脑的这端到另一端不断徘徊。早早
上床睡觉,一直记着过凌晨连水也不能喝的叮咛。
一早去奇美住院组报到,做了基本的身体检查,X光,抽血,腹部超音波,到了靠窗的病
房,换上病服,护士在我左手背插了针,钓了点滴,我躺在床上,病人两个字开始在我身
上具体起来。
我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母亲聊著天,来了一位女医师,在肛门的附近做了记号,说是
开刀用的,11点多,护理人员告知要把我推去手术了。我躺在床上就这么移动着,一直看
著不断后退的白色日光灯,做手术的感觉真是令人不安。想起电影里面常常看到的画面,
一群人焦急的拉着一个病床快速前进,进入电梯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陌生人望着我。他心里
可能想着,这年轻人好端端的躺在这干嘛,之类的。
在等待室躺了一会,任人摆布的被拉去麻醉室,医师要我侧着身,露出背部,要在我的背
部打两针,那种感觉就像在野外完整暴露弱点的小动物,觉得冷气很冷,又极度不安,医
师要我放轻松,别紧张,说著拿了个面罩给我,说,来,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我沉
沉睡去。
醒来以后我已经在恢复室了,整个下半身完全不能动,像石头一样没任何感觉,对面的小
男孩一直哭闹吵着要回去病房,头脑还在思考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试着下指令给下半身,
没得到任何回应。恢复意识后大概过了20分,一直听着小男孩的哭闹,医护人员说可以把
我拉走了。
回到病房,除了下半身没反应之外,完全没任何手术的感觉,母亲说我大概进去快3小时
,我觉得肚子很饿,很快的吃完母亲买的便当,真是好吃。护理师来发药,特别提到肛门
塞了一根棉条,要明天才能拿出来。
黄昏的时候麻醉退的差不多了,也顺利的解了第一泡尿,并没什么伤口很痛的感觉,倒是
肛门有着极度不快的异物感,搞的我很想大便,可是那只是错觉,更何况我根本不能大便
,稍早吃的东西开始消化,可能因为吃太快很想放屁,屁又出不去,肚子像胀气一样,圆
滚滚的极度不舒服,怎么躺都不对,整个晚上就这样痛苦的缓缓慢慢的翻来覆去,一夜无
眠。
一早起来什么也不想吃,护理师每次来发药,我就哀求的问她医师什么时候会来,真是恨
不得有人快点把我肛门里的异物取出,完全无法分心去想其他事物,看影片看书之类的,
并无法消除身体的不适,唉开刀比没开刀还痛苦。
一直到快11点,医师终于来巡房了,身旁浩浩荡荡的跟了一群人,简单的跟母亲说了手术
的结果,很成功,没什么问题,然后指示旁边两位穿着白袍的女生,要我侧着身,屈起身
子,想像自己在大便,用力的排出棉条。
我一用力听到噗的一声,好像还伴随许多液体流出的错觉,在众目睽睽下拉出一条沾满血
的棉条,那一刻尊严啦身而为人的价值等等,都是微不足道的,我获得前所未有的光明未
来,也终于解除了不适感。立刻跑去厕所大便,但什么也没有出来,除了满满的鲜血。温
水坐浴,又得到了一次救赎。
下午护理师来交代术后的预防保养,特别是每天都要温水坐浴4次,每次20分钟,不要吃
刺激性的食物,不要做激烈运动,东西收一收可以出院了。下周回诊。医生开了止痛/软
便一类的药物。
我还满享受温水坐浴的过程,那真是很舒服的一件事,特别是清早起来,坐个温水浴,再
出门去上班,活力充沛。有天晚上坐浴完,心血来潮决定用镜子看看肛门的样子,像猴子
一样的红屁股,可是在原本的地方,那个像粉瘤的伤口依然还在,而且我一直以为手术是
从这伤口划一刀到肛门,把腺体割开清创。但怎么也看不出那样的痕迹,我只能想着也许
那伤口在肛门里面,又想着难道医生开错地方了,这个念头一起,就无法挥去了,我自拍
了张照片,等著回诊再询问医师好了。
满一周的1/26回诊,医师看了看伤口,说复原良好,再坐浴一周差不多,每天两次即可,
下次不用来了。我听了嗯嗯的直点头,看起来是好事啊。说著拿起前几晚拍的照片跟医师
讨论,说原本的这个伤口怎么没好呢。
「这个啊,这个自然就会好了,不用去理他。」但他不是瘘管吗?「实际上,那天我们在
麻醉底下找了很久,并没看到任何瘘管的痕迹,可能自己愈合了,但这伤口确实没有任何
瘘管连通到肛门,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所以当天开刀没有瘘管吗?
「没有。不过我们一并处理了你的痔疮,所以还是有伤口。」
我简直如雷灌顶,难道真的是我超人体质愈合了瘘管吗?或者说我的瘘管实在太细自己复
原了,总之再三跟医师确认,他只是要我别担心,伤口自己会好。叫我怎么不担心呢,这
伤口快一年了呀。
我申请了诊断证明,上面真的只写着痔疮两个字。
这种感觉真不好,好比我想处理A,结果连带处理了B,A却没处理,他们对着醒来的你拍
拍肩说,你的A不是什么大问题喔,所以没关系,我们连B都一并帮你处理了呢。
我还是很在意那个伤口,现在只能慢慢观察他会不会自己好起来,但愿她真没跟肛门相连
,好吧处理了痔疮也是好事,虽然那一点也不困扰我,我倒是又浮现了新的想法,会不会
那个伤口真的是粉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