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盘抛弃幽暗的中华传统,才能成为正常人和正常国家
历史学家唐德刚将中国现代化之路形容为“出三峡”,一路惊涛骇浪,稍不留意
就粉身碎骨。一八四〇年至今,中国仍未“出三峡”,也就是说,未能建构一个保障公民
的自由与人权的真正意义上的共和国。
梳理中国现代化之路,首先需要处理中华传统文化的问题。那么,何谓中华传统
文化?
有人说,中国变成今天这样,不是传统文化的错,应统统归咎于共产党和共产主义,即
外来“黄俄”,只要驱除“黄俄”,中国自然国运昌隆,真是如此吗?
为什么以保守主义者自居的我,同时要推翻所谓源远流长的中华传统呢?保守主
义者难道不是应当竭力“保守”传统吗?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保守什么样的内容,比保
守的姿态更重要。如果在基督教世界,尤其在英美文化和清教徒观念秩序中,当然要保守
传统;但在中华文化体系中,并无值得保守的成分,不仅不需要保守,还要全盘抛弃、清
理乃至“刮骨去毒”。
本书之第一章作出如下之论述:华夏文明及政制,在官方意识形态层面,是儒法互补、
佛道奥援,千年不变、一以贯之。在政治体制层面,是皇帝奉天承运、一人独裁。在国体
层面,是秦汉秩序,天下一统。
“大一统”的“国体”由五个要素组成:第一,建立在郡县制基础上、一元化的
中央集权。纵向的权力,如同金字塔一般,皇帝高居其上,以下为行省、府道及郡县,皇
帝(中央)可垂直控制郡县;横向的权力,是在每一个层级,行政、司法和立法三权合一
。第二,“编户齐民”式的国家奴隶制,历史学家黄仁宇说古代中国缺乏数字管理,他却
没有注意到古代中国拥有最严密的户籍制度,这是让欧洲望尘莫及的数字管理。皇帝之外
所有人都是国家的奴隶。这是中国建立早熟的极权主义统治的前提条件。第三,以盐铁国
营为核心的国家资本主义经济。从古至今,中国从未有过自由市场经济,即便有过“资本
主义的萌芽”,刚刚冒出“芽”来就被掐死了。第四,以小农为主体的农业文化以及安土
重迁的内陆文明。中国有三分之一的省份沿海,却从来不是海洋国家、不具备海洋意识。
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中国人本质上都是农民,受制于小农思维,黄土压倒蔚蓝色的大海。
第五,以朝贡体系建构的不平等外交关系。中国至今并未接受近代西伐利亚民族国家体系
,企图继续沿袭朝贡模式,建立劣质殖民统治,以总理衙门的方式办外交,达成万国来朝
、天下归心之“中国梦”。
朝贡体系的现代版本是习近平的“一带一路”(二〇二〇年七月,北京成立了习
近平外交思想研究中心),是中国先与世界为敌,世界才与中国为敌。正如美国国务卿蓬
佩奥在《美国就南中国海海洋权利主张的立场》之声明中所指出:北京使用恐吓手段,损
害南中国海的东南沿海国家的主权,霸凌他们,包括他们的离岸资源,单方面宣布统治,
以“强权即公理”取代国际法。北京的做法多年来一直显而易见。二〇一〇年,时任中国
外交部长的杨洁篪对他的东盟同事说:“中国是一个大国,其它国家是小国,这是个事实
。”这句话证明中国从周恩来开始宣称的“各国不分大小强弱,不论其社会制度如何,是
可以和平共处”等“五原则”全都是谎言。蓬佩奥正告说:“中国掠夺性的世界观在二十
一世纪没有任何立足之地。”
中华传统无法实现现代转化,中国人要成为正常人、健康人、自由人,必须抛弃
沉重的传统,轻装上阵,方能向着标杆直跑。
不是全盘西化,乃是全盘美(国)化
在思想史的意义上,胡适、刘晓波一脉相承,他们共同使用“全盘西化”的说法
。但是,今天的我们站在前人的肩上,若能比前人稍稍往前走一步,就是将全盘西化改为
全盘美(国)化。
本书第二章论述中国现代化之败局。自鸦片战争以来,清帝国和中华民国先后以
四波政治、经济、文化运动应对现代化之挑战:器物(船坚炮利)层面的洋务运动、政治
层面的维新变法(君主立宪)和辛亥革命(共和)以及思想文化层面的“五四”运动。一
次比一次激化,一次比一次失败,越激化越失败,越失败越激化,由此进入列车加速驶向
万丈深渊的不归路。之后是一九二七年党军北伐颠覆正统的中华民国(北京政府),以及
一九四九年中共击败国民党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政权。
中国人热爱历史,甚至以历史为信仰,所谓“资治通鉴”,但真正从历史中汲取
经验教训的人少之又少,重蹈覆辙者是大多数。
本书第三章探讨中国为何在西化历程中屡屡选错老师和教材:以日本为师、以德
国为师、以法国为师、以苏俄为师,一个老师不够,再找来第二个老师,先后有了四个老
师。中国知识份子将不同的西方模式煮成一锅粥,殊不知西方与西方之差异往往天差地别
。中国学习西方固然虔敬和卖力,但老师和教材错了,必定南辕北辙、缘木求鱼。中国偏
偏不以英美为师,屡次与英美路径擦肩而过乃至背道而驰,这就决定了中国近代化-现代
化之路吃力不讨好、最终一败涂地。
中国拒绝和排斥英美路径及其背后的清教徒观念秩序、保守主义政治哲学,不是
因为政治领袖和思想文化旗手缺乏远见和智慧,而是中国的民情(托克维尔)和国民性(
史密斯、鲁迅)与英美路径和清教徒观念秩序格格不入,如同磁铁相反的两极互相拒斥,
如同将酵母加入尘土中尘土不会像面粉那样发酵。留英的严复和留美的胡适,堪称那个时
代的人杰,去对了地方,留学多年,虽有普罗米修士式的盗火者的心志,但对清教徒观念
秩序和英美保守主义一无所知,盗回来的东西对中国弊大于利,他们的文化事业和政治活
动都惨澹落幕。
因为民情和观念秩序的差异,中国人无法理解,为什么华盛顿手下的军官建议他
当国王的时候,华盛顿回信谴责对方并自责说:“我看不出我有哪些举动会鼓励你作出这
样的建议。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战争中发生的任何变故都没有像你说的军队中存在的那种
想法使我更痛苦。我不得不怀着憎恶的心情看待这种想法,并给予严厉的谴责。……如果
你还重视你的国家,关心你自己的子孙后代,或者尊重我的话,你应该从头脑中清除这些
想法,并决不要让你或其他人传播类似性质的想法。”按照中国人的想法,华盛顿起事勇
于陈胜吴广、割据胜于曹操刘备,既已提三尺剑、开疆万里,当然就要僭位号、传子孙了
。中国人感叹华盛顿之“奇人奇事”时,又岂能知晓美国乃是一个清教徒创建的国家,一
个奠基于圣经之上的国家,从《五月花号公约》到美国宪法,形成了美国特有的宪制。美
国的观念秩序与公民美德(华盛顿这样的政治家和军事家的美德并非孤证)互为因果、彼
此砥砺,共同成就美国之美。
有趣的是,对美国精神作出最深刻阐释的两位思想家都不是美国人,他们是英国
人艾德蒙·伯克和法国人托克维尔。伯克为美洲殖民地的反抗者辩护,而被主张强硬镇压
的英国人称为“亲美派”。伯克在议会发表演讲自我辩护说,与其说他“亲美”,不如说
他“亲自由”,他认为美洲人民与英国人民分享同样的传统和宪制。伯克进而指出,美洲
人深入骨髓的特质是清教徒,是“异见派中的异见派”,是“清教徒中的清教徒”:
殖民者离开英国之际,正是这精神高炽之时,而见之于移民者身上的,又最为高
炽;外国的移民之流,固然不停地汇入这些殖民地里,但其中的大部分,却是持异见于各
自国家之权威的人;他们随身而来的气质、性格和与他们融合在一起的人民的气质和性格
,几无不同。
若用托克维尔的说法就是:“美国人既把自由视为获得幸福的最佳工具,又把它
视为获得幸福的最大保障。他们既热爱自由,又爱幸福。因此,他们从来不认为参加公共
事务是分外的事。恰恰相反,他们相信自己的主要活动要有一个政府来保护:这个政府既
能使他们得到所希望的财富,又不妨碍他们平平安安地享用得到的财富。”
这就是中国人最陌生的、也是最需要的清教徒观念秩序及精神、心灵秩序。
为什么一八〇七年被一九一七年超越?
本书第四章由中国近代史进入基督教入华史——一八〇七年第一位新教传教士马
礼逊入华,是比一八四〇年的所谓“鸦片战争”更重要的精神事件。
两百多年来,基督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中国:废除女子缠足陋习、促进男女平
等、创办新式报刊、开创西式医疗机构和从幼稚园到大学的近代教育体系、和合本圣经在
“五四”运动之前就引领白话文风潮……但是,基督教并未改变中国最深层次的观念秩序
,基督教的传播激起了太平天国运动、义和团运动和非基督教运动等三次强烈反弹。而更
凶恶的敌人出现在教会内部:孙文、蒋介石和冯玉祥三个伪基督徒毁灭了民国、也毁灭了
共和之路。由此,中国进入从毛泽东到习近平的邪恶的偶像崇拜的歧途。
二〇二一年是中共建党一百周年,中共大张旗鼓予以庆祝。一九二一年,在浙江
嘉兴南湖一艘木船上的中共一大,咋一看宛如儿戏:当选的总书记陈独秀根本没有出席,
参与者是十五名没有社会地位和影响力的“无根青年”。但短短二十八年之后,中共居然
发动暴力革命,攫取人心,进而攫取政权,不能不说是一大奇迹。
其实,比一九二一年更重要的年份是一九一七年,即毛泽东所说的,“十月革命
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也即中共创始人之一的李大钊所说的,“试
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吾人对于俄罗斯今日之事变,惟有翘首以迎其世界
的新文明之曙光,倾耳以迎其建于自由、人道上之新俄罗斯之消息,而求所以适应此世界
的新潮流”。在此意义上,是一八〇七年被一九一七年赶超——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比
基督新教进入中国晚了一百一十年的共产主义,居然成功“弯道超车”,勃发出远超基督
教和英美路径更大的吸引力,最后大权在握、将基督教赶出中国。
对中共的“美丽的误会”,发生在很多西方传教士和中国基督徒身上。出身清末
即赴中国传教的传教士家庭、曾任燕京大学校长和美国驻华大使的司徒雷登,跟共产党的
多位领导人都很熟悉,他知道燕京大学的很多学生都去了中共那边,却并不认为这是其教
育的失败:
我曾与很多这样的人会面,我对于他们的表现很安心,他们始终秉承燕大的校训
。共产主义运动的初期宗旨是“以真理得自由而服务”。我热爱自由、守护自由,支持学
生们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
这是一个让人惊诧的错误:难道共产主义的真理跟基督教的真理是一样的真理吗
?
中共历史上最具传奇性的间谍、也是给美国带来最大危害的间谍金无怠,就是燕
京大学新闻系毕业生。正是靠着在燕京大学的美式教育,他说得一口流畅的英文,内战之
后奉周恩来之命令移居美国,一九六五年入籍美国,然后加入中央情报局并晋升为译员兼
分析员,拥有接触最机密情报之权限。
一九八五年,金无怠被捕后,承认向中国提供绝密情报,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声称自己对中美两国建交有功:“我提供了美国方面愿意修好的情报,毛泽东才做出了
邀请尼克森访华的重大决定。”
但金无怠案的陪审团认为,金无怠的间谍活动主要包括:在韩战中,通过联合国
军翻译的身份,为中国提供志愿军战俘营的位址,延缓了和谈进程;在一九六〇年代,为
中国提供关于美国对华政策的情报,使中国对美外交处于优势地位,使美国被迫向中国作
出许多重大让步;在越南战争期间,为中国和北越提供美国政府对越政策方面的情报。
金无怠被判有罪后,又被中共抛弃,遂在狱中自杀身亡。作为教会大学的燕京大
学培养出这样的卖国且背叛信仰的学生,能不深切反省吗?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基督教与共产主义无疑是两种彼此敌对且竞争的意识
形态,不仅在中国,在全球都是如此。如果基督教同样具有改造社会的功能,则中共的胜
利,未尝不是基督教在中国的失败。
美北长老会传教士魏士德(Charles C. West)反思说,中共的成功固然是国民
党内部溃败的结果,但在本质上却是一场“灵性的崩溃”。中国共产主义的兴起,包括三
个方面的灵性背景:首先,中国传统文化的破产;其次,西方民主及自由主义的失败;第
三,共产主义展现的乌托邦理想。基督教在神学方面,是否过于偏重寻求传统文化的认同
,而忘记了当下剧变社会的诉求?中国共产党的成功,从来不是因其成功地适应了中国文
化与传统,而是直接回应了中国的贫穷、贪污与不公义的现实。
美国公理会传教士徐光荣(Roderick Scott)认为,与其说中国的革命是政治变
动,倒不如说凸显其社会张力与文化真空。
英国循道会传教士丁克生(S. H. Dixon)指出,儒家传统崩解后,中国经历了
社会、政治及思想上的剧变,旧有的价值被全面解构,共产主义恰好提供了一套全面而简
捷的答题,填补了“思想真空”。
英国浸信会传教士海维德(Victor E. W. Hayward)认为,二十世纪中国历史的
发展,特别是半个世纪面对内忧外患的冲击,促使中国走上社会革命的道路。对知识份子
和学生而言,革命是唯一的希望。共产政权得以成立,不是由于中国人投向共产主义;而
是中国需要革命,唯有中共能领导革命。
基督会传教士、金陵大学教授贝德士(M. Searle Bates)相信,由于国民党政
权无法回应人民对有效率政府及现代化的诉求,因而步向溃败。
英国循道会传教士甘施礼(Leonard Constantine)认为,针对广大农村的农民
,共产运动的“解放”甚具吸引;至于知识份子及青年学生方面,共产革命则提供了救国
的可行出路。中共的理想主义,特别是其对社会公义与和平的追求,是其成功的主要原因
。中国不仅号召建立新社会,更宣称能够打造“新人”。
共产主义的成功,毫无疑问等同于基督教的失败——基督教失去了中国,因为基
督教未能向处于困境中的中国给出一整套的“基督教答案”。西方传教士和中国基督徒,
无论是自由派还是基要派,均未能建构起整全性的清教徒的观念秩序及心灵和精神秩序,
他们信奉的基督教,是掺水的基督教、扭曲的基督教、支离破碎的基督教。
在英美的历史与传统中,清教徒鲜活刚劲的信仰,既可建立国家(美国),又可
建立文明(英美文明),基督教宛如混凝土,可以建筑摩天大楼。但是,到了中国,基督
教却在漫长的“中国化”过程中,蜕变成与建构国家和建构文明无关的“民间宗教”和“
心灵鸡汤”。若是太平盛世,这种退化的基督教自可充当日常生活的“点缀”;但在王纲
解纽、历史转型之际,此种未能与英美路径及自由尊严、宪政共和等价值融会贯通的基督
教,很快就在与作为“类宗教”的共产主义的较量中败下阵来。
华语教会和华语社会如何走自己的“天路历程”?
本书第五章也是最后一章,探讨未来中国现代转型成功的可能性:华语教会和华
语知识份子能否接受清教徒观念秩序和英美保守主义政治哲学,并将其践行出来,是此一
人类历史上规模最为宏大的社会转型成败的关键所在。
这本书是我向《河殇》、《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和《前车可鉴》致敬的作
品。
这本书是“福音版的《河殇》”。一九八九年,还在上初中的我,深夜与父母一
起观看电视政论片《河殇》,如被雷电击中。苏晓康说:“我们不能改变自己皮肤的颜色
,就像我们不能改变黄河的颜色一样。然而,我们却必须重建中国人的文化—心理结构。
这将是一项极为艰巨复杂的文化—哲学的系统工程。”《河殇》那一代人看到了海洋文明
、蔚蓝色文明是中国的希望,但只是朦朦胧胧地宣导西化,来不及细细甄别“此西方”与
“彼西方”之不同。作为后来者的我,如果沿着《河殇》往前走一步,就是明确指出“清
教徒观念秩序和英美传统是西方文明之精髓”。
这本书是“中国版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马克斯·韦伯(Max
Weber)在写完《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之后,指出加尔文主义(或更广泛的基督新
教)是欧洲和美国社会变革及经济发展的主要原因,并在《中国的宗教:儒教与道教》及
《印度的宗教:印度教与佛教的社会学》、《古犹太教》等著作中探索不同文明和国家现
代化路径成败之原因。韦伯指出,儒教的目标是取得并保存“一种文化的地位”并且以之
作为手段来适应世界,强调教育、自我完善、礼貌及家庭伦理;相反,新教以那些手段来
创造一个“上帝的工具”,创造一个服侍上帝的人,这种在精神上的差异是资本主义在西
方发展繁荣、却迟迟没有在中国出现的原因。在韦伯的时代,基督新教在中国没有出现爆
发式增长,韦伯未能研究基督新教与现代中国的相遇,将发生何种“磁铁效应”、“酵母
效应”和“马太效应”——这正是我在本书中要论述的主题。
这本书也是“加尔文和保守主义政治哲学版的《前车可鉴》”。被誉为“知识份
子宣教士”的薛华(Francis August Schaeffer)以四十年时间研究西方思想史,指出西
方文化衰落的根源,是人僭夺上帝的位置,要作宇宙的主宰,致使文化体系百病丛生、独
裁统治肆虐全球。他大声疾呼,惟有恢复对上帝的信仰,人类才有希望。他也批评教会的
软弱:“教会领袖不了解与一套错误前提作战的重要性,所以世俗思想和新神学的洪水氾
滥了教会。大多数教会领袖还在错误的战场上作战,因此,虽然他们原本应在防卫、交流
上占绝对优势,现在却只能悲哀地甘拜下风。对这个严重的薄弱点,福音派至今仍无法补
救。”不过,薛华只是强调广义的基督教传统,而对宗教改革以来的新教伦理、清教徒观
念秩序论述不足;另一方面,他只是针对西方文明内部的危机发言,不曾讨论东方及中国
议题。我在本书详细讨论两百年的中国近代史和中国教会史,更指出华夏转型的“发动机
”乃是基督新教及其观念秩序。
我有充分的自信,迄今为止,在华语思想场域从未有过一本著作,像本书这样论
述中国近代史、中国教会史及与西方近代化诸模式之关系。圣经说,认识耶和华是智慧的
开端。我能写这本书,不是因为我拥有多少智慧,乃是我有幸被圣经真理光照。如此,我
如盲人今得看见,迫不及待地与读者分享重见光明的甘甜与喜悦。这是上帝引导我看到的
光明与真理,也是华人教会和华人社会的出路所在:英语民族何以催生普世价值?这是何
其神秘而伟大的“三位一体”——首先,清教徒清新刚健、敬虔奋发的生活方式、观念秩
序及精神和心灵秩序,对婚姻、家庭及社区等小共同体的建构产生了点石成金般的转化作
用;其次,宗教改革的先驱们基于对上帝所造之人的罪性的认识,设计出权力分割与制衡
的教会组织架构,现代民族国家的立宪共和政体即由此复制而来;第三,宗教改革中诞生
了博大精深的加尔文神学及政治哲学,由此衍生的英美保守主义政治哲学,至今仍是维持
美国及英语国家强大的“定海神针”。对于个人来说,这三大要素乃是基于圣经的“人生
说明书”;对于国家和民族来说,这三大要素乃是既有教堂、也有宪制的“大国崛起”之
磐石。
中国破碎、重建及救赎的秘密皆在于此。
二〇二〇年七月初稿,十一月定稿
美利坚合众国维吉尼亚共和国费郡绿园群樱堂
https://www.inherit.live/post/中土何时出三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