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霸虽死,但刘芹的危机却尚未解除。
曼陀山庄主要目标是在木婉清,而瑞婆婆也依旧视刘芹为大患,现在看到刘芹居然能使鳄
尾鞭,更起疑心。
瑞婆婆喝道:“你小子是什么人!居然会使鳄尾鞭,难道真是南海门下吗?”
刘芹不禁苦笑,他这玩笑,反倒让众人当真了,当下开口道:“我连南海都没去过,遑论
这南海门,我信口胡诌的,您老可别信以为真。”
“但孙三霸说除了南海门下没人会使鳄尾鞭。”瑞婆婆道。
“那是孙三霸资质太低,不信你使这鳄尾鞭试试,接着!”刘芹说完,将鞭子轻轻往瑞婆
婆抛去。
此时,木婉清趁著众人将焦点放在鳄尾鞭上时,已从地上拾起了第十四根毒箭。
她环视厅中烛火与敌人的火炬,快速瞄准射出。
“嗤”第一根烛火熄灭,刘芹陡觉视线微微转暗,想起了木婉清的逃跑计画。
刘芹打量的局势,曼陀山庄的人武器尽数折损,自己要突破,或许还有一拼。
他正想向李莫愁道出权宜之策,要李莫愁先与木婉清离开。
蓦地李莫愁伸出纤纤玉手,往刘芹肩头一拍,数处穴道被拿住,全身半麻。
似曾相识,难道这就是孙三霸方才被李莫愁点中穴道时惊讶的感觉么。
自己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让李莫愁点中穴道了,悔不当初教她点穴法,偏生这李莫愁拿来对
付自己。
“你……”
刘芹正想骂这李莫愁不会看情势,但李莫愁也不待刘芹发声,直接封住了他的哑穴。
“嗤 嗤 嗤嗤 嗤 嗤嗤 嗤”箭簇声疾响,木婉清黑袖扬起,持续发射箭矢,可见度快速
降低。
再射下最后一发箭时,木婉清眼角余光看见在刘芹身后的李莫愁,她手握毒箭,毫不犹豫
地插入了自己的手掌当中,眼神坚毅回望着木婉清,要木婉清带走刘芹。
随着第十四发箭矢射出,周围霎时陷入了黑暗。
众人瞳孔放大,正为了失去视线而惊慌,各个嚷嚷了起来。
知道计策的只有四人,也只有四人保持绝对的冷静。
瑞婆婆接住了鳄尾鞭,当机立断,往刘芹的方位甩去。
然而鳄尾鞭却不受掌控,反而扫中了瑞婆婆的手臂,?血流淌不止。
刘芹发觉到自己手脚给带子紧紧缚住了,下一瞬,身子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被提在空中,
刘芹知道定是木婉清所为,他想出声叫木婉清去救李莫愁,无奈哑穴被封住,一点儿音也
透不出。
木婉清窜出窗外,口发哨声,骏马黑玫瑰立刻回应主人的召唤,速奔而来供其驱策。
她带着刘芹轻轻跃上了马背,步伐甚是轻盈,刘芹暗忖这木婉清的武功是也不差,难怪敢
去招惹平婆婆与瑞婆婆这棘手的人物。
黑玫瑰不愧是千里好马,蹄声轻且稳,拔腿飞奔,须臾已过百尺,刘芹回头望着渐行渐远
的小庄,心想自己虽脱困了,但李莫愁与康燕儿都还在里头,平瑞婆婆的狠辣个性,两人
凶多吉少。
这两位姑娘正值花龄,如今却香消玉殒,令刘芹黯然神伤。
康燕儿要刘芹为喜儿报仇,如今手刃孙三霸,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李莫愁孤苦伶仃,沦落红尘,虽找到了她姑姑的旧居“瑯环福地”,但却没李秋水的踪影
,依旧无所依靠,早知如此就应该先把她送到恒山派尼姑庵,自己带着她闯荡江湖,可以
说是自己害死了她。
“曼陀山庄”刘芹默念这名字,定要为两人的死向其报仇。
李莫愁指尖无劲,刘芹哑穴不刻便解,当下一叹,向木婉清说道:“你应该去救莫愁的,
我能抵挡他们一阵,说不定……”
“你凑巧斩了孙三霸的脚腱,就以为自己是武林高手了么?不会武功,就别逞强。”
木婉清深深记得刘芹拍出一记“神龙摆尾”反而吐血的事,仍是认为刘芹不会一丝武艺。
若是刘芹在第一次就取胜了,木婉清便会对刘芹刮目相看,但孙三霸最后的惨败,实是过
于轻敌,前后受制于康燕儿与李莫愁,让刘芹捡了个便宜。
刘芹苦笑,这解释起来有一匹布那么长,也就不愿再多言了。
他只是深深叹气著:“莫愁那妮子脾气真倔……”
“你两都一样。”木婉清道。
“我是臭男人,怎么木女侠还愿意救我。”刘芹道。
“就一个不会武功的男人来说,你还蛮有骨气的。”木婉清道。
此时,黑玫瑰转了个大弯,离心力让刘芹本往后一仰,只觉后颈靠在木婉清娇嫩的身子上
,鼻中闻到阵阵幽香,那女子玉体所散发的独特香气。
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想到如果身后坐的是康燕儿或是李莫愁,那么自己的背部便会靠在
一处软绵绵的温柔乡了,只可惜木婉清身材虽修长苗条,可在某些地方发育贫瘠。
刘芹身负内伤,身子虚弱,定力全消,加上他从未闻过此等女子体香,登时意乱情迷,喃
喃道:“木女侠,你的身子真香。”
木婉清第一次被人赞,俏脸登时一热,脸上虽罩着黑纱,仍是害怕让刘芹看到自己的羞态
。
她初踏江湖,虽杀人如麻,获得“香药夜叉”这美恶兼半之名,但见到她的人皆是咬牙切
齿,欲除她后快,无人实际赞她的身上异香,就连孙三霸也只是想一睹她的黑纱下的风貌
罢了。
木婉清暗忖自己怎么能如此失态,随即怒喝道:“你这登徒子!”
“……”刘芹精神不佳,还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不得体的话来。
木婉清将捆住刘芹的彩带往下一勾,刘芹登时摔下马背,可是木婉清并未松开带子,另一
端仍是握在她的手中。刘芹像是被绑在马腹之下,活脱像是古怪的马鞍。
黑玫瑰也感觉到腹部的异状,奔驰起来向身怀六甲一般,十分累赘。
刘芹被?在马腹,待遇可不比在马背,在上头四平八稳,在下头离马蹄最近,摇晃不断,
好几次差点让地面上的石块撞到。
“木女侠我不小心跌到马腹了,快把我拉上去。”刘芹高呼。
“你不是不小心,是我有意为之。”木婉清冷冷道。
“我哪里得罪了妳。”刘芹丝毫不记得方才的恍惚呓语。
“这是教训你无礼好色。”木婉清骂道。
“我怎么地好色了。”刘芹奇道。
“你为什么说我香?”木婉清道。
刘芹才察觉起自己的失言,道:“这是什么年头,连说实话也不行,忠言逆耳啊忠言逆耳
!”
“……”木婉清一听,觉得刘芹说得有理。
但木婉清是女人,即使入世未深天真无邪也还是女人,女人不是好面子,就是面子薄,怎
么可能承认自己有错。
木婉清当下脑羞成怒:“本姑娘就不爱别人说我香。”
“你不爱人说妳香!那好,臭女侠,馊姑娘,恶臭夜叉,求你放过我吧。”
木婉清听刘芹胡言乱语,不禁发出“嗤”的一声轻笑。
“臭姑娘能让我回马背了吗?”刘芹道。
木婉清忽地暗自神伤,喃喃道:“你骂吧!我这一生之中,给人骂得还不够么?”
刘芹反而被木婉清这又笑又哭的样子给搞迷糊了,道:“我没有骂你。”
“你不是骂我臭么?”木婉清幽幽道。
这说香也不是,说臭也不是,刘芹自己反倒有些哭笑不得。
刘芹受不了马腹下的颠簸,高呼道:“我闻到了!你是香,臭的人是我,是我弄臭了木女
侠,还弄臭了黑玫瑰,我好生过意不去。”
“男人都是像你这般油嘴滑舌么?”木婉清道。
“别一竿子打翻所有男人。”刘芹道。
“我师父说,世上男人就没一个有良心的,个个都会花言巧语的骗女人,心里净是不怀好
意。男人的话一句也听不得。”
“木女侠的爹爹,就是个大大的好人。”刘芹说道。
木婉清却道:“可我师父说,我爹爹就不是好人!”
“可我知道你爹爹至少做了一件好事。”刘芹道。
“什么好事?”木婉清道。
“木女侠的爹与你娘一起生下了你啊,这不是大大的好事吗。”刘芹笑道。
“哼,真不知道你是油嘴滑舌还是花言巧语。”木婉清鼻子轻轻哼气,拿刘芹的话当真没
辙。
“这叫实话实说。”刘芹道。
此时,木婉清勒起缰绳,纵马离开大道,走入秘林之中,过了百余步后。
木婉清翻身下马,随后将系在刘芹身上的彩带割断,刘芹旋即从马腹掉了下来。
“快去捡木材。”木婉清也不等刘芹起身,立即对他发号施令。
“真会使唤人。”刘芹灰头苦脸,将头一甩,想把土尘洒落。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有任何意见?”木婉清道。
“我哪敢。”刘芹道。
“再不听话,小心我抽你几鞭子。”木婉清道。
“你哪来的鞭子?”刘芹道。
“这不是鞭子?”木婉清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往刘芹身上的伤口用力一抽。
“唉唷!你轻点!”刘芹不禁发出痛呼。
木婉清直接便朝刘芹的伤口上打,下手毫不留情,刘芹伤口裂开,直接迸出鲜血。
刘芹护着自己骨折的左臂,硬是挨下木婉清的一顿鞭子,暗骂她性子蛮横,泼辣得很。
就连木婉清的骏马“黑玫瑰”,都比她的主人温柔得多了。
“你这鞭子隐隐有鳄尾鞭之姿啊,你确定你与孙三霸不是同门?”刘芹不愿对木婉清出手
,只能耍嘴皮子还击。
“还在胡说八道,谁跟那淫贼是同门!”木婉清一怒,对着刘芹又是一阵打。
“唉唷!”
“再者你武功低微,最好是瞧得出来其中的差别。”木婉清道。
“本人乃是武林奇才,过目不忘,一见即会,我不是马上使了。”刘芹正色说道,。
“那么这位武林高人,不想挨打,就夺过我手中的树枝。”木婉清说完,往刘芹小腹刺去
。
刘芹义正严词挺起了胸,装模作样:“好男不跟女斗,不会与你动手的。”
“可惜我偏要动手。”木婉清以树枝疾刺。
刘芹想往后逃,没想到身子过于虚弱,突然脚软,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你怎么了?”木婉清奇道。
刘芹不想告诉木婉清自己的伤势,顺势恭敬揖拜:“木女侠,在下还没正式谢谢你的救命
之恩呢。”
“你也会感激?”木婉清反问道。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木女侠想必有更重要的事,我们就此别过。”
刘芹恭敬行礼,谢过木婉清的救命之恩,心想若是继续待在蛮不讲理的木婉清身边,有多
少伤都好不了。
“天色已暗,你还能上哪去。”木婉清道。
“天大地大,去到哪儿都行。”
刘芹心中暗道:去哪儿都行,就是不要与妳同行。
“你不怕让曼陀山庄的人马追到?”木婉清道。
“现在他们追,以后就换我追杀他们。”刘芹愤恨捏紧拳头,有朝一日定要替李莫愁与康
燕儿的仇。
“喔?”木婉清道。
“他们杀死了莫愁与燕儿,这仇我必须要报。”刘芹用力捶著自己的大腿,克服自己虚弱
状态,死命站起身来。
“连我跟师傅都动不了那姓王的恶女人,你行么?”木婉清道。
“待我伤势复原,定要他们曼陀山庄鸡犬不宁。”刘芹道。
“我没看错,你果然还算有点骨气。”木婉清道。
“我宁愿没有骨气,你去救李莫愁。”刘芹叹道。
“别说丧气话,这个仇我替你报。”木婉清道。
“妳行么?”刘芹反讽道。
“好啊,你反倒质疑起我来了。”木婉清道。
“妳自己都说,妳跟师傅无法成功杀死曼陀山庄的主人,我只是合理的怀疑。”刘芹道。
“我不成,难道你就成么?”木婉清道。
“不成功便成仁。”刘芹牙一咬,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还给李莫愁与康燕儿一个公道。
木婉清仍是颐指气使命令刘芹道:“所以你还不快去捡木材。”
刘芹一呆,问道:“为何?”
“扎营,我们要在这露宿一晚。”木婉清道。
“我们?”刘芹奇道。
“对,我!们!”木婉清一字一句说道。
“我不是向你拜别了吗?”刘芹道。
“我听到,也知道,但我不许。”木婉清道。
“我离开还需要妳的许可?”刘芹诧异不已,可从没遇到过被女孩子限制这事。
“我答应李姑娘要让你好好活着,所以不能抛下你不管,否则就辜负她的牺牲了。”木婉
清道。
“这又是为何?”刘芹不解,仍是问道。
“若是你死了,我不就违背了誓约,成了背信弃义的人了吗?”木婉清道。
“那你还打我?要是我不小心被你打死了怎么办。”刘芹道。
“这是教训,让你吃点苦头学乖。”木婉清道。
“学什么乖?”刘芹道。
“不要忤逆本姑娘。”木婉清道。
“学到了。”刘芹大力点头,禀记在心。
“记得,木材要有十吋长,要有指头般粗。”木婉清交代道。
“生个柴火还有规格?”刘芹甚是错愕。
“哼,还还不快去。”木婉清催促道。
“是是……”刘芹莫可奈何,自己若是不从,怕是又是要挨一顿鞭子,只得去收集木材。
刘芹一边叹气,一边拾著木材,暗忖自己上了贼船,自己无丝毫武功,要逃离木婉清的魔
爪恐怕难得很。
刘芹只剩下一只手能用,收集木头的速度十分有限,只能来回数趟跑,每过一趟,刘芹都
觉得自己体力透支。
折腾了一会,刘芹忽觉眼前泛黑,又再次乏力摔倒,这次倒下竟连意识都丢了。
刘芹再度张开眼,见到天空蒙亮,太阳竟已高照。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伤口都被黑纱给包裹了起来。
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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