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有雷
中学二年级的黑泽,每天放学后刻意到图书馆逗留一小时
,无人的校园,等待他的是第一校舍三楼的女厕所,在里面可
以尽情的做着每日的“课题”-打手枪......
打手枪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几乎每个男性都会做,但是
在表面平静的日常生活中,没有人会把它刻意拿出来当话题,
更别说是以这样的主题当作题材,所以对于这部作品的开头是
让我惊艳不已的,并且对于这样的作品会迎来什么样的发展与
结局,感到兴味盎然。
回到剧情,每天进行“课题”的黑泽,平常单方面的回避
与同学之间的交流,甚至连向他展露善意的宅男同学也不屑一
顾。他跟这些人没有吵过架,甚至没什么说过话,但就是单方
面的保持着距离感,既不跟人起冲突,却也不跟人要好。他的
问题在于,交流前就认定自己跟他人是不同的,甚至有点瞧不
起他人的心理,也就是有点俗称的“中二”,所以可以说是在
跟他人交流之前,就单方面的拒绝交流了。
然而他又把自己的情绪透过打手枪发泄出来,也许是混合
著青春期的冲动,还有对未知事物的冒险心,透过这样的形式
表达了出来。黑泽撤销与北原的交易时,曾经对这段行为有过
自白,认为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渴求与他人的连系的,所以透
过对女同学的幻想跟妄想里面的恣意妄为,来发现自己内心深
处的欲望。
也就是说,他将平时伪装成人畜无害模样的自己,所无法
表达的情绪,还有拒绝与他人交流,但内心又渴望与他人连系
的矛盾,全部透过打手枪升华了。
而这样的他,遇到的是被欺负的北原,以及霸凌她的须川
和原田。
这里就产生了一个很有趣的点,在那个班上,大家都知道
北原被欺负著,也知道是谁在背后霸凌她,但是没有人要出来
指认,在北原被须川半胁迫要向比萨太告白时,甚至没有任何
一个人会站出来指责他们-“你们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并且制止他们。反而是黑泽在心里默默下了替北原向须川和原
田报复的决心。
我想黑泽一直以来,都对周遭的气氛非常敏感,所以也许
是在不相符的年纪,就早早察觉周遭的人虚伪的一面,因此对
这样的气氛感到不适,甚至因此自我断绝了与周遭的连系。
对周遭伪装的形象,还有私下在女厕打手枪的行为,也许
某一方面也是对于这样的“环境”所施与的一种报复。
北原被霸凌的事,大家都知道,但是没有人会将这件事说
出来,甚至有人看着这样的景象而笑了,或是起哄,乐在其中
。黑泽对这样平日伪善,又随着周遭的气氛起舞的人们感到恶
心,而他所能做的,唯一的武器,也就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
人之身。打手枪这件事不也是人人都知道,却不会提出来摊在
阳光下的吗?而这样的行为,还有霸凌同学的班级,青春期的
少年少女们各式各样的烦恼,就这样巧妙地透过作者的巧思融
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异常有趣的故事。
本作充满了大量的,黑泽对于自身行为的独白,以及对于
事件的看法,也因此容易让人看出他的迷惘,以及转变,至于
后来的成长,这也是很棒的地方。
黑泽从一开始的报复,成功将精液打在须川跟原田的制服
后,随之而来的是北原因为查觉到太多的线索,发现黑泽是犯
人,并借此威胁黑泽,提出所谓的“交易”,建立了两人之间
的关系。
然而又以黑泽与日增长的,对同学泷川的爱幕之心为转捩
点,在知道泷川跟长冈交往之前,对于泷川的美好妄想,让他
拒绝了北原的委托,又在知道两人交往的真相后,一步步破灭
,甚至在看见两人接吻后崩溃。这部份的转折和细腻的描写很
亮眼,之后含着悔恨与忌妒的暴走发泄行为,也悲惨的让人一
度难以看下去。
黑泽毫无抵抗的接受北原的交易,行尸走肉般活着一阵子
后,才在偶然间发现了泷川的画作,回忆起这名少女的真心。
其实他明明从泷川口中听过她的过去,也知道他是抱持着
什么样的心情,甚至多少猜到了泷川喜欢上长冈的理由,但是
却要到看件泷川对梦想的画作,才真正了解到他伤害泷川有多
深。
也就是说,这次他是真正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的,想着对
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下,仍然画下了这样大家一起欢笑的图
画,并不是以往的,女厕狭小空间,恣意妄为的妄想,而是真
正从对方立场思考,确实地接触到了泷川这样一个“人”的存
在,才真正了解自己伤害对方多深,也渐渐明白这些日子以来
的行为,同时也伤害著自己。
明明知道对方会因此而受伤,却还将自己污秽的白浊体液
洒向对方的私有物,这种明知伤害对方却静静用笑脸持续著的
行为,不正是黑泽所厌恶的吗?所以我想这也是黑泽在真正了
解了泷川后,察觉自己一直以来行为的错误,并且决心面对这
样的错误的原因。
不说也可以,也不用面对那样的痛苦,但是如果不实际体
会自己的行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好好的品尝痛苦,也许就无
法真正了解,也无法真正的往前进。
真男人黑泽透过自白自己的犯行,缓慢的前进了,然而北
原却无法前进。透过交易得到的报复,似乎越来越停不下来,
越来越琐碎。北原透过这些交易,得到了快乐吗?从她的反应
,以及后续越陷越深,最后逼得自己无路可走的收尾,我想答
案是否定的。也许是一直以来,对于被欺负始终无法反抗的她
,借由黑泽的交易,得到了一种“我报复了那些人”的想法,
然后借由这样的结果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并不是对于这些痛
苦毫无还击之力的,她也是能反抗对方的。只是这样的反抗却
不是生理上自己能做到的,所以与黑泽交易,同时也产生了对
黑泽的依存心,并且在最后黑泽坦白而从交易毕业后,认为自
己再也无法反抗这样的痛苦,因此陷入了自我厌恶中,最终有
了自残的行为。
当黑泽最后去北原的家里,与她说话,想带她去参加同学
会时,这一段凝聚的感动可以说是十分有份量的。
黑泽说,只要北原愿意,这一次他会帮助她的,并不是交
易,而是真正的互相帮助。以前的他内心渴望和他人连系,以
为透过打手枪的狭小空间得到了纾解,以为和北原隔着一扇厕
所门的交易也是一种联系,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样。
也就是说,透过了泷川的画作,才让他知道了自己真正想
要的是什么,其实只要开始交谈,就能渐渐了解对方,自然的
与他人产生连系,打开一扇门,是那么的容易,但若是打从一
开始就单方面的拒绝,那么孤独与负面情绪参杂的想像,就会
让对方变成一种可怕的怪物,让未来变成未知的猛兽。而即使
是交易的关系,两人之间也还是已经有某种连系了,只差打开
中间的那扇门而已,也许正是最后黑泽的一番话才让北原发现
了这件事,也终于让她能开始前进。
最后的结局,两人都开始有了好的改变,黑泽也因此跟须
川真正认识了彼此,开始有了好的进展,可以说是充满意外又
让人倍感耀眼的治愈不已的发展,一直以来不断挣扎着,烦恼
著,痛苦着,并且在面对自己的过错,承受苦难,开始改变的
黑泽,能够有这样对明天充满期待的心情,须川的笑脸,正是
这部作品的救赎。
这部稍微不太能接受的一点是,长冈这一对,老好人到了
连黑泽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我也同样的深觉不可思议。黑
泽对泷川的行为,的确深深伤害了她,甚至带来心里创伤的地
步,然而长冈还是首先接受了黑泽,并且在之后泷川也予以原
谅。最后长冈对于黑泽正在努力改变自己的猜测,也是难得描
写长冈心声的部分。也许这群人中一直以来最成熟的人正是长
冈,敏锐的察觉著周遭人们内心真正的想法,然后抱着被拒于
门外的准备,仍不断尝试接触对方。如果替这样的结局说话,
就是这两人看重这段时间,单方面相信着的对黑泽的友情,并
且视这样的友情重于黑泽的犯行。否则这实在是有些过于理想
的结局,泷川挣扎后对于黑泽的道歉所露出的笑脸,也耀眼的
过份。
再来就是也许因为主题之一是没有真正恶意的,贪玩却伤
害着他人的霸凌,所以主角们设定为国中生,但事实上心态都
有点过于成熟了,也许高中比较适当,也比较能有合理面对的
勇气。
借由黑泽一路走来曾经荒腔走板的行为,以及过程的挣扎
,和最后的勇于面对,向往改变所做的努力,还有这段期间黑
泽大量的内心独白,都让人对这样的角色倍感亲切,也因此对
最后能与须川有好的发展感到欣慰,实在是一部能让人对自我
与认同,还有成长等方面引起思考及共鸣的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