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少将坚持大连造船厂里的死伤是怪兽负面力量造成，美国那边刚好出现怪兽病，就
是你们说的绿人感染，直接和怪兽接触的人都变得疯疯癫癫了。妈妈算是安全把我摘出去
，我和‘她’的交流没留下任何证据，说白了只是在脑海里自言自语。”齐发少女简单解
释渤海湾发生舰队与战术核弹追击多头巨大怪兽还被其登陆的大事后，远在罗布泊沙漠石
塔的魔女视角。
“石云少将知道妳和渤海湾怪兽交流过吗？”尼莫问。
魔女盯着杯缘似在思考，半晌才说：“我装作一无所知，怀疑的人肯定不只石云少将，只
不过妈妈站在我这边，但她必须听从上司指示公事公办测试我，包括故意由工作人员放出
谣言，看我会不会产生特殊反应。我倒是因此知道渤海湾怪兽和美国东岸怪兽新闻，他们
不忘做一下中国好安全解放军好棒棒的大外宣，在那种偏僻地方也要演，真是辛苦。”
“妳怎么应对？”
“我一直都不理他们，给彼此省麻烦，工作人员就算接到测试我的命令，都被跟我一起关
在石塔了，只会觉得有钱没命花又要多做事超倒楣吧？沙漠还闹鬼呢！之前罗布泊镇全境
人口失踪中共一度也赖成是我干的，不过在石塔工作的人发现只有自己没事后反而依赖我
的吓阻力，当然不是说他们因此就喜欢我，生存本能罢了。”魔女坦然描述过往的处境。
按照中共习惯，待过石塔的人哪怕对党再忠心都有遭魔力污染嫌疑，直接进黑名单，就像
派出国的间谍一旦曝光通常不管其死活，就算身分特殊救回国下场也是监视打压甚至怀疑
其被境外势力收买干脆监禁。
魔女和看守团队的共生关系不能全赖给魔力影响，多少有文革为前例的政治历史因素，属
于危险分子，当初才有管理新疆魔女的干部由各派系轮番选子弟当祭品之说，被选出来的
倒楣鬼哪怕没被魔力干掉，也与升迁无缘。
“原来如此，没有足够证据确实很难证明与妳有关，加上中共作为让中国境内绝大多数超
能力者都选择隐匿甚至准备革命推翻政权，这部份也是你死我活的性命之争。大连造船厂
属于无法隐藏的显著军事目标，妳的朋友危险性高又体态庞大，肯定需要大量兵力把守，
比这更小的实验地点地下反叛军都盯上过。”尼莫持平地分析。
“有件事我想确认，说不定，格林先生认识我那位女性朋友。”魔女语出惊人道。
马修眨了眨金眼问：“何以见得？”
“‘她’零零碎碎和我的对话里提到，有件很遗憾的事，差一点就喝到世界首富在外太空
泡的咖啡，可以和妈妈炫耀这辈子也当过太空人。”魔女平淡地说出石破天惊的内容。
“当时其实是预定由我亲手操控慧骃号里的太空咖啡机，再倒进无重力环境不会溢出的特
制咖啡杯，打算做个直播宣传影片，可惜流星雨灾难来得突然。”马修乾乾地解释，没想
到他随手错失的一件小事，成为支持某个饱受折磨的中国女孩活下去对母亲表现成就的念
想。
光凭魔女这句话，就连尼莫都能立刻猜出渤海湾怪兽人类身分，马修当年参加太空旅馆慧
骃号启用典礼时，张狂地带了三名女模特儿同行，其中一个是女朋友，剩下两位女伴中只
有一个华裔女模，答案不能再简单。
“我查过新闻了，除了马上被流星雨事件洗掉的简短报导，事发前后全球新闻主角都是格
林先生，关于太空站其他人消息只有不幸罹难下落不明，我其实还是不认识‘她’。”魔
女苦笑。
“我懂妳的意思。”马修点头。“这是很有用的情报，谢谢，虽然我还得和巨龙之眼核实
这份推测，有妳的分享，我可以省略许多讨价还价，交涉时应该能拿到更多渤海湾怪兽幕
后计划和相关人员流向，届时拼图就更完整了。”
“格林先生，情报交易后……你能告诉我吗？不用和我说机密，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
真的死了，或者还被迫用某种‘程度’活着。如果实情是我不想见到的，我愿意用我的力
量帮你们，悉听吩咐。”魔女第一次表现出战意。
“帮忙就不必了，毕竟妳还没办法控自己的力量，最好别牵扯进这些混乱，按照妳的承诺
配合我方指示当个无害的普通人，不必有罪恶感。如果是朋友的事，告诉妳一点也无妨，
毕竟妳先送我情报，但得祈祷我交易顺利才有得分享。尼莫，我，我们希望妳先健健康康
活着。”马修很自然摸了摸魔女的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一脸错愕的魔女，若无其事
笑了笑。
“抱歉，妳跟妳哥一样都娃娃脸细骨架，剪这发型看起来更年幼了，和我朋友们的小孩看
起来差不多。”马修也到了快被叫老爷的年纪，尽管还不满四十岁，但格林家只剩他一根
独苗家主，幸好工作狂马修没真聘一个管家搞贵族派头，助理群都叫他老板，首富默默悲
伤青春小鸟一去不回。
“为什么，尼莫哥说过你不在乎我，但怎能对我这么好呢？”魔女忍不住问出憋在心中许
久的疑问。
“其实我认为这并非特别想法，大多数人对生命还是有种本能的珍惜惊奇，哪怕不是自己
的命而是他人或其他种族。就像头顶这片天空，一旦吹开大气，你会发现日夜失去意义，
在死寂群星中，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又是多么珍贵独特的存在。有趣的是大多数人对自己不
这么想，但看着别人的生命却极易被触动，所谓的‘本能’，只不过有些人的反应是嫉妒
破坏，更多人只欣赏符合喜好的生命。”马修最后的结论有些玄妙。
“我不太明白。”即便有尼莫协助翻译，魔女还是搞不清楚世界首富突如而至的哲学发言
。
“就像一片玻璃窗，每天映出的过客和天气景色永远不会相同，倘若窗户破了，屋里屋外
的人就再也无法不在乎地瞥过那扇窗，他们会忧心、好奇、嫌恶或孳生更多复杂想法。”
马修看了眼落地窗又转回来，微笑地说：“我偏好平凡小东西好好的存在着或自然地损坏
这种不在乎，如果有那个心情，我也会想要修理看看证明自己的手艺。”
魔女似懂非懂的点头，表示她会把首富这段话放在心里多想起几次。
“说完了，渤海湾怪兽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只有一个问题。”魔女盯着世界首富。
“欢迎发问。”马修说。
“格林先生，你给我的止痛药真的是止痛药吗？”魔女瞇起眼睛。
“当然，妳不相信？”
“尼莫哥说你很会骗人，我吃下去到现在都没感觉，该不会是维他命吧？”
“冤枉，是真的，只不过是儿童剂量啦！安全起见从低剂量试起。”马修灿笑。“不信妳
可以请米迦勒带妳到阁楼治疗室家庭用药区再拿一颗相同药锭，顺便看看外包装。治疗室
没上锁，但我还是禁止妳私下进入，里面也有管制药品，怕妳上网查成分乱吃药，但有空
我可以带妳参观介绍功能，尼莫也不太懂阁楼功能。”
魔女没好气地“哈”了一声，说她还需要再一颗止痛药试试就往楼梯上走了。
米迦勒正要追上去，被尼莫勾住肩膀拉近低声道：“给你一个新增任务，如果普通止痛药
没效，魔女到今天晚上还没退烧，尽快说服她接受身体检查，她的健康问题拖了十年，实
在太久了。”
天使超英轻轻点头，尼莫松手鼓励地拍了他两下，米迦勒随即追上魔女的脚步。
魔女第一次走进阁楼手术室，那张专业手术台以及一人半高的远端连线手术机器令人望而
生畏，在这之前魔女与其说好奇，不如说靠近就不舒服，因此匆匆在门外瞥了一眼就关上
门，不过说明书里有提到阁楼手术室多种应急治疗功能，包括血浆、毒蛇血清和各类药物
储备，将来就算她一个人住也不会裁撤，是马修给魔女的保护，否则湖心岛和整个原始林
基地都有就医不便的硬伤。
马修之前没明说禁止魔女独自进阁楼，也是魔女连客房都不想出的缘故，现在她更适应湖
心别墅了，开始产生探索好奇心，即便如此，马修并未将阁楼上锁，正是为了让魔女理解
，这座屋子并没有哪儿拒绝她，应急时她还是可以自由进出拿取她需要的物资，但别将阁
楼当成她的糖果屋。
魔女很守规矩地等米迦勒为她开门，两人一起走到药柜前，每区药柜都贴心地标明大分类
和各种药名，打开抽屉一样，药品都放在透明真空方盒里，上面加注对应症、用量和副作
用以及各种警告。
她将每个抽屉都拉开来看，发现管制药品区果然多采多姿，都是她看不懂的长串学名，很
多没有外包装，只是用锡箔单粒包装防潮，药柜里放的都是方便使用的药粒或胶囊，一看
就知是针对专业知识不足的普通使用者，配合处方笺勉强还能自给自足，需要注射器的药
瓶都另外上锁储放了。
“妳如果想要的话，也可以抽空来帮这些药加上中文标签，如无意外的话，妳以后会是最
常使用这间治疗室的人，查药名同时也可以多认识药品功效。”米迦勒从家庭药品柜挑出
她刚吃过的普通止痛药，连同外包装一起放在魔女手里。
部分药品纸盒外包装印着格林集团金绿鹿角标制与内部专用标语，盒子上还亲切提醒拿去
送自己人没关系，不意外都是些感冒药、肠胃药、外伤及过敏药膏，只是得定期回报数量
补货。
“我以为格林先生不喜欢我进这里。”魔女说。
“迟早要教妳这间阁楼的功能，他喜欢能进这间屋子的人都清楚别墅各种防灾功能和隐藏
危险性，他只是怕妳不想看医生自己乱吃药，妳的身体情况尚属未知，包括药物过敏风险
，这里所有药品的网络仿单说明、人体实验结果安全剂量和副作用对妳来说都没意义，万
一妳吃出毛病不知道怎么治，我不想等妳做傻事再阻止妳，这样大家都会不愉快。”米迦
勒老实说。
“原来如此，但我知道用处的话可以帮上临时有急用的人，是这个意思？”魔女举一反三
。
“妳能这么想当然很好，石玉。”米迦勒冷不防字正腔圆说出魔女的中文名字。
齐发少女后退贴在药柜上，刚刚拉开的抽屉被她重重推回去，发出“匡”地一声。
“你、你怎么知道还会说我的中文名字？”魔女吓到有点口齿不清。
“我现场看到妳在美国公民入籍同意书上签名，问KS那两个中文怎么唸还有涵义为何。不
清楚你们中文有没有这种刻板印象，‘witch’在英语里是骂人的话，一直这样称呼妳我
不太舒服。”米迦勒说。
“但你发音也太标准了？”魔女说。忽然想到尼莫说过按照美国人习惯，米迦勒原本应该
会被叫做“麦可”，但马修刻意操作他的代号发音增加异国色彩，就是不希望他给人美国
印象太重。
“KS警告我发音标准前不准这样叫妳，听起来会很像中文里的‘死鱼’，加倍不礼貌。”
米迦勒爽快招认他私下练习过。
魔女听完拿出立刻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我示范一遍‘草莓’的中文，你说个十次看看？
”
满足地录到天使超英疑似骂中文脏话的音频，加上充分发泄过了，魔女因石云少将死讯的
懊丧愤怒淡化不少，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头痛。
“石玉，妳现在感觉有无好一点？”
“你们都这么照顾我了，不好一点行吗？另外不是那样的，尼莫哥误会了，中国人的确是
很常用‘玉’取名字，但我的名字连名带姓是一种沙漠多肉植物‘石头玉’的意思。石头
玉原产地在南非，我都叫它屁屁花，石头玉只有两片肥厚叶片，没开花时就像五颜六色的
小石头。妈妈说的，我们没在石塔里种这种植物，她说以后我有机会到外面自己再去找看
看。”魔女提起曾经待她如女的典狱长又是一阵感伤。
“其实新疆也出产五颜六色的玉石，但妈妈说我就像沙漠里神祕的花。”魔女补上一句。
“我有机会经过时顺便帮妳找找，不管石头还是花。”米迦勒说。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魔女防备地问。
“对我来说很简单，但妳要被困在岛上很无聊，带妳到美国时没让妳收拾行李，KS和马修
都说既然我常常环游世界打怪，可以带一些不花钱的小纪念品送妳解闷。”
“不多此一举也无所谓吧？”魔女撇嘴道。
“可是额外做点小事对我没差，我又不会只送妳一个，而且马修他们也很担心妳跟我的社
交问题，至少回馈妳一点小东西不算坏事，而且妳也有煮饭泡茶和我分享，礼尚往来不需
要复杂理由。”米迦勒不是笨蛋，当然看得出马修他们的顾虑。
“你说的也是有道理……”尼莫哥警告过她美国人特别热情，尤其喜欢礼轻情意重的手工
礼物，就算天使超英只剩下一滴滴人性，还是摆脱不了种族天赋影响。
这个初见面就像无机物的天使，何时可以用这么“人类”的口气和她说一大串话了？到底
哪边是演的？即便自己就是怪物，不表示她就不怕其他怪物，米迦勒还是一开始那种机器
人模样要好应付。
“随你吧！不花钱的礼物我可以收，回不回礼看我心情。”魔女不忘事先打预防针。
“那妳白天好好休息，午餐KS说他会负责，吃不吃随便妳，想睡就继续睡，主要还是观察
妳的身体情况有无继续恶化，止痛药治标不治本。”米迦勒脸上不见担心的表情，但他的
发言有着让人难以错认的关心。
“我只是太久没有这么激烈情绪波动和哭泣了，感觉不像生病，只是消耗太多体力，睡一
觉应该就好了。”魔女这段解释倒也不是推拖。
“了解，那我看着妳回房吃完止痛药，手机我替你收著。妳退烧前不要玩手机了。”米迦
勒送魔女离开阁楼，魔女已经懒得问她的手机怎么到米迦勒手上。
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就定位，魔女喜欢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带给她安全感，客房窗帘遮
光隔音效果都很好，偏偏米迦勒在这片黑暗中发光效果特别明显。
“米迦勒，”魔女叫住他。“以防万一我才问的，你被我的魔力影响了吗？”
他迟疑一会才回答：“有一点，但马修说是好的影响，正是目前我需要的。再多的话我也
有能力抵抗。”
“那就好。我也正在学着控制魔力，你要是受不了拜托直说，总能请尼莫哥或格林先生想
想办法。”魔女要求道。
“没问题。”米迦勒答应。
天使超英礼貌性地关上房门，下楼继续待机，躺在黑暗里的魔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
，现在快被拿下的好像是她？
※※※
作者的话：这算天然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