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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锡辉 2020-03-08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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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事件过了73年，仍有许多伤痕未能弥平。图为二二八事件失踪受难者追思纪念会。
（资料照，甘岱民摄）
最近有关“二二八”事件的文章，好像随着新冠病毒又流行起来了，其中《二二八过了这
么久还在吵，我们到底要什么？吕秋远细数血腥历史，令人不忍听闻。》[1] ； 以及 《
这才是文化刨根！台湾第一哲学博士被消失、首位检察官遭弃尸淡水河…揭党国杀害的菁
英们》[2]，这两篇文章都是“旧调重弹”，内容悲惨程度，不忍卒读。
面对历史伤痕 我们要的是什么？
吕秋远说：“…你说，过了这么久，到底我们要什么？事实上，所有人要的，都只是一个
公道而已。…就像是中正纪念堂一样，空一格蒋公是不是有功有过？这必须是好几本博士
论文才能论定，我没有资格说。但是，就屠杀台湾人民与扼杀台湾民主发展，他当然有过
，而且没有资格为他盖纪念馆，你有看过犹太人替希特勒盖纪念馆吗？…”。
笔者陆军官校毕业，在校时，长官规定空一格蒋公，至于是不是有功有过？看看现今在桃
园市慈湖文化园区，有一排蒋公铜像“站岗”，停车场有位从高雄市文化中心“大卸八块
”搬迁过来的蒋公坐镇，替桃园市民赚来不少银子，也是功德无量。中正纪念堂也是一样
，替台北市民生财有道，也是功德无量。“大中至正”早已换成“自由广场”，谁会在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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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大蒋公铜像。（ 资料照，颜麟宇摄）
1945年中国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和共产党的斗争，谁对谁错？这必须是好几本博士论
文才能论定，我没有资格说。
蒋公保护了台湾、澎湖、金门、马祖，没有被共产党接管是否有功？我没有资格说。
对历史无知 也许是一种幸运
白色恐怖受难者林杰钢之女、同时也是曾任二二八国家纪念馆研究专员的林小云说：“…
这些事情小时候家里完全不说，父母为了保护孩子的成长完全不讲，因此她过去从来不知
道二二八，更不知道白色恐怖，她甚至在高中以前是个听到中华民国国歌、国旗歌会很感
动的孩子，蒋介石过世时她还在唱“蒋公”是民族救星、世界伟人云云，对过去的历史完
全无知，直到上大学才有感受跟意识。”
笔者要在此对林小云表示，她的父母亲很伟大，让她还有机会“在唱“蒋公”是民族救星
、世界伟人云云”的环境中长大，直到上大学才有感受跟意识。
笔者不敢自称是伟大的父亲，但为了保护孩子的成长，对于自己以往所遭遇到的苦难，在
他们大学毕业前是完全不讲的。
有人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人生百岁，出生至受教育所知有限，对过去的“历
史”完全无知，说不定是人生的“难得糊涂”时期，因为知道太多了，日子并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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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过去的“历史”完全无知，说不定是人生的“难得糊涂”时期。（资料照，许剑虹提供
）
在“二二八”过了七十三年之后，众多二二八受难者案例之中，有一很独特的案例：曾群
芳老先生，在十七岁那一年，一夕之间，从战败国的日本人，又突然变成战胜国的中国人
，接下来，他从对日本殖民政府的反感，到对国民政府的失望，和当时许多知识青年一样
加入共产党“地下组织”，而受到“二二八事件”的牵连。但是后来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更
是彻底的失望。
曾建元《少了一个之后》披露，曾群芳先生的遭遇从未在妻子儿女面前谈论，直到曾建元
读博士班时才隐约知道。[3]
令人敬佩的曾群芳先生对于不领取补偿金的态度是大智若愚：他认为“补偿金来自台湾人
纳税缴的钱，补偿基金会的基金是从国防部预算来的，但台湾人没有欠他。如要赔偿，也
该由国民党和滥权枉法的官员个人的财产来赔，加害者的责任，怎么可以移转给被害的台
湾人民？这根本不合理。
另外一个原因是，为什么中华民国政府要向他道歉？他认为根本没有道歉的必要，因为中
华民国没有冤枉他，他就是反对中华民国外来政权的殖民，原本就是敌对的关系，只是他
输了”
2020年2月20日，曾建元脸书出现了非常别致的“云端讣闻”，他的先尊曾群芳先生 于2
月19日走完美好的人生旅程了，享寿9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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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建元谈白色恐怖曾群芳故事。（资料照，谢孟颖摄）
曾群芳老先生，以“歹命好运”为他自己一生作结，选择“二二八事件前夕”，潇洒的向
人世挥手，留给世人无限的怀念。“虎父无犬子”，曾群芳老先生的长子曾建元教授继承
他的志业，致力于争取人权，争民主、争自由，活跃于政、教、社会各界。
曾群芳先生的追思礼拜将于3月7日在台北市民权东路二段 “自在礼仪公司”举行。笔者
与曾建元教授结缘于2016年，不克亲临致敬，打电话到“自在礼仪公司”代订花篮敬致悼
念，“自在礼仪公司”老板听到笔者介绍与曾群芳先生不认识后表示：愿意免费提供花篮
，表达对曾群芳先生的敬意！因为在台湾信用卡付款，必须有手机验证码造成的不方便，
笔者欣然接受张庆良老板的善举，并此公开表达感谢。台湾最美丽的风景是人！
自从曾建元教授知道笔者的家庭背景及来台经过后，给我很多协助。其中之一是2017年台
湾政治学会年会，曾建元教授和研究生吴靖媛的论文《国共内战后期撤台国军拉伕行为之
法律评价》[4]：其中之案例举隅：“一、大时代下的沧海一粟──刘锡辉；二、流离记
忆──姜思章；三、浮萍归根──应小娘；四、劫后余生──管恩然；五、外省人的二二
八──澎湖七一三事件。”
本省外省 都是受害者
笔者认为：何止只是澎湖七一三事件可称为外省人的二二八，所举的案例，都是外省人的
二二八。
中华民国行政院促进转型正义委员会，在2018年世界人权日前夕，进行第二波白色恐怖时
期有罪判决撤销公告仪式，还受难者与家属一个清白。
涉入“基隆市省工委案”的蓝明谷之女、现任“50年代白色恐怖案件平反促进会”会长蓝
芸若上台致词：“父亲在她2岁时就被枪决了，她一辈子没见过父亲，也长期以为父亲是
匪谍、是坏人，直到44岁那年一位文史工作者来访谈母亲，一切才真相大白。”
笔者看到这篇报导，认为“促转会”的作为值得赞许，但却感慨万千！抗日战争胜利后的
国共斗争，造成那个荒谬的年代，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互相残杀，受害者千千万万，
蓝芸若也强调并不认同她的父亲当年仰赖的政党，以致于涉入“基隆市省工委案”的蓝明
谷被当作匪谍被枪决了。
1949年前后移居台湾的大陆人，白色恐怖时期的受难者，情况更为严重，因为他们是逃避
共产党而来，多数人在台湾没有后代子孙。笔者对白色恐怖时期的受难者与家属所受伤害
感同身受，但对政府所谓转型正义，若单指白色恐怖时期的“台湾人”受难者与家属，作
为政治立场的斗争工具，则实在不敢苟同。于是，笔者在苹果日报即时论坛发表《匪谍之
女获平反，我父遭国民党军残杀得不到道歉》[5]，表达不平之鸣。
2016年，笔者和曾建元教授在《Messenger》交换意见时，他表示对客家文化研究有兴趣
，而且特别询问末代兴宁县长兼保安团团长谢海筹先生殉国的事蹟。真的很凑巧，2012年
由谢海筹先生二公子天霖，赠我一册《谢海筹烈士纪念辑》，遂将该纪念辑转赠曾教授，
当时他忙着应酬，未及多谈。
第二天早上我心血来潮，回忆起在2014年，北美《世界周刊》有篇〈红色特工身后六十年
〉的文章，叙述红色特工朱枫被以匪徒处决，后来骨骸迁葬大陆成为烈士。我看到该文后
，将谢海筹在大陆受难的事蹟，再加上朱枫的故事，写成一文。两位都是曾经被判为匪徒
，后来又变成烈士。有感于在那个荒谬年代，同一个人竟然会有“烈士”或“匪徒”截然
不同的评价。其实，从历史长河中来检视，“烈士”或“匪徒”都不适当，无妨用比较中
性的“政治受难人”称之。写下〈烈士与匪徒〉一文刊登在《世界周刊》。许业武先生看
到后，在《世界周刋》发表〈谁是烈士？谁是叛徒？〉。
于是，我乃将许业武文章传给曾教授参考。奇蹟发生了，他立即覆我一篇他刊登在《縦览
中国》的文章〈六张犁戒严时期政治受难者纪念公园的历史意义〉。他特别提及，关于六
张犁戒严时期政治受难者纪念公园，他另在《大纪元》发表过〈但开风气不为师，客家老
大邱荣举〉一文，写到国军草菅人命，把墓主季沄名字写错成“李云”，让家人半世纪找
不到遗冢，最后被邱荣举教授发现这一错误。因为这篇文章的启发，朱枫家属才能循线，
判断“朱湛文”就是朱谌之，朱谌之就是朱枫。朱枫遗骸因之找到归葬大陆。这个故事的
结局，可称得上“因果循环”。[6]
“中华民国” 国际难定义
历史的吊诡是：因为中华民国这个政权，涵义不断的演化，七十年来，“中华民国到台湾
”、“中华民国在台湾”、“中华民国是台湾”、因为中共忽视中华民国的存在，中华民
国护照在国际上常常被误认，于是，中华民国护照封面，举世无双，中华民国台湾
(Republic of China Taiwan)。中华民国总统被称作台湾地区领导人，这个台湾地区如何
定义？七十年了，差不多三个世代，中国人的智慧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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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民国”究竟该如何定位？（资料照，陈明仁摄）
更严重的情况是：七十年了，“外省人”在台湾，他们仍旧是孤独的历史弃儿，一个民族
在大转折时期的分离体。大陆人、及台湾“原住民”，并没有正视这群人的命运，历史形
成的伤口，伤痛的分离未能渐次愈合，再次聚首。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华民国存在台湾
70年，号称民国109年，却是国际孤儿，于是产生这个中华民国台湾变形金刚体。
参考资料
1.吕秋远《二二八过了这么久还在吵，我们到底要什么？吕秋远细数血腥历史，令人不忍
听闻。》风传媒2020-03-01转载吕秋远脸书2017-03-01
2.蔡佳妘 《这才是文化刨根！台湾第一哲学博士被消失、首位检察官遭弃尸淡水河…揭
党国杀害的菁英们》风传媒2019-01-25
3.曾建元《少了一个之后》曾建元脸书2020-02-21
4.曾建元，吴靖媛《国共内战后期撤台国军拉伕行为之法律评价》本文宣读于民国106年
11月12日上午台湾政治学会和国立政治大学政治学系假国立政治大学综合院馆举办之2017
年台湾政治学会年会暨《民主成长与民主赤字：台湾解严三十年的省思》国际学术研讨会
《追寻中的正义》场次。
5. 刘锡辉《匪谍之女获平反，我父遭国民党军残杀得不到道歉》苹果日报即时论坛
2018/12/13 12:00
6. 刘锡辉《 以文会友》2016年11月28日刊登于《民报》
7.许业武〈谁是烈士？谁是匪徒？〉北美《世界周刊》2015/1/3
8.刘锡辉〈烈士与匪徒〉北美《世界周刊》 2014/12/28
9.曾建元〈六张犂戒严时期政治受难者纪念公园的历史意义〉《縦览中国》2011/8/4
＊作者1954年陆军官校25期毕业，先后参与金门岛两场战役，战后就读成功大学机械系及
研究所，进中山科学研究院，赴美深造后返中科院，参与研发天弓飞弹获云麾勋章。1992
年举家移民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