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大家,真的很久很久不见了。
这几个月又是车祸又是韩团那边的正主一堆活动又是三次元工作等等,总之很多事在忙,现
在终于有时间把他完成了。
怕大家忘记前文,所以干脆把全篇都重新贴上来,顺便补一句:淇淇生日大快乐!赴山海开
机顺利!
顺带说一句,之后更文时间应该就少了,日常文我会尽量完结,但也不一定,大家有缘再见
,说不定哪天灵感来了我又回来写了也不一定XDDD
—————————以下正文
*又名《江湖传言:笛飞声有情商但不多,而且眼神不太好》
*暗恋+告白文学
*如果老笛把忘川花塞李莲花嘴里
*破天荒的病弱稀少,咱就是走一个强强文学
“修好你这破楼,再然后呢?”
不远处,笛飞声信步走来,一身代表金鸢盟尊上身分的枣红长袍,眉目罕见的柔和雀跃,身
后跟随一个佝偻老人,颤颤巍巍的端著三个大碗,即使步履蹒跚也不敢洒了半分,正是药魔
。
李莲花和方多病看着这阵仗,疑惑中更多的是后怕,待药魔将三海碗药汁摆到桌上,冲天的
药味激的方多病立刻起身后退两步,手臂挡着鼻子嗡声骂道:“笛飞声你搞这什么啊!也太
难闻了吧!”
笛飞声肃著面容,看向丝毫不受影响的李莲花,淡道:“我说过,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
“碧茶之毒的解药,我让药魔连夜赶制出来了。”
李莲花很是无语,只觉眼前这人轴起来当真是无人能及,要捏了捏眉头,顺带让昏沉的脑袋
清醒一点,状似不耐烦的说:“碧茶之毒无药可解,药魔哪来的解药?”
“自然是用忘川花的阴阳双草一起入药研制而成。”将其中一碗药端到李莲花跟前,用不容
拒绝的气势说道:“喝了,半个月后,东海之上,我们痛快的打一场。”
扶额,李莲花心里苦,但他无处可说,为什么这个人这么爱找人陪他打架?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悠悠吐嘈,语气中的嗔怨几乎要化作实体,连李莲花
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敌是友那又如何?”笛飞声挑眉,随即笑开:“这一战你别想耍赖。”
说完拉着长凳坐下,甚至拿过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的方多病到是眉眼舒展,迫不及待
的重新坐了回去,兴奋的又将药碗往前推了推,说道:“竟是将阴阳双草都入药了,笛大盟
主下血本了呀!”
“快点快点,赶紧趁热喝了,然后我再传内力给你,替你解毒!”
“你身上扬州慢是我传授的,还用你来给我解?”李莲花不屑抬眉,接着定定看了眼前那三
碗黑黢黢的药汁,轻叹道:“碧茶之毒在我体内已经太久了,就算有这忘川花,也只有三成
的机会能解。”
“有我在,就是十成。”慢悠悠的品茗,轻描淡写的撇向单膝跪地的药魔,后者当即上前禀
告:“是。虽然李门主身中碧茶之毒时日已久,这忘川花确实效果有限,且风险甚巨,但在
属下与芩婆、关河梦三人联手合作之下,这解药除了药性霸道一些,绝对能完全去除碧茶之
毒,且不伤性命。”
“药性霸道?”方多病一凛,倒是笛飞声好整以暇,淡淡道:“是药三分毒,你以为碧茶是
什么小孩过家家的毒物吗?不过,若是有人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熬过药性后,再调养半月
,便可恢复如初。”
李莲花却是听到了关键词,抬头看向笛飞声,神色凝重:“你去找了我师娘?”
“正好相反,是芩前辈主动找的我,她知药魔是我部下,但药魔此人只知制毒,对解毒却是
一窍不通,故而拉着关河梦一起研制解药。”
“原来那日在皇宫她老人家突然现身是因为这个。”方多病恍然大悟,随即又恢复雀跃,端
起药怼到李莲花手上:“那你赶紧喝了,然后我再用扬州慢给你护着心脉!”
见两位好友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李莲花无奈也只能妥协,认命似的接过碗,还似模似样的
皱鼻子嫌弃:“真难闻,非喝不可吗?”
“你少来,算算日子,碧茶之毒早已将你的五感摧毁的七七八八,不过是记着方多病的反应
才知道药汁难闻,别墨迹,喝了。”
第三次被噎回来,没脾气如李莲花也只得放弃挣扎,认命喝下。
药汁冷热适中,并不烫口,毫无阻碍的顺着食道来到胃脕,很快的李莲花便能感觉到药汁正
在缓缓作用,一碗饮毕,方多病已经满怀希冀端著第二碗如期而至,他只得接过跟着一口闷
。
这第二碗下肚,霸道的药性更加明显,他能感觉到那解药正在勾起碧茶沈寂多年的强烈毒性
,在他的四肢百骸、七筋八脉肆意冲撞,痛得他毫无招架之力,很快面上便血色尽褪,冷汗
直流,整个人摇摇晃晃,几乎要失去意识。
笛飞声首先有所反应,立刻伸手点了他的胸前两处大穴,转身来到他身后,运起悲风白杨就
往他后心大穴打了进去,喝道:“方多病,最后一碗,喂他喝!”
“可他这样子、”
“不必!”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李莲花并没有疼晕过去,反而藉著笛飞声的内力,他重新挺
直了腰杆,颤抖着手将药魔推过来的药勾进,单手拾起,深吸一口气后仰头饮尽。
下一刻他便失去所有气力,汤碗应声摔碎,药性和毒性同时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互相吞噬,
遭毒性侵蚀已久的筋脉脏腑脆弱的不堪一击,他反应不及,哇啦一声,第一口黑血混著药汁
脱口而出,方多病一惊立刻站到笛飞声身边,将扬州慢的内力聚在掌心,学着后者的样子跟
著一起传送内力助李莲花挨过药毒相冲的痛楚。
而李莲花自己根本无暇他顾,近一年他义无反顾的使用内力,此刻已是油尽灯枯,加上碧茶
之毒失去扬州慢压制后更是星火燎原似的迅速侵蚀他的脏腑筋脉;忘川花阴阳双草相生相克
,佐以的其他药材更是激发它神奇却爆裂的药力,强强碰撞,他这强弩之末的身子几乎要承
受不住,只能倚靠身后两位好友护持心脉和灵台清明,其他的,他也有心无力了。
混著残毒的黑血自他嘴角汩汩落下,加之时不时的咳喘痛吟,摇摇欲坠,笛飞声甚至不用亲
眼见证也能在脑海清晰描绘身前人面无人色,虚弱无助的模样,他呼吸不自觉紊乱,瞇了瞇
眼却是强行稳住心神,继续将内力传给李莲花,护他心脉。
三个周天过去,李莲花吐的血总算由黑转红,笛飞声给了方多病一个留心的眼神,随即收手
,李莲花瞬间面泛黑紫,睁眼时眼白充满了血丝,痛楚几乎要断了他的理智,但笛飞声又一
次蓄力,竟是一记十成十的“悲风摧八荒”!
方多病大惊失色,连忙调动自己全部的内力一股脑的透过掌心灌入,连带的也勾起了李莲花
自己的内力重新自转,三重力道刺激,只听一声“噗哈”,一道深沉的黑红色抛物线伴随着
特殊的腥臭从李莲花嘴里喷出,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软软向后倒进笛飞声怀里。
方多病立即蹲下身,抓起李莲花的手细细把脉,接着观察起他枕着笛飞声胸膛微微发颤,粗
声喘息的脸色,许久,眉头终于书展开来,兴奋道:“脉像虚弱,但涓细棉长,透着生机,
碧茶之毒解了!”
笛飞声面上的凝重没有减却几分,一记眼刀将药魔唤了来,后者不敢怠慢,强迫自己把眼神
从地上那一摊秽物上拔开,快速上前探脉。
一息过去,药魔喜上眉梢,跪伏在地,朗声道:“启禀尊上,李门主的毒已彻底祛除,体内
已没有碧茶之毒踪迹!”
“他体内亏空的厉害,如何得解?”
“尊上请放心,李门主修习的内功心法至阳至善,是疗伤的功法,方才方公子已顺利引出门
主本身的内力,只消调养数日,便可恢复无虞。”
这时,笛飞声的眉头才终于彻底松开,轻轻挥手让人退下,药魔如获大赦,转头就要去捞方
才李莲花呕出来的秽物。
本来方多病还万分嫌弃的看着药魔珍而重之的取出夹子对着那坨污血挑挑拣拣,直言药魔当
真是炼毒炼疯魔了,然而下一瞬,当他夹起一尾色彩艳丽,正在垂死挣扎,轻轻蠕动的虫子
时,一把鸡皮疙瘩瞬间随着惊讶抖落全身:“原来,这碧茶之毒,不是毒,是蛊啊!”
“药魔,”不待药魔洋洋得意,脱下外衣将李莲花裹紧后打横抱起的笛飞声背对他们,冷冷
开口:“这残蛊既是给你的赏赐,本尊便不会言而无信,只要你记住,若他日本座在江湖上
再次听闻这蛊毒的踪迹,尤其是出现在李莲花的身上,相信你该知晓后果。”
“是、是......”被笛飞声那一记残暴冷血的眼神吓得六神无主,差点又将蛊毒摔了的药魔
赶紧收近竹筒子里,再次五体投地,连声应试。
“去开方子,方多病,你随我进来。”
“嗯?啊喔喔喔、老笛你慢点!别掂坏了李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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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昏迷了足足三日,第四日深夜才将将苏醒。
俩好友一前一后来到床边,方多病帮扶着他起身,一边念叨:“昏迷三天,可算是醒过来了
,感觉怎么样?我刚刚探过你的脉,你的内力应该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李莲花瞇眼一笑,却未达眼底。
一边的笛飞声只轻轻吐了一口气,浅笑道:“既然醒了,那便好好调息,半个月后,东海见
。”
说完便迳自转身离开。
“这个笛飞声……怪脾气……”方多病翻了翻白眼,嗤声道:“你昏迷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
都能让他瞬间拔刀,一口气上不来就急着要给你输送内力,就怕你一个不小心人就没了,也
不管自己先前刚为你解毒元气大伤,现在你醒了,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有病!
”
李莲花并未认真听他吐槽,只轻轻抓握双手,感受着体内内息缓缓自转,还有丰沛的悲风白
杨,心里某一处正在逐渐塌陷。
笛飞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中)
半月前江湖盛传,元宵那日,正道魁首李相夷将归来与魔教金鸳盟笛大盟主再决死战,约战
地就在东海之滨,十年前两人双双坠海之地,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不知是否会一波
方息一波又起,可没多久便又有新的流言横空出世,不仅将剿灭万圣道的功劳全部归于金鸳
盟,陛下还盛赞金鸳盟主笛飞声,称其具有侠义风范,不啻为一代大侠,可与李相夷并肩。
这与从前截然不同的评价着实让武林一片譁然,但这还没完,两人约战东海之滨也被辟谣澄
清,李相夷虽未死,但多年前身负重伤,早已退隐江湖,东海之战不过是好事之人所谣传,
空穴来风,不足为信,引起江湖上议论纷纷,却无人站出来查清真相。
这背后是谁手笔不言可喻,但确实是为李莲花省去许多麻烦,也为李相夷的传说划下了完美
的句点,这下子,即便他真的归来,也不会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了。
临近小渔村的驿馆,一人头戴幕离静静坐在角落许久,直到听够了消息,悠悠品完最后一杯
茶,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笑开,拾起装着剑的剑囊,桌上放了几枚铜钱后转身离去。
东海之滨
因着流言蜚语,来观战的武林人士并不算多,除了四顾门百川院,大抵都是熟人,倒是公主
和杨昀春也在,这让李莲花多少有些惊讶,但有仅仅是有些,很快的他便揭了幕离,施展婆
娑步越过众人,来到了笛飞声身边不远处的礁岩轻巧落地。
“你来了。”
持刀的手背在身后,轻轻转身和李莲花相对而立,当后者的装扮映入眼帘,笛飞声先是一愣
,随即浅浅扯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再穿这套大红战袍。”
李莲花似笑非笑,将幕离和剑囊甩给了方多病,说道:“替为师好好保管,一会儿离开还用
得上。”
接着朝笛飞声歪头,耸耸肩,带着一点不羁的挑衅,漫不经心的说:“当年的战袍都被烧的
差不多了,就剩这套,惹眼是挺惹眼,但这不显的慎重呢嘛!”
笛飞声不置可否,身形一动,长刀出鞘,李莲花只得撇撇嘴,拔剑迎上。
刀剑碰撞,一声铮鸣,激起万重浪淘,岸上众人雨露均霑,都被浇了个透心凉,就连方多病
也猝不及防,正当他仰头欲骂骂咧咧时,却见二人已是缠斗到了一处,李莲花未见任何羸弱
之态,从容不迫,笛飞声全力出击之下仍旧单手背后,点、刺、削、挑、劈,速度快的肉眼
仅能看见残影,笛飞声游刃有余,出招速度也是不遑多让,很快的,方多病发现,耳边已经
听不见外人的评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两大绝世高手过招给吸引了去。
大家都在屏息看着,既是观战,亦是修行。
李莲花与笛飞声并不知岸边人的心思,与高手过招,尤其是彼此这般早已超越江湖的顶级高
手,任何一点分心都是对对方的羞辱,只是,不同于十年前那场生死之战,他们之间虽然全
力以赴,但眼底除了酣战和畅快,半无肃杀,李莲花笑着,轻松挡下笛飞声横劈过来的刀,
落地点水,再次提气上岩,笛飞声并不给他机会喘息,直直追了上来,朗声道:“李相夷!
这才到哪!你莫不是累了吧!”
“我说笛大盟主,满打满算,你才给半个月的时间,这么短时间能恢复七成,放眼江湖已经
能横著走了!”李莲花的白眼翻的不加掩饰,吐槽的同时又挥出一剑,剑气直逼笛飞声面门
而来,后者故意似的,任其贴近跟前时才侧身避开,随即握刀的手画圆突进,直刺李莲花命
门,看着李莲花堪堪格挡后退,调侃道:“扬州慢至阳至善,中正绵长,又有方多病这好徒
弟助你,再加上关河梦千金灵药下去,半个月对你来说绰绰有余了。”
李莲花沉默ㄧ笑,索性不再开口,挽了一道剑花又使出全新的招式,笛飞声眸光一亮,往后
一跃欲拉开距离,却被前者再次抢近,他心下一沉,看来这新招并不在相夷太剑已知的三十
六剑法之中,步步严丝合缝却巧妙避开死穴,这分明就不为杀人而来,更像是…….
“李施主如此情深意切,就不知这笛盟主能不能参悟了。”被这一幕对战吸住全副心神,方
多病并不知无了大师何时抵达,对其言论更是疑惑,转头看向他,却见无了和尚喃念佛号,
接着说道:“李施主聪慧通透,却总是在情之一字上作茧自缚,如今总算否极泰来,老衲只
盼他余生安乐,方少侠,想必你应也是这么想的吧?”
方多病只笑着抬头,看向又在悬崖留下新的刀痕剑伤的两人,他二人越打越是来劲,海浪退
去又拍上来许多鱼虾尸体,附近村落的渔民皆闻风而来,乐呵著拿着竹篓捡拾,他们这些观
战的人也早就退无可退,挤在一处新劈出来的崖洞里躲避剑气内力碰撞而生的漩涡。
李莲花不再是李相夷,笛飞声也非当年的笛飞声,这一战,少了决一生死得肃杀,多了一分
情意缱绻的缠绵和心意相通而不自知的默契,外人摸不著头绪,同时与他二人交付过信任和
性命的方多病却是看的明白,双手抱胸,他欣慰而感慨,嘴上却不饶人:“便宜了这大魔头
,白得大侠美誉,又洗白金鸳盟,若不是为了李莲花和我爹,我才不乐意给他当这牵线人。
”
无了大师哈哈大笑,法袍一展又击退好些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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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战,最终在第三日夕阳西下时,笛飞声率先内力彻底耗尽,李莲花顺势挑落长刀后结
束。
毫无悬念,笛飞声输得彻底,心服口服。
两人一左一右平躺在沙滩上,胸口剧烈起伏著,身上衣服七零八落的,却没有一点血痕,相
较之下笛飞声更惨一点,一边的护甲已经不知何处,服仪大敞,银灰色的里衣吸饱了海水和
汗水,紧紧贴著胸膛和腹肌,丘壑纹理分明。
然而有气无力,煞有其事哀嚎、气喘吁吁的却是衣衫相对完整,看起来几乎没怎么消耗的李
莲花:“不行了不行了,一把年纪了真不能再这么没日没夜的打,一口气差点就上不来了!
”
笛飞声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实在是不想接着与李莲花斗嘴,于是赏了他一记眼刀后,
继续专心调息。
直到夜幕降临,月色当空时,笛飞声缓过神来,在李莲花身边坐起,自然而然地接过酒葫芦
,在李莲花奇异的眼神下仰头喝了一口,叹道:“我输了。”
“服气了没有?不服再打过?”才说完,李莲花就在笛飞声饶有兴致的眼神下悔得想咬舌。
笛飞声失笑摇头,仰头又喝了一口,又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啊……”怔怔看着被笛飞声手上的酒葫芦,凄然笑开,开口却突然转了话题:“阿
飞,我们是朋友吗?”
笛飞声正疑惑他明显废话的提问,却见李莲花的目光紧锁在酒葫芦,笛飞声以为李莲花在因
自己抢了他的酒而不悦,遂将酒葫芦递还回去,想了想,诚挚地说:“打败你是我此生唯一
的追求,所以,我们应该是最契合的对手。”
李莲花瞬间愕然,随即浅浅笑开,眼中的光芒异常耀眼,摇摇头,并没有接过葫芦,径直起
身背对笛飞声道:“暂时寄放在你那,我去四顾门了结一些旧事,以后……以后再说吧!”
留在原地的笛飞声心中疑惑更甚,看着李莲花的背影,心中没来由的失重让他感受到一股从
未有过,名为慌乱的情绪。
若再不做点什么,他似乎就要永远失去这个人…….
直到人施展婆娑步离开,他鬼使神差的叫来了无颜吩咐:“跟着李莲花。”
“尊上这是要……?”
“四顾门那几个手下败将不知又会如何为难于他,你跟着去,有事随时来禀告。”
“是。”
“还有,”当无颜欲施展轻功跟上时,笛飞声再次开口:“去查一下芩婆的去向,找到人即
刻来禀,本座有事要亲自和她商量。”
无颜大惑不解,但不敢在面上表现,抱拳称诺后提气施展轻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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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李莲花亲手将把门主令完璧归赵,又当着武林中人的面宽恕了云彼丘,最后不理会无
颜和方多病的阻拦,用扬州慢救回雪融华毒发的云彼丘一命,他才孑然一身,昂首踏出四顾
门,不再回头。
方多病担心他,却被他温声忽悠留下,当他身心俱疲回到他的小楼,正想进门好好睡一觉时
,一个人从小楼里走了出来。
待看清那人身分,李莲花感觉自己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笛飞声你偌大一个金鸳盟不好好待着,来我这小破楼干嘛?”
“陪你啊!”笛飞声答应得十分自然,丝毫没有半分来者是客的错觉:“再说我失忆的时候
,你不不是说欢迎随时来跟你住的吗?怎么,现在打算翻脸不认了?”
“你有病吧?”
“你有药啊?”
(下)
此后,笛飞声就像是在李莲花身上生了根似的,走哪跟哪,去镇上或出诊或补给时,他便充
当侍卫兼仆从,翻地种菜信手拈来,半点不像个一盟之主,把李莲花整的十足憋屈。
“不是,笛飞声你能不能滚一边去?这菜苗再被你种死,我们还过不过冬了!”临近深秋,
家家户户都已备好钱粮准备过冬,唯独堂堂李神医,至今依旧阮囊羞涩,米缸里的存量连能
不能顺利撑过这个月都尚未可知。
眼前苗圃一片狼籍,菜苗混著泥泞东倒西歪,稚嫩的根系暴露在空气中,看的李莲花又气又
心疼,这已经算不清是第几批笛飞声自作聪明滥用内力结果适得其反而毁去的菜苗了。
都是他拿着小鸡仔去换的已经发根的萝卜苗啊!
这么冷的天还能发根,多不容易啊你知道吗笛飞声!
教养让李莲花只能在心底咆哮,而结果就是笛飞声根本不痛不痒,耸了耸肩,运气把粘在腿
上的那几片被碾坏的小芽震落,说道:“大不了回东海之滨,我偌大一个金鸳盟难道还养不
起你区区李神医和一只狗?”
“是啊,你偌大一个金鸳盟总坛不待,非要跟我在这小破楼挤,你说你是不是闲的?”遇到
笛飞声,李莲花总是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在笛飞声面前,他向来没什
么好口气,而那人也不曾为此恼过,要知道,同样的事情,换作旁人早被他大卸八块了,自
己却从来都是对他骂骂咧咧,那人云淡风轻,接着自己莫名其妙被那人用一壶酒哄好。
真是......
“真够没出息的!”恨恨暗骂自己,入世十年,他对于感情的认知早与当初截然不同,于乔
婉娩,他也认清那不过是少年意气和情窦初开的羞涩懵懂,然而十年后的现在,他却意外发
现笛飞声这个最大的惊喜。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其实是一类人,不甘平凡也无法耽于尘埃,他们注定在高处不胜寒,
承仰凡夫俗子的艳羡和嫉恨,一生不为世人理解。
他们既是对手,也是知己。
方多病是靠钻研而了解李相夷,但笛飞声,不需任何言语,只是对面相视便可洞悉,默契浑
然天成。
但笛飞声这家伙,偏偏又讨厌的很,对李莲花千般好万般好,放任他日渐沈沦,却始终不肯
戳破那层窗纸,雾里看花,饶是从容淡泊如李莲花,也渐渐按耐不住。
比如现在,笛飞声面上看着蛮不在乎,但他仍旧蹲下来企图挽救过失,丝毫不将自己的逐客
令放在心上。
人生不易,李莲花叹气。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人世间还有这么一个人可与之并肩,共看日升月落,白云苍狗。
一向善于用转念安慰自己的李莲花很快就驱散心理的憋屈,不再给笛飞声眼神,转身回屋。
“李莲花,”就在进屋前一刻,笛飞声突然开口:“快入冬了,你不回四顾门就跟我回金鸳
盟,不必在这破楼里挨饿受冻。”
……看来这次的委屈没那么好散。
“凭什么?”
“自然是我的、”
“死敌?还是对手?”被笛飞声理所当然的指使一激,本来就一肚子委屈的李莲花口气越发
不善,甚至罕见地打断他的话:“笛飞声,你告诉我,到底什么人会去死对头老巢避冬?什
么人会邀请你的死敌回自己家里作客?你那个满是武学造诣的脑子能不能存放半点人情世故
?!”
笛飞声被冲的不明所以,皱着眉上前,插手抱胸,问道:“凭我们的武功,根本不需要靠这
些旁门左道。”
李莲花怔忡一瞬,旋即苦涩的扯开嘴角,不打算继续搭理这个没长嘴的愣头青,摆摆手说道
:“算了算了,我跟你也说不清楚,总之要回去金鸳盟就自个回去,别拉扯我,至于寒冬腊
月,十年我身中碧茶之毒都能熬过来了,更何况现在?”
随后,不再搭理那人,进屋拿了药箱打算进城。
看着李莲花的背影,笛飞声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几近爆裂,闷的他恼怒不已,他
深吸一口气,但实在窝火,只听附近一点动静,甩手举刀,竟是连鞘未出就砍倒远处半山腰
的一棵巨树,上头的无颜被摔的莫名其妙,却不敢怠慢,立刻施展轻功来到笛飞声跟前下跪
行礼。
“跟上去,他掉一根头发,本座拿你是问。”蹲下身继续捣鼓那些半稀烂的萝卜苗,说的话
却让无颜一阵疑惑,不过尊上的命令不容怀疑,他只能搔搔后脑,行完礼快步跟上。
笛飞声一直挑拣菜苗直到夕阳西下才终告放弃,拎着菜篓子回到屋里,无意间瞥见床头露台
的花圃,那里李莲花专门种植一些比较稀缺的药材,可以卖了换米粮用的,或者是闲著无聊
打发时间,但是需要花时间细心照看的植栽。
但真正吸住他注意力的,是角落一株艳红色的无叶花。
不同于其他药植,这一株无叶花被李莲花特地摆在内室靠近床头的地方,花盆精致透气,笛
飞声伸手摸了泥土,又发现甚至还专们洒了肥料,土壤因此黑得发亮,湿润中还带着一点特
殊的清香,植株看起来还十分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笛飞声又细细观察这无叶花,突然灵
光一闪,脸色倏地刷白。
这莫不是......忘川花?
一时激动之下,笛飞声松了手,那无叶花的盆栽就著应声碎裂,他忙蹲下身,那无叶花离土
的样子,和忘川花更像了。
一时情急之下,笛飞声无意间使了劲,一株好好的花儿瞬间蔫败,他忙松手,任由残花落地
,几瞬思绪略过脑海,他还是捡起花塞进怀里,左右张望一阵,确认屋里整洁后,转身迈出
楼,施展轻功往药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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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魔。”
正在捣鼓半残蛊虫的药魔吓得一激灵,忙将虫子塞回小瓮,蹒跚的来到跟前行礼。
笛飞声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就将怀里的花交给药魔:“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枝蔫了吧唧的枝条和几片暗红的柳叶型花瓣摊在药魔满是毒伤刀伤的手上更
显败落,别说药魔,就是华佗再世也认不出他原来的样子。
“咳,”难得的有些尴尬,笛飞声自知理亏的说:“本座见着这玩意时不长这样。”
药魔的眼神在尊上和手上残花之间来回逡巡,很快他便认命的将残花凑到鼻尖细细观察嗅闻
,歪头思考许久,不甚肯定的说:“尊上见此药材时是否花瓣艳红似火,且是花开不见叶的
双生花种?”
“本座只看到单枝,但确实花开似焰火,没有枝叶。”顿了一会,沉声说道:“和本座记忆
中的忘川花的阳草一模一样。”
药魔思忖许久,再次开口时语气不似以往的笃定:“依照这长势及颜色,也许真的是忘川花
也未可知,只是......李神医是从哪得来的忘川花?又为何仅得这阳草而无阴草?”
“莫不是……李神医是为了还尊上的救命之恩,故而只拔回阳草?”
即便是似是而非的语气,听在笛飞声耳里还是有晴天霹雳之感,以及不知从何而起的恼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说道:“好生收著,可以的话想办法让他活过来。”
药魔战战兢兢刚要称诺,却被最后一句话给整懵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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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观前半生,笛飞声醉心武学造诣,对周遭人事物皆漠然视之,就算建立金鸳盟,也不过是
要一个和李相夷平起平坐的资格,让李相夷不再分神其他败类,能专心与他比武。
人人说他草菅人命,可他从未滥杀无辜;
说他性情暴虐,但他的刀下亡魂都是立时毙命,绝无一点折磨。
笛飞声目标明确,且不择手段,还有近乎淡漠的绝对冷静,才是金鸳盟部众死心塌地、一心
追随的根本原因。
但这份冷静,却在十年后被李莲花一点点破坏殆尽。
压垮笛飞声极限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概是他紧赶慢赶回到莲花楼时,桌上那些收拾好的细软
。
“李莲花!”
外头正在收拾菜地的李莲花被吼的莫名其妙,气结的一边拨掉手上泥沙一边起身,谁知一转
身腰间就被某人狠狠禁锢,出于本能的运气抵抗,然而对方却更快一步点穴卸劲,他刚要骂
人无赖,一股温热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彻底封住了所有咒骂。
大概是第一次,笛飞声十分不得要领,横冲直撞加上李莲花怒火中烧、抵死不从,很快的两
人鼻尖溢满了血腥味,终于让笛飞声稍稍拣回理智,松开嘴,无奈道:“你不是跟那江湖第
一美女有过一段吗?技巧这么差?”
“你、”李莲花气的两眼一黑,可大穴被人封住,扬州慢要解需要时间,只能滑稽的僵著身
子怒道:“笛飞声,你现在是在发什么疯?松开!”
“松开你,好让你接着跑吗?”笛飞声挑眉,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回屋后将自己与人扔到床
上,木板适时的发出凄惨的哀嚎,惹得李莲花肉痛连连,当然不排除被撞疼的成分:“李莲
花,记得半年前你曾问我是不是朋友?我发现那时的回答不好,所以我现在要换一个。”
李莲花一怔,笛飞声微微一笑,翻身让人趴在自己身上,两额交抵,还著腰的手逐渐下滑,
另一手则轻轻抹去李莲花唇上的血,低哑的嗓音温柔异常:“我们不是敌人,不是朋友,更
不是什么对手。”
轻巧的褪去障碍,温柔的轻点唇角,手抚著后颈轻轻揉按,李莲花不由自主的嘤咛,笛飞声
的声音渐渐变得蛊惑:“我们是生死过命的至交,是笑看江湖日升月落的知己,以及,”
当情欲将李莲花彻底淹没前,笛飞声好听的磁性嗓音在他耳边回荡:“携手白头的伴侣。”
“李莲花,李相夷,你是我笛飞声,这辈子唯一想要得到的珍宝。”
-尾声-
当李莲花被初冬的暖阳晒醒时,他还有些迷糊,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还睡在某个混蛋
身上,
一丝不挂。
“别动,这床板不太稳。”与笛飞声同时发出声音的还有他俩身下的床板,李莲花登时不敢
再动,但这不妨碍他彻底醒来观察自己的处境。
“我们什么时候上楼了?”操劳一整夜,穴道早已被冲开,但浑身还是跟散架了似的,李莲
花索性就这么趴在笛飞声身上不再动弹,懒洋洋问道。
“楼下的床塌了。”没等人炸毛,笛飞声已经乖觉得伸手替李莲花揉按腰间,接着说道:“
这船泡在海里一天一夜,又陪你南征北闯的住了十年,就是金丝楠木制的也够本了,实在心
疼的话,我让无颜去找好点的木头给你修补上。”
默默翻了一记白眼,拍拍笛飞声环在腰间的手,费劲的坐起身,深深做了一个吐纳,饶是他
这般内力深厚的一代大侠,双修引起的内力动荡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更何况他才大病初愈
半年左右,只浑身疲软都算是轻的。
因为是床塌了才转战楼上,于是李莲花恶质的把唯一的棉被拿来裹住身体便迳自下楼抓了他
俩个字的里衣又返身上楼,一边整装时,李莲花故作随意的提问:“所以,你昨晚到底在发
什么疯?”
听及此,笛飞声才猛然起身,伸手抓住李莲花的,认真说道:“莲花,昨日说的,都是我发
的心理话,不是发疯。”
楞楞看着他俩十指交握的双手,似乎还没有适应他们之间关系的变化,瞬即浅笑,坐回床榻
,不可抑制的又是一阵木板不堪重负的声响,肉痛的缩缩脑袋,随即在笛飞声唇上落下一吻
,说道:“我信你,但我要问你的不是这个。”
“你就是一榆木脑袋的莽夫,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突然开窍了?”
“忘川花。”
“嗯?”好端端的提起那花干嘛?
“那忘川花的阳草确实于我的武功大有裨益,但我不需要你还恩情,以后不许你再将生死置
之度外,也不许你再想着跟我划清界线,你不欠我、”
“等、等会!”李莲花越听越糊涂了:“什么忘川花阳草?这天下只有一株忘川花,不是已
经被你煮了吗?我哪来的阳草还你恩情?”
“你那金贵的小花圃不是种了一株吗?”
此话一出,李莲花只觉脑海里嗡的平地一声雷,一把将人推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楼下查看
他的花圃,果不其然,已成废墟的床头花盆还在,艳红似火的花却不翼而飞,只落下一点残
根。
“我的曼陀罗!”一把捧起空空如也的盆栽,惊道:“笛飞声!你你你你说清楚!你到底把
我辛苦养活的曼陀罗怎么了!”
“曼陀罗?那不是忘川花吗?”莫名其妙跟着下楼的笛飞声对李莲花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感
到新鲜,还是一副稀松平常的调调。
“忘川、”李莲花气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难得的失了控制,破口大骂:“笛大盟主,忘川
花有阴阳双草,一共有两朵花!这还要我提醒你吗!你眼睛坏了真的可以直接剜了得了,这
才一枝!一枝!到底哪里像忘川花了!”
“你知不知道这曼陀罗有多难培植!我养了近一年,甚至还给他注过扬州慢,小心将养才养
活了这么一朵!打算过几天长出果子了送给师娘当寿礼,结果你倒好,我刚刚给她授粉,你
就给薅了!”
重重的将盆栽放到桌上,抡起衣袖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笛飞声的鼻头接连输出,但实在是气
不过,突然就去拔少师剑,怒道:“说!你怎么赔我!”
没想到区区一朵花就让李莲花瞬间变回李相夷,笛飞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仍耿著一口气
硬声道:“我、我已经让药魔想办法了,他应该有办法能复活那曼、”
“复活?”李莲花满是煞气的脸上绽开笑容,看着令人胆寒:“好,笛盟主一诺千金,若是
师娘寿宴前我没有看到恢复原样的曼陀罗,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我的屋子!”
“滚!”剑未离手,笛飞声已整个人被扬州慢揉合的悲风白杨推出门外。
“李莲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