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开茶馆 罗成叫关 一箭仇
开茶馆（吕家男 王辰鑫）
开茶馆就是铁弓缘（又叫大英节烈）的第一部份，剧情是陈秀英（花旦）和母亲（彩旦）
开设茶馆，总兵石须龙的儿子石伦率家丁来喝茶，看见秀英，仗势逼婚，陈母颇有武功，
将他打跑。遇石的部将匡忠劝解，陈母见匡忠少年正直，带回茶馆，秀英一见钟情。又因
陈父临死时留下铁弓一把，遗嘱若有人能拉开，便将女儿许配。匡忠拉开铁弓，又与秀英
比武，秀英甚为满意，两人遂订下婚姻。
头场石伦（潘世忠）上，觉得无聊，伴当们说有家茶馆叫豪杰居，里面有个小姑娘长得“
又勾勾又丢丢”（唸二声加轻声），于是决定前往。二场陈秀英（吕家男）出来，大头抓
髻，裤袄，饭单四喜带，跐不跐𫏋似乎不一定，就是很像孙玉姣金玉奴的扮相。表白几句
，把母亲（王辰鑫）请出来，母女对坐，唱四句南梆子（这四句有两种唱法，一种就是平
常的腔，另一种是高起的，不过我不记得是否跟派别有关），准备开店，打扫一下，擦擦
桌子，陈母上来，陈秀英下去。然后石伦上来，进了茶馆，接下来简单说，就是陈秀英端
茶出来，石伦一见倾心欲娶，被陈母拒绝，石恼羞成怒欲抢，被陈母打下。
匡忠上来，遇到双方，做和事佬，与陈母一同回到茶馆，陈秀英立刻被帅气的匡忠迷惑，
但被陈母阻止。匡忠看见铁弓，陈母把女儿唤出，陈秀英唱流水接十三咳，拉弓，匡忠也
跟着拉。拉完陈秀英又要比拳，第一次输，被匡忠甩一嘴巴，再比，陈赢了，还“拔了两
个萝卜”，又跟匡忠要了扇子。陈秀英搬出父亲关于铁弓的嘱咐，要陈母提亲，匡忠应允
，言道三日后成亲，下。陈秀英上，问母亲亲事可成，母女调笑一番，各自下场“捯饬捯
饬“，剧终。（对话间其实有很多有趣的地方，但是写的太仔细就写不完了，故而省略）
这戏算作三小戏，就是花旦，小生，小丑三人的戏，通常都是喜剧，就是听听京白，看看
𫏋功，以及有趣的情节对话，大家乐ㄧ乐。戏词里也有些北京土话，小时候不懂什么意思
，也忘记有没有问过老师，日常生活里更听不到人说，一直到出国后遇到北京人，才又听
他们讲出来，顿时有今夕何夕之感。现在开茶馆看到的机会比较多，全部铁弓缘就很少了
，因为如果演全了，陈秀英后面以武生姿态出现，先是戴硬罗帽穿箭衣，再来是扎硬靠开
打，要一人到底对演员的要求非常高，要分成几个人来，也要团里有够多人才行。最近看
到的两次，就是前几年复兴的陈秉蓁一人挑梁，还有国光的四演。已故的（筱派）陈永玲
先生来台时，我有幸看过他的这出戏，一个老先生演一个小姑娘，活灵活现，与最近过世
的吴剑虹先生的陈母搭配，至今印象深刻，特别是或许因为陈永玲毕竟是男生，肩膀比女
生宽，所以他的手臂夹的特别明显，绝不会大肆摆动，看起来特别可爱。
罗成叫关（奈诺 伊安）
罗成遭元帅陷害，带伤出征。得胜而回，又被拒之城外，虽是义子罗春守城，畏于军令亦
不敢开门。罗成无奈，写下血书，命罗春回朝搬兵，重赴战场杀敌。接下去是淤泥河，罗
成万箭穿心而亡，然后魂魄回去托梦，叫做小显，三出加起来，就是全部罗成。此戏通常
听到的都是叶（盛兰）派，不过前几年国光的温宇航也曾以姜（妙香）派诠释过。
这是一出小生的重头戏，文的方面，罗成回城时唱唢呐二黄导板接原板，写血书时改胡琴
伴奏唱二黄导板接原板转西皮慢板接快板，从头到尾唱个不停，要唱出罗成的疲惫，还得
盖过唢呐（或许现在的演员应该多多感谢胸麦的出现），嗓音（尤其是坤生）若是不够宽
厚，半个钟头的尖声叫喊真会令人先是耳鸣继而发疯。武的方面，虽然没有开打，但是演
的是武将，持长枪马鞭，佩宝剑，功架还是要有的。扮相是箭衣斜马褂，头上是面牌甩发
及长鬓发或千斤，我总觉得这个扮相对脸比较胖，下巴比较宽的人来说十分吃亏，虽然有
鬓发勉强遮一点，但是从台下看来总让我想到一颗马铃薯或一颗M&M戴了一顶帽子。箭衣
戏没有长袍水袖掩饰身段的缺陷，还要一手拿枪一手拿马鞭，加上甩发也要顾，一个人走
全场，这也是这出戏的难处。
说到唢呐二黄，就是二黄的调子，但是以唢呐伴奏，板式有导板，回龙，原板，散板，没
有慢板，二六，摇板。通常是小生，老生，花脸才会用到，而且因为唢呐听起来的感觉，
出现的时候也不算太多，如罗成在此戏及小显，青石山的关公，大回朝的闻太师，五花洞
的张天师等等。小时候听老一辈的老师说，唢呐二黄不是人人唱得来的，因为它有固定的
调门（乙字调，即A调）管着，不能随便移调，不管演员多有名，嗓子不够就是不能贴。
演员也不能想着今天嗓子在家就唱高点，或嗓子不在家就唱低点，反正该怎么唱就怎么唱
，没得商量就是了。唢呐二黄除了对演员是考验，对吹奏者更是考验，演员还有气口和过
门，吹奏者可没什么机会喘气，即使循环呼吸练得炉火纯青，这么一大段吹下来，怕也要
脸红脖子粗了。
一箭仇（林政翰）
又叫英雄义，取材自水浒传，但故事不尽相同。剧情是梁山晁盖攻打曾头市，被史文恭一
箭射死（因此叫一箭仇）。卢俊义率领林冲、武松、燕青诸将前往报仇，卢因念及同师旧
谊，先入庄拜访，劝其加入梁山，史文恭断然拒绝。双方兵戎相见，难分胜负，相约次日
再战。是夜，史文恭潜往劫寨，误中埋伏，逃至江边，被阮氏弟兄所骗登舟，落水被擒。
戏很长，只说有史文恭的场次。扮相是扎巾褶子黑三厚底，出场打引子，定场诗，报家门
（上面说的同师是指周侗，所以史文恭卢俊义林冲和岳飞都是师兄弟），这段不像一般就
唸，身段上要表现出他是一个觉得自己很厉害的人，然后一段不短的唸白，讲一下前因后
果，大段唸白要抓住观众，声音要有穿透力，咬字要清晰，也要有起伏，要压得住，不是
简单的事。接着梁山众人上来，史与卢林二人颇为热络，但是给了燕青一个白眼。分宾主
坐下，卢劝史投降梁山，史拒绝，还翘起一只腿来要卢谨慎说话。卢林二人继续劝，史唱
急三枪反唇相讥（急三枪在京剧里通常只是伴奏，昆曲里才有唱词），最后说僵了，其他
人下去，史一个带点威胁的三迈步，说若不念在我们是师兄弟，你就走不出去了，卢说你
敢把卢爷怎样，史再一个摇摇晃晃的三迈步，说如此得罪了，于是动起手来。
史扯掉褶子，穿箭衣，先后与卢俊义，林冲，燕青，武松开打，有胜有败，卢等约定次日
再战，出庄而去。史决定趁夜偷袭，唱风入松，众人下后，史一人自思自想，原来梁山众
人也不弱，此处配合髯口功，有甚多身段，表示担心后怕，这段叫望庄。接着史改戴风帽
，前去偷袭，不幸被发现，与武松打一架，拼掉兵器，打一套（以前听老师说好像叫）查
拳，招式与一般不同，败下。再上时被梁山众人围攻，风帽被一刀砍掉，露出甩发，逃下
。史再出来，上了阮氏兄弟的贼船，船到江心，阮二人先下水，史从桌上翻下来，三人在
水中开打，史水性不佳被擒，剧终。
这戏是盖派的代表作，史文恭是箭衣武生，须兼具长靠及短打二者之长。箭衣是紧身的，
身段功架一目了然，不比扎靠有宽袍遮著。表演上有文有武，文的部份，唸白如前所述，
唱虽不多，但是用唢呐伴奏，嗓子不够可不行，还有那些心理活动，都要表现出来才好看
；武的部份，把子有很多套，与林冲打枪对枪，与卢俊义打枪对剑，与燕青打棍棒枪，与
武松打枪对刀（似乎有个名字叫劈杆子），后面打输了还有许多扑跌，旋子，虎跳，旋扑
虎，台蛮，外加甩发，很是累人的。
这戏没那么常见，学校里的成果展毕业公演不算，职业剧团里，前几月新剧团的徐彦凯演
过，再上一次就是很久以前国光的王逸蛟了。另外戏里需要的人手不少，排出此戏，应该
也少不了京剧系的学生共襄盛举，除了看林政翰，也可以看看有没有不错的新人。其实常
有还是学生时我觉得很不错，但是毕业公演后就改行另谋高就的，虽然感到可惜，但这也
没办法，只能祝福他们在人生的舞台上也能发光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