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是刷第二多遍的一部(刷最多次的是索尼的优势)
因为最近觉得后面不断闪烁的几幕很适合谈近几年的社会运动,来蓝色窗帘一下(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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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画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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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给出的命题是:当优格有了智慧、有想要执政的野心,世界会怎么改变?
乍看之下荒唐,但似乎制作群想说的是:当思考单纯的无机物要进行决策,比起拥有更多
考量的人类,反而更有机会带领走向有序富足的社会。这个概念和艾西莫夫〈I, Robot〉
的最后一则短篇小说有异曲同工之妙,人型机器人假冒人类、从政成为很好的政治家,因
为机器人只能运算出正确的结果,内建的伦理守则又不能伤害人类。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这
部没有任何机器人或高科技出现的动画依旧被收录在影集中:优格就是这部动画中的机器
人,单纯、寻求最大福祉的思考,用意是来帮助自己不被吃掉,也帮助人们活得干净美好
。这样的政治嘲弄已非新鲜,但至今仍能不断老梗重现,就像是多年前的哲学评论仍能用
于今天。
或许有人会说“不对啊!优格一开始就叫科学家带牠去议会,一开口就要俄亥俄州,这怎
么能说单纯。”这是优格说的,但优格第一次说话是在什么时候?是科学家倒麦片到优格
中、准备吃掉牠如同普通的优格时。如果优格浮现的字样是“Don’t eat me.”这样的恳
求不会被完全接纳,科学家可能会惊讶,然后从碗里萃取出一些进行研究,这样的萃取,
就已经改变了这碗优格的完整性,于是牠直接说了命令句:“带我们去见你的领导人。”
牠赌对了,这样的夸下海口带给了牠生存的机会,以及统治一个州!那接着牠要做什么?
优格被混入的是人类智慧基因,牠所知道、所能想的和人类应该不会差太多,差别在于牠
只想这件事,所希望的只是待在适合生长、繁衍的机具中,且不被改造浓度,当人们富足
、人们干净、人们有能力建造航向太空移民的机具,牠就能不断拓展自己的生存,为了精
确达到这个目的,牠不能为了某些利益团体的要求、某些金钱利诱与更好的容身之处就改
变决策,只要一个饥荒降临、没人有空闲来照顾牠,牠就完了。就因为太过脆弱,牠宁可
全心全意为整体着想,因为整体世界的安定,就恰恰等同于牠个人私利,对比于影片中的
政治人物,君不见大饥荒降临,政治人物虽然签署辞职声明、两眼无神而颓丧,他的身体
、衣着仍安好?政治人物不会因利益操弄的恶果造成自身死亡,但优格会,光就这点而论
,优格就比任何政治人物更加单纯。
但我们也无法仅仅用“单纯”去诠释优格。我们可以去注意片中优格使用的主词是We,而
不是I,这说明那个碗,以及后来出发往太空的一箱箱优格,牠不仅仅是牠,而是既在一
起又分开的复合体,牠们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可能已进行讨论,但我们从外表上看,牠们
就是牠,是一整片乳白的优格。换言之,这些有智慧的优格使用的思考模式和人类惯用的
由上而下、具有默认的模式不同,牠们如同网络无限延伸自碗中、桶中的各处,如同根茎
平舖而像各处开展,这样的思维逻辑是最活络的、最难以被界定、捕捉与定型的,虽然片
中人类不敢去调整优格的比例,但在一开始想吃优格的科学家在惊吓中,已然撒落几滴优
格,后来优格繁衍旺盛,要和总统建言时,也是舀一杓前去会面,这说明即使我们砍掉一
部分,优格仍在、仍会继续运作而不会就此群龙无首,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个“首”,只有
一整片的优格,牠就是牠们。这也是为何优格一开始只占少数、只存在于一个牛奶碗,后
来却能统治世界,但最后又移民他处,因为牠们逃逸出了整个世界的规则,人们自始至终
没有摸清楚优格的思路。
这种优格式思考与运作模式和今日香港反送中的社会运动形式有些类似,中国政府之所以
对目前香港的行动感到头疼,是因为现在的香港并无特定的几个领导人,而是整个香港人
民的心声,这样的思考模式从由上而下、具有领导的思考逃逸出来,通过网络连结形成的
社会运动构成没有规则的规则,轿车堵路等等奇招难以预料,即使抓了几个为首的,也只
让市民与国际更愤怒,网络与流动性开启了社会运动的新形式,成为抵抗权力宰制的力量
。若光就“变量”来谈,其实种种社会运动,都是历史推移的变量,它否定了历史发展的
决定论,激出各式火花,如60年代巴黎学生运动撼动法国整体政经与思潮、野百合学运
带来思想的启蒙等。
当全新的、陌生的东西进来,产生定律中的变量时,势必产生抗争,也势必有双方的支持
者。这部影片也不例外,如果科学家在优格第一次说话时就吓到把优格整碗倒掉,而不是
听优格的话带牠去参议院,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优格本身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信
念,只能靠着早餐麦片排列字样,看有没有人愿意相信。最初的信念支持者是会被嘲笑的
,因为相当异想天开,当很多人相信而且已有实绩,支持者渐增,有人提议由真正带来富
足的信念/优格领导国家时,这个概念太新,注定有另外很多人不相信、无法接受这个信
念,于是引发种种抗争、暴力与流血冲突。这样的抗争到由优格统治世界经过了多久?10
年,这是影片中给出的数字,第一次看的时候因为片长太短没注意到,第二次看的时候才
惊觉:10年,冲击性的观念迎来美好结果所需要的时间并不短,而且这是立基于带领的这
个信念/优格相当纯粹、未曾改变过其中任何成分的状态下,换言之是一开始就已经达到
最正确的假设,仍须10年才能完全改观,然而身为人,什么是最正确?光是这个议题就足
以辩证上百年,即使想法、理念早就出来,能被全世界接纳的时间仍需要许久,但人的寿
命偏偏不一定等得到被接纳,而当“接纳”牵涉到利益纠纷,则时间又会拖得更长,甚而
有开倒车的可能性。从这个角度来看世界各地同性婚姻立法运动、环境保育政策、二战后
德国与近年台湾的转型正义,或拉更古早的中外变法革新牺牲者,便可以理解,新观念的
引入势必带来抗争、带来辩论、带来种种的不接受与反感,而这个观念的是非善恶也可能
随着时间产生不同的思路。
“如果他们(优格)永远离开我们,该怎么办?(What happen if they (yogurt)
leave us behind, forever?)”片尾,当优格厌倦人间、想要移民到其他星球时,人们
问出这样的问题,担心已经习惯了由优格/信念统治的安居乐业不复以往,尽管,要做的
就只是继续照个原有信念走,当信念实体转为空缺,人亦空茫,或许在担忧著退回利益交
杂、考量多元而苟且的人治。这也说明,即使长期被优格这样逃逸出世界规则的游牧者所
统治,“统治”终究封住了整个世界的想像,世界习惯了优格为首、为领导人,失去流动
的能力,而无法像优格一样产生各种连结,或即使少了优格这样的存在仍能持续运作,这
或许也是另一个优格想离开地球的原因:这里已被封死,但优格是自由而能在各个空间穿
梭的。又或者,优格认为人类在多年后也能像牠们一样拥有平滑而根茎一般的思考模式,
成为随时流动并多方沟通的集团、没有元首也能很快的找到运行的方式,然而人类片尾的
惶惑说明片中的人类仍停在有一个正确的答案、有一个明君得以跟随的阶层式思考,这个
僵固、仍在思索哪个信念是绝对正确的样貌,正是现代社会所面临的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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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写完发现比原片片长还长了XD
好吧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